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摸魚：與泥水互動和較量

摸魚是最古老而原始的捕魚方法，城裏人恐怕很難有這樣的野性記憶，但是，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覺得，男人要試試摸魚的樂趣，和水親近，和泥親近，是男人靈魂深處的隱秘渴望。河裏的魚有多種，有鯽魚、鯉魚、黑魚，還有鯰魚、鯿魚，你如果徒手逮到這些河裏的精靈，你會有與眾不同的感受……

隻要回憶起在農村摸魚的那段童年歲月，現在還能一激靈，這樣的經曆是如此清晰地再回到從前。

從小生活在農村裏下河地區，所以河塘小溝處處可見，再加上家鄉靠近大運河，每年大堤都要放水灌田，所以我們摸魚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

摸魚首先要選擇一個區域，一般情況下，水深的地方，區域大的地方不太好摸魚，最好是淺水地，萬一區域大了，可以先打泥壩，逐個解決。下水之前首先要“熱身”腳用勁淌起河底的泥沙、攪渾河水，手拍打水麵，虛張聲勢，渾水摸魚效果最好。然後，蹲下來，兩手在河底從兩側向中間聚攏，手的動作與腳蹲著行走要協調統一，精力要集中在手上。現在農村以及郊區還有這樣的野河和水塘，約幾個朋友，事先做好各項準備，會有意外驚喜。

印象最深的就是91年發大水的夏天，當時很多地方都淹了，不過，我們那裏地高，所以水也隻淹到後麵的田裏。有一次，打開後門，看到稀裏嘩啦地響，細一看，田裏全是斤把重的大鯽魚，在田裏的壟溝裏穿來穿去的。父親吩咐我，趕緊準備網，並帶我去河邊和水田的交接處打泥壩，這樣的話，從河裏戲水到田裏的魚就無處可逃了。水田不大，有縱橫阡陌的壟溝，所以逮起這些鯽魚起來非常方便。不到半個小時，我和父親就逮住了20條，每條都是一斤左右，肚子鼓鼓的。父親告訴我，這些鯽魚都是母的，喜歡到上遊水位清爽的地方產仔，所以才千辛萬苦地遊到水位的高處來。

當天晚上，依然下著大雨，20歲的堂哥約我去東頭的河邊去摸魚。他說，那邊有個放水的水溝，水直接放到河邊，河邊正好有個麵積不打的窪塘，所有戲水的魚都會在這塘裏。征得父親的同意，我和堂哥帶著網兜就出發了。果不如其然，窪塘裏隱隱約約看到不少魚。我們趕緊打泥壩，把下遊路給封死了。然後跳到窪塘裏摸魚，泥壩沒有水位的四周居然全是小洞，一看，全是小火赤練蛇，我嚇得要死，堂哥卻說，不要緊，這是小蛇，而且蛇在水裏從來不咬人。

於是專心致誌地摸魚，不摸不知道，一摸驚喜不斷，手探到的地方都有魚，我們兩個忙的氣喘籲籲，大大小小的鯽魚、鯰魚在我們手邊蹦來蹦去的，後來隻好求援父親幫忙，逮了一澡盆，大概有七八十斤，三個人在雨中抬了好長時間才運回家。記得最開心的是奶奶，她老人家喜歡喝魚湯，養著這些魚，奶奶吃了兩個月的魚湯。我們也懶得賣，因為當時魚價已經跌到3毛錢一斤了。

那時候，我們孩子最喜歡摸魚的方式就是到大堤的水渠裏，每年田裏放水的時候，大堤水渠是我們遊泳的樂園。但是等大堤裏水放完了，有一陣子不放水，在太陽的暴曬下，水越來越少，這時候明顯地感到不多的水域裏，魚蝦就開始活躍了。村裏的小猴子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特別是橋底下水比較深，很多魚蝦都匯集此處，我們打泥壩，然後把水攪渾，一些小魚，比如嘽魚、小鯽魚，這時候它們基本上都要透不過氣，到水麵上呼吸，這時，用網兜直接好兜住它們。不過，像大鯽魚、鯰魚、黑魚往往不為所動，此時隱蔽在水藻裏，或者是泥坑裏，當然，它們也不是紋絲不動，在渾水中會有些動靜，這時候，你要屏住呼吸，左右手包超，碰到水中魚的一霎那，然後使用力一摸，逮住魚的某個部位，最好是頭部，千萬別鬆手，這樣你就會逮住它。在磚頭縫裏，還有各種意外的收獲，比如螃蟹，比如河蝦。一個下午忙下來，收獲頗豐。

還有就是下河摸魚，難度稍微大一點。不過，我們喜歡跟著老漁民下河，穿著塑膠皮衣，跟潛水員差不多，水肯定進不去。然後跟著老漁夫專門朝水花生雜草裏摸，當然需要一定的技巧。漁夫身上的一個竹子編的魚簍，總是讓我非常羨慕，摸來的魚放在魚簍裏，既能養魚，又不會讓魚死掉。

除了摸魚，再介紹幾種跟摸魚有同樣樂趣的活動。比如釣長魚，長魚就是黃鱔。那時候，水田裏到處都是長魚洞，用一根自行車鋼絲，把它頂頭磨尖，然後用火燒紅，然後用虎鉗弄彎，就做成了長魚鉤，上麵穿上蚯蚓，把鉤伸到長魚洞裏，貪吃的長魚往往一口就咬住鉤，這時趕緊把長魚甩出洞口，用大拇指和食指的交接處“鎖”住非常滑膩的長魚，扔進筒裏。

另外就是釣龍蝦。在水塘裏，甚至稻田裏，都有很多龍蝦。夥伴們都喜歡用青蛙釣，肉鮮，我覺得殺生益蟲不好，都用鹹肉或者雞腸子釣。有時龍蝦很貪婪，幾隻同時咬鉤就是不鬆手。有時候一天一個人就能釣十幾斤，不過，那時，大家都不會弄，不太喜歡吃，送給城裏的親戚。後來，我們邵伯龍蝦和盱眙龍蝦都紅了，到處都是搜羅龍蝦的人，加上水質汙染等原因，龍蝦在農村反而少見了。

再一個就是摸螃蟹。在旱溝裏，有各種小蟹，下酒不錯。另外，大堤裏也有毛蟹。傳說毛蟹霧天能飛，記得小時候讀書時，早上都從堤裏走，有時在牛腳印裏就能撿到飛過來的毛蟹，趕緊送回家，給父親中午下酒吃。可是，後來，野生毛蟹賣到100多元一斤，很多外地人，都拿著個扁鍬到大堤裏挖曲曲折折的毛蟹的洞，野生毛蟹就絕跡了。

摸河蟹的地方，往往有很多河蚌。我現在腿上有處傷，就是當年和我一起摸河蟹的同學，因為他同時摸到一個大河蚌，興奮地飛給我看，結果鑿到我的膝蓋上，頓時看到白森森地骨頭。在家靜養了幾個月。

說了這麽多，目的隻有一個——其實，我們男人，要多接觸點地氣，泥氣，水氣，可能更有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