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頓亞還沉思著,蚩雪喊:“哥吧!”
再喊時,蚩雪已跑到了他身後,“哥吧,你看啥呢?”“沒看啥。”
“怪了!我打量半天,見你死死地盯住河麵不吭聲,魚撈到了沒有?”
頓迎本能地要去拉網,手卻是空的。網呢?白嘩曄到處是水,水麵上漂有樹枝之類的東西,哪有魚網的影子?““
魚網呢?魚網都不見了呢!”
蚩雪大笑起來,“當心明日把鼻子和耳朵也丟了。”“丟了也是我的東西,不要你管的。”
“可是。晚上的魚就吃不成了!”
“還魚呢!不吃樹皮就好,糧食緊得很,冬天咋過?”
“看你這人,愁明天,還有後天呢,你能愁到哪一天去?回去吧,太陽婆婆都回家了呢。”
頓亞不想動,但此時心裏如亂草一樣被風吹著動,就回棚子:上了河岸,卻看不見南浦和黃野兒。看那前邊的沙灘,鋪了流汁一樣柔美的金黃色,在瑟瑟清風中透出淒京的美來,像滿拉吹奏的眯味曲一樣動人,便止不住要唱歌,一路唱著沿河灘走,蚩雪跟在後麵也哼者曲兒,快到棚子跟前,頓亞見棚子上麵搭著些紅紅綠綠的東西,心裏奇怪:商店裏曬布,搭到我的棚子上幹啥?使停了歌唱,加緊腳步,從棚於門楣上取下一塊布,翻來翻去看一會,嗅到了奇異的味道。原未是女人的內衣,心裏清楚了,怒火騰地升起,罵起來:“妖精!你不想活了嗎?”
蚩雪從沒見頓亞發過這麽大的火,問:“咋啦?”
”誰讓你把髒衣裳搭到柵子上的?”“哪裏勝了?我洗了半日才洗淨的!”
髒東西!”“破爛東西!我給你扔了!我給你撕了:我給你燒了!旺!
頓亞發瘋似地把棚子上的衣物全部扯下來,往地上擇、有幾件衣服被撕破了,完了,他氣喘籲籲地盯者站在不遠處發呆的出雪說:“你知道嗎?這棚子是滿拉住的,是頓亞住的,他們都是貢河浪尖上翻飛的燕子,你敢把髒衣裳往他們的頭上搭,妖精!”
“你的衣裳不是也晾了嗎?”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懂嗎?虎口你去挨家挨戶看看,誰家女人的衣裳在外麵晾!就你是金縷玉衣,是貴妃娘娘穿的,貴重得很!還搭在棚子上,汙我眼睛尖,看見了,要低頭進去,才晦氣死了呢!你這沒裏沒外的妖精!明天讓‘領導’押到辦公室去審問,我不管了!吃說的浪,喝我的酒,睡我的棚子,還要把衣裳往棚子上搭,給我惹強氣!想使妖法嗎?”
“啥妖法?”
“還想賴帳!你的衣裳要不搭到棚子上,我會把魚網讓黃河水衝走嗎?騷氣,真騷!”
“魚網是你丟了的,怨別人!”
“早不丟,晚不丟,偏今天丟了:明明網在手裏拉著,咋就不見了?不是你的騷氣是誰的?”
蚩雪弄不清頓亞究竟發這麽大火是為哪門子、便向:“哥吧:“你說的‘騷氣’是啥呀?”
“就是倒靠的氣,會永遠叫人倒黴的!怪不得這幾日心裏烏紫,幹事不順利,都是你騷的!”
正吵鬧,黃野兒從旁邊走過,停下聽一會,又接著往鎮上去了。頓亞的火氣更大,覺得剛才抓那些獲裳時被汙了手,就從糊子上樹下來一根棍子,朝地上亂扔的衣物抽,打,揭,抗。
蚩雪忽然怒了,杏眼圓睜,眉毛豎起,
“‘毛拉’!你敢欺負水羅城人嗎?量尤神會給你降下災禍的!”
“我不怕!”
“這個你怕不怕?”蚩雪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刀子,“我要殺了你,你再敢動我的衣裳!”
頓亞呆了一下,說:“你敢嗎?你敢嗎?我隻要一棍,就能把你那嫩瓜一樣的腦袋打得像沙子一樣碎!”
蚩雪呼哧呼哧生氣,手裏握著刀子,卻不衝上來。
頓亞用棍子把衣服挑著往黃河裏扔下去。突然蚩雪像發瘋的母牛一樣衝過去。
‘毛拉’!”
她尖利而妻慘地叫著,握刀用力朝頓亞的尻子刺去。
“爹呀一__”
頓亞痛苦地叫一聲,用手一摸,尻子上的血向外噴湧,順著腿往下流著。蚩雪又握緊了刀子朝他的心口窩子裏刺來,頓亞躲開,往河裏跑,蚩雪從後麵追。
“我殺了你!”
頓亞淌到深水處,見蚩雪也不顧一切地往來衝,便說:“河水深,淹死你!”
蚩雪卻全然不顧,往來走,河水已淹到了脖子上,頓亞迎過去,抓住她的手,奪下刀子,朝河心裏扔去,然後雙手鉗住她,扛到肩頭,回岸邊。蚩雪兩手亂舞,嘴裏亂喊著掙紮,但是用不上勁。
“我要給你念咒!”
“不害怕!今個兒非要收拾一下你這個妖精,顯不出原形不行!”
毛拉'!我用藥毒死你!”“我的腸子是鐵打的,毒不著!”
兩人吵著,到了棚子跟前,頓亞一用力,舉蚩雪到了頭頂,“我要摔死你這個妖精!
忽然,黃野兒叫喊著跑過來。她沒有回鎮上,在一棵樹後麵偷愉地看著,見蚩雪刺頓亞一刀,心裏也隨著一緊,恨不能過去撕她的臉。後來見頓亞扛著蚩雪,心裏忍耐不住的憤怒,到河灘上他竟然把妖婆撐到男人的頭頂上!黃野兒再也忍不住,大聲喊罵著走過來。
“不害躁的妖婆!沒臉皮的妖婆!騎到人頭去了!還不快下來?頓亞,頓亞,你不害怕倒黴嗎?這騷精來虎豹口,給你惹了多少事!”
說著要去拉蚩雪,頓亞躲了一下,黃野兒看見了沙灘上的血跡,再看他的尻子,血浸透半邊褲子,且一直向腳跟上濕印了去,腿像被射傷的岩羊一般顫抖著。
“頓亞!快把騷妖精扔到河裏去,我給你包傷口!”
“不疼。”
“還不疼呢!腿抖得跟篩子一樣,你還躲啥呢?我不怕妖法,讓我來拉她!”黃野兒猛地抓住蚩雪掉下來的腳,在小腿肚子上掐,擰,撕,疼得蚩雪一邊掙紮,一邊叫喊。
“哥吧,哥吧,疼死我了!”
頓亞就勢放下蚩雪,黃野兒像發瘋的母狗一樣來抓蚩雪的頭發,被頓亞隔開了,焦躁的黃野兒帶著哭音說:“你這個沒起色的貨!你爹讓水羅城女人勾走了魂,現在你又來招惹,不想活了嗎?”
蚩雪嘻喀笑著,揭起了衣襟,說:“看,我們水羅城女人的肚皮白不白?把你的臉抹上羊油,也沒這麽白!”
黃野兒氣得胸部一起一伏,蚩雪又說話了,“把衣裳脫掉,比一下,看咱倆誰的奶子大,看誰的肉多!”
“沒麵的**!你汙了虎豹口的土地,汙了虎豹口人的跟睛和耳朵,快滾回水羅城去!我們香水梨不給蠻婆子吃!”
“大家都是太陽底下的人,大家都是太陽和土地的客人,你來趕我嗎?”
倆人鬥嘴,站在中間的頓亞漸漸站立不住,覺得胸口發悶,氣上不來,天旋地轉,一個跟鬥栽到在沙地上。
“頓亞!”“哥。”
“不準喊他哥。
“哥他哥地哥她,你咋?”
“不害羞還問呢!誰截了他一刀?‘蠻婆子’!”
“忘了,是我截的,我取藥去。”
蚩雪飛快進到棚子裏,提著個小布袋子出來。這時黃野兒已經褪了頓亞的褲子。血還慢慢地流,黃野兒抓了一把沙土正要往傷口上撒,蚩雪喊起來。
‘毛拉’!‘毛拉’你想叫他死呀!”
“誰叫他死?我給封住傷口。”
“土能封傷口嗎?”
“我們一直都這樣治傷,還會有錯嗎?”
‘毛拉’!”
蚩雪一把打開她的手,說:“到黃河裏盛些水來,洗一下,上些藥,馬上就好!”
黃野兒知道水羅城的妖術厲害,但治病的本事也高,況頓亞又管述得不醒人事,便說一句:“要敢施拐,叫你回不了水羅城!”就去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