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剛才是誰在喊叫2
一天夜裏,趕馬手持齊眉棍,在辨才塔的三層值班。
在值班時,趕馬的聽覺必須恢複常態,因為“超級安靜”不利於防火防盜。
於是他聽見一層響起了格鬥的聲音。
趕馬屏息斂慮,嚴陣以待。他不能去支援一層,按規定各層守塔僧必須各司其職,不得擅離崗位。
格鬥聲在一層結束,又在二層開始。
很快二層也分出了勝負。
入侵者出現在通向三層的樓梯上。
是個年輕人,他向守住樓梯口的趕馬打招呼:“您就是馬趕前輩嗎?”
趕馬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曾經是。聽你口音好像是老鄉?”
年輕人說:“是啊是啊,我也在黑風口那邊混,我叫袁驅。不過您來雲門寺臥底時,我還沒入夥。”
趕馬連忙解釋:“我已正式皈依佛門,擔任三層守塔僧。我的職責是不讓你這樣的人侵入三層。看在我們是老鄉的份上,你就別上來了吧。”
袁驅卻使勁跟趕馬商量:“我們是老鄉,您還是我的前任,您應該照顧我啊。我過了一層,過了二層,眼看到三層了……”
“那隻好按規矩辦了。”趕馬說,“你怎樣過的一層,過的二層,就準備怎樣過三層吧。不知你使用什麽兵器?”
袁驅亮出兩個用十二片皮子細縫而成的小皮球,說:“這叫‘反饋球’。”
“我倒是玩過球,”趕馬說,“以前跟另一個山頭的強盜踢過友誼賽,我還是主力呢。不過你這名目很新式,反什麽?”
袁驅說:“反饋球給與對方拋擲性打擊。但它跟《水滸傳》裏沒羽箭張清扔石子兒不同,石子兒扔出去就回不來了,球卻因能反彈而可以回收。”
“不過每次打擊後都要回收,難度卻也不小。而且從殺傷力來說,球不如石子兒。”
“前輩有所不知,現代打鬥已不再滿足於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而是追求有效地剝奪對方的戰鬥力。球雖輕軟,隻要準確地擊中某些穴位,就能快速取勝。不信我給您試試。”
袁驅一揚左手,一個“織女投梭”,球兒正中趕馬右肩窩。趕馬感覺麻了一下,右臂當時就無法舉起了。
那球從趕馬身上彈回來,袁驅沒用左手去接,卻用胸部停了下球,緊接著起右腳勁射——球兒仍中趕馬右肩,解開了穴道,使趕馬的右臂當即複原。
趕馬暗想:這小子未可小覷!
長江後浪推前浪,趕馬可不願死在沙灘上。他決定采取緊密防守,伺機反攻。
趕馬便將一條棍舞得風雨不透,無懈可擊。
袁驅試擲一球,立刻被趕馬的“棍牆”擋了回來。
袁驅便使出“觀音手”。在不同的方向發起不同的攻擊稱之為觀音手,就像千手觀音做出不同的動作。
右手球攻趕馬的左肩。左手球攻趕馬的右腳。同時發動,雙管齊下。
但左右二球又被趕馬拒之門外。從他的左肩到右腳的距離,差不多是一條齊眉棍的長度,趕馬用棍子的兩端同時守住了左上角和右下角。
袁驅重新發球,這次隻發一球。但使趕馬驚訝的是,這球遠遠偏離目標,從他頭上飛了過去。
可是,0.02秒以後,趕馬遭到了打擊。經過精確測算,這球在懸龕上反彈回來,不偏不倚、不輕不重地打在趕馬頸椎的3、4節之間。此處靠近中樞神經,便造成暫時性全身癱瘓。
趕馬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後浪”走近懸龕,去取寶帖。
在雲門寺修行多年的趕馬和尚,此時忽然受到佛性的照耀,知道該幹什麽了。
像雪嶠禪師那樣,趕馬長嘯一聲!
這聲音震動全寺。
袁驅吃驚地看見,懸龕裏的燭火被聲浪搖撼得熄滅了一下。
於是潛藏在年輕的強盜首領心底的佛性被驀地點燃。佛教分南北宗,北宗主張漸悟,南宗主張頓悟。而發生在袁驅身上的便是“頓悟”了。
他看著滅而複明的燭火想:“有兩種人在做兩種事。一種人把燃燒的燭火滅掉,一種人讓滅掉的燭火複明。我好慚愧。”
袁驅趕緊結束趕馬的癱瘓狀態,把他的啟蒙恩師扶起來。
這時雪嶠禪師匆匆趕到辨才塔,問一層守塔僧:“剛才是誰在喊叫?”
一層守塔僧說:“您去樓上看看。”
雪嶠登上二層,問:“剛才是誰在喊叫?”
二層守塔僧說:“您去樓上看看。”
雪嶠登上三層,趕馬向他道歉:“長老,我吵了您了。”
“不,”雪嶠說,“為了你的這一聲吼,我要把衣缽傳給你,以後你就是雲門寺的長老了。”
在趕馬以後,雲門寺的長老是驅猿。“驅猿”是袁驅的法名。
鶴舞講完了他的故事。
酈懷琛說:“很好聽的故事。鶴舞,你以後當長老的時候,大概要改名叫‘舞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