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換心

這幾天，周縣長總感到胸口悶。今天，本來想去醫院查查，卻又沒去成。下午，得陪幾位外商到開發區看看。

晚上回到家，周縣長飯也沒吃，就睡下了。睡了一會，覺得呼吸吃力，就叫車去醫院。到了醫院，醫生給周縣長做了心電圖，說，心肌缺氧，不及時治療，會發生心肌梗塞。

住院觀察了一個星期，周縣長的心肌，心血管，都有問題。醫院裏幾個心胸專家，成立了醫療小組，專門負責周縣長的治療。一個星期後，專家組的幾位老專家，一致意見，換心。

周縣長一聽換心，有些吃不住，問能不能保守療法，保留原來的心。專家們說，那是一顆已經變壞的心，保留它，會很糟糕。重換一顆新心，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會比以前更加健康，更加明白。心的來源，一是自然心，等待一個猝死的人，趁心肌還活，就取出來，給周縣長植上，這是最好最理想的方案。萬一沒有這種心源，就使用人造心。這種心，跟真正的活人心沒什麽兩樣。周縣長最後還是聽專家的。

這天早上，整個醫院驟然緊張起來。樓上樓下，盡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們跑。專家組的幾個老醫生，也都早早來到周縣長的幹部病房，叫做好準備，十點鍾手術。並高興地說周縣長運氣不錯，今天早上五點左右，田羅鄉一個農民，更頭起來偷割電線，不小心電死了。送到醫院，人已斷氣，沒搶救過來。但心髒的肌能還活。醫院花些錢，家屬同意把死者的心髒留下來。

然而，周縣長更幸運的是，手術進行得十分成功。

一個星期過去了，周縣長並沒有任何不適反映。

兩個星期過去了，周縣長臉上慢慢有了些血色。就是說，從這個農民心髒裏輸送出來的血液，已經激活了縣長的肌肉。

三個星期過去了，周縣長已經不再需要氧氣的幫助。

人人歡欣鼓舞。來訪者送鮮花、送水果、送營養品、送錢的都有。周縣長看著這些禮品，心裏總覺得很矛盾，不像先前，見怪不怪，心與腦特別一致，心領神會，說收就收。現在好像腦子裏想收，而於心又有些不忍，自己是個受黨教育多年的老同誌，咋能伸手就收老百姓的東西呢？誰給了你收禮的權利？自己不是天天學習中央精神嗎？……結果一樣也沒收，都叫送禮的人自己帶走。不帶走的，也叫人追著送還，弄得送禮人十分尷尬。

兩個月不到。周縣長出院了。

一出院，就能正常上班處理日常事務。縣發電廠二期工程已經正式上馬。承包方老板偷偷給周縣長送來十萬元，要周縣長收下。周縣長見到這些錢，腦子裏第一反映：承包商手下有上千個農民工呀，他們是農民，農民幹了一年拿不上工錢，我卻先得十萬元！？周縣長對那個老板看看，問：“你不給農民工們發工錢，為什麽給我？今年要是再欠他們的工錢，我以政府的名義起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