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西來的探險家10
他正暗自得意，驚慌失措的王圓籙走進了帳篷。那時，師爺不巧正解手去了,不然他會被攔在門外的。他驚恐地望著斯坦因，並沒留意進行了偽裝、並被安置得不引人注目的箱子。
“不好....可能出漏子...”.
“請你不要緊張，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沒泄漏出去消息吧?”
“沒有!”
“賊偷了沒有?”
“沒有!”
“那..王圓籙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斯坦因驚訝地問，同時腦子裏飛快地象著可能出現的事:憤怒的民眾、威嚴的林參將....
“王大人來了!"王圓籙說。“他?帶兵了沒有?”
“沒有，穿便裝，隻帶了幾個隨從。”
斯坦因鬆了口氣。
這時師爺進來，惱怒地望著王道士。斯坦因告知他。他也吃一驚:“難道走漏了風聲?他來幹什麽?道長，他現在那裏”
“太清宮。”
“走!我們見他去。”
“他打發我來叫你們的。”
“啥事?”
“他沒說。”
三人走到太清官門口，王圓籙心怵，找個托辭,偷偷去了榆樹林。
王家彥正坐在太清官大殿裏喝茶。二人進去，見過禮,寒喧一陣,心裏都踏實了。王大人除了帶來一大堆寄給斯坦因的郵包,再看不出還有其他的使命。斯坦因仍心餘顧忌，想他是不是要把最重要的事放到最後說。
果然，快要告辭時，王家彥才彬彬有禮地說:“禮應陪伴二位，隻是敦煌刁民鬧事,局勢緊張，故不能抽身，還請見諒!”
斯坦因微笑著說:“謝謝你來看望!”
王家彥笑一下，說:“最近刁民為采買糧事，鬧得不可開交，再有別的事攪和其中,更難收拾,不然,出了事,我也不好交待!”
斯坦因驚得臉上失了色。
師爺很快恢複平靜，微笑著說:“王大人有事，請明說。
“千佛洞，你們盡可考察，但古墓就不要挖了，否則，刁民們會鬧事的，認為那樣會壞了風水。這也是從蘭州總督那裏來的命令”
兩人心中的磐石落了地。
斯坦因連聲說:”請大人放心!我絕對尊重他們的信仰和習俗!"”
王家彥笑著告辭。師爺叫人來搬郵包。
斯坦因跑到榆樹林裏,躺到草地上，長出一口氣。過一陣，師爺來了。
兩人又會心一笑。
一直躲在暗處的王道士見二人顯得輕鬆愉快，便出來,問:“沒事吧?”
“沒事!非常安全!”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你們把經卷快點還回來，放進石洞裏去，我要封存起來!你們的銀子，我不要都行!我通過化緣也照樣有錢，”他把十幾天來的優慮恐懼、憤恨都匯聚在一起，發泄了出來，“你們趕快走吧!”
斯坦因一愣神,師爺忙說:“先生，有許多信等著你去讀,這裏的事由我來處理。”
他還堅定地打了一個“OK”的手勢。
斯坦因走遠，師爺冷冷地、長久地望著王圓籙，使他不得不轉過頭去。
“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借給我們嗎?”
“都這麽幾天了呢....
“那麽多的書幾天能看完嗎?”
“還要看多久?”
“我們打算帶到印度去看，看完了再還回來!”
“什麽?帶出中國?不行!堅決不行!你們說過，隻看一下就行了!"
“是啊，就是看呀，難道誰要煮著吃了?剛才王大人說了，如果在這裏有啥難事，由他來處理!他是專程來說這句話的!他回去處理縣城的一件事,之後,他還要來!”
王圓籙思付一陣，哭喪著臉說:“那你們趕快離開這裏，也不要還回來了,行不?”
“行啊，”師爺眼裏流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我們很快就會走的。”
斯坦因覺得應該再搜揀一些古物;但風聞敦煌形勢越來越嚴峻,可能有暴動，再說,他還要急於轉向山區測量地形，便決定啟程。
王圓籙得知他們要走，喜笑顏開，打發雇工們幫他們收拾行裝。斯坦因望著千佛洞下的荒涼建築和那些想擺脫荒涼的新樓，還有在其他洞子裏清除流沙的雇工，忽然湧生無限的傷感。他走到王圓籙跟前，說:“我想，我們的友誼是長久的。隻要有機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給你幫助。”
王道士思緒萬千，望著遙遠的三危山,不知該說什麽話。師爺建議他們三人合影留念。
按照三人合影的習慣，必須有一人坐著。師爺和王圓籙要斯坦因坐在凳子上，但斯坦因鄭重其事地扶王圓籙坐到凳子上，說:無論年齡和資曆，你都是值得我們尊重的。”然後站在師爺旁邊，望他一眼,說:
“無論如何,他在前麵。”
王圓籙坐在凳子上渾身不自在。攝影師讓他抬起頭，直起原，但他總做不到。後來，經催幾次，他才憂心忡忡地拾起了頭，表情複雜地對著前麵的鏡頭。攝影師及時地搶拍下來。
照完像，王圓籙忽然想起什麽，匆匆回太清言，拿出一疊畫了奇怪圖案的黃紙，遞給斯坦因和師爺。
“這是什麽?”斯坦因問。
師爺說:“這就是道家的符。”並用嘲諷的口吻解釋了其功用。斯坦因激動地收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謝謝。”
王圓籙用傷感、沙啞的聲音說:“帶好，它會使你們遇難呈樣，逢凶化吉的。因為你們還要走許多難走的路。”
斯坦因掏出一個精致的打火機，“給，用這個點火，點燈，點香，都是很方便的。”
王圓籙猶豫一下,接過去了。馬隊開始過河。
忽然鳴沙山上空一聲炸雷，接著烏雲翻滾，狂風大作,河裏的水也疊生凶濤險浪。斯坦因愣住了:當年玄奘把佛經帶出印度時，遇到了暴雨狂風，我在敦煌千佛洞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難道法師不願我把這些珍貴的文物帶走?不!誰也阻擋不了我!
他大聲說:“快過河!在暴雨來臨之前,要過去!”
他們手忙腳亂，在一片責怪、叫喊聲中過了河後，大雨傾盆而下。這是多年來千佛洞的第一場大雨，雷聲驚天動地，雨水瓢潑而下。新坦因拉著馬，回頭向對岸雨中的王圓籙揮了揮手，大聲喊:
“我會記住你的我的朋友!”
王道士想說什麽，但終於沒開口。
不知是過皮緊張，還是勞累，王圓籙病了三天。第四天，天氣炎一片身淨。他正想去封洞子，一個從縣城跑來避難的人說:“林大清帶兵抓人了!已經打進了壽昌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