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巍巍牛角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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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闊哪裏知道,兄弟們已經變了臉。在二十萬元金錢的**下,兄弟情誼隻不過是一張白紙。他仍然跑到**寺為熊燦祈禱,其實,也是為他自己祈禱,祈禱熊燦早—點離開參市。沒想到的是,在**寺,在金裝端坐的**麵前,他意外的遇到了息春。
息春也到這裏上香,她上香的目的是讓佛祖保佑她報仇如願。她相信二十萬元金錢的魅力,熊燦和田大闊反目成仇肯定是頃刻之間的事。她也觀察了熊燦,發現此人狼頭狼眼,和誰相處都會翻臉無情。
息春先來的,她跪在蒲團上,焚香後心中馱默禱告,讓田大闊死後早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禱告完畢,她磕頭起身走出大雄寶殿。一出門就碰上了田大闊。
四目相對,就像通了電流一樣,眼珠被焊在了一起。
大闊的怨恨,通過“錢豐”血案已經有所化散。見到息春,反倒有些內疚。因此,他的眼神有些遊移。息春卻怒火填膺,流光溢彩的眼球凝滿了血光。
大闊遲疑之中想和息春打個招呼,但嘴唇一張卻終於卡住了。息春的目光毫不保留地說明了一切,這使得田大 闊陡然間也漲了不少怒氣。
最後,還是息春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生生地和田大闊擦肩而過。她的髙跟鞋在石板鋪成的**麵上一陣“哢、哢”作響。
田大闊揮了一下手,好像要揮去一種不幸,一種災難。但不管怎樣,他下意識地在自己臉前一揮,好像揮去了很多。他又抱著原來的信念,走進了大雄寶殿。
給佛祖磕了幾個頭,又捐了點錢。田大闊心中有些踏實。臨走出山門時,他又回頭看了一下坐在山腰的**神廟。
隻見夕陽如火,染紅了山巒和叢林,染紅了依山而建的堂皇廟宇。紅牆綠瓦、吊簷飛棟,木漁聲聲、僧侶蟻行,煙火繚繞之際,半空中有梵音傳來。田大闊站在小橋流水之上,看著這一切,聽著這一切,心都碎了。
他沒信過佛,沒修過道。但此時此刻,麵對這一塵不染的廟宇,麵對這青山綠水。耳聽梵音如歌、沐浴如火夕陽,他的心變空了。他突然覺得,人的那麽多欲望是幹什麽用的?沒有欲望,沒有追求,甚至可以說沒有那麽多貪婪,耳聽晨鍾暮鼓,相伴青燈古佛,不是一種境界嗎?
在這裏,他決心定了,他要出家,要到這裏來修煉他的下半生。他抱著這種想法,蹬上了返程的三輪。因為在他眼裏,這種交通工具既便宜又實惠。
可這交通工具雖然便宜卻不舒適。當這三輪馳上鬆花江大橋,竟突然熄火。也是該當有事,駕駛員搭車買件去了,隻剩下田大闊一個人守著壞車,在鬆花江大橋上迎來了熊燦。
暮色中,鬆花江大橋出現在眼前。在這裏要想前行就必須過橋,決無他**可尋。熊燦坐在山脊上,抽了一支煙遠看著公**。公**上的車輛,這時都打開了小燈。這些燈光都毫不猶豫,十分順利地通過了鬆花江大橋。
觀察得差不多了,熊燦香煙一摔,“走!”。公**上的車輛沒停,大橋就一定沒有設卡。看來參市的警力全壓在了黃泥鎮。熊燦判斷認為,現在最安全的地方,能給他休息的地方就是參市。
他和任建穿過農田,在公**上大搖大擺地走上了鬆花江大橋。
這座大橋是獨孔石橋,它飛駕大江兩側,連接上了一條交通動脈,連接了參市和黃泥鎮。
熊燦走上橋頭,一眼就發現了田大闊。同時大闊也發現了熊燦和任建。
真是狹**相逢!可田大闊哪兒知道熊燦心中的變化。他奇怪又熱情地喊道:“你們倆怎麽才到這兒?”
現在的熊燦已是田大闊的一塊心病,但他仍然要熱情,即使是偽裝的熱情也要熱情。
熊燦不需要熱情,但他需要偽裝。他大步上前,口中叫道:“大哥!”而他的手已握緊了早已準備好的鐵錘。
這時,黑紗般的夜幕已經垂落。蒙矓中田大闊隻能感覺到頭部,挨了重重的一擊。頃刻間,他眼冒金星。鼻孔—熱,早有鮮血噴出。他碩壯的身體像倒空了的麻袋一樣,緩緩撲倒塵埃。好久,他失去光澤的沒有閉上的眼球,仍在凝視著天空。他就這樣,帶著迷惑、猶豫、悔恨,離開了這大千世界。
打倒了田大闊,熊燦又伸手去搜他的衣袋。任建在邊上狂叫:“大哥!不好,警車!’’
遠處,一輛警車閃著紅燈,正從牛角山下馳來。熊燦立馬探起身來,“嗖”的一聲,竄出大橋,鑽進**邊的叢林。
這又是一條山脊,一條沿著公**、沿著鬆花江的山脊。熊燦和任建在叢林中摸索著向上爬,他們一直爬到山的峰巔。回過身來,他們發現警車已停在大橋之上。熊燦又掏出了他的望遠鏡,這望遠鏡是帶紅外線的,可以在這夜幕中看到橋上發生的事情。
甄誠的吉普車,飯沒吃、家沒回。在仙人洞撲空後,就急忙回返。案件到了這個程度,田大闊就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嫌疑人。常言道,沒有家鬼、引不來外患。“錢豐”血案,甄誠從心裏就感覺和田大闊有關係。現在,田大闊又收留熊燦,他難道就不會是開啟“錢豐”血案的一把鑰匙嗎?
大批的警察在設卡守候,在執勤待命。找到田大闊,才能找到下一步行動的目標。
甄誠的車逼近鬆花江大橋,車的大燈裏出現了一輛三輪。這三輪停在道旁,倒沒引起甄誠的注意。可就在兩車一會,就要分開的刹那。甄誠發現了一個人,仰麵朝天躺在三輪一側。他急忙喊道:“停車!”
下車後,他發現躺在地上的田大闊。甄誠身後打著手電的派出所民警認識田大闊,他喊道:“這不是田大闊嗎?”
田大闊!到處找不到的田大闊。竟出現在這鬆花江橋頭!而且,他的生命看來已經飄散。從他倒地的情形看,凶手應該就在附近。甄誠立刻用手機向秦連守報告了這一新情況,秦連守接電話後,要求甄誠根據現場情況盡量展開搜索。爭取發現凶手逃跑的蹤跡。他將帶領技術科、法醫,立即從黃泥鎮趕往鬆花江大橋。
搜索?這時夜幕已完全撒落。黑藍色的天穹下麵是黑勘黝的群山的輪廓,叢林中更是模糊一片。何處搜索?
鬆花江大橋向西兩華裏,就是參市市郊。向東十華裏是黃泥鎮。公**兩側全是山巒和部分農田。這條公**實則是在一條時而寬闊,時而狹窄的山穀裏竄行。
離開公**就是很難行走的山地和叢林,因此,甄誠想了想,並沒有下達搜索的命令。他讓派出所的兩個民警保護好現場,他和司機兩人向參市方向延長警戒。
雖然夜幕已遮滿了這裏的每一寸空間,可公**上的車輛仍然川流不息。許多車輛看到這一情況,都停在橋頭一探究竟。一時間,人員有些混雜。這時,一輛半截車馳過,停在三輪跟前。車上下來一個人,這人就是去買件的三輪車司機。
他走向三輪,見此情景,大喝一聲返身就跑。可派出所的民警早就注意上他,哪容他逃走。兩個民警搶前一步,將這司機擒在當地。這司機哆哆嗦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越是這樣越引起民警的懷疑。
正在糾纏不開之際,秦連守、邵局全都趕到了現場。邵局和大批民警的到來,使鬆花江大橋上的秩序變得穩定 起來。一條警戒線將鬆花江大橋從中分開,一半是現場,一半是邵局安排的民警指揮車輛通過。
法醫和技術科打開現場勘察燈,進行現場勘察和屍體檢驗。民警抓住的三輪車司機被帶到車上,由秦連守詢問。
經過疏導,再也沒有滯留的車輛。橋上隻有警察,在按著刑事案件的現場勘察程序有條不紊地工作。邵局站在橋頭,心中像這越來越黑的天色一樣,十分沉重。
秦連守在老虎洞撲了個空,熊燦離開了警察的視野。他能上哪兒呢?沒等得到任何消息,這裏又出了這麽大的一個案子。一個重要的證人血染黃沙。這是誰幹的呢?能和熊燦有關係嗎?
長林受了重傷,人在醫院裏,生命看來沒有多大威脅。民警對黃泥鎮的搜索有了結果,“義和”旅店老板**,他樓上住的兩位客人,體貌特征很像熊燦和任建。而且,案發後他們不知哪兒去了。至今,住宿的賬還沒結。
如果是他們兩個人,開槍擊倒長林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可是他們離開老虎洞,為什麽又到黃泥鎮來?到黃泥鎮來不找田大闊,藏到小旅店幹什麽?這又怎麽解釋?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在這荒郊野外的大橋上,邵局陷入了疑惑。他煙一支接一支,耳邊伴著鬆花江的流水聲,浮在他腦海的問號卻是一個接一個。
甄誠沿著公**,步行向參市方向延長警戒。他的目的是因為天色已黑,地形複雜,無法在叢林中展開搜索。延長警戒是以公**為依托的一種擴大搜索。因為他相信,凶手在叢林裏隻是暫時的。不管什麽原因,他是必須到公**上的,公**就是一條自然**線。
這條公**由於山勢的關係,走了一個之字形的大彎。而繞過急彎的頂端,就到了牛角山的山腳。如果不走公**,翻過牛角山就是參市的烈士陵園。從那裏是進入參市的一條小道,甄誠現在所處的是易行的大**。
甄誠帶著司機像釘子一樣,釘在了這裏。他從小在參市長大,對這一帶非常熟悉。如果在鬆花江橋頭,鑽入叢林,直行翻過山脊避開公**的急彎,或上公**、或翻牛角山,這裏就是個點。
甄誠和司機,就他有一把手槍。他把手槍頂上子彈, 隱在一塊山石的後麵,盡量用耳朵捕捉周圍的動靜。
突然,一陣異常的聲響從山脊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