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捕東疆-5

賈迪尼搞了一本交通地圖,那上麵那條紅紅的長線就是眼下的公**。這條公**標明是312國道,它的終點是上海。

賈迪尼和章晗的目標不是上海,暫時也不是J市,賈迪尼的目的地是D市。D市是組織上原有計劃的一部分,三十六計上的一計叫做“聲東擊西”。主人告訴他:進入內陸,不要急於暴露這次的攻擊目標。南轅北轍、聲東擊西,調動中國公安。然後,完成致命一擊。

當他將這計劃向章晗宣布時,章晗高興地跳了起來。因為,章晗有個舅舅在D市。更主要的,他的這個舅舅家有一個表妹。那表妹如花似玉,據說是D市市形象代言人。想一想,中國的D市,那可是山清水秀,美女如雲。章晗吐著**,高興萬分地說:“老狼,你真行!以後我就跟著你,你說上哪兒我就上哪兒。”

賈迪尼雖然不知道章晗為什麽如此高興,但是,有了他的信誓旦旦,賈迪尼還是高興的。因為,此行J市任務非常艱巨,可稱九死一生。如果,章晗能夠乖乖地聽從他的調遣,那可是太好了。玩命的任務就由他去好了,賈迪尼還是感覺生命的存在比什麽都重要,沒有了生命,什麽都沒有意義?

當然,這些話是放在他的心裏,他無論如何不會告訴章晗。當時,他就是鼓勵章晗:“放心,完成任務,主人答應我們到法國去度假。到時候,我給你找幾個浪漫的法國女郎,保你終生難忘。”

312線彎彎曲曲進入甘肅之後,它就和許多條公**交匯。隻要坐下的捷達車運轉完好,他們可以到達任何他們要去的地方。當然,目前最需要的是衝出新疆,進入嘉峪關。他們將會如魚兒進入海洋,那裏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誰會掌握他們的去向呢?

賈迪尼的潛意識中感覺,新疆已經不安全了。他們一**做惡走來,公安一定會跟蹤而至。特別是豪門賓館出現的阿紮江,F市出現的周成嶺都讓他感到,有一支無形的眼睛在搜索他的去向。隻要動作一慢,他就會被那眼睛盯上。那眼睛盯上的感覺是真不好,脊梁發冷。因此,他催促章晗,不時和章晗輪換駕駛,向嘉峪關飛速趕來。

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阿紮江比他想的更遠,他先走了一步棋。那就是,阿紮江派出章文已經守候在嘉峪關。他像一把鎖頭,已經鎖住了那“天下第一雄關”。

賈迪尼在F市耽誤的幾天是致命的,章文遵照阿紮江的指令,日夜兼程已經先他一步,占住了 “河西第一隘口”。

26

章文是個老公安,他不但帶上了警犬“春虎”,而且還帶了三名刑警。雖然,臨行之前,阿紮江讓他到當地公安求助。可他覺得求人不如求自己,還是用自己的人最把握。到了這裏,當地公安按照章文的要求給他又派上了兩個人。這樣,加上章文帶來的三個人,正好三人一組,分成兩班。這樣,一班上崗,一班可以休息。既保持了充沛的體力,又扼住了312線。章文心中一陣輕鬆,他相信他已經在這裏落下了閘門。

章文曾經在沈陽刑警學院學習過。從警多年,盡管工作遇見的幾乎全是血腥和暴力,他卻愛詩,而他最喜愛的一首詩正是說的嘉峪關。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作為職業警察,他非常喜歡這種感覺。他認為,這是一種男人的感覺。

他趕到這裏正是黃昏時刻,如火的夕陽正照在關城之上。那城樓和垛堞以及烽燧全部罩在火紅的晚霞之中,起伏於祁連山的萬裏古長城像一條蒼龍在藍天下飛舞。城牆上青磚不多,大多是黃土夯築,這使擁有悠久曆史的這座關城顯得格外蒼老。

嘉峪關的背後有兩座山,一為文殊山,一為黑山。兩山高峻,中間一關就是嘉峪關。再借上長城的威勢,這關雄據祁連山麓,而對千裏戈壁。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遙想當年鐵馬金戈,這裏有多少勇士馬革裹屍?鐵骨錚錚,這裏倒下的,青山掩埋的會是多少古今英雄?

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萬裏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幾人回?

不知為什麽,章文麵對這蒼涼的黃昏之色,心中竟然浮起了詩情。

突然,腰間的響起手機的聲音,他接到了阿紮江的短信:章隊,經查,越境分子所劫持的捷達車已經改成白色。你們要嚴加盤查,力爭在罪犯進關之前將其擒獲。切切不可大意,罪犯一旦入關,道**縱橫,我們再在公**上查獲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這會使我們下一步工作陷入被動,你、我都負不起這曆史的責任。

在阿紮江看來,兩個越境分子如果撲進嘉峪關。那麽,他們所向何處?都是對祖國的巨大威脅。兩個職業間諜和殺手,一**上殺人越貨,沒有回頭之意。隻能說明,他們的任務還遠遠沒有完成。他們的目標,他們的想法究竟是什麽?阿紮江和“天山”有過交流,他們判斷,J市即將舉行世界注目的世界級的足球聯賽,D市即將舉行國際貿易博覽會。這都是中國今年承辦的大型國際會議,而且,從時間上看,舉行在即。況且,周成嶺已經報告阿紮江,楊紅霞要上J市。這一切,都告訴阿紮江,越境分子一旦突破嘉峪關,後果不堪設想。因此,他的措詞有些嚴厲,可章文看來就不高興了。他心中湧起的詩興,立刻**然**。

在他的眼裏,阿紮江不過是公安的後輩小生。雖然,他可以代表省廳來指揮T縣公安。可在他章文麵前指手劃腳,他的心裏難免升起一股莫名的怨意。更何況,作為一縣刑警之首,什麽樣的刑事案件沒有見過?這樣的堵截,豈止是十次、八次?在他的記憶中也得無數次。一個小小的白色捷達,堵下就是了,何必小題大做?

章文不以為然,他給阿紮江回信隻有兩個字:“放心”。然後,安排好班次,他就先休息了。

章文最大的好處就是他事必躬親,他從不做甩手掌櫃。因此,淩晨一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他就帶著另一個民警來到了崗位上。

天色剛剛放亮,晨曦還隻是一片微弱的慘白,公**像條死蛇沒有任何生氣。這一班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當地民警。由於時間太早,當地的民警還沒到,章文也沒在乎,他認為,他和他手下的民警加上精神抖擻的“春虎”,守住腳下這條公**應該是萬無一失。

這是外省,不是他們的防區。因此,章文安排他們全部著裝。不過,公**上沒有什麽掩蔽物。隻是在關城之外有個亭子,他們在這亭子不遠處放了兩把椅子,輪流在亭子裏休息,輪流在椅子上值班。好在,這裏難有風雨,他們大都在椅子上守著公**。

說話間,晝伏夜行的賈迪尼就來到了嘉峪關前。

賈迪尼看過地圖,知道進了嘉峪關就是進了口裏,也就是進了中國真正的內地。一**上,風波不起,見到的警察也是各忙各的,沒人來注意他。交警看他車輛較新,牌照完整,也沒有來檢他的車。這讓章晗狂妄異常,他駕著捷達,用140公裏的速度在淩晨無人的柏油**上狂馳。

突然,賈迪尼的心沉到了海底。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如此重要的嘉峪關前,出現了令他心煩意亂的警察。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那個警察舉起了手向他示意:停車!

明顯的不是交警,難道是有備而來?一把飛刀已經讓他攥在手裏,那邊,他的情緒也感染了章晗。章晗一手開車,一隻手伸進懷裏摸住了他那把斑奎蛇手槍的槍柄。

這裏也是戈壁,那條312線就是從戈壁上延伸而來。空曠無人的戈壁灘讓章文早就發現了這台車,他當先伸出了手臂,示意來車停駛。

果然,來車在他的手勢下慢了下來。章文慢步走上前去,在他的思想中,這可能又是一個普通的轎車。這樣的車輛他經常檢查,經常放行。可如此同時,情況有了變化。他身邊的“春虎”箭一樣竄出,玩命地撲向那台捷達。捷達還沒有停穩,“春虎”已經竄上捷達車的前車蓋,麵對駕駛室就是一陣狂吠。這時,章文也反映出,這不正是一台白色捷達嗎?

章文的手向後一伸,伸向他的七七式手槍。

本能的反映,本能的職業責任,章文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信號:麵前的捷達就是越境分子。就是他們在他的轄區殺了皮靴匠,因此,嗅覺靈敏的“春虎”按照記憶撲了上去。章文心情很是振奮,罪犯就在眼前,拿下罪犯就會在阿紮江麵前洗清恥辱。拿下罪犯就是為T縣公安立下功勳。章文不喜歡阿紮江的眼神,年輕人精明而幹練的眼神。盡管“雪豹”名動天山南北,章文不服,尤其在T縣,誰有他章文熟悉社情,民情?而這都是一個刑警的基本功。可是,阿紮江卻在他的麵前指手劃腳。雖然,他有失誤,雖然,他也看出阿紮江給他留了麵子。可這讓他更加難受,畢竟是刑警多年,對於皮靴匠的判斷使他很“掉鏈子”。怎麽能讓一個年輕人來原諒他一個老公安?應該是他原諒他才對。這次,他要讓阿紮江看一看,你在豪門無法拿住的越境分子,被我老章拿下。

也許,這一切他都沒有想,也來不及想。他唯一可能想的就是,這是他的職責,他必須衝上前去。不管他的前麵是普通的刑事犯罪分子還是職業間諜加職業殺手,因為,他是刑警隊長,職業警察。

麵對警犬的狂叫,賈迪尼知道“壞了!”,他意料中最壞的情況出現了,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這一組警察和麵前的警犬,全是為他們而準備的克星。他絕不能束手待斃,他也沒想束手待斃。他以最為迅速的動作推開車門,一隻腳剛剛踩穩地麵,他就並力扔出了那把飛刀。飛刀是猙獰的,猙獰地在空氣中鳴叫,猙獰地劃破晨光,猙獰地飛向職業警察。隻聽“卟”的一聲,那把尖刀刺進了章文的胸膛。這使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駕駛**上的章文,口中發出了“哦”的一聲悶響。然後,隻見他龐大的身軀在柏油**的一側打了一個旋。也許,這一刻,他茫然的眼睛投向碧藍的天空,想像的是他的古詩,想像嘉峪關前鐵馬錚錚的古戰場。想像一個警察應該像一個男兒一樣,死在保衛祖國的戰場,雖然,這是一個無形的戰場。

天旋地轉中,他那隻拔槍的手停在他的後背,整個人栽倒在公**上。“春虎”十分的靈敏,賈迪尼的手中剛扔出那把刀,“春虎”就閃電一樣叼住了他的手腕。賈迪尼立刻痛的一聲慘叫,整個人被警犬從車廂裏拽出,撲倒在柏油**上。

訓練有素的“春虎”眼睛已經發紅,它好像是知道主人遇難,它緊緊地叼住賈迪尼的手腕。發紅的眼睛看向賈迪尼,那意思是:再跑、再跑我就咬斷你的手腕!

可能“春虎”也太“仁慈”了,它沒有下咬,鋼刀一樣的牙齒並沒有合緊。因為,它的訓練告訴它:抓到犯人為止,抓到的犯人就是俘虜,對於俘虜,“春虎”是要交給法律審判的。可萬萬沒有想到,“春虎”的暫短猶豫,給罪犯造成了可乘之機。

那邊,駕駛座上狼一樣的章晗,飛速從車上跳下。斑奎蛇手槍已經舉在頭頂,幾乎是在他跳下的同時,手槍的扳機已經扣緊。槍管裏飛出的子彈,已經在那個民警聽到槍聲之前鑽進了他的心髒。章晗的動作是迅捷的,迅捷是令人眼花繚亂,令人目不瑕接。真如電光石火,一氣哈成。無非十分之一秒,他身體一收稍一轉向,槍管指向了“春虎”。他沒有猶豫,他比畜牲更狠。在轉動的同時,他就扣響了扳機。於是,另一顆猙獰可怕的子彈飛進“春虎”的額頭。隻見,有道血光飛濺。朝陽下麵,那血光像燦爛的玫瑰,非常的豔麗。

“春虎”失去了力量,牙齒鬆動,四支腿也支撐不了它身體的重量,它也歪倒在塵埃。

幾分鍾的時間,也許一分鍾都不到。312國道上恢複了平靜,章文鮮紅的血流淌在青徐徐的柏油**上。

賈迪尼一分鍾也不想耽誤,他捂住受傷的胳膊,爬上捷達車口中喊道:“走、快走!”

章晗收回他的手槍,抓住方向盤,捷達車一聲吼叫。

不知是什麽時候,山穀中起霧了。霧氣彌漫遮住了長蛇一樣的公**,312線墜入了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