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克瑞斯的預料,在此後的幾天內,斯泰恩保克按照約定釋放了平民。然後,為了複仇,他親自指揮鐵甲騎士團發動了聲勢浩大的攻擊行動。騎兵不能爬城牆,但是鐵甲騎士團的士兵們反複的對蘇爾雅城的城門發動突擊,企圖破壞城門,然後殺進去。他們用幾個騎兵組成為一組,合力拖動一支巨大的撞門錘,然後策馬向城門猛撞,其威力也相當的驚人。每撞一下整道城壁都會震動。

克拉裏克王親自在城頭上督戰,林斯塔和索菲亞軍團所有的步兵都用在了城壁的防禦戰上。士兵們用投石器向城頭下投擲大石塊,投槍等,弓弩手則不停的向下射箭。但是鐵甲騎士團的甲胄防禦力太高,一般的箭矢,投槍等都很難對他們構成傷害,隻有直接命中的大石塊還有些效果,隻可惜騎兵機動力太高,石塊能直接打中的實在不多。

如果說林斯塔人為了不能夠有效的給予鐵甲騎士團致命的打擊而沮喪的話,那麽斯泰恩保克這邊可是感到憤怒了,攻擊城門的行動沒能取得什麽明顯的效果,而且部下的不斷傷亡也著實令他感到心疼。而且,鐵甲騎士團還麵臨著一個難題,那就是鐵甲騎士團的糧食供應逐漸的緊張了。

斯泰恩保克原本計劃在短期內打一場突襲戰,一舉奪取蘇爾雅城,如果突襲沒有成功,就迅速撤回索菲亞國內和步兵隊會合,因此無論是在物質準備和精神準備上,斯泰恩保克都沒有長期作戰的準備。

但是現在,斯泰恩保克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如果說突襲戰成功了,當然決無此理——蘇爾雅城還在林斯塔人的掌握之中呢。但如果說他一無所獲,卻也不合實際,因為除了國都蘇爾雅城,林斯塔王國的其他領土都暴露在鐵甲騎士團的麵前。如果斯泰恩保克願意,他盡可以四處劫掠村莊,毀壞城鎮,說他已經占領了林斯塔的大部分國土也不為過。隻要他足夠的兵力,他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樣一來,斯泰恩保克就不得不和他自己的貪欲作鬥爭了,他完全可以四處劫掠一番,然後揚長而去。但是蘇爾雅城就像一個有著強大**力的美女一般死死的吸引住了斯泰恩保克——隻要攻下了這座城市,整個林斯塔王國就是他的領地了,這種念頭使斯泰恩保克寢食難安,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撤退的決心。

既然不想撤,攻城又一時間難以奏效,就要準備長期圍困了,可是斯泰恩保克現在手頭兵力不足,在蘇爾雅城下來回呼嘯,耀武揚威還可以,要想憑這十二個中隊的兵力把林斯塔的國都圍困得水泄不通,斯泰恩保克自忖還難以做到。而且圍困他人自己先要有足夠的糧食才可以,而鐵甲騎士團出擊時攜帶的少量軍糧早就消耗殆盡了,好在林斯塔是產糧大國,從民間掠奪糧食還比較容易。但這些日子林斯塔軍的總指揮官克瑞斯下達了清野堅壁的命令,散落民間的糧食寧願燒毀也不願留給帝國軍,鐵甲騎士團收集糧食也逐漸的困難了。

“怎麽辦?是撤退還是繼續攻城?”

斯泰恩保克很難得的向部下征詢意見。現在他麾下的中隊長們都聚集在他的營帳內,其中甚至還包括了本應該被斬首的鮑爾斯男爵!

斯泰恩保克格鬥結束返回軍團中以後就把鮑爾斯男爵放了,居然還很誠懇的向這位男爵道了歉——斯泰恩保克在逆境中還能夠保持一點理智和人情味。他釋放鮑爾斯男爵的理由是:鮑爾斯男爵在上級極端憤怒時仍然勇敢的諫言,充分體現了軍人的責任心和榮譽感——斯泰恩保克就是這麽個家夥,同一件事他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可能做出完全不同的判斷,甚至做出的判斷還和時間及心情有關。

但是這一回,沒有人能夠回答斯泰恩保克的問題。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不知使該放棄即將到手的一切還是繼續冒險。隔了很久,有一名中隊長建議撤回索菲亞國土內重新整編,補充後再繼續進攻。但是他的諫言立刻被斯泰恩保克拒絕了。

“我們辛苦到達了這裏,隻要再加一把勁就能舒舒服服的坐在林斯塔王宮裏喝葡萄酒了,現在撤回聖佛朗西斯城去看那金發小子的臉色?呸!”

眾人皆無言,很多人的心裏都在低聲嘀咕:

“不正是你自己問我們是否撤退的嗎?不想撤還問!”

結果,這次會議除了鮑爾斯男爵自告奮勇率領他的中隊去籌辦軍糧以外,沒有做出任何有用的決議,而鐵甲騎士團也繼續攻城。

深夜,阿斯爾一個人在王宮的走廊中穿行。白天玫蘭霓絲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可到了晚上身為女子的玫蘭霓絲畢竟要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平時克瑞斯會和他在一起,但最近幾天克瑞斯總是躲在林斯塔王宮的書房裏不出來,連每天的食物都由侍衛官給他送進去。這一天,阿斯爾終於忍耐不住想去看一看克瑞斯到底在做什麽。

他走進克瑞斯所在的大書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桌子旁的表兄弟,聖地之槍斜倚在桌旁。這麽晚了克瑞斯還沒有休息,聽見聲音的克瑞斯抬起頭來,他的麵容讓阿斯爾大吃了一驚:一向瀟灑的克瑞斯如今竟然是臉色蒼白,兩眼中布滿了血絲,原本燦爛的金發也失去了光澤。

“怎麽了!克瑞斯?”

阿斯爾吃驚的叫了起來。

“噓,別大聲嚷嚷,隻不過幾個晚上沒睡覺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克瑞斯衝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安靜,又低下頭去擺弄桌上的小玩意兒去了。

阿斯爾好奇的走近桌子,看見克瑞斯桌上亂七八糟的堆著一大堆古怪的東西。有打著格子的地圖,幾個賭博用的骰子,還有一張寫滿了字的白紙和一堆各種各樣的棋子,而此時克瑞斯正在地圖上反複的擺放著棋子,同時不停的投擲骰子,並在不斷的紙上記錄著什麽。

阿斯爾看了良久,始終弄不明白克瑞斯在做什麽,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在做什麽?克瑞斯?”

克瑞斯連頭都沒抬:

“這就是兵法家們常說的兵棋推演啊,難道您以前沒有見過嗎?”

“常常聽說,但是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以前在索菲亞王宮時,阿斯爾常聽文臣武將們說起相互之間的兵棋演習,而且所有的大臣都一致公認,王國首相克勞德主教是兵棋演習的第一高手。但他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兵棋,沒想到就是克瑞斯桌上的這一大堆亂糟糟的東西。阿斯爾頓時來了興致,一屁股坐到了克瑞斯的身邊,耐心的看了起來,可是他看了很久也沒能看出什麽訣竅,不得不又打攪克瑞斯的推演:

“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呢?”

“很抱歉,親愛的阿斯爾表兄,現在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為您詳細講解兵棋的原理和規則。我隻能簡單的告訴您,現在我正用它推演我們即將與鐵甲騎士團發生的戰爭,我在這地圖上測試各種各樣的戰術,以確保我們能在實戰中取得九成以上的優勢。”

克瑞斯確實太忙了,說話的時候手一直沒停。不停的在地圖上擺放棋子,又在不停的擲骰子。

“成功了嗎?”

“很難,要想考慮到實戰中所有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在兵棋推演中考慮的越細,在實際戰場上麵對突發事件的應對能力就越強,現在我已經想出了一種戰術可以確保我們獲得六成以上的勝算。”

“那不是很好嗎,六成勝算就足夠了呀。你也該休息休息,克瑞斯。”

阿斯爾表示著對表兄弟的關切,但克瑞斯堅決的搖頭:

“不行的,親愛的阿斯爾表兄,這一戰關係到林斯塔的存亡,必須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否則我不會出戰。”

克瑞斯一邊說一邊繼續往紙上書寫,突然間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當克瑞斯抬起頭時,阿斯爾看見白紙上竟然有幾滴殷紅的血珠!

阿斯爾嚇的臉色蒼白

“克瑞斯!……”

沒等阿斯爾發出叫聲,克瑞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別嚷嚷,傳出去會攪亂林斯塔軍心的!”

克瑞斯放開阿斯爾,笑了笑:

“沒什麽好擔心的,隻不過是鼻血而已,我的鼻子一直不好。”

“那樣你太辛苦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阿斯爾幾乎是在哀求了。

克瑞斯無奈的搖了搖頭,苦澀的說道:

“親愛的阿斯爾表兄,您一直對於我的智謀極為信任,委任我為索菲亞軍的軍師。其實不僅僅是您,父親大人、玫蘭霓絲、甚至傑克佛裏特將軍都認為我們這些參謀官是天生的奇才,一舉一動都一定是正確的,其實並非如此。我們的每一個策略都是經過反複考慮的,在做出正確的決斷之前我們就已經預先考慮了好了許多種對策了,去除了可能帶來不利局麵的選擇,剩下的當然就是優秀的策略了。比如說這一次的決戰,我已經作了超過一百次以上的推演,目的就是為了保證將來能夠應付在戰場上發生的任何變化。我敢肯定那個叫海因的修道士在製定防禦新科夫諾城的計劃時,一定也反複的進行過兵棋推演,最終才會製定出那樣精確而完美的計劃。”

“一百次以上!那應該足夠了吧!”

阿斯爾低聲的嘰咕著。

“遠遠不夠!斯泰恩保克這家夥雖然頭腦簡單,脾氣暴躁,但作戰經驗極為豐富,又很容易衝動,往往會做出一些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決定來,比如說這一次的突襲戰。幾乎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幸好我們是在城防堅固的蘇爾雅城內,否則……可是將來在戰場上,如果再有這種疏忽,恐怕就很難挽回了。”

克瑞斯抬起頭來,看見阿斯爾已經是睡意朦朧了,不由得啞然失笑:

“說是簡單的解釋,結果卻羅裏羅唆的說了這麽一大套。好了,親愛的表兄,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著,克瑞斯扶起阿斯爾向他的臥室走去,而阿斯爾在走道上猶自低聲說夢話:

“不要再試了,克瑞斯,太累了,休息吧。”

克瑞斯感動的拍了拍阿斯爾的肩頭:

“多謝了,親愛的表兄。”

他把阿斯爾安置在自己的**,隨後又走進了書房。

然而,阿斯爾沒能得到一個安眠之夜,在他躺下之後沒多久,從蘇爾雅城的防護壁那裏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所有的人都驚跳了起來。有的人以為是地震了,有的人以為是天塌了。隻有克瑞斯安穩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麵對慌慌張張衝出門的阿斯爾,他隻是輕輕一笑:

“別擔心——這好像已經是我今天第三次說這個詞了。”

阿斯爾可一點都不像克瑞斯那麽鎮定。

“克瑞斯,發……發生什麽事了?”

“我沒出去看過,不過可以猜出來,多半是斯泰恩保克這頭蠻牛撞倒了第一道護城壁的城門。”

克瑞斯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事實和他猜想的完全一樣,斯泰恩保克親自上陣,趁著天黑的時候林斯塔人的防備鬆懈,終於指揮鐵甲騎士團的數十名大力士抬著一個最大號的撞門錘一頭衝倒了第一道護城壁上的大鐵閘。當鐵閘倒下時,整個蘇爾雅城都震動了。

那些在城壁上防禦的士卒們可就不象克瑞斯那麽安穩了。帝國軍突然間一湧而入,守備軍們幾乎都嚇呆了。白天在城頭上看著那些黑色盔甲的帝國士兵還不覺得怎麽可怕,但這時麵對麵的較量,林斯塔人頓時感到了鐵甲騎士團強大無比的壓迫感。

“後退,後退!步兵退回第二道城壁後麵去!重槍兵組成方陣,把路口堵死!”

關鍵時刻跳出來指揮部隊的是索菲亞軍的槍兵中隊長拜倫貝克,別看他平時顯得陰陽怪氣,但在這種生死關頭反倒鎮定無比。他親自率領著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第四中隊,也就是他直屬的重鎧槍兵中隊死死的堵住了通向第二道城門的路徑,明晃晃的槍尖組成了一道死亡的籬柵,封住了鐵甲騎士團繼續擴大戰果的道路。也幸虧如此,大部分駐守第一道城壁的步兵得以逃回到第二道城內,避免了被全殲的命運。

次日,當太陽光再次照射到蘇爾雅城的城壁時,這座林斯塔國的國都已經有部分易主了。城內的人們已經是一片慌亂,就連從不過問軍事的蘇裏奈王妃都跑到了克拉裏克王的麵前要求他保證蘇爾雅城的安全,甚至提出了投降的建議。克拉裏克王理所當然的拒絕了,但是,當投降的提議從更多的大臣嘴裏提出來的時候,一向不是很堅決的克拉裏克王也不由得動搖起來。傑克佛裏特不在身邊,最信任的克瑞斯也不在身邊,克拉裏克王隻得心慌意亂的去書房找克瑞斯商量對策。

克瑞斯恐怕是整個蘇爾雅城內唯一能保持鎮定態度的人了。克拉裏克王來回的在他的身邊踱步,不停的長籲短歎,而克瑞斯居然臉頭都不抬,繼續作他的兵棋推演。終於,克拉裏克王忍不住開口了:

“克瑞斯,你現在是王國軍的總指揮官啊,難道一點都不為目前的局勢擔憂嗎?”

父親的問話必須回答,克瑞斯抬起了他那疲憊不堪的臉龐:

“父親大人,如果您是擔心蘇爾雅城被攻破,那您完全是多慮了。斯泰恩保克的攻勢到此為止了,鐵甲騎士團眼下就象是一頭筋疲力盡的蠻牛,他們雖然攻破了第一道護城壁,但是他們休想再前進一步!”

克瑞斯堅定的語氣給了克拉裏克王一點信心,他這時才注意到克瑞斯的疲態。

“天哪,克瑞斯,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我要把伺候你的使女全部斬首!真是傷腦筋,現在我又不得不為你的身體擔心了。”

無奈的笑了笑,克瑞斯回答道:

“父親大人,如果您真的要擔心,那還是擔心我軍即將與帝國軍展開的決戰吧。這是到目前為止我唯一沒有把握的事情,鐵甲騎士團的突擊力實在是太強了,要包圍殲滅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我們能完成包圍圈,他們也可以輕易的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去。而我們必須把他們包圍殲滅,否則一旦讓他們流竄到各地,我們就很難對付他們了,林斯塔王國從此以後也休想得到安寧。”

克拉裏克王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麽多,此時聽了克瑞斯分析,臉上的血色變得更稀薄了。

“這麽說是毫無辦法了嗎,有些大臣向我提出模仿索菲亞的對策,我們也投降,而且王妃也……”

憤怒的一揮手,克瑞斯不顧禮儀的打斷了克拉裏克王的話語。他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兩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大臣們提出投降,因為即使林斯塔王國滅亡了,他們也一樣可以在卡奧斯帝國的宮廷中獲得恩寵,王妃提出投降,因為她隻看到了眼前的不利局麵,唯恐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可是父親大人!您投降後難道卡奧斯帝國會讓您成為林斯塔的領主嗎?索菲亞的諾蘭德夫王在卡德萊特平原陣亡了,可他的兒子阿斯爾王子仍然被迫到處出逃,對於曾經是林斯塔國王的您,帝國難道會讓您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生嗎!而且,無論是什麽樣的投降條約,交出索菲亞的餘孽肯定會被寫進條款中吧,那時父親大人以什麽麵目去見阿斯爾表兄和傑克佛裏特將軍呢?現在索菲亞皇家騎士團已經建立,他們如果有所行動,造成的破壞力可決不會比鐵甲騎士團小啊!”

聽到如此尖刻的諫言,克拉裏克王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除了他自己的兒子之外,恐怕誰都不敢在他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愣了一陣,問道:

“那麽,克瑞斯你有把握擊敗鐵甲騎士團嗎?”

“要說有絕對可以取勝的把握,當然沒有,但是現在我已經可以告訴您。我有了七成的把握可以全殲鐵甲騎士團軍團,隻要讓斯泰恩保克看到隨時都可以取勝的希望,他就會不停的進攻,而不計部下的傷亡。然後,我們再從兩側不斷的加以騷擾……”

克瑞斯突然看見克拉裏克王的臉上顯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隻得停止了他的介紹。克拉裏克王可以說是一個地道的書生,他向往戰爭的宏大和壯麗,但對於具體而繁瑣的戰術安排卻毫無興趣,不過,克瑞斯的言辭總算給了克拉裏克王不小的信心,他腳步堅定的離開了書房,似乎又一次的下定了決心。

隨著克拉裏克王離開之後,阿斯爾悄悄的走進了書房,手中還捧著一個大水晶杯。

“克瑞斯,這是玫蘭霓絲專門為你取得的聖水,她向水的精靈祈禱過的,據說有不可思議的神奇恢複效力,你喝了它吧。”

克瑞斯搖了搖頭:

“親愛的阿斯爾表兄,日後您若是成為了一國之主,最忌諱的就是聽信這些虛妄無稽的傳言,這是一位聖明君主最容易被欺騙的地方。”

“可這是玫蘭霓絲說的呀,她怎麽會騙我呢!”

阿斯爾憤憤的說道。

“玫蘭霓絲小姐是神官,她相信這些也是應該的,可是殿下您日後若以這些想法來治國,將會對您的國政產生重大的負麵影響——如果所有一切事物都是神來決定的,那麽我們為何要辛苦的工作呢?如果僅僅是祈禱就能決定戰爭的勝負,那麽我這幾天所做的兵棋推演也就毫無意義了。殿下,玫蘭霓絲小姐教導您禮儀和風度,但是我不希望她的宗教觀點影響到您的性格。即使真的有神存在,神也隻會幫助那些敢於依靠自己的人!”

克瑞斯的一番教導令阿斯爾十分不安,這些日子他最喜歡的就是聽玫蘭霓絲說一些神話故事,而且索菲亞,林斯塔可都是信奉米爾斯神的國家,即使有少數人的信仰不同,也隻是信仰不同的神明而已,很少有不信宗教的所謂“自然論者”。而且傳統上王族和貴族都排斥這些不信神的人,認為他們是屬於被神明遺棄的一族。想不到如今竟然會在林斯塔王國的第二王子口中聽到隻在低賤的平民中間流傳的“自然論”論調,這可是背棄自己家族血統的叛逆之舉——如果按照“自然論”的說法,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那麽王族也就失去了統治眾多平民的思想依據了。

但是,阿斯爾決不會去反對克瑞斯,對於克瑞斯他已經養成了一種依賴的習慣。此時,他局促不安的看看克瑞斯,又看看手中的水晶杯,臉上顯示出進退兩難的神色。

看著阿斯爾的難堪表情,克瑞斯高聲的笑了起來。

“對於一位皇帝來說,比迷信更糟糕的就是優柔寡斷!犯了錯誤尚可彌補,可如果總是下不了決心,那可就什麽事都做不成了!”

說著,他從阿斯爾的手中接過這隻水晶杯,仰起頭來一飲而盡,還把杯子放在手中把玩不已。

“水精靈的聖水傳說,以前在‘夢幻森林’中旅行的時候也曾經聽說過的,聽說當地的居民一旦生了病就到泉水邊祈禱,若誠心的祈禱一夜,也許可以得到水精靈的眼淚作為藥物。但如果祈禱的心不誠,水精靈有時候就會作弄人,給的藥物毫無效果。不過,這既然是玫蘭霓絲小姐祈禱的結果,應該是可以放心的。”

“玫蘭霓絲小姐為你整整祈禱了一夜嗎?她可沒告訴我,不過剛才她交給我這杯子的時候,眼睛卻是有些紅呢。”

阿斯爾大為感動的說道。

“也許吧,不過神官小姐是否需要祈禱一夜就很難說了,也許水精靈會看在平時交流的份上為她早些流眼淚呢。”

很不負責任的說著,克瑞斯若無其事的晃了晃他那金色的長發,不知是為了否定阿斯爾的話語還是為了減輕自己心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