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魏強的非物質下手2
這隻手掌就蓋在趙央肚子上，魏強沒有勇氣掀起來。
趙央說：“很好，一點也不疼。”
魏強就把手掌掀起來——可惜，趙央的肚子上什麽也沒有。
這時正好趙央餓了，肚裏“咕嚕咕嚕”響起來。
趙央笑道：“哥，外麵沒有豬，它在裏麵叫呢。”
在弟弟的鼓勵、配合下，魏強反複練習，反複試驗，終於使趙央的肚皮外麵有了豬。
室內試驗成功後，魏強開始進行室外試驗。
他用運了氣的手指在掌上寫了四句話：
要除索命瘢，
袋裝一萬元。
如果去報警，
後果自承擔。
魏強走到外麵，就拿他看到的第一個行人試驗。他假裝滑了一下，把那隻承載了帶功書法的手掌扶到那行人的背上。
魏強看著走開的行人心想：“這人要到晚上洗澡時才有機會發現背上的字跡，但他明天一早就會急著交錢治療。”
不過，回到住所的魏強忽然叫道：“不好！”
趙央問：“怎麽不好？”
魏強說：“我寫在手掌上的字，拍到別人背上，會完全反過來。比如你的‘趙’，本來那個叉叉在右邊的，會跑到左邊去。”
魏強思索一番：“也許可以這樣，我把字寫到左手掌上，再跟右手掌‘啪’地一拍，用右手掌去拍人家，這樣就能反反得正了。”
趙央想了想，說：“哥，你其實不用把左手掌跟右手掌‘啪’地一拍。”
“為什麽？”
“那個人是看不到自己背上的字的。”
“他會從浴室的鏡子裏看見。”
“對呀，鏡子裏的東西都是反的，他背上的反字在鏡子裏就正過來了。”
魏強不得不佩服：“兄弟，有時候你確實比我聰明。”
第二天早晨，魏強剛出門就遇上了昨天那位行人，看見他的衣袋塞得鼓鼓的，他臉上的表情苦苦的。
魏強輕而易舉地取走了“診費”一萬元。其實，無論那行人交不交錢，當天下午他背上的那些字跡都會自然退去。
他成功了。那行人沒報警，是因為沒法除掉身上紫色的字跡，害怕報警後這些神秘險惡的字跡真會危及生命，隻好選擇了花錢消災。
開張順利，使魏強大受鼓舞。他再接再厲，把這篇帶功書寫的敲詐文字在人群中一連貼出十幾份。
“我剛才一共幹了幾次？１５次還是１６次？”他對自己興奮地嘀咕著。“就算１５次，１５乘以１００００，應該是多少？”
他正打著如意算盤，忽然肩膀被人敲了一下。
魏強回頭看，不由大驚失色！敲他的不是別人，卻是他的煞星——孤舟蓑笠翁酈懷琛。
酈懷琛是用一個報紙卷起的圓筒敲了魏強。
他說：“魏強啊，你做的好事，我都看見了。”
魏強心裏暗暗叫苦。
酈懷琛又問：“為什麽你的身體不怕冷，你的脖子特別怕冷？”
因為那個作為加倍懲罰的“偷”字還要存在好幾天，所以魏強不得不繼續使用圍巾。
不等魏強應答，酈懷琛猝不及防地伸過手去，把圍巾扯了下來。
那個恥辱的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酈懷琛問：“怎麽回事？”
魏強一時難以解釋。
酈懷琛感慨道：“連先下手魏強都改邪歸正了，真是難以置信啊。”
酈懷琛展開手中的報紙。
“我買了份《喜聞報》，讀到一篇文章，說本市發生了怪事，有人用背後留言來阻止不文明的行為。我正在想：是誰把名正言順的事做得這樣偷偷摸摸？正好看見了你。就是你，在闖紅燈的行人背後悄悄拍了一掌。一個在三米外向廢物箱吐痰的青年也被你拍了。我注意到，你是先用手指在掌中寫字，然後拍到人家背後。跟報紙上寫的一樣，字跡是紫色的，我已在你脖子後麵得到印證。我挺感動，你用這種辦法來提醒自己，痛改前非。”
魏強的表情很複雜，他不知道笑更合適還是哭更合適。
他口齒不清地說：“我，我要……”
“你要幹什麽？”
“我也去買份報紙來看看吧。”
魏強說完把圍巾戴好，急急忙忙走掉了。
酈懷琛愣了一會兒，然後繼續看報。
他看到另一篇文章，標題是《雲門古寺即將發掘地宮 第一行書有望重見天日》。
文章說，新一輪蘭亭論書即將在蘭亭舉行，但被稱為“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集序》真跡還至今不知下落。王羲之的這份傳家寶，被他出家為僧的七世孫智永帶到了雲門寺，又傳給了徒弟辨才。唐太宗李世民派特工蕭翼從辨才手裏取得了《蘭亭集序》，從此愛不釋手，還說死後要枕著它。唐太宗死後，墳墓被盜。盜墓的五代軍閥溫韜是個很仔細的人，他把盜出的每一件文物都作了登記，但其中不見《蘭亭集序》。那麽，這寶貝到底在哪兒？有人說被武則天帶進她的乾陵了。有人說辨才用假貨忽悠了蕭翼，真跡還在雲門寺。最近雲門古寺的重建即將開始，考古人員會趁此機會進行一些發掘和清理，我們期待著有重大收獲。
酈懷琛對自己寫的字不夠滿意，所以一直很尊重書法家。
他對自己說：“蘭亭，雲門，會是一次高手雲集的文化探險吧，我的血液已經加溫。”
正想著，他感到身後有掌風襲來。
體測掌風是練武之人的基本功。在華光學校，教這一課的孟胡子說過：“不同年齡、性別的人，不同武功級別的人，會產生不同特征的掌風。體測掌風的較高水平是，在掌風發出以後、到達以前，判斷出掌風發出者的年齡、性別和武功級別，還要留足反應時間，這反應包括避讓和還擊。”孟老師演示了“較高水平”，在黑布蒙眼的情況下對不同年齡、性別、武功級別的背後襲擊作出不同的反應。但一般同學懶得費時費力，隻滿足於測知掌風、及時避讓，不管後麵是男是女、是高手還是菜鳥。這些同學雖然省了時、省了力，麻煩也不少。在高峰時段的地鐵站或者別的擁擠場合，免不了推推搡搡，他們可就忙壞了。掌風不停地襲來，他們就得不停地避讓。而老老實實練到“較高水平”的酈懷琛，隻需在遇到高段位掌風時才作反應，否則盡管掌風陣陣，依然我行我素。
現在酈懷琛便遇到了高段位掌風。
他鎮定地出手到身後——一擋，二截，三擒，背朝對方過了三招。
三招過後，他鎖住對方的手腕，一個背摔，將其拋到空中。那人落地站穩，酈懷琛這才看清了對手的容貌。
這是一付普通而又奇特的容貌。說他奇特，是因為他難以調動五官表達情緒。他歡天喜地時和怒火中燒時的表情幾乎一樣，他是個無法醫治的表情障礙症患者。
酈懷琛問：“你是何人？”
對方答：“我是紫書客。”
酈懷琛不熟悉這個名字。
他又問：“你想幹什麽？”
紫書客說：“你違反了‘用眼衛生五不要’的第四條，我想提醒你，不要在直射陽光下看書看報。”
“那你直說好了，為什麽動手動腳？”
“我習慣用這種背後留言的方式。”
“啊，”酈懷琛明白了，“你是看了報紙，想模仿人家。”
“什麽？模仿？我是紫書客，這是我的發明專利！”雖然紫書客的神情依然平靜，但酈懷琛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激動。
紫書客要繼續慷慨陳辭，可他忽然住了口，目光盯住迎麵走來的一位年輕姑娘，準確地說，是盯住那姑娘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