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20 萬美元鋪就中國廚師回家路1
鴿子鴿子你飛來飛去/ 你是春天的信使/ 你知道愛的終極目的/ 鴿子鴿子你飛來飛去/ 廣袤蒼穹是你的胸懷/ 萬裏疆域是你的屬地/ 你來來往往/ 編織著愛與神奇……——丁時英寫給丈夫的詩
2009年3月19日，美國堪薩斯城康複醫院，一場別開生麵的歡送晚會正在舉行，該院院長布德裏曼踏著輕快的音樂節奏走到會場中央，向坐在輪椅上的歡送會主角萬長征張開了雙臂：“萬，祝賀你！祝賀你在美國獲得新生……”
“感謝……感謝美國政府；感謝……我的中國同胞，我這條命花費了200多萬美元，從此，我的生命格外值錢，我會珍惜……”萬長征慢慢起身，向院長以及在場的醫務人員、華人協會的同胞們鞠躬致謝。
萬長征來自湖南省漢壽縣。他在堪薩斯城一家中餐館當廚師時突患腦溢血，生命垂危。身在異國，舉目無親，麵對高達220萬美元的醫療費用，萬長征是怎樣走過生命劫難的呢？
堪薩斯城急報：中國廚師命懸一線！
2009年1月6日晚11時許，家住湖南省漢壽縣城關鎮銀鑫大市場的丁時英女士剛上床準備熄燈就寢，床頭的電話急驟地響了起來。
“嫂子，萬哥出事了……”丁時英一驚，很快就聽出了是與丈夫萬長征一起去美國打工的劉運和。劉運和急切地向她講述了萬長征在美國的遭遇……美國當地時間1月2日晚10時許，堪薩斯城東城區的楓葉紅中餐館仍不斷有客人進出，廚師萬長征正炒菜時，手上的炒鍋突然“咣啷”一聲脫落在地……餐館老板陳斯東是山東鄆城市人，他聽到響聲後急奔入內，隻見萬長征口眼歪斜，全身抽搐，已不能言語。陳斯東馬上撥打了附近一家私立醫院的急救電話。
醫生診斷：萬長征患原發性腦室出血，隨時有生命危險。
醫生說，腦溢血病人須絕對臥床兩周以上。在此期間，每兩小時須對病人翻身、拍背，以避免肢體癱瘓和皮膚受壓壞死。也就是說，他必須享受十分昂貴的特級護理，每天的醫藥費、護理費在2 萬美元左右。
陳斯東來美國打工兩年多，接手該餐館僅半年，並沒賺到多少錢。萬長征隻要在這裏住5天以上，他就得宣布破產。更要命的是，萬長征所持護照已過期，屬於非法居留，如果追查起來，他也脫不了幹係。萬長征的病，讓他也一時陷入絕境。
陳期東僅知道萬長征是漢壽縣人，其他一概不知，無法和他家人取得聯係。焦急中，陳斯東突然想起萬長征有一個關係很好的老鄉也在堪薩斯城的一家中餐館打工，他隱約記得那人姓劉。於是，他向堪薩斯城華人協會緊急求助，希望能尋找到萬長征的同鄉好友。
1 月5 日，萬長征的好友劉運和聞訊找上門來了。
劉運和是漢壽縣陽南塘鄉人，來美國之前在湖南常德市一家大酒店當廚師。2005年初，他與萬長征一起通過中介來到美國。兩人一直同城打工，情同兄弟。
見到病**氣息微弱的萬長征，劉運和寸心如絞。他握著萬長征不時抽搐的手，附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地說：“長征，我是運和啊，你睜開眼看看我……”
萬長征沒有一點反應。
劉運和對陳斯東說：“你別著急，我跟他就像親兄弟一樣，他的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讓我們一起努力吧！”兩人商定，先和萬長征的家人取得聯係，然後發動當地的華人給予捐助。
當晚，萬長征的妻子丁時英接到劉運和的電話後，通宵沒合眼。丁時英39歲，係漢壽縣棉紡織廠下崗工人，於1993年與大她兩歲的萬長征結婚。當時，萬長征在漢壽縣汽運公司當司機。生有一個聰明懂事的兒子正在讀初中。萬長征到美國打工後，總會按月將工資匯回家。2007年，丁時英和丈夫商量後，利用這些錢在漢壽縣最繁華的銀杏大市場買下了一棟兩層小樓。這些年，兩人一直通過電話和互聯網互訴思念。通常，每隔兩天她就會和丈夫在約定的時間裏網聊一陣。丁時英愛讀書，偶爾會寫些詩，表達對丈夫的思念。一連多天沒見丈夫露麵，留言也不見回複，她正納悶時聞此噩耗，無異於驚雷轟頂。
萬長征的父母年事已高，丁時英不想讓二老擔驚受怕。她和劉運和通完電話，一邊抹淚，一邊打通了萬長征哥哥萬長喜的電話。萬長喜是一名教師，兄弟倆感情很好，接到弟媳的電話，他不禁痛哭失聲。
當晚，萬長喜與弟媳商定，就是賣掉兩家的房子也要救萬長征的命。
“美麗信鴿”宣言：我們一起和生命賽跑
1月11日，萬長征仍沒醒過來。當天，陳斯東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餐館低價轉讓了，得款8萬美元，除了支付員工工資外，全部給萬長征交了醫藥費。聞此，劉運和與他緊緊相擁，哽咽著說：“兄弟，餐館可是你的**啊！”陳斯東說：“活著比什麽都好，隻要能救長征，我能做的決不含糊！”
此間，劉運和白天上班，晚上就四處活動幫萬長征籌款。他知道萬長征格外喜歡鴿子，就以“美麗信鴿”為名，建了一個QQ群發動所有在堪薩斯城的華人捐款。在該QQ群的簽名檔上，他寫下了這樣一句話：我們一起和生命賽跑。
不到一個星期，劉運和就為萬長征募捐近3萬美元。在萬長征所住醫院附近做小生意的山西籍王先生特意到醫院，按中國風俗給了一個30美元的現金紅包；當地教會的河南籍專職牧師李二喜得知情況後每天都去醫院看他，為他禱告，並親自為他按摩護理。
該醫院院長布哈沙裏得知這些情況，對劉運和豎起大拇指說：“劉，你們中國人，不簡單！萬，一定會醒過來的……”
1月12日晚上8點許，劉運和向老板請了假提前下班來到了醫院。醫生告訴他，如果這兩天萬長征再不醒過來，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聞此，他淚水盈眶。兩人一起拋妻別子來異國他鄉打工，如果與他同回故裏的隻是友人的骨灰盒，那是何等悲涼啊！來到病房後，他握著萬長征的手，突然發現他的手動了動，有了力感，而不是抽搐。驚異間，他又見萬長征睜開了眼，喉嚨蠕動，似要說話。“長征，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劉運和止不住在病房叫了起來。
昏迷10天後，萬長征醒了。“奇跡，中國式的奇跡！”聞聲趕來的醫生說，“實話說，我已經準備放棄了，病人似乎已到了生命的極限。”
隨後，該醫院院長布哈沙裏對劉運和說：“目前，病人隻是蘇醒了過來，要保住他的生命，必須去公立醫院做手術。我們醫院無力承擔這樣的大型手術。”劉運和有些猶豫，布哈沙卻生氣了：“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擔心萬的護照問題，對不對？但他在我看來隻是一個病人，他需要治療，就那麽簡單！”說完，布哈沙裏親自撥通了堪薩斯城公立康複醫院的電話。很快，康複醫院的救護車趕了過來。
在私立醫院10天的救治費用共18萬美元，陳斯東與劉運和共籌措了13萬餘元，剩下近5萬美元一時無法交清，布哈沙裏微笑著說：“你們已經很努力了，讓我感動。其餘費用一筆勾銷了，祝你們好運！”
當晚，劉運和將萬長征蘇醒以及轉入公立醫院的消息在QQ群上發布，得知消息的丁時英準備將自家房子賣了給丈夫治病。劉運和勸她說：“房子賣了你和孩子住哪呢？就算賣得50萬元人民幣，折合也隻有幾萬美元，還是讓我們來想辦法吧。”
在美國，任何一家醫院都不得因醫療費將病人拒之門外，否則將受到法律追究。對於一無所有的患者，公立醫院可以通過國家醫療救助體係全免費治療。萬長征入院後，醫院一直沒過問醫療費問題。
首先，醫院為他進行了全麵檢查，診斷其丘腦出血，向上已侵及間腦，向下已侵及中腦，向內破入了第三腦室，向外破入側腦室三角部損害重要生命中樞，出血量≥15ml，導致急性梗阻性腦積水，有腦疝形成，中樞性高熱、代謝紊亂、中樞呼吸受損，嚴重意識障礙至深度昏迷。
“這樣的症狀與死亡已經差不多，手術的意義並不大，就算保住了生命，患者也無法正常生活……”為他作檢查的美國醫生曼爾特無奈地聳聳肩。他的意思很明顯，與其讓病人蘇醒過來接受手術的痛苦，不如讓他的生命在無意識狀態下無痛苦地離開人世。在美國，很多醫生的想法都與曼爾特一致。
“這不行，醫生，無論如何，我們要保住他的生命，如果你們見死不救，我背也要將他背回中國！”陳斯東將餐館轉讓後，為了生計不得不前往芝加哥的一個老鄉那兒打工，劉運和一直作為患者家屬跑上跑下，見醫生要放棄手術保守治療，他急得快哭了起來。為此，醫院召集專家專門進行論證。論證會上，治與不治兩派意見相持不下。
在專家組中，有一個祖籍廣東的華籍教授叫張小可，他極力主張治療，並主動請纓作為該手術的主治醫生。“並非因為他是中國人，我隻是出於對一個生命的尊重。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張小可的意見得到了醫院的尊重，但院方並沒有表示立即啟動手術機製。得知此情，劉運和幹脆向老板請假一個禮拜，專心為萬長征手術的事奔波起來。
首先，他找到堪薩斯城華人協會會長李偉，請求李偉出麵和醫院交涉，盡快為萬長征施行手術。李偉來到康複醫院，先和張小可教授進行溝通，又找到該院院長布德裏曼，表達了挽救萬長征生命的願望。“好吧，既然你們堅持，那我們盡力吧！”院長的話，讓李偉和劉運和心裏的石頭暫時落地了。李偉當場以個人名義向萬長征捐款1萬美元，並親自拍照、寫文章，將萬長征的不幸發布在華人網頁上，呼籲各界伸出援手。
隨即，醫院從紐約、芝加哥請來了全美有名的心腦血管專家研究製訂詳細的手術方案。通常情況下，嚴重的腦溢血患者有開顱手術治療和鑽顱抽吸血腫治療兩種手術方案。開顱手術治療的優點是可以在直視下清除血腫，達到立即減壓的目的，且止血滿足，血腫清除幹淨，但多需全身麻醉，手術創傷大，危險性高。鑽顱抽吸血腫治療不能止血，大部分不能一次抽淨出血，但創傷小，操作簡便，安全，不用全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