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一個晚上,頓亞做了個奇怪的夢:

迷迷糊糊地,他來到了一個四麵環山的的地方,那裏也有河,還有河灘。朦朦朧朧中,見許多女人**身子拍打著肚皮,男人舞著石刀,他們共同圍住了一個肚皮脹起的人。那大有長長的頭發,麵容卻似乎像滿拉,胸脯上有兩堆碩大的肉團,胯間沒有肉棒兒,空空平平的,有點像黃野兒,隻是沒那麽白,倒是被染紅了。這人被兩個同祥體形的人扶著,另外幾個女人一邊打著鼓,一邊唱歌。歌聲,鼓聲,肚皮的拍擊聲,呻吟聲,混和到一起,朦朦朧朧地響,恍恍惚惚地動。忽然,鼓脹肚子的人大叫一聲,胯間裂開了一道口子,接著變成嘴形,變成環形,

出現了黑毿毿的東西。這人慘叫著。鼓聲激烈地響。男人猛烈地舞。

黑蓋兒往出擠,接著出來了額頭,鼻子,臉盤。一個老女人過來,使勁地把一個小人兒拉了出來。

“哇一

一聲清脆的哭聲傳出。人群沸騰了,氣氛達到**。

有滿拉麵容的人被幾個男人抬起來,走向城門外。女人們則抱著嬰兒,另外幾個麵容不同於別人的女人用紅絲綢蘸了血,往城牆上畫了很大的、鮮紅的“兒“符號,然後又進到城裏,到一個石頭房子牆壁上畫了同樣的符號。

之後,城裏城外都唱起了歌聲.....

頓亞還想聽,卻身不由己地飄走了,冥冥中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這個出生的女子叫蚩雪,她將與你有一段情緣

....”

那年頓亞九歲。他根本就不知道情緣是什麽,再說做過的荒唐夢很多,也並沒在意。隻是以後留心黃野兒尿尿的地方,但黃野兒似乎躲著不讓看,且沒了好臉色,頓亞便也厭惡起來。

“有什麽好的!光禿禿,哪有我的長?哪有我爹的長?”於是,就漸漸地喜歡上爹那粗壯有力的肉棒兒來。時時刻刻都想著,都想摸。晚上偷偷看見滿拉在河裏洗澡,那玩意甩來甩去,就有說不出來的興奮和激動,仿佛身體裏有一條條快樂的蟲兒爬來爬去,最後從尿水的地方爬出去了。

“爹呀一”

不管何時,隻要他這麽叫一聲,那肉鼓鼓的東西就到了前,並且生長著,變租者,頂天立地,如同河口的石柱子山,對黃野兒,他越來越厭惡,對其他的女性,也憎惡,聞哲那種異常的味道時就惡心,就想嘔吐。但與筏子客在一起時,就有一種實名的快樂,撫摸他們相壯結實的身體,看他們在月光下的河流裏洗浴,狂熱地欣賞者他們那大同小異的肉棒兒。頓亞比較過,其他水手的肉棒兒比滿拉的還大,還粗,還結實,就替滿拉羞愧。同他們說話時仿佛氣也短了些;而滿拉似乎從來不敢在他們麵前暴露身子。

頓亞執著地迷戀著。

滿拉一心唱歌,一心吹咪咪曲,並沒發現這異常。該時頓亞卻害怕再看見滿拉的棵體。因為滿拉的**不能給他帶來所傲,相反,卻是失敗的沮喪和自卑。偶爾做夢,又夢見滿拉的肉棒兒不見了。

醒來後,頓亞就擔心滿拉的肉棒兒會消失掉。看見滿拉滿臉的長胡須,就想起了那個夢中用手掌割東西的男人,就憂鬱地對滿拉說:“爹,把胡子刮了吧!”

滿拉吃一驚,“刮掉千啥?”

“我怕引來鬼,會割了你的一--”頓亞覺得很難說出口。山滿拉的臉倒睛開了,笑著說“沒事的,爹煞氣大,不怕鬼的!

頓亞就煩躁了,跳進河裏,半天才露出水麵,人已到了河心。

.....

頓亞仿佛被什麽魔鬼纏定了,經常做惡夢,經常夢見自己用槳板把滿拉的腦殼打碎,醒來就嚇得一疊聲地喊:“爹!爹!爹!”

滿拉從吊腳樓上問:“昨咧?”

聽見聲音,頓亞突突跳動的心才平靜下來。他不敢承認自己在心底裏對父親的愛裏夾雜了濃烈的恨,他不知道這恨來自於何處,但他隱約覺得總有一天會用槳板去打滿拉的腦殼,雖然很害怕這樣做。頓亞曾幻想者遠離虎豹口到別一個國度裏去生活,或者跟了水羅城人到黃河下遊去,總之,要躲開虎豹口!

就在他內心充滿著矛盾的時候,滿拉死掉了。的那是一個晚上。

滿拉吃完飯後又去吊腳褸上唱歌,吹眯咪曲。臘以往的慣例,到後半夜聲音就停了。他隻是遊的地墜者,向黑沉沉的遠處看,坐到亮,看見太陽出來。那晚位卻忽然大笑起來,把頓亞從睡夢中笑醒來了,起來看時,滿拉死了。

虎豹口的筏子客也慢慢地走光了。

頓亞覺得再沒必要離開虎豹口了,對滿拉的恨消失了,晚上再沒做過惡夢.....

現在,頓亞似乎又要進到惡夢裏去。四周一片妻涼,仔細聽,沒有鼓聲,什麽聲音都沒有:正焦躁地徘徊,忽然看見一輪太陽升起來,仿佛看見滿拉對督鮮豔的太陽大笑者,天地問充滿了光明,也充滿了這笑聲。笑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頓亞看見滿拉笑完,從靈棚裏走出來,**身子,生了羊皮筏子。羊皮筏子上紮滿了各色牡丹花,他的脖子上掛潛鷹翅骨除睞,嘴裏唱者歌,劃動羊皮孩子朝河的下流源去,沙灘上轉悠的眾多筏子客卻給英棚裏一個倔屍換衣服,灌酒,昨設人看見滿拉走了呢?頓亞著急地喊叫著,卻沒人理,便也劃了羊皮筏子追,一邊大聲叫:

“爹!爹!爹!”

能聽見滿拉的歌聲,卻聽不到滿拉的回答,眼看著滿拉的羊皮孩子漂過石柱山,不見了。頓亞慘叫一聲,覺得天旋地轉,一個洶湧的浪頭打來,筏子翻了,頓亞栽進了黃河裏...

“哥哎!哥哎!”

頓亞睜開眼時,見是蚩雪,想一會白日的事,罵道:“蠻婆子!你還在這裏千啥?”

“哥哎,聽你唱歌呀!你剛才唱的歌很好聽,不是你的聲音,肯定‘傳說’了。外幫人也‘傳說’呀!”

“什麽‘傳說’?”

“你不懂的!隻有水羅城人才會‘傳說’,肯定是我的法術靈驗了。”

頓亞記起尻子上被截了一刀,用手去摸,什麽傷也沒有。

“妖婆!你戮的傷口呢?”

“我治好了。”

頓亞回想一會,覺得很奇怪,想這是不是在夢中呢!

蚩雪卻歡喜地說:“哥吧,我看見你的‘棒石子’了,硬得很!”

頓亞愣一下,明白了,“沒臉皮的妖婆!亂看男人的東西!”

“那有什麽不能看的?”

“你!”

“等房子蓋好了,第一個吃香水梨的,就是你!

最先來啊!來晚了可不好。水羅城的女人住進紅木房子,再不能拒絕男人。”

兩人正說話,“領導”帶著全鎮的人舉著火把喊叫著來到了秒灘上,火把把夜空照得通紅。

“要妖術的蠻婆子,快出來投降!”

“領導”先喊。

蚩雪看見外麵遍地都是火把,嚇得變了臉色,“哥吧,火!火!”

頓亞掙紮著起來,走到門口,說:“要幹什麽?黑天半夜的!”“頓亞你還好著?命真大!都以為你被害死了呢!快出來,

把妖婆燒死算了!”

“頓亞!你爹都怪罪你了呢!”“殺死蠻婆子!”

“頓亞!你過來,我同你說話!”“領導”說。頓亞卻不離開門。

“頓亞,木房子已經蓋好,要把這妖女子單獨隔離到河那邊去,放到這邊,虎豹口的人民不答應!而且,你的生命也處於危險之中,作為一個鎮的領導,我有責任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

頓亞說:“我好著呢。”

“明明有人看見這裏麵搞迷信活動!頓亞同誌,我不希望你犯錯誤,更不希望你到外麵去勞動改造!”

“......”

“我們要等到天亮,用你的羊皮筏子送那妖女子去住木房子!”

“領導”回頭朝人群喊,“多準備些火把,把棚子圍住,不要讓妖婆子跑了!”

人群響應著,嚷鬧者,不大功夫就用火把圈圍住了頓亞的棚子。

頓亞一急躁,進到棚子裏,賊:“要燒,把我也燒死吧!”說完關了門。挪過來一個大石頭頂住,才朝瑟縮顫抖的蚩雪說:“不用怕的。”

“火,火,....

“火有什麽怕的?誰敢燒棚子?要放火,我背了你,往黃河裏跳,那些人都是旱鴨子,進不得水的!”頓亞忽然記起了什麽,“你不是懂法術嗎?現在用一下我親眼看看。”

‘毛拉’!法術是算命的,治病的,怎麽能害人呢?”

“你們外幫人‘毛拉'!總想欺負水羅城人,因為我們沒有羊群,沒有土地,因為我們是流浪的部落!欺負倒罷了,還說我們是妖婆!”

.....你不也會法術嗎?”“那是法術嗎?那是治病!”

“這我可是親眼見的:沒有哪個郎中能讓傷口好得那麽快,況且你戳了那麽大的洞,流那麽多血。你用的是啥法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天生的,念一會咒語,一想,就行了。

“想啥?”

“想傷口好了,新了”“能不能把死人想活?”

“哪怎麽能?人死就死了,想活怎麽行。”

“我很想見爹。我一直以為他活著,就像活在夢中,現在才醒了,像是誰告訴我:滿拉死了,他再不會回來了。‘大眼睛’,我問你一句,人死了有沒有魂?魂到哪裏去了?”

蚩雪笑一下,說:“你跟小孩子一樣。別向了,問我也不會說的。”

“為啥?’

“舅舅會殺了我。再說,你知道了也不好。”

頓亞沉默了一會,說:“我很想見滿拉呢,我想親口對他說我錯怪了他,我以前不該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