第04章 孔子已到結婚時 學習的機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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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紅彤彤的太陽,已經變得橘紅,卻仍然堅持著,靜靜地、一動也不動地佇立在西麵兗州的上空,象是在等待著什麽,又象是在希望看到一個什麽結果。那性情坦率 直爽的白雲,此時卻有些憋不住,急出了滿臉的紅暈來,仿佛是心急如焚地在問:孔子,你是去迎親,還是去向老子請教?

母親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久久地仰望那橘紅的、已不再刺眼的太陽,最後將目光移到美麗的雲彩上。她似乎看出了太陽的心事,也明白了彩雲的焦急。是啊,就到黃昏的時刻,已經是孔子該去迎親的時候了。然而,老子來了,而且身份顯赫的南宮容願意帶孔子去向老子求教,這對於兒子來說,將是一次多麽難得的學習機會啊!

“可是,今日得出發去宋國迎親啊。這是已經與宋國的亓官約好了的!”顏征在忍不住把後麵這句話說了出來。

孔子聽了母親脫口而出的心裏話,心頭不由得一震。此刻,他考慮的也是這個問題。這十多年來,在遠離喧鬧的闕裏,孔子學習著“達禮”,學習著“知書”,還立下了做人的誌向,自己這一生,一定要做到:使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在孔子看來,其中“朋友信之”很重要,一個人不講信用,是根本不可以的。就好像大車沒有輗、小車沒有軏一樣,它靠什麽行走呢?“無論是什麽時候,我對人都要堅持誠信的操守。”孔子曾不止一次地這麽告誡自己說。更何況,這一次要麵對的,還是自己將要過門的妻子,又怎麽能夠失信!

在這個世界上,大凡聰明的人,總是相對的早熟。對女人有了有別於對母親的那種非常美妙的愛,年輕的孔子早幾年前就感覺到了。近幾年,每當遇上一年的節日時,他就有機會到曲阜的大街上去。當他看到一些男女親密相伴,幸福地在街上溜達,享受著這人世間異性的溫馨時,心中常會生出一絲兒朦朧的向往,生出一種甜蜜的情絲,湧出一種勃勃的衝動……有時候,他甚至會跟著一對在他看來特別讓人感到溫馨的男女,看他們一路言笑著,或買一把圓弧而有對稱紋飾的玉梳、或購一個包金鑲玉的帶鉤、或挑一條大氣的絲質紳帶……這時,他常常會想起讀過的一些美麗的詩句來:

蘆花啊,一片白蒼蒼!清早的霧靄,成了蒙朧的屏障。我玫瑰花般的情人啊,你在何方?尋尋覓覓,我逆流而上,閱盡彎彎曲曲的河道,飽覽青青翠翠的山嶽,我百合花般的愛人啊,她正在水的中央……年紀青青、早熟的孔子,看著別人在戀愛,心裏吟詠美麗的詩句,一顆生氣勃勃的心,沸騰著男人的**,他是多麽希望有一個羞縮柔媚的姑娘喲!到時候,我將與她友好相處,如鼓琴瑟。孔子今年雖說還隻17歲,卻如此地般過了好幾年,真是不容易啊!總算是熬過來了,等到了自己去迎親的這一天。然而,老子來了。這可是這幾年都在朝思夢想的事情啊!

自春秋以來,魯國國勢日弱,對外,不能修好異姓近邦;內部又有季氏、孟氏、仲氏三分公室,將魯國的軍賦、土地、人口全部瓜分為三,使國力更加贏弱。這使得熱心救世的孔子常常心急如焚,坐臥不安,他如饑似渴地學習知識,希望學成之後能給這日漸贏弱下去的魯國盡一份心力,澆上一杓甘露,讓她能轉枯黃為青翠,在這亂世的田野裏一枝獨青,勃勃生長。可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對於眼前亂哄哄的世道,孔子雖然已經有了諸多的看法,但其亂的根源究竟在哪裏,又如何來治整,特別是關於“禮”的許多學問,他總是感到自己的知識還太有限,還有許多道理弄不明白,許多問題都沒有想清。就在這時候,母親給他介紹了老子,講了一個關於老子的故事。

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陽,諡號聃,是主管周王朝守藏室的大夫。守藏室是周王朝收天下文明典籍、藏天下之書的地方,各種寶典,汗牛充棟。酷愛讀書的老子,如魚得水,似龍入淵,他如饑似渴地博覽群典,愜意舒心地暢遊於書海之中,十多年下來,不僅博古通今,知禮樂之源,也明白了道德之要。如此之後,如同所有真正博學者一般,老子並沒有滿足,反而更加謙虛地與人相學。有一日老子遇上了當時很有學問的天官,便請教他說:“如今天下失和久矣,百姓深受其害,天官怎麽不設法治一治?”

天官說“老百姓相爭,不過是失小和;失小和引發出的隻是小禍,國君是可以治理好的。國與國之間爭戰,引發出的是大禍;這大禍,是國君的過錯,國君怎麽能夠來自己治理自己呢?”

老子聽了,又問:“國君不能夠自己治理自己,難道就沒有什麽方法來治理他們嗎?”

天官聽了,沉思良久回答說:“這種事,先哲們沒有傳下來什麽方法,古今典籍上也沒有關於這方麵的記載,我不敢妄言。”

老子聽了,謝過天官,回到家裏,將這個問題問他的父親,得不到答複;又去問朝中的諸多博士,均得不到答複。老子便向君王告假,遍訪周地飽學之士,閱盡天下治國之書,連續三年,寒暑不倦,一意堅持……想到母親講過的這個關於老子的故事,孔子心裏突然一動。他細長的眼睛一時睜開,對母親說:“孩兒實在想去請教老子,有什麽方法來糾正國君的過錯。”

孔子的話剛落,孟皮就大聲地喊了起來:“迎親是天大的事情,怎麽可以說不去就不去了呢?”

孔子欠意地對哥哥笑了笑,目光祈求地望著母親,說:“如是失去了向老子學習的機會,對孩兒來說將是終身的憾事。”

“不去迎親,難道就不是憾事?” 孟皮的聲音更大了。

孔子還是對他欠意地一笑,祈求的目光仍然停在母親臉上。顏征在見了,緩緩地走出屋外,望著西天一團淡了的橘紅、一片去了紅暈的白雲,回頭對跟出來的孔子,堅定地說:

“迎親的事我來安排,現在還是先去見老子,不能失去這可遇而不可求天賜的求學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