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洪峰

今年洪峰來得比往年早。才到六月下旬，防汛委就發出通知：長江第四次洪峰，明天淩晨五點到。

村裏決定，天黑前，家家派人上堤。

孫虎剛從堤外值班回來。對村裏的決定有意見。說：“上吊也得讓人吸口氣哩！剛回來，身上濕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咋又叫上堤？”

村支書說：“情況緊急，堤上人員分不過來，年輕人就多吃些苦吧，啊？”

孫虎脫下濕衣服，不理村支書。

村支書說：“這也是上邊的命令，特殊情況，有意見也沒辦法。虎子，去，啊？”

孫虎脫下濕衣服。洗吧洗吧，就上了床。

村支書來火：“年輕人，去了力氣，過會又來的，那能這樣？守堤是大事，大家的事，萬一決下一道口子，大家都活不成。別以為你去守段堤，是為了公家，實際上也為你自己。我聽過這樣一件事嗎？

“有一個小漁村，靠近海邊。全村的人，幾乎都以打魚為生。

“一個漆黑的夜晚，海麵上烏雲翻滾，狂風怒吼！在這怒濤巨浪的海麵上，那些小漁船，就像一片片小小的樹葉，在不停地顛簸。一個巨浪打來，一隻小船被掀翻了。船員們馬上發出S-0-S緊急求救信號。

“求援隊長火速召集自願救援人員，乘著劃艇，衝向大海。

“一個小時過後，救援隊衝出浪峰，向岸邊駛來。等在海邊的家屬們，蜂擁而上，歡呼著跑上去見自己的親人。

“這時，救援隊長大聲說：‘大家等一等。聽我說！由於救援船太小，無法救回所有遇險的人。還有一個人在海裏，我們必須組織第二次救援隊，馬上下海去！否則，那個人的生命就保不住了。’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自告奮勇地報了名。

“男孩的媽媽說：‘孩子，十年前，你的父親就是在那個漆黑的夜晚，被狂風巨浪吞沒的，你千萬不能報名！我求求你！’

“男孩說：‘媽媽，我必須去！媽媽，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說，我不去，讓別人去，那情況又將會怎樣呢？媽媽，你就讓我去吧，我會水，我很勇敢。這是我的責任！’

“男孩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媽媽，然後義無反顧地登上救援船。

“五分鍾過去了。

“一刻鍾過去了。

“一個小時以後，第二次救船終於衝破駭浪，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

“不等救援船靠岸，救援隊長大聲喊：‘哎！你們救到那個人了嗎？’

“那個男孩大聲回答：‘救到了！請你告訴我媽媽，那個人就是我哥哥！’”

村支書講得有聲有色。村支書年輕時上過宣傳隊，會講故事。講得孫虎睡不穩。一拗，從**坐起來，煩。說：“哎呀！去就去唄，你哪來這麽多屁故事！胡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