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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的形成，導致風氣敗壞，就看你的命運如何了。命好的，搞再多也是風調雨順，風平浪靜。命不好的，一件事就被捉住，搞得不好還搭上身家性命。有人計算過，當官還是有一點奔頭的，雖然是高危行業，有風險，但東窗事發的比例每年隻有千分之一點三。

趙呂生在電話裏說要懂得領導藝術，這分明是不允許把李裏和的問題帶到趙呂生身上，可是社會人言可畏，舉報信件雪片一樣散落在省、市、縣各級領導手中，處處都有耳目在監視他，自己的問題馬上就要被揭露、被調查出來。到了這麽一天，這麽一刻，就太可怕了！在若竹鄉，他前前後後一共至少地貪汙、受賄、挪用了各種款項100萬元以上，給當地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這是罪不可赦的，是得不到原諒的。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何－必－當－初……他無計可施，四麵楚歌，仿佛是地球大滅末日來臨，惶惶不可終日。

二十四

李佳照收拾完家務，正在與即將參加高考的女兒蘭靈談心裏調養，母女倆談得很默契、很投機。正在這個時候，她們發現丈夫、爸爸在一個不足20平方米的廳裏來回踱步。一會兒又拉開窗簾，從5樓俯瞰著日新月異的新縣城。溫煦如春的季節，這個城市顯得非常的明麗，行色匆匆的百姓眾生徜祥大街，兩旁高聳的建築整齊地延伸過去，形成一條漫長的綠綠蔥蔥的走廊，華麗曼妙，陽光灑在這種街道上顯得特別明亮。

是啊，這座城市的變化同樣付出了他的許些心血汗水，力排重重阻力，才有如此寬敞的馬**大街、崛起的幢幢新樓，休閑健身的娛樂廣場，城鎮化帶來的成果應該是全縣人民有目共睹的。當時，80萬人口的紅色老區大縣，城區麵積僅有5平方公裏，雜亂無章的街道像農民街一樣叫人擠不過身，每逢年關，街上簡直水泄不通，常常有因爭奪攤位或擠壓、碰撞發生吵架鬥毆現象，市民當然有怨言，有牢騷，有指責。記得，自己來安都報到上任，**親自送他，在一踏進城區時，就被擁擠無序的車水馬龍堵住了去**，整整一個小時沒有疏散，煩燥不安的**一語雙關地對身旁的鍾祥雲說：“你知道什麽叫髒亂差嗎？這就是髒亂差！”**的點破讓他啞口無言，隻是莞爾一笑。

下班、放學的時候，整個城區都處在交通的高峰、假如沒有近幾年來修建的那5條城市主道和環道發揮排解疏導作用，那麽，此時此刻這幾條市內交通主幹道，一定會像患了嚴重粥樣硬化症的血管一樣，在高強度的運營中，一陣陣抽搐，一陣一陣表現出異常的負重和痛苦。

特別是那條貫通南北樞紐，號稱安都第一街的蓮花大道，每到年關就會人滿為患、水泄不通，尤其是南北出入口，亂搭亂建、亂停亂放現象異常嚴重，給人農民街的印象。

擴張城市、規範市容、糾正違章的重任責無旁貸地落在了鍾祥雲肩上，他從財政中擠出資金，在蓮花大道這塊園地裏做起了大文章。

蓮花大道北邊是省城的出入口，南邊則是南州的出入口。這是安都的門麵，這條街建設管理得好壞，直接關係到安都的**和形象，鍾祥雲在縣委常委會議上力排眾議，打破條條框框，以他那非凡的超俗的氣魄和戰略性的眼光，高檔次高品位把這條街分別在南北各延伸擴張了3公裏，街寬50米，設計綠化帶、景觀照明燈並把安都標誌或象征性的東西融入其中，使南來北往的客人感受安都的大氣和文明，從而能更好地促進招商引資工作，解決更多的農民朋友洗腳上岸，進城務工經商，繁榮縣域經濟。

南北各延伸3公裏，這就意味著3公裏以內的郊區農村也成了城區。老百姓有多高興!如今，在安都縣，幹部隊伍中也好，老百姓口中也罷，都大有人在，眾說一詞，誇獎鍾祥雲：“蓮花大道是鍾祥雲用大手筆描繪出的一幅蔚為壯觀、氣勢磅礴的美麗的畫卷，是一篇了不起的傑作!這在安都史無前例!”

是啊，蓮花大道是太美了，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無論是坐車還是行走，隻要領略其中，就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就給人一種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心境。它比南京**上的景色還要更迷人多，尤其是每當夕陽西下，暮色蒼茫，這裏就象得到一聲誰的號令似的，那麽多的燈：街燈、門燈、柱燈、掛燈、花朵般美麗的霓紅燈，刷地全都亮起來，放出了熠熠耀眼的光芒。

鍾祥雲隻要手頭沒有很重要的工作，隻要有一份閑致，他就會帶著李佳照、還有蘭靈慢悠悠步行而來，共同欣賞來自於自己手中的作品。

“蓮花大道的確很有品位，我不是南州的**，否則我一定把你挖到市規劃局去當技術員!”李佳照發自內心的調侃和讚美。

“那我就會歡天喜地、載歌載舞，千恩萬謝我的老婆同誌，不，佳照書記!官場是很無奈的，沒有紛繁錯綜的政務纏身，單純地鑽一樣技術，那才是前世修來的福，多愜意啊!”鍾祥雲笑容可掬，對李佳照的讚美打心眼歡喜。

緊挨鍾祥雲一邊跟著“瀟灑走一回”的女兒蘭靈忍不住插嘴了，她平時看到的老爸總是日理萬機、心力交瘁，比總書記、總理還要繁忙的樣子，每次步履匆匆而去，筋疲力盡而歸，老爸的這樣執著究竟為什麽？難道少了他這個拚命三郎，地球不照樣轉？老爸何不也像某些官員一樣能輕鬆下來，多陪陪媽媽，陪陪女兒，多盡些為夫為父的責任呢！

“老爸，我問您一句話，您的工作為什麽總是做不完？”

女兒的突發其想，令鍾祥雲措手不及，但他還是習以為常地答著他那句蘭靈從啟蒙時都聽見的那句話：“因為老爸是農民的兒子，吃苦過來的，從小養成了一種勤奮和責任！”

蘭靈任性地說：“您的責任隻姓‘公’不姓‘私’是吧？您的勤奮隻對黨不對家對嗎？”

在安都，人們都這樣評價：“鍾祥雲是曆屆書記、縣長中最能說會道的一位，再發難的話、再挑刺的言、再深奧的問，對鍾祥雲而言都能就地化解、應答如流、恰到好處。”他開會作報告大都即席講話，那怕是參加省市的經驗交流，他也是慢條斯理，言必有中，整理出來就是一篇文章。政府辦公室其他領導的秘書因材料磨禿銳氣，每天幾乎搜腸刮肚，挖空心思，挑東揀西、拚湊材料，累得他們有苦難言、氣喘籲籲。有些秘書寫材料到了江郎才盡的境況。難怪年歲稍大一點的同誌都不願意到“兩辦”去工作，尤其是當秘書這個苦差。年青後生做秘書，大多數都是為了進步，在領導身邊得到許些好處，比如提拔重用、安排家屬就業，解決家庭等實際困難問題，如不“貪”這些，傻瓜才做秘書。鍾祥雲的秘書小李在材料問題上就勞駕太少，一天到晚，隻是處理縣長其它的雜務，顯得輕鬆許多，同事們都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妒忌說：“李秘書你是遇到貴人有福氣，連材料都不要寫！真是前世修來的緣喲！”

鍾祥雲的口才還源於他一次到省裏要來了一個項目。中央出台了一號文件：加強農業基礎設施提出農業抵禦風險的能力。中央財政安排了200個億支持全國各地大搞農田水利設施建設，改造病險水庫，可是在安排項目資金時，安都隻象征性地“打發”了一點點。

鍾祥雲獲知後，“殺”到省發改委和省水利廳，懇切要求把安都老區列入重點項目縣扶持，他理直氣壯，不失禮儀地闡述了安都的貧困現狀人民的勤勞質樸以及改變老區麵貌的先決條件。他還豪情壯誌地表示要把這筆資金用好用活用足，要在中央、省的堅強領導和支持幫助下，把安都建設得和諧富庶。

“就憑你老鍾的三寸不爛之舌破這個例了！這也算是我們為你開的小灶。”省發改委、水利廳的同誌被鍾祥雲情真意切的言詞所打動，開了金口，把安都縣列為重點項目縣扶持，項目資金一下子安排3000萬元下來，對全縣的35座病險水庫都得到除險加固，使安都縣的60萬畝耕地旱澇保收，為農業豐收奠定了**的基礎。後來，在全省農業農村工作會議期間，鍾祥雲與省長見上了一麵，在一番寒暄後，省長風趣幽默地說：“是小鍾啊，不錯，幾句話就讓我們的人動心了！”

從此以後，鍾祥雲有了“南州第一嘴”之譽。而麵對女兒“風起雲湧”般的問話，英雄沒了用武之地，一時找不到他要給女兒的答案。李佳照看出了父女倆的矛與盾，她打破了一時的僵持，對著女兒說：“蘭靈，你是小孩，你不懂大人的事，不要像新聞記者一樣打破砂鍋問到底，靜心散步就是，你老爸也難得清靜一回！啊。”

“人家是有興趣，說說而已嘛！老爸欠我的是太多了嘛！”蘭靈翹起嘴巴嘀咕道。

“死丫頭，三兩鴨子四兩嘴！”李佳照微笑地罵著蘭靈。

對這個家，鍾祥雲是欠得太大太多了，人間的天倫之樂對於他來說是難以安享的。這些年來，佳照、蘭靈跟自己患難相處、榮辱與共，受盡了寂寞、委屈。縣長不好當，老區縣長更難當，老區縣長的背上有一座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