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篇第六
共三十則
(記錄孔子和弟子們的言行)
6·1 子曰:“雍也可使南麵①。”
◎譯文
孔子說:“冉雍這個人,可以讓他做一部門或一地方的長官。”
◎注釋
①南麵,古人覺得坐北朝南的方向最為尊貴,因此無論天子、諸侯、卿大夫,當他在場麵上位分最高時,總是麵南而坐。
6·2 仲弓問子桑伯子①。子曰:“可也簡②。”
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③大④簡乎?”子曰:“雍之言然。”
◎譯文
仲弓問子桑伯子這個人怎麽樣。孔子說:“這個人還可以,辦事簡約而不煩瑣。”
仲弓說:“若本心恭敬嚴肅而行事簡要,以這種方式來治理百姓,不也可以嗎?但是若本心簡單,又以簡單行之,這豈不是太簡單了嗎?”孔子說:“冉雍,你這話說得對。”
◎注釋
①子桑伯子,此人已無從考證。有人認為是《莊子》的子桑戶,又有人認為是秦穆公時的子桑(公孫枝),都未必可信。既然稱“伯子”,且仲弓說“以臨其民”,很有可能是卿大夫。
②簡,簡單。《說苑》有子桑伯子的一段故事,說他“不衣冠而處”,孔子卻認為他“質美而無文”。朱熹以為“簡”之所以“可”,在於“事不煩而民不擾”,頗有道理,故譯文加了兩句。
③無乃,相當於“不是”,但隻用於反問句。
④大,同“太”。
6·3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①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譯文
魯哀公問:“你的學生中,哪個好學?”孔子答道:“有一個叫顏回的人好學,不遷怒別人,同樣的錯誤也不會再犯。可惜不幸短命死了,現在再沒有這樣的人了,再也沒聽說有這麽好學的人了。”
◎注釋
①短命,《公羊傳》記載顏淵的死在魯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其時孔子年七十一;而《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中,顏淵小孔子三十歲,則死時年四十一。但據《孔子家語》等書,顏回卒時年僅三十一,因此毛奇齡(《論語稽求篇》)謂《史記》“少孔子三十歲,原是四十之誤”。顏淵三十一歲而亡更切合當時實際。
6·4 子華①使②於齊,冉子③為其母請粟④。子曰:“與之釜⑤。”
請益。曰:“與之庾⑥。”
冉子與之粟五秉⑦。
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⑧,衣⑨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j急不繼富。”
◎譯文
公西華被派到齊國去作使者,冉有替他母親向孔子請求小米。孔子道:“給他六鬥四升。”
冉有請求再加一些。孔子道:“再給他二鬥四升。”
冉有卻給了他八十石。
孔子道:“公西赤到齊國去,乘坐著由肥馬駕的車輛,穿著又輕又暖的皮袍。我聽說:君子隻是雪裏送炭,而不去錦上添花。”
◎注釋
①子華,姓公西,名赤,字子華。河南省濮陽市濮陽縣人。東周時期魯國學者,孔子的學生。唐玄宗尊之為“邵伯”,宋真宗加封為“巨野侯”。明嘉靖九年改稱“先賢公西子”。
②使,出使。
③冉子,即冉有。《論語》中,孔子弟子稱“子”的不過曾參、有若、閔子騫和冉有幾個人。
④粟,小米。一般粟是指未去殼的穀粒,去了殼則為米。
⑤釜,fǔ,中國春秋戰國時量器名,亦是容量單位,標準不一。
⑥庾,yǔ,古代容量單位,一庾等於十六鬥。
⑦秉,bǐng,古代量名,十六斛。五秉則是八十斛。古代以十鬥為斛,所以譯為八十石。
⑧乘肥馬,不能解釋為“騎肥馬”,因為時人穿著大袖子寬腰身的衣裳,不便於騎馬,一般是坐馬車。直到戰國時的趙武靈王才改穿少數民族服裝,學習少數民族的騎著馬射箭,以便利於作戰。
⑨衣,動詞,穿衣。
j周,同“賙”,救濟。
6·5 原思①為之②宰,與之粟九百③,辭。子曰:“毋!以與爾鄰裏鄉黨④乎!”
◎譯文
原思任孔子家的總管,孔子給他小米九百,他推辭不肯接受。孔子道:“別推辭了!有多的,給你周遭的窮人吧!”
◎注釋
①原思,即原憲(公元前515年—?),字子思,春秋末年宋國商丘人。孔子的弟子,孔門七十二賢之一。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封原憲為“原伯”。
②之,用法同“其”,他的,指孔子。
③九百,下無量名,不知是斛是鬥,應是當時最通用的度量衡單位。
④鄰裏鄉黨,均是古代地方單位的名稱,五家為鄰,二十五家為裏,萬二千五百家為鄉,五百家為黨。
6·6 子謂仲弓①,曰:“犁牛②之子騂③且角④,雖欲勿用⑤,山川其⑥舍諸?”
◎譯文
孔子談到冉雍,說:“耕牛產下的牛犢長著紅色的毛,角也長得整齊端正,人們雖不想用它做祭品,但山川之神難道會舍棄它嗎?”
◎注釋
①仲弓,即冉雍,華夏族,中國春秋末期魯國陶(今山東菏澤市定陶區)人。
②犁牛,耕牛。古人的名和字,意義一定互相照應。從孔子學生冉耕字伯牛、司馬耕字子牛的現象看來,可知牛犁田的方法當時已普遍實行。
③騂,xīng,赤色。周朝以赤色為正色,高貴,所以祭祀的時候也用赤色的牲畜。《書·洛誥》中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
④角,略語,意思是兩角長得周正。
⑤用,殺之以祭也。據《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仲弓的父親地位卑賤;仲弓卻是“可使南麵”的人才,因此孔子說了這番話。古代供祭祀的犧牲不用耕牛,且認為耕牛之子也不配做犧牲。孔子認為,耕牛所產之子如果夠得上作犧牲的條件,山川之神一定會接受這種祭享。那麽仲弓這樣的人才,為什麽會因他父親的身份而舍棄不用呢?
⑥其,同“豈”。
6·7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①不違仁,其餘則日月①至焉而已矣。”
◎譯文
孔子說:“顏回呀,他的心長久地不離開仁德;別的學生麽,隻是偶然想起罷了。”
◎注釋
①“三月”譯作“長久地”,“日月”可譯作“短時期”“偶然”。均為意譯,不為字義所拘。
6·8 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於從政乎何有?”
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於從政乎何有?”
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於從政乎何有?”
◎譯文
季康子問孔子:“仲由這人,可以任用他來治理政事麽?”孔子道:“仲由果敢決斷,讓他治理政事有什麽困難呢?”
又問:“端木賜可以任用他來治理政事麽?”孔子道:“端木賜通達明理,讓他治理政事有什麽困難呢?”
又問:“冉求可以任用他來治理政事麽?”孔子道:“冉求多才多藝,讓他治理政事有什麽困難呢?”
6·9 季氏使閔子騫①為費②宰。閔子騫曰:“善為我辭焉!如有複我者,則吾必在汶上③矣。”
◎譯文
季氏叫閔子騫出任費地的邑宰。閔子騫對來人說道:“請妥善地幫我想辦法推辭掉,要是再有第二個使者來讓我做官,我隻能離開家鄉到汶水之上的齊國去了。”
◎注釋
①閔子騫(公元前536—?),即閔損,字子騫,孔子的學生。
②費,故城在今山東平邑東南七十裏。
③汶,wèn,水名,就是山東的大汶河。汶上,暗指齊國之地。
6·10 伯牛①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②,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譯文
伯牛生了病,孔子去探問他,從窗戶裏握著他的手,道:“不行了,這就是命呀!這樣的好人怎麽會得這種病呢?這樣的好人怎麽會得這種病呢?”
◎注釋
①伯牛,孔子的學生冉耕,字伯牛。其小孔子七歲,七十二賢之一,與上文閔子騫、下文顏回並稱“仁德三傑”,是孔門弟子中仁德修養最好的三個人。留有“伯牛之疾”的成語,意思是不治之症。
②亡之,這“之”字不是代詞,不是“亡”的賓語,隻是湊成一個音節罷了,無實際或指代之意。
6·11 子曰:“賢哉,回也!一簞①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譯文
孔子說:“顏回的品質是多麽高尚啊!一碗飯,一瓢水,住在小巷子裏,別人都受不了那窮苦的憂愁,顏回卻不會改變他自有的快樂。顏回的品質是多麽高尚啊!”
◎注釋
①簞,dān,古代盛飯的竹器,圓形。
6·12 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①,中道而廢。今女畫②。”
◎譯文
冉求道:“不是我不喜歡您的學說,是我力量不夠。”孔子道:“如果真是力量不夠,會走到半道力截而止。現在你卻沒有開步走。”
◎注釋
①者,表示停頓的語氣詞,有時兼用作表假設語氣,詳《文言語法》。
②畫,停止。
6·13 子謂子夏曰:“女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
◎譯文
孔子對子夏道:“你要做個君子式的儒者,不要做那小人式的儒者!”
6·14 子遊為武城①宰。子曰:“女得人焉耳②乎?”曰:“有澹台滅明者③,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嚐至於偃之室也。”
◎譯文
子遊做武城縣縣長。孔子道:“你想得到什麽人才沒有?”他道:“有一個叫澹台滅明的人,走路不插小道,不是公事,從不到我屋裏來。”
◎注釋
①武城,魯國的城邑,在今山東費縣西南。
②耳,通行本作“爾”,本書按唐《石經》、宋《石經》、皇侃《義疏》本作“耳”。
③澹台滅明,字子羽,《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將他列為弟子。但從這裏子遊的答話語氣來看,當是時還沒有向孔子受業。因為“有……者”的提法,是表示這人是聽者以前所不知道的。
6·15 子曰:“孟之反①不伐②,奔而殿,將入門,策其馬,曰:‘非敢後也,馬不進也。’”
◎譯文
孔子說:“孟之反不誇耀自己,(在抵禦齊國的戰役中)右翼的軍隊潰退了,他走在最後,掩護全軍,將進城門,便鞭打著馬匹,說道:‘不是我敢於殿後,是馬匹不肯快走的緣故。’”
◎注釋
①孟之反,魯國大夫,《左傳》中又稱其為“孟之側”。
②伐,誇耀的意思。如《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每一令出,平伐功”的“伐”,意同。按《朱子集注》中解釋,“伐,誇功也”。這是自己誇自己的功勞,叫作伐。
6·16 子曰:“不有①祝鮀②之佞,而有宋朝③之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
◎譯文
孔子說:“若是沒有祝鮀的口才,而隻有宋朝的美麗,那在今天的社會上處世立足就比較艱難了。”
◎注釋
①不有,表假設語氣,意為“假若沒有”。
②祝鮀,衛國大夫,字子魚,有口才,以能言善辯受到衛靈公重用。《左傳》定公四年曾記載著他的外交辭令。鮀,tuó。
③宋朝,宋國的公子朝,《左傳》定公十四年曾記載著他因美麗而惹出亂子的事情。朱子《集注》雲:“鮀,徒河反。祝,宗廟之官。鮀,衛大夫,字子魚,有口才。朝,宋公子,有美色。言衰世好諛悅色,非此難免,蓋傷之也。”
6·17 子曰:“誰能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
◎譯文
孔子說:“誰能夠走出屋外而不從房門經過?為什麽沒有人從我這條路行走呢?”
6·18 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①,然後君子。”②
◎譯文
孔子說:“樸實多於文采,就未免粗野;文采多於樸實,又未免虛浮。文采和樸實,配合適當,才是個君子。”
◎注釋
①文質彬彬,此處形容人既文雅又樸實,後來多用來指人文雅有禮貌。
②此句亦可引申為:性情過於直率就顯得粗魯,禮儀過於恭敬就顯得虛浮,恰當的性情與禮儀,才是成熟的人該有的樣子。
6·19 子曰:“人之生也①直,罔②之生也幸而免。”
◎譯文
孔子說:“一個人因為正直,所以在世上能夠生存,不正直的人有時也能在世上生存,那隻是因為他僥幸地避過災難罷了。”
◎注釋
①也,語氣詞。“人之生”是其主語。下文“直”是謂語。
②罔,誣罔、不直的人。
6·20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譯文
孔子說:“(對於任何學問和事業)懂得它的人不如喜愛它的人,喜愛它的人又不如以它為樂的人。”
6·21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
◎譯文
孔子說:“中等水平以上的人,可以告訴他高深的學問;中等水平以下的人,不可以告訴他高深的學問。”
6·22 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①,可謂知矣。”
問仁。曰:“仁者先難②而後獲,可謂仁矣。”
◎譯文
樊遲問怎麽樣才算是聰明。孔子說:務必使百姓趨向於義,敬奉鬼神而遠離他們,也就可以說是聰明了。”
又問怎麽樣才叫做有仁德。孔子說:“有仁德的人艱苦努力在前,獲取在後,做到這些,也可以說是仁德了。”
◎注釋
①遠,yuàn,疏遠,不去接近的意思。譬如祈禱、祭祀,在孔子看來都不應“遠之”。
②先難,《顏淵篇》也有一段答樊遲的話,“先事後得,非崇德與?”和此處是一個意思,所以將“難”字譯為“付出一定的力量”。孔子對樊遲兩次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樊遲有坐享其成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6·23 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譯文
孔子說:“聰明的人喜歡水,仁德的人喜歡山。聰明的人好動,仁德的人恬靜。聰明的人快樂,仁德的人長壽。”
6·24 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譯文
孔子說:“齊國(的政治和教育)一有改革,便達到魯國的樣子;魯國(的政治和教育)一有改革,便近於大道了。”
6·25 子曰:“觚①不觚,觚哉!觚哉!”
◎譯文
孔子說:“觚不像個觚,這是觚嗎!這是觚嗎!”
◎注釋
①觚,gū,古代盛酒的器皿,腹部作四條棱角,足部也作四條棱角。每器容當時容量二升(或曰三升)。孔子之所以說這話,後人有兩種猜想:第一,觚有棱角,才能叫做觚。可是做出棱角比做圓的難,孔子所見的觚可能隻是一個圓形的酒器,而不是上圓下方的,所以孔子感歎名不副實,如“君不君,臣不臣”等。第二,觚同“孤”,寡少之意。這是叫人少飲,不要沉湎的意思。
6·26 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①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②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③也。”④
◎譯文
宰我問道:“有仁德的人,就是告訴他:‘井裏掉下一位仁人啊。’他是不是會跟著下去呢?”孔子道:“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君子可以去井邊救人,但不能自己也陷進去。人可以被欺騙,但不能被無理愚弄啊。”
◎注釋
①仁,即仁人。
②逝,往而不複返。俞樾《群經平議》中讀“逝”為“折”,古二字通用。“君子殺身成仁則有之矣,故可得而摧折,然不可以非理陷害之,故可折而不可陷。”也能講通。
③欺、罔,《孟子·萬章上》有這樣一段話,和這一段結合,正好說明“欺”和“罔”的區別。“昔者有饋生魚於鄭子產,子產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則洋洋焉;攸然而逝。’子產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謂子產知?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那麽,校人欺騙子產,是“欺以其方”,而宰我的假設便是“罔以非其道”了。
④宰我給的是一個兩難判斷的問話,兩個“仁者”,井外仁者去救井內仁者,必然自身難保。孔子一慣主張“明哲保身”,即為“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不能保存自已的人,不是真正的仁者;不去救助,亦非仁者所為。孔子也主張仁者“殺身以成仁”,“舍身以取義”,對另一仁者臨難而不救,於仁義不合,任意取一個角度去回答,均會陷入宰我問話的兩難而不能自圓其說,於是“執兩用中”,選一條兩可之路,仁君既要前去救助,又要保存自己,不讓自己身處險境,也就是“仁者”既要有仁愛之心,又要有仁義之舉,兩全其美,而不偏執。
6·27 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①矣夫②!”
◎譯文
孔子說:“君子廣泛地學習古代的文化典籍,又以禮來約束自己,也就可以不至於離經叛道了。”
◎注釋
①畔,同“叛”。
②矣夫,語氣詞,表示較強烈的感歎。
6·28 子見南子①,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②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譯文
孔子去和南子相見,子路不高興。孔子發誓道:“我假若不對的話,天厭棄我罷!天厭棄我罷!”
◎注釋
①南子,衛靈公夫人,把持著當時衛國朝政,行為不當,名聲不好。《史記·孔子世家》對當時情況有具體描述。
②所,如果,假若。假設連詞,但僅用於誓詞中。
6·29 子曰:“中庸①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②鮮久矣。”
◎譯文
孔子說:“中庸作為一種道德,該是最高的了,人們缺少這種道德已經很久了。”
◎注釋
①中庸,這是孔子的最高道德標準。“中”,折中,無過,也無不及,調和;“庸”,平常。
②民,此處並非完全指老百姓,因以“人們”譯之。
6·30 子貢曰:“如有博施①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②其猶病諸!夫③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譯文
子貢道:“如果有這麽一個人,他能給老百姓很多好處,又能周濟大眾,怎麽樣?可以算是仁人了嗎?”孔子道:“豈止是仁人,簡直是聖人了!就連堯、舜尚且難以做到呢。至於仁人,就是自己站得住,也要幫助人家一同站得住;自己過得好,也要幫助人家一同過得好。凡事能就近以自己作比,而推己及人,可以說就是實行仁道的方法了。”
◎注釋
①施,shì,施加,給予。
②堯舜,傳說中的上古兩任帝王,也是孔子心目中的仁人典範。
③夫,fú,文言中的提挈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