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發現藏經洞1
“王阿菩!上次多有得罪!都怪我一時糊塗,聽信了謠言!"張鑒銘倒滿-一杯酒,雙手舉過項,敬獻給忐忑不安、坐在對麵的王圓籙。
王圓籙摸不著頭緒,問:“東家!你有啥事,隻管說!不要拐彎兒了。我是出家人,不喝酒。”
張鑒銘說:“我這兄弟,看上了一個野性子的姑娘,非她不娶!可這女子是匹烈馬,翠脾氣,多少人說媒都不項用。這事又不能來硬的,就這,她還三天兩頭鬧騰,不吃不喝。你是大能人,會說會道,又會卜卦,請你來,保準事能成!”
王圓籙說:“驅鬼、請神、卜卦念經,樣樣都行;可這說謀的事,我從來沒幹過!”
張鑒銘笑了,“你見多識廣,神都請得動,連一個女子的心都說不動嗎?事成之後,布施可以多給!再給你三頭騾子,馱沙運石去!”
王圓籙思忖一下,說:“我試試看吧。”
他被人帶到後院中的一個閣樓上。外麵有兩個大漢看守著門。推開門,見裏麵一個女子背對著門坐在**。王圓籙看那背影心裏一悸:這不是西戎嗎?張鑒銘又耍什麽花招?
“你不要再說!我死也不答應!”那女人聽見門響,說。王圓籙擦掉頭上的冷汗,心跳漸止。
“聲音不像西戎的。”
那女子聽不見動靜,回過頭,見進來一個道士,心裏奇怪,下床,問:“你這出家人,怎麽管起人家裏的事了?”
王圓籙看她的臉形眉骨鼻於似乎是自己的翻版,太像了!難怪有給她說媒的緣份!他看一陣,說:“小姐,從眉眼上來看,你是個有福的人。”
“你不要故弄玄虛!我可不信你們的那一套!”“姑娘!信與不信,我說完三句話,你自己驗證!”姑娘覺得好奇,說:“真的嗎?說說看!”
王圓籙運用所有的觀相經驗,審視一陣,說:
“第一句話:你的左乳下有一顆黃豆粒大小的黑痣。”
姑娘一驚,臉騰地紅了。
“第二句話:你很早就沒了父母,你是別人帶大的,後來被人搶走了。
姑娘又是一愣,眼睛放出了亮光。
“第三句話:你命中還有一個哥哥。他與你是同胞所生。但現在你們失散了!”
說完,王圓籙問:“你說,準不準?”
姑娘看一陣他,猛地撲過來跪到地上,說:“我碰見神仙了!求求你,給我算一下,我哥哥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他現在哪裏?”
王圓籙說:“我還可以算出你的上一世和來世呢!”“不!我隻要你算一下我哥哥的死活。”
“你知道你哥哥的生辰八字嗎?”
“不曉得。”
“他叫什麽名字?”“西何。”
王圓籙隱約聽天炮響震,腦裏茫然一片,浮現出一個沒頭的血身子來同時,他的心絞疼起來。
西匈將有殺身之禍。可我的心為啥絞痛?王圓籙很納悶。
不能把真相告給她。我是來說媒的。想著,王圓籙說:“我算了,你不相信,或者不照著做,那也沒用,所以,還是不算的好!”
“不!神仙道人,我相信!我會做的!”
王圓籙長出一口氣,說:“你坐起來吧,待我細細地看。”
王圓籙觀麵相,看手紋,沉思一陣,說:“在你的命中,有三次士難。第一次在你三歲時,遭到外幫人的裝擊,你母親拋棄了你和你的哥哥,因為她以為是你倆帶來的災難;第二次是在你的一位教命人保護你們三年後,又被一夥匪徒搶去。他們推備殺你,因天降有雨,形虹飛出,才沒下刀,並留了下來。第三次災難就是眼下的遺
遇。”
“前兩次你都說對了!能不能詳細說說這第三次?”
“你是草原上的鷹,卻飛離了那給你力量和精神的地方,來到這花茫的戈壁灘上,這是不相宜的!好在你遇難呈樣,命貴呀!偏又遇見貴人。”
“誰?”“張壺銘。
“呸!你是來替他們說媒的?”
“姑娘!不要著急,待我把話說完,信不信由你!”姑娘想一陣,坐下了。
“現在是壬子日,日月合在牽牛星座,有這種天象的時候,河流湖泊裏的鬼神都要碰頭來商量事情。我們這裏的黨河水、大泉水正好都是向北流的,所以握窪池裏的水神和祁連山裏的山神都要選擇古沙洲為議事地點。昨天晚上我觀天象,北鬥星正好指著太陽的方向,這種天象表明,山神的使者被擊貴了或被囚禁。劉四福、西匈之流被官軍打敗,你被囚在壽昌山莊,對不對?壽昌為渥窪池之別名,水神占位有祁連雪峰為之補足,源遠流長,可藏龍行雨,養育一方水土,故收心於此,則萬物豐潤,若思南山,則命運不測啊!”
“可是這幾天我一直夢見我哥哥回到了祁連山中!”
“夢中見人上山,人在山上為‘凶’字,你哥哥名叫西匈,向中義敞一‘凶字,為雙凶大難!”
'沒有救的法子嗎?”
“有。隻怕你不從。”
“你說吧。我聽你的。’
“古有女禍補天,後有陰陽五行,缺啥補啥。你與西匈同出一胞,元氣相同,隻是父母滋養不足,故顯出欠缺,才有此大難!你順應天時地利,自南而北,自寒而熱,雪融成水,投奔水神,前途不可限量!日下,你若逆天行事,棄之不顧,妄圖改變流向,那麽,你就會像疏勒河古河道一-樣幹涸!而現在,水神正在準備接納你呢!張壺銘乃本縣武舉人,命中帶水,又是壽昌山莊之主人,可謂水源充足,這是戈壁大漠中的生命呀!”
“可是,我的哥哥....
“若能玉成其美事,你兄長必然受喜氣所感,逢凶化吉的!”
“昔時你與乃兄在母胞中時,乃兄受你陰氣太重,故一世晦光暗淡,前途坎坷。若與張壺銘結為良緣則補陽氣,二陽戰一陰,必會使乃兄重振山神之威!”
姑娘將信將疑。王圓籙看她表情變化無常,知心已亂,便說:“劉四福已逃往羅布淖爾,我觀大泉黨河,有雲等遮罩,這是不祥之兆!若再無喜氣衝**,乃兄命就難保了!”
姑娘重重地低下頭,說:“昨晚我夢見自己踩到冰上,哥哥在另一個山頭喊我,可我動不了。”
王圓籙說:“這是天命呀!天命不可違!冰上為陽,冰下為陰,而你站在冰上,一定是陰陽之事了!你聽見乃兄喊,卻動不了腳,說明你很樂意這件婚事,隻是牽掛著乃兄,故而躊躇徘徊,是不是?”
姑娘驚得瞪大眼睛,說:“你說得真準!”話說出口,臉就紅了。
姑娘多日來已對張壺銘存有好感,見他雖為武人,但無粗魯之舉,更是傾心,隻是兄長吉凶未卜,心裏不踏實,故一直拒絕。聽王圓籙一席話,她心裏亮了起來。
王圓籙看她麵有喜悅之色,又說:“你站在冰上,不是堅固之處,
婚事宜早不宜遲。若冰化解,陷於水中,去陽就陰,則他之晚身,告辭了!”
說完,轉身就走。
姑娘反應過來時,他已出了閣樓。
王圓籙到前院,張氏兄弟迎了過來:“王阿善,怎麽樣?"
王圓籙笑著說:"這就要看你對神心誠不誠了。”
張鑒銘說:“你說吧要什麽?”
王圓籙從懷裏掏出《功德薄》,遞過去。‘我的字寫得不好,,你們是大戶人家,家底殷實,字也寫得好。記上吧,神會保佑你們的!”
張鑒銘喚來管家:“來!給多布施些。先寫上三頭騾子!”
王圓籙聽得眉開限笑。待吃完齋飯,要了大轉轆車,套上驟子載著糧食貨物回莫高窟。路上,他盡著嗓門吼秦腔唱跑了調。
他還牽掛著楊河清“賣驢車”的事。
到莫高窟,已是半夜。他叫醒雇工們卸貨,然後到石崖下,見福河清的洞庭裏一片漆黑,沒有燈光,賊幾聲,楊河清點亮駱駝油燈。
走到洞口,朝下問:
“道長,才回來?”
“你下來,我有事問你。”
“哈事?”
“下來。”
楊河清摸照下到維底,嘴著氣說:“這地方真該建個三層樓上下太費勁了。”
王圓籙沒有說話,盯著他看一陣,才問:“你真的把驢車賣了?”揚問請說:“原來是這事?唉!我還以為是哈要緊事呢!”王圓籙麵無表情,說:“走,你跟我到太清官裏去。”
兩人到太清官大股。應工們已經收拾完畢回房了,王圓籙打鍾召集他們來。
楊河清迷感不解,不知他要幹什麽。
王圓籙給神上了香,說:‘祖師之神在上,弟子王圓籙今晚有一事請您老人家做證。如果我處理不公,天誅地滅!”
然後轉過身,麵向大家。
“各位!我是下寺的主持,但和你們一樣,在神靈麵前是平等的,我以前是不是有失檢點的地方?'他說“檢點”時極不自然。
“沒有。”
“我是不是開小灶了?”
“沒有。’
“我是不是偷懶了!”
“沒有。”
“我把神的錢物亂用了沒有?”
“沒有。”
“好!這是有目共見的;神靈也睜著天眼看呢!劉四福打來時,周豐趕羊到別處遊牧,戰事一完,他就趕了回來!藏到縣城的貨物,沒有少一件!可是,天下太平時楊河清卻把錢胡花了,把驢也賣了!”
雇工們都看楊河清。平日裏他們種地運砂,幹苦活,楊河清卻躲在洞裏抄經,還用白銅做的水煙瓶抽水煙!這些都令他們氣憤!
“他把錢都花到窯子裏去了!我們行善,替神辦事,該花的錢就要花,扁頭媽去世沒錢埋,我們出了錢,我還念了超度經,一文錢也沒收!方六哥被土匪砍斷了腿,還不是我們供給吃的嗎?這些都是善年,做得再多道觀也不會窮的。但是,把錢往胭脂井裏填,天理難容,寺規難容!”
楊河清氣得渾身發抖。
“照寺規,抽一百紅柳條!"王圓籙說。
雇工們早已按捺不住,一擁而上,推倒楊河清,脫掉褲子,有人取來拇指粗的紅柳條,用足勁,狠狠地抽到軟肉上。
楊河清疼得嗷嗷直叫,又掙脫不得;聽那報數的人故意漏報、錯報,想與他們素日無怨無仇,連話都沒搭過,為何要這樣相害?火怒氣攻心,昏死過去了。
王圓籙雖背過身,但在心裏暗暗記數,滿一百時,轉身攔住,“夠了!”
報數的人才數到“66”。
楊河清屁股後大腿上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你們都回去吧!”王圓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