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死的信念:城市農村兩家人2
蔣鬆林叫吳韻妮不要哭,他與妻子緊急商量後,立即打電話給南京市人民醫院一個做醫生的朋友為吳麗定好床位。第二天,他將4000元入院費打到了朋友的賬戶上。這一筆錢是蔣鬆林去年一年車床加工的稅後全部收入,原本準備過段時間交到磚瓦廠做購買磚瓦的首期費用。緊急情況下,隻好用了。
在南京市人民醫院,吳麗進行了第三次手術。吳韻妮送媽媽到醫院後,她的姨媽聞訊從北方趕過來承擔起護理任務。姐姐得知蔣鬆林一家對妹妹的幫助,淚流滿麵,愧疚不已。隨後,姐姐把這個感人的故事打電話說給了吳麗的婆家及娘家的親人聽,聽過的人都很感動。不久,雙方的親戚都湊了一些錢過來,讓吳麗在醫院裏度過了3 個月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蔣鬆林夫婦每天晚上9點之前都要給獨自在家的吳韻妮打電話,詢問他這一天的學習和生活情況。喻鳳總是在丈夫叮囑韻妮之後,又接過話筒小聲地告訴吳韻妮怎樣做好個人的生理衛生。
吳麗出院後,蔣鬆林又給他們寄了1500元,吩咐吳麗一定要好好調養。這幾乎是蔣鬆林春節以來的全部收入。從郵局出來,正好遇上女兒放學,蔣鬆林和女兒結伴回家,女兒提出要買一支雪糕,蔣鬆林硬是沒有掏出五毛錢來。女兒生氣走了,蔣鬆林心裏很不是滋味……回家後,蔣鬆林自己動手做了一扇木門。原來,蔣鬆林覺得幫別人也不能苦了女兒,否則家人又成了別人幫助的對象。以前,他一般不在晚上加工,怕影響家人和鄰居休息。他把那小房安上門以後,雖然熱了點,但傳出的聲音會小很多。他每天晚上都加班到10點以後。見丈夫這樣,妻子也跟著加班縫衣服。這樣一來,收入有所增加,她的身子卻明顯瘦了下去……此時,吳麗的病情仍然反複無常。8月中旬,新學期又來臨了,吳麗一直在考慮,假如自己不行了,女兒怎麽辦?女兒開學就上初中了,她想來想去,決定讓女兒去黑龍江姨媽家,萬一有一天她突然走了,女兒也不至於失學。她不想再讓素不相識的蔣先生一家為她們操心了。她叮囑女兒,萬一媽媽一不小心走了,長大後一定要報答人家的恩情。
女兒去東北後,吳麗狠狠心,把電話線給拔了。
愛如運河之水千古流
2002年9月1日,開學了,蔣鬆林打電話到吳麗家電話一直打不通。他急了,隻好通過114查號台查到了吳韻妮原學校的電話,一問,教務主任告訴他,吳韻妮已轉往黑龍江伊春市某中學讀初一。
蔣鬆林趕忙往吳韻妮的新學校打電話。學校告訴他,孩子在這裏上學,但學費沒交清,你要是她的親人,趕快幫她把學費交了吧。聞此,蔣鬆林心裏十分難受,當即從郵局給吳韻妮匯了500元錢,並附言要她把新學校的情況和母親的病情立即回信告訴他。
收到蔣叔叔的匯款單,吳韻妮意外之極,心裏湧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喜悅。這一次她的回信隻有寥寥數語,卻讓蔣鬆林一家人感動得流淚了:“……媽媽仍然在射陽縣,她不讓我把這一切告訴你們。這些天,我總是被一種幸福包圍著。我從小不知道什麽是父愛,突然間我覺得,我其實就在一種偉大的父愛中生活著,假如有一天我能見到您,真想親口叫您一聲爸爸……”
得知這些,吳麗隻好主動打電話給蔣鬆林,她說自己的身體確實有好轉,她設計的幾款編織圖案還得到了公司老總的500元獎金。因精力不支,鴿子已經不養了。但每天堅持寫日記,現在每個月除了自己的生活,還能給女兒一些錢,請蔣鬆林不必牽掛。
沒過多久,吳麗的病又出現了反複,2003年春節,她和女兒沒在一起過,女兒和蔣鬆林一家都給她打電話問候,她身體很不舒服,但精神上是充實的,考慮到蔣欣靜很快就要進入高中學習,她找來新版的高中課本,給蔣欣靜製定了各科學習計劃,又要女兒在書店給蔣欣靜買了配套的參考書,兩個素不相識的小姐妹開始用書信交流學習心得,在“妹妹”吳韻妮的指導下,“姐姐”蔣欣靜的作文水平提高很快。而吳韻妮則在學校當選班長,並經常在各地的中學生期刊上發表文章,成了伊春市的小才女。
那年7月,吳韻妮放暑假了,她用稿費作為路費回到了分別兩年多的媽媽身邊。母女相見,抱頭痛哭,她們都有一個心願,就是利用暑假去看望蔣鬆林一家人。在4年的時間裏,蔣鬆林一家寄給他們的錢已經接近3萬元,而蔣鬆林給她們母女寫了100多封信,正是這100多封信伴隨吳麗度過了人生的無數黑夜,給了她無盡的信心和力量。
經過商量,母女倆決定和江蘇電視台“1860新聞眼”欄目組聯係,請他們見證這段感天動地的真情。
7月16日,吳麗母女跟隨電視台記者驅車趕到東台市蔣鬆林所在的鎮,鎮黨委書記聽完介紹後,感動不已,決定親自陪同他們去采訪。
烈日下,蔣鬆林正專注地埋頭灑農藥,鏡頭對著他拍攝了近10分鍾他才吃驚地抬起頭來。“蔣叔叔,我是吳韻妮啊,我和媽媽來看您了……”吳韻妮情不自禁地向他奔了過去,蔣鬆林站在那裏,一時驚呆了……蔣鬆林家隻是幾間不規則的平房,頗為寒酸,吳麗心裏不好受。她曾想,恩人至少也是一個小老板吧,而蔣鬆林信中所說的“小型車床廠”原來隻是一個五六平方米的雜物間,裏麵僅有一台陳舊的車床。
吳麗和喻巧鳳一見麵就情不自禁地擁在一起。兩個似乎早已相知的女人熱淚相映。蔣鬆林一手牽著吳韻妮,一手拉著蔣欣靜,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記者在一旁一個勁地向他提問,他傻笑著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硬是不透露一點細節。
記者們走了,盡管身體很不適,吳麗堅持要在他們家住一晚。燈光下,兩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學校。廂房裏,蔣鬆林夫婦和吳麗在說著心裏話:“徐姐,你真的不該把記者叫來,我們也沒做什麽了不起的事,這左鄰右舍全是漂亮樓房,我們家還沒來得及動工呢,這一報道,反而落人笑話……”蔣鬆林真誠地說。
“我這個心願實現了,你罵我還高興呢。”吳麗的精神出奇的好,她說:“本來醫生說我活不過3個月,我又熬了5年。這段時間,我感到自己的日子可能真的不多了,但我一點遺憾都沒有。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光裏,我得到了人世間最寶貴的東西,我很幸福。我這次來,另一個目的就是要和你們說說韻妮的事,要是你們不嫌棄,到時候就收她做女兒吧……”蔣鬆林連忙打斷她的話說:“千萬不要這樣說,你首先要對自己有信心,隻要韻妮不嫌棄,這女兒我們可是認定了。”
第二天清早,吳麗執意要走,蔣鬆林一家三口決定送她們步行到幾公裏外的高速公路入口處,他們沿著那條舉世聞名的大運河且行且歇。
臨別,每個人的眼裏都淚花晶瑩。車子啟動時,吳韻妮迅速湊到蔣鬆林跟前,附著他的耳朵,小聲叫了一聲“爸爸”,就迅速地跳上了車。一股幸福的暖流擊得蔣鬆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考慮到某些因素,本次發布時,文中人名、地名和時間作了技術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