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錢豐酒樓-8
秦連守正在思索,甄誠進來說:“秦哥,我檢査了一下出租車。車座上似乎有血跡,我已經采樣。”
秦連守聽後,心頭一振。小惠窒息死亡,除脖頸上有一勒痕,身體其他處沒有損傷,哪來血跡?難道是罪犯的?“送檢化驗。”秦連守簡短地表態。
兩個人在城西派出所的配合下,對那一片居民樓搞了一次排查,卻沒有絲毫收獲。日落西山之際,秦連守的手機響了。裏麵傳來的是邵局的聲音:“小秦嗬,你和甄誠立刻回局。”
“是!”秦連守簡短回答後和甄誠踏上了 213警車,向 市中心的公安局機關大樓馳去。
公安局機關大樓一百多名警員,這幾天座無虛席。各科室除了必須值班的人以外,全部投入到了這起案件之中。邵局長將他們分組排隊,結合各所的包片民警,拉網一樣地對參市進行搜索。
這張網的任何一根網絲,隻要一旦觸動。立刻,消息會像電流一樣傳向它的指揮中心。這中心就是邵局長和刑警大隊重案組。此刻,邵局長就在刑警大隊小會議室,看到氣喘籲籲的秦連守和甄誠,邵局長招呼他們:“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進展?”
邵局長名叫邵長軍,也是一名轉業軍人。他曾在刑警大隊的大隊長**上幹過三年。聽到他的問話,秦連守簡要地匯報了一下工作進展情況。然後說:“邵局!冷紹軍 應是錢豐凶殺案的一號嫌疑人。城西的拋車遺屍案,我們也巳展開調查。據死者的丈夫說,當天晚上那輛車是被一個外地人雇走的。這個人是誰,我們暫時還沒有線索。” 聽完秦連守的簡要匯報,邵局將桌上的煙向秦連守推了推說道:“我們已和大嶺市公安局取得了聯係,大嶺市公安局將他們掌握的情況全部通報給了我們。這個冷紹軍接觸最密切的是一個叫熊燦和任建的人,在他們所轄的公**上曾發生一起搶劫殺人案。大嶺市公安局曾把他們列為重點嫌疑對象,但他們去向不明,一直離家出走。大嶺市公安局還將他們的傳真照片和個人履曆發了過來。”
邵局將桌子上的一個傳真遞給秦連守,秦連守接過,他看到第一頁傳真上的名字就是熊燦。他愣愣的額角和菱形的眼睛,立刻就吸引了秦連守的目光。秦連守從熊燦那菱形眼睛裏感到的是一種毒辣辣的、殘忍的、對人性漠視的目光。從做一個刑警的本能來講,從照片上他就感到了這人的天生的敵意。
秦連守再看他的簡曆,原來,此人也是武警轉業,曾在特警受訓。有良好的技擊、搏鬥和射擊本領。看著這個簡曆,秦連守心中暗忖:這倒真是個對手。
任建,1.69米,獐頭鼠目。是王尾鎮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從照片上看,他是一臉奸詐之相。
看過傳真,秦連守遞給甄誠。他問邵局:“我們現在設卡最遠到什麽地方?”
“沈陽!”邵局回答,“從我們參市的外圍到沈陽,我們設了八道防線。目前沒有什麽動靜。”
“這幾個傳真,應該立即複印,發給所有卡點。發現可疑人立即拘留。”秦連守**。
“已經這樣辦了。”邵局將手中的煙蒂在煙缸中掐滅,同時說,“中環派出所排查的同誌,在一個個體旅店發現 了可疑情況。你們兩個將采集到的出租車血樣交技術科,你們到中環去,重點査一下這個個體旅店。”
中環的個體旅店名叫“匯豐”旅店,是個開了多年的旅店。店主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大娘,她見到秦連守和甄誠十分熱情。她將二人讓到接待室內,端上兩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
“二位小同誌,有什麽事你就說。大娘知道的決不瞞你們。”老大娘沒等秦連守開口,先主動說道。
看到老大娘這麽熱情開通,秦連守也沒兜彎子。他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是來査兩個人,看看有這麽兩個人在這住過沒有?”說著話,甄誠遞上了熊燦和任建的傳真照片。
老大娘眼睛有些花,她從抽屜裏掏出一個斷了腿的老花鏡,盯住照片看了半天後說:“有這麽兩個人,在這住了好多天。”說著,她又翻起了她的店簿。果然,她翻到了熊燦和任建的名字。她指著熊燦和任建的名字,告訴秦 連守:“就是他!”
參市公安局在“錢豐”凶殺案發生後的一個禮拜,就查出了該案的三名重大嫌疑人。
可是,這三個人哪兒去了呢?
熊燦沒有走遠,他在盯著“錢豐”。他有些不放心,他總覺得那娘們沒死。冷紹軍的一喊,使他有些走神,那刀子下去失去了力量。
熊燦在作案之前就在參市開發區租了一棟房屋,那是一棟二層小樓的樓上。他給房東的是一月一千的租金,這一千元的租金,使房東守口如瓶。他對熊燦的行蹤不聞不問,而且他對外人絕不提他二樓的房客。因此,公安局的民警對參市的住宅區像梳頭一樣地梳了兩三遍,卻沒有發現熊燦一夥的蹤跡。
熊燦站在二樓寬大的落地窗前,遠處就是參市的製高點——牛角山。每天太陽從那裏升起,當明亮的陽光染亮了窗欞的時候。他就讓任建和冷紹軍輪流放哨,讓他們放好窗簾,在窗簾的縫隙中觀察外邊的動靜。後窗始終是打開的,他也測量了二樓到地麵的距離,隻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跳窗而逃。窗後那條**可以直通牛角山,再往東就是長白山的無盡林海。在那裏,他可以躲開警察的追捕。
他腦海裏是一個又一個罪惡的計劃。自從102國道上一聲槍響,他就知道他走向了一條不歸**。現在,他在這條**上已經是越走越遠。他在電視上已經知道“錢豐”凶 殺案還有一名傷者,這傷者就住在創傷醫院。
他回過頭來說:“咱們要殺的娘們沒有死,我們不能就此罷休。”
冷紹軍看到熊燦惡狠狠的目光,心中不禁一抖。他努力避開那狼一樣的目光,開口問道:“那怎麽辦?”
熊燦對冷紹軍有些不滿意,要不是他關鍵時刻莫名其妙的一聲喊,豈能還有活口,留下今天的麻煩。憑感覺,冷紹軍已遠非在王尾鎮那麽簡單,也遠非那麽馴服。
熊燦緊盯著冷紹軍說:“我在家看門,你和任建到醫院去做了那娘們。這次,你要親自動手宰了那娘們。”
聽到這話,冷紹軍腋窩下滲出汗來。他怎麽下手呢?
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日光燈、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世界。這片白色的氛圍,是那樣寧靜那樣安詳。讓人的情緒那樣容易穩定,可息春的眼前不時還會出現那片血光,紅色的恐怖的血光。
噩夢常常使她驚醒,醒來時她會感到自己在慢慢地恢複。身體在恢複,精力在恢複。現代醫學真是太神奇了,硬是在死亡線上將她拉了回來。110將她送到了醫院,那時她的皮膚泛著幾乎透明的青色。血流得太多,脈管空了,青青的如蚯蚓般伏在皮膚下麵,不停地跳動著。輸血、輸氧、手術,醫院裏好一陣忙碌。白衣使者們終於將她的靈魂又安放到她變空了的軀殼內。
她撿了一條命,從熊燦的刀下撿了一條命。
多麽可怕的浩劫!這場浩劫使她失去了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和實際的兒子。這難以承受的人間慘劇,能夠崩潰任何一個人的神經。可這個世界是奇怪的,息春也是奇怪的。重新有了靈魂的她,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號啕大哭。她盯著醫院住院處鋁合金大窗的外邊,盯著越來越燦 爛的陽光、越來越翠綠的山巒。隨著生命的恢複,她心中仇恨的怒火越燃越旺。
她不愛田大闊,不愛宋可佳。她第一愛的是金錢,第二愛的是生命。沒有金錢就沒有她人生的輝煌,沒有生命就沒有她輝煌的依附。凶殘的殺手要剝奪她人生輝煌的依附,從而使她失去一切,她哪能容忍?
她有些**,小小的“錢豐”,每天開門迎的是客,收的是錢,能和誰有此深仇大恨?而且還有冷紹軍的參加。現在在她的心目中,認為冷紹軍提前進人酒樓,是凶手們事先策劃的一步棋。
那麽,冷紹軍和何人聯係呢?受何人指使呢?她在拚命地思索,特別是當夜深人靜他人熟睡時,她更是拚命地去想。
冷紹軍自從進入酒樓後,並沒有什麽反常。可最近一個階段總有人找他。他在參市無親無故,何人找他?她想起了陳芹曾告訴她,打電話找冷紹軍的人語言非常蠻橫。
在熊燦持刀撲向息春的時候,息春能明顯地感到熊燦身上所挾帶的凶暴、暴戾之氣。職業殺手所帶有的一切秉性,息春在她的生死一線間,從熊燦身上完全地領略了。
豈止是蠻橫,簡直是凶殘人性的極限。
息春雖然心目中沒有什麽必須遵循的道德,但她很聰明,不失狡詐的聰明。她潛意識中告訴她,很可能是田大闊所為。
這批殺手,肯定是雇傭的殺手。那麽,既然是雇傭,就可能被任何人所雇傭。有奶就是娘,誰的錢多誰就是娘。
躺在病**的息春,真是個不同凡響的女人。一種匪夷所思的想法,闖進了她的腦海就再也趕不走了。她想把這禍水引向它的源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公安局在她的病房門前安放了警衛,他們要保護她的安全,並希望從她的口中找到破案的鑰匙。可息春自從她的主意形成之後,就再也沒想改動。因此,當秦連守和甄誠數次來到她的床頭,她將關鍵的情形都隱藏了起來。她隻是向他們述說了那恐怖的夜晚,恐怖的場景。在公安人員看來,她是被嚇傻了,嚇得失去了自信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