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金牛座卷：非實驗開鑿10

本次事件促使唐朝建立雇傭兵製度。為慶祝從府兵製到雇傭兵製之改革，專門釀造“開元十一年白酒”，吐蕃則發明“為尚泣立藏報仇雪恨酒”。到天寶元年，競爭達到**。正月，從唐朝 “慶祝改元天寶佳釀”開始，到十二月吐蕃製造“為王子琅支都複仇酒”結束，雙方送酒特使相望於道，絡繹不絕。

唐朝與吐蕃還競爭似地向西域及其它地區贈酒，要求經過龍城時要展覽。龍王和政治代表異常苦惱，因為，“大將欽陵成功過攻克安西四鎮”“慶祝吐蕃公主與蘇祿王聯姻”之類吐蕃酒名稱簡單扼要，龍王一邊展示，一邊敲鑼打鼓宣講，很快就結束；而唐朝酒的牌子不但名目多，而且非常複雜。例如，由於出關檢驗、戰爭等原因，貞觀初年的名酒“秦王攻洛陽時與‘飛將’之單雄信相遇，幾次差點被捅落馬下。後來，王世充投降後，與唐軍苦戰的十幾名大將被列入處決名單，李勣泣請寬恕單雄信，秦王堅執不允。李勣無奈，到大獄，從腿上割下一塊肉給單雄信吃掉，說‘本來想隨仁兄一起死，但誰來照顧你的家人呢。此肉隨兄入地下，以表弟之拳拳真情！’單雄信死後，李勣照顧其妻子兒女”與“朕舊將並老，不堪受閫外之寄，每欲抽擢驍雄，莫如卿者。朕不喜得遼東，喜得卿也”抵達龍城時已經到調露元年。龍王例行公事，如實展示，如實宣講，因過度勞累患上重度憂鬱症。但是，好奇的民眾不斷發問：能不能夠把秦王與單雄信交戰的故事在說清楚點？時間？地點？鎧甲？戰馬數？屬將？具體過程？最好配上圖畫……龍王盡管老態龍鍾，但還是兢兢業業，翻閱史料，逐一解答。等待過關的酒使已經在龍城外排起長隊，沿大海道一直延伸到敦煌。各批酒使煩躁地通過各種方式批評龍王辦事效率太慢。城內民眾與城外酒使互相咒罵，揭老底，點炮，喧嘩，**。龍王不堪憂慮，突發腦溢血，辭世。政治代表彼此推諉，誰也不願意繼承龍王的位子。他們聘請龜茲高僧研究出一個切實可行的高明辦法：此後，不管酒來自何方，統統不再宣講，隻在大年初一開始，按葡萄酒送來時間先後為順序，讓牛車拉著，從東門運到到西門，展覽。一個輪回結束，再從西門運到東門。由於酒太多，每次展出六個牌子，這也是牛車裝載酒甕最多的數字。

龍城代表沒有按照國家大小、實力、貧富和酒的質量安排展覽次序，尤其是，仲雲部族的紅柳花酒、沙陀部族的鎖陽花酒、吐穀渾部落的馬蓮花酒也有機會同時同序巡回展出，贏得好口碑。不過，新問題出現了：大食國送來銅綠色葡萄酒，自稱最正宗，要求在每年的黃金檔期——正月初一到十五展出；突騎施可汗蘇祿同時送來三甕名為“左羽林軍大將軍”﹑“金方道經略大使”、“忠順可汗”的葡萄酒。他不在乎三甕葡萄酒展出時間的先後，但必須亮相。唐朝、吐蕃很快也做出反應：龍城必須推選出有別於前龍王之“龍城地王”。為確保公平，他們不提任何意見與建議。盡管這是司空見慣的外交辭令，沙陀、仲雲、吐穀渾、突厥、回紇等部族都對這種安排比較滿意。

推選“龍城地王”的活動幾度陷入僵局。最後，康豔典和坎巨提不得不親自孕育代表。於是，朕作為重要候選人，並獲得唐蕃雙方首肯。

那年，無數使者代表各自政治勢力送來品類繁多之葡萄酒。其中，剛剛繼位的突騎施部族王子吐火仙親自騎著野馬阿嗜尼前來祝賀。之所以記住這個特使，並不因為他是被大食人稱作“獨角獸”的蘇祿之子，實際上，那時，朕對唐朝、吐蕃、大食、後突厥、突騎施諸部及安西都護府之類概念都模糊不清，對吐火仙鼻梁上奇特的暗紅色大痣卻印象深刻。後來得知，蘇祿之所以從眾多野狼般充滿活力的兒子中選擇吐火仙作為王儲，就是因為這顆與葡萄酒有著相同顏色的超常大痣。朕喜歡大痣，喜歡紅色，並且喜歡葡萄酒和送葡萄酒的使者，於是，朕許下人生首個願望：希望擁自己也有這麽一顆鮮豔奪目的大痣……唉，那時，朕怎麽知道意念能變成現實？朕怎麽能想到內心的願望與鼻梁上的大痣幾乎同時誕生？朕怎能料到阿嗜尼作為大痣名稱會在某個特定時期轉化為朕的代稱。朕最忌諱這個綽號！

……前麵不是說了嗎，直到兩歲，朕才發覺自己的意念會轉化為特殊能量；但是，即便到兩歲，朕還不知道自己的鼻梁上有顆名為阿嗜尼的大痣。沒有人告訴，朕也不能照鏡子。或許有人擔心朕的靈魂會被鏡魔抓走。從第一眼看見大痣到瘋牛事件發生這段時間，朕浮想聯翩，各種怪異念頭層出不窮。這些念頭都會導致戰爭，它們都變成了可怕的現實……或許以後那兩年在渾渾噩噩中由意念導致的可怕災難將以其他方式在懺悔中描述，現在還是回到葡萄酒吧——朕意外發現了從龍王到龍城代表時代積累的各種品牌名酒。它們好像為龍城地王登基大典而儲備。朕斯掉標簽，扒掉封泥，一飲而盡，微醉感重新回歸。小丈夫聲嘶力竭的呐喊減弱了。想象中的酒也能醉人？如果那樣，朕就把蒲昌海……大酒甕……不行，倘若真那樣，喝幹蒲昌海以後怎麽辦？……龍城的酒荒果真與朕意念有關？嗬嗬，活該！朕幸災樂禍，朕才不管那麽多呢，朕要盡情地喝，無所顧忌地喝，把每個酒甕都喝個底朝天，喝倒所有牌子的酒。朕把自己變成巨大的酒甕，酒缸，酒河，酒海。朕暈暈乎乎，終於對小丈夫乖戾的嚎叫聲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朕被一陣美妙樂聲和濃烈的酒香喚醒。

阿史德從西門進入龍城，載歌載舞。追隨阿史德的群狼圍繞蒲昌海，仰天吼叫。飛鷹形成的黑風暴和唳聲籠罩龍城（鄭昂注：此時應該為天寶六年正月初一）。

吐蕃“慶祝攻克瓜州得到無數絲綢鎧甲酒”剛從東門送來，唐朝 “慶祝張守珪重建瓜州城糧食酒”也緊隨其後。龍城代表出迎。鼓樂喧天。朕的駝轎與吐蕃使者、阿史德和龍城王迎接隊伍即將在大青牛發瘋處相遇。朕沒有足夠時間參觀他們不厭其煩進行的繁瑣儀式。朕的目光越過吐蕃使者把葡萄酒轉交龍城王的行動，緊緊盯著阿史德逐漸清晰背影。朕被駝轎載著不斷位移。朕刹不住，焦灼程度加劇，朕急中生智，大聲祈禱：

轉過來吧，阿史德，讓朕看看你的臉！

轉過來吧，阿史德，讓朕看看你的眼！

轉過來吧，阿史德，讓朕看看你懷中的小丈夫！

轉過來吧，阿史德，讓朕看看小丈夫的臉和眼！

阿史德已經退到龍城王和吐蕃使者之間。她說，唐朝委派她禦賜一甕“天寶三年”葡萄酒，因為朔方節度使王忠嗣出擊後突厥十一部族，大獲全勝。

朕與阿史德眼看著要擦肩而過。她把正麵轉向龍城代表。旋轉過程中，朕和她的正麵無法相遇。朕竭盡全力，發動意念，讓她停住。阿史德沒有感應，繼續旋轉。忽然，朕看見經常在酒肆中跳“柘枝舞”的美女流電百無聊賴地依偎胡楊樹，陶醉地品嚐葡萄，仿佛置身觀眾之外。朕在百忙中產生一絲壞念頭，想象她身著性感服裝載歌載舞招攬顧客的情景。忽然，流電倏地興奮起來，她揚手將葡萄撒進人群，手撫琵琶，跳起歡快舞蹈，唱著《喝酒歌》：“世人常愚癡，飲酒多放逸，忘失諸煩惱，是故黠慧人！”

眾多酒客歡呼而至，嚷嚷著要酒喝。

阿史德旋轉的速度放慢。朕又讓流電以大祭司的口吻朗誦：“酒是野馬阿嗜尼，騎上它，能到達快樂無比的魔境！酒是帶翼金獅，不管憂愁在天上還是地獄，它都能全部找到，撕成碎片！”接著，朕讓帶翼雙獅離開金碗，跳到街道中央。人群驚叫著，一哄而散。阿史德應該回過頭，看看究竟是什麽導致這一切，那樣，朕將以最佳角度欣賞她的真容。可是，她違背常規，不被吸引，繼續旋轉。朕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蒲昌海周邊的狼吼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