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溜冰：另一種飄逸的探戈

踩著雙溜冰鞋，呼嘯而過，一副冰上舞蹈的飄逸，帶著年輕不羈的眼神，而旁邊是穿著素裙子姑娘們的驚歎……相信這就是當初你要學溜冰的初衷吧。我們那個時代的男人，很少不會溜冰的。相對於現在大街上流行的到處橫衝直撞的輪滑，溜冰更具飄逸和自由的高貴氣質。現在城市裏的溜冰場，更加高檔而有詩意，選擇一個清冽的早晨，邀上幾個好友，或者異性朋友，來一曲冰上探戈，不失最好的放鬆和獨白……

溜冰看起來是舶來品，其實早在八九百年前，我國就已經有了溜冰運動，不過，人們

當時叫做“冰嬉”，很形象的一個詞。《宋史》記載：皇帝“幸後苑，觀冰嬉”。這項“冰嬉”運動延續了幾個朝代經久不衰，到了清朝已經成了民間普遍的文體娛樂活動。

我在北京博物院曾經看到過清朝宮廷畫家的一幅畫，似乎是皇帝巡遊，很多清兵都穿著溜冰鞋在冰上翩翩起舞，迎接皇上。這恐怕是我們現代人無法想像的。後來，在據乾隆年間出版的《帝京歲時紀勝》一書中看到有這樣的記載：“冰上滑擦者所著之履，皆有鐵齒。流行冰上，如星馳電掣，爭先奪標取勝。”估計這幅畫說的就是皇帝巡遊，士兵玩速滑比賽，為皇帝助興。另外，該書《禮箋》也記述了“冰上蹙鞠，皇帝亦觀之，蓋尚武也”。鞠，即球。蹙鞠即踢球。冰上踢球究竟怎麽踢，是不是和現代的冰球有所相似，就不得而知了。

我自小就生活在南方，所以肯定不可能像北方人一樣，溜真正的冰，南方人的溜冰，嚴格來講，是溜旱冰。中國旱冰的流行，大概就是從國外流傳的了。有史可查的世界第一雙旱冰鞋出現在1760年，倫敦的一個化妝舞會上，一個比利時樂師默林穿著自製的帶輪子的鞋溜進舞廳，他本想得瑟一番，誰知道，旱冰鞋因為拐不了彎摔得他一個狗啃泥。幾十年後，會拐彎的四輪旱冰鞋發明出來，並由此掀起了溜旱冰熱。

我學習溜冰是在“京口一水間”的瓜州學的，那是老表子的家鄉。小學的時候，每年暑假我們都相互“串聯”，我擅長遊泳，他擅長溜冰。老表子在鎮上靠近馬路邊的一個溜冰場，雙手朝身後一背，帶個小頭盔，樣子酷的不得了。我隻能坐在看台上俯視羨慕地看著，因為老表子也教過我，隻是剛上去就跌跟頭，我也不敢學了。終於有一天，我決定好好地學習溜冰，因為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有一天，央求老表子叫她學溜冰，老表子在滿臉緋雲的情形下，努力教她，女孩子似乎悟性也好，後來，她成了老表子的初戀，盡管初戀都以失敗告終，但是那段記憶是溫馨而浪漫的。

我希望也有這樣的機會，所以在跌了無數跟頭後，終於能夠跌跌撞撞、別別扭扭地溜起來了。後來，我也教了幾個姑娘溜冰，不過，長相都一般，有幾個還有雀斑。有一次，也遇到一個姑娘，清純類型的，牽著她的小手，身體不經意中，總是相互輕碰著。溜了20分鍾，也許由於我的手心全是汗水，和她的手滑開，兩人雙雙跌倒。然後，坐在溜冰場上，相視而笑，那種感覺真的很美。不過，第二天我就回家鄉，準備新學期，從此再也沒見到她。

有段時間，看《血色浪漫》，鍾為民那一夥，想周曉白這些姑娘們的心思，也是在溜冰場，大呼小叫，故意逞能，以溜冰為媒介，行泡妞之能事。敢情文革時期，知識男青年和知識女青年也興在溜冰場上劃出一曲戀愛的音符。情色男女，十指相扣，歪歪斜斜地在冰上走路，不由得讓人觸景生情。老表子後來還告訴我，那女孩子後來隻來過一次，據他的初戀講，她是外地人，很快就從那個小鎮上去了北京讀書，命運中注定太多的有緣無份。

溜冰熱在我們那個小鎮上流行，已經是我讀高三的時候了，鎮上一下子開了三個溜冰場。學生們以及小青年們，似乎一下子不再稀罕打斯諾克，全去溜冰了。高三學習正緊的時候，玩的最好的建平卻邀請我去溜冰。久離冰場，不過，稍微試了下，技術就上來了。接下來，我成了建平的老師，他也很快學會了。不過，在高考還有15天的情況下，他帶女朋友溜冰時，把自己腿給搞骨折了。所以，我們高考時兩條腿趕考，他是一條腿去的。

可笑的是，那年的高考作文是《戰勝脆弱》，而我曾經押寶的作文題目就是《選擇堅強》——當年非常流行的議論八股體。語文老師說，如果高考就是這題目，我就那樣寫，可以拿高分。我打開試卷，粗看題目為《戰勝脆弱》，不就是《選擇堅強》麽？激動地雙手合十感謝上帝，人一輩子一般隻參加一次高考，作文題目居然被我猜中了。我優哉遊哉地，隻給作文留了20分鍾時間，可是到最後，我發現，那年作文要求變了，嚴禁用那種議論八股體寫，而是要探討中學生的心理素質。我當時的心理素質可想而知，沒有時間考慮，之前準備的一個字不能用，我隻好杜撰，一下子想到了建平拖著一條腿“戰勝脆弱”迎戰高考，心理素質那麽好地去參加高考。可惜也隻是寫了一大半，鈴聲就響了。

後來，建平告訴我，他也寫的他溜冰腿斷後的堅強。不幸的是，那一年高考作文，寫的最多的“戰勝脆弱”，就是家裏不是爸爸死了，就是媽媽死了，或者父母雙亡。第二多的就是不是腿斷了，就是胳膊多了，甚至全身癱瘓。——我們的溜冰作文自然是低分了，建平落榜，我也隻上了個一般的大學。

現在想想，這都是溜冰的一段小插曲，我們也不可能有什麽遺憾，隻不過回憶和懷舊有時真的很美。男人們，應該去學溜冰，其實一點都不難。溜冰場上的愛情是最不確定，但卻最刻骨銘心，甚至永恒的。溜冰場上的太多不確定因素，促成了一種安全感。前段時間，我的一位同事，就是在溜冰場上滑行100米，然後從背後像變魔術一般地捧出鮮花和戒指求婚成功，被我們稱為史上最實惠最浪漫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