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她繃住被扣鎖的龍脊,艱難地搖了搖頭,低聲發出哀嚎的龍鳴:,“我不認錯,我沒有錯,。你也沒有!”

“年兒!”

“你記著,我們才沒有做錯!”她咬緊牙關,不在意地哼哼,背脊上的缺口正湧泉似地朝外噴血,她卻忘不了轉眸看向那一言不發的蓮雲上的尊者,“喂……是他們叫你來的對吧?若非天庭有求,你才不會丟下你最在乎的九華生靈來見我這不值一提的東西,對吧?嗬嗬……我險些又多想了,以為你是為了我撇下一切前來救我的,嗬嗬……哈哈哈!我真蠢是不是?到這種時候還在妄想……不過,你一定很為難吧?身為統禦整個天界靈獸的尊者,卻教出我這個不成器的家夥,是不是丟盡了你的臉?嗬嗬……這樣,你就不會視我如無物了吧……我就是要這般讓你記著我,就算是丟臉也好,我就是要你如何也忘不掉我。”

“天門,鎖住龍形,太裳,抽其龍筋!”

“噗——啪——”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肉身最深處斷裂了。

像一根繃到最緊的弦。

像一段沉在最底的記憶。

又仿若是承載了一世卻始終沒得到宣泄出處的情思。

巨大的龍身痛得在江麵翻滾抽搐,血染江麵,龍鳴震天,幾乎快要讓控製繩索的神將跌落雲層。

他看著眼前的慘狀連發聲的力氣都消失殆盡,水汽不爭氣地滾上眼角。被抽掉龍筋,她的掙紮越來越小,越來越少,越來越平靜,直到鱗片失了光澤,龍鬢再飛不出靈氣細珠。

眼瞳慢慢地合上,紅色的龐大龍身開始緩緩下沉……

“你記得……我沒有錯,你也沒有。”

“……”

“他們……是一群蠢蛋,他們不懂……不懂那種感情,才說我們錯了……”

“……”

“你……答應我,不要認錯……”

“好。”

“罪將勾陣,你可認罪。”

他被押回天庭,跪地聽判,卻一個字也進不了他的耳朵。

“身為天界神將,竟然玩忽職守,與妖女**樂,縱妖對抗天庭!天庭霄欄被那孽畜卷起的巨浪衝毀半數,你難辭其咎。如今妖女已被抽筋拆骨,原形毀盡……”

“她魂魄何在?”仰頭,他隻問他在意的問題。

“……什麽時候了,你竟還有心擔心那妖女下場。哼!它犯此大錯,從今以後再無仙骨靈資,修行成仙皆無可能,亦沒有資格投胎做凡人,墮入畜生道輪回往生。它殘殺南江沿岸百姓,以及江中各類生靈,所以,天庭已決意讓它輪回往生世世為江中凡魚,讓它自己嚐嚐那些被它所害的生靈的感受,沒有修行資格,亦不可再列靈獸仙班。”

“……”諷刺嗎?天庭怎麽也不會料到,冥冥之中,對她的懲罰竟是她所求之事。

“神將勾陣,你若認罪,且去極地冰寒世界悔過五百年,再修渡情劫,方可重返仙班。否則……”

“否則怎樣?”

“剝奪仙籍,貶為凡人,再入輪回五百年,嚐遍人間疾苦,悲歡離合。”“……”

“最後問一遍,你可認罪!?”

“……五百年……”他喃喃重複。

“對,五百年的凡塵劫難,生老病死,往返重複,不可超脫,如此重罰,你可認罪!?”

“我沒有錯,如何認罪?”

“神將勾陣!你可知你如此說話會有如何下場!”

“被貶下凡,嚐盡悲歡離合。那又怎樣?”

“你!!神將勾陣,人間疾苦,悲歡離合,皆是看不破。極地修行,修渡情劫,皆是為看破。你可知你選得是什麽?”

他當然知曉,他選擇貶入凡塵五百年,選擇五百年的糾纏,選擇看不破:,“……我與人有諾在先。”

“守諾即是執念。你須放下。”

放下?他若放下,她怎麽辦?在江海飄搖永世,永無出頭之日。

他搖搖頭,牽絆在心,如何放不下?隻當是他不如上尊,修行太淺,參悟不透。

“……罪將勾陣聽判。你擒妖不力,縱容妖龍禍害人界,貪戀情欲,與獸媾和,**邪不檢,罪責加身卻不思悔改,貶入凡間輪回五百年,以加懲罰!”

……喂,年兒。

你說,這當真是懲罰嗎嘛?

變成人類,我就可以養你了吧。

養你這尾小魚,不讓你幹死在小河裏,不讓你被大魚吃掉,不讓你變成別人的下酒菜,不讓你寂寞,不讓你無聊,不讓你覺得你隻是我的寵物……

江河萬裏,水流千萬,我有五百年的時間,定然可以找到你。

“滴答。”

有什麽東西落在他臉頰,劃過下顎,沾濕了他的頸脖,那股潤意黏黏粘粘得比繁重的記憶還要纏人,卻又悄悄從肌膚沁入心脾,鑽到很深很窄的心口處發漲變熱,直至滾燙到他不得不睜開眼睫……

倪大野從床榻上撐起身,四周有些模糊,眼前卻分外清楚,有個眼熟的傻丫頭正紅著眼睛盯著他。

——“為什麽要對我好?”

——“我對你好嗎?哪裏?”

——“決定了!要是有下輩子,我就要做條魚!每天沒心沒肺地吐泡泡,什麽事情都不要想。”她握拳高舉大聲吼吼。

——“我養你。 免得你又是被大魚吃掉,又是幹死在河裏,還變成別人的下酒菜。”

——“你叫什麽名字?”你連名字都不告訴我,下一世若我真變成一條魚,要如何找你養我?”

——“……勾陣。”

——“勾陣……我欠你的情——下一世一定賠給你。”

——“不用。讓我養你就好。”

伸手,他摟住她,矮小的身子被他輕易擁入懷裏,環抱得密不透風,幾乎要將她嵌進自己身體裏。

一聲歎息從心肺最深處長歎出來,那抹濃濃的欣慰仿佛經曆了幾百年的蹉跎才輾轉找到出口,本應該得償所願般一股腦傾瀉席卷而出,卻又怕自己狂喜過頭嚇住她。,繃緊了全身肌理,吸氣再吐息,怎料,微麻的唇一啟,顫啞的聲音徹底將他暴露無遺。

“總算找到你了。傻丫頭。”

年年有條小鯉魚

星野櫻

靈獸天狐說——她和大野人該有一段情。

前身之諾,今世兌現,否則塵緣所累,無法修為再進,連維持人形都甚困難。

年泡泡從未想過,此生,有朝一日,她要和一個人類談情。**她知道,地上一趟,交尾配種即可。,可“談”情是個啥,和彈棉花有什麽異曲同工的地方,她就真心不懂了。?

像這樣被一個人類親昵地摟在懷裏算是談情嗎麽?

世人都怕鬼妖纏,在人類眼裏,她絕不是個適合抱在懷裏疼愛的角色。

“你……不怕我嗎?”

“怕你?”倪大野呆了一瞬,隨即眉頭一簇,“要離開我?”

誰要離開他?她的意思是說,:“……我真的是妖怪來的,很大很大的一尾妖怪。”

“啊,看見了。的確很大隻。”他壓著快要竄出喉頭的輕笑,肚皮大魚鰭短,身子大翻一翻,池子都被她掀個底朝天。“如果你能一直保持這個大小,我允許你不減肥。”

嗯,不夠窈窕的小肚腩他也可以睜一眼閉一隻眼,因為比起她在池子裏的大小,眼前這副小模小樣,已算顧慮過他的感受了,他很慶幸她的貼心,否則如何抱她在懷,還真心是個難題。

“看見我那個樣子,你當真不怕?”雖說她不是啥恐怖的食肉動物轉化為人,吃的也不過是水草小蝦,但是……她畢竟還是隻妖。

“我應該怕你?”

“當然啊!我是妖怪——啵!”就算不怕她,也不該放肆地拍打她肉呼呼的肚皮吧?!給她一點正常人類該有的反應啊!

“然後呢?”

“什麽然後?”

“你是妖,然後呢?”

“……”對,對哦,然後呢?妖怪嘛,那當然就,呃……要樹立自己的妖風,讓人類震懾怕怕啊。

,“我是妖,然,然後……我……會吃人的!嗷嗚!”

“好,來啊。”

“耶?!”

“耶什麽?不是要吃我嗎麽?來。”

“……你的表情,不該是這樣吧?”

“那該怎樣?”

“我要吃你,你好歹也該害怕發抖一下,那種一臉歡迎期待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啊?”

“等你享用啊。”他正襟危坐,兩手朝她一張,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你想先咬哪裏?”

“……”為什麽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胳膊?”

搖頭。

“腿。”

搖頭搖頭。

“胸口?”

搖頭搖頭搖頭。

“脖子?”

每說一句,他就欺近她一分,直到兩手撐在床沿,將不停搖頭的妖怪妹子逼進床角邊,完全顛倒了兩人食物與食客的身份。

“都不要?”他亦步亦趨,故做為難地深思片刻,深邃的眼眸緊鎖她慢慢縮退的腦袋,“那……嘴巴。”

“咦?我才不……唔……”

餘音消除,他送上嘴巴給她吃。不顧她的意願,這囂張的人類,竟然藐視她妖怪的身份,主動將自己送到她唇邊強迫她進食。綿軟的口感, 炙燙的溫度,幾乎要灼痛她的嘴唇,不同於傳度氣息時的真氣流轉,這當真是**裸的靈肉相搏。

“傻丫頭,你怎麽不動?不是要吃我嗎?”他笑,“……“我不好吃?” “……”

“不過,我覺得……你蠻好吃的。”

怒,到底誰是誰的食物啊!囂張的人類,妖怪要發飆了!

捧起他長發披落的臉龐,她咧嘴,想露出兩顆嚇人的妖牙,可無奈……魚類沒有那種霸氣的道具,一排米粒小牙老實地待在嘴裏,毫無殺傷力。沒關係,尖牙沒有就上利爪,胳膊一抬,她又無奈了,一條魚類哪來的利爪?兩隻短手變換來去,五指一並最多像把撲蝶的肉團扇,根本沒有絲毫殺傷力。

她根本凶惡不起來啦!魚類真是沒用的妖怪……被一隻人類囚在角落,說出去被其他妖怪知道,一定丟臉死。

臉頰,頸脖被囂張的人類又啃又咬,她眯著眼鏡渾身**起一陣麻癢的戰栗,靈獸天狐說他等了她整整五世。等了那麽久,不會就是要吃她了吧?煎炒烹炸,一魚可百吃,可像這樣生吞活剝的,不太符合人類的美學吧?

“大野人……”

“嗯?”

“我不是來吃你的。”逞凶比不過,年泡泡歎氣服軟了。

她不吃他,可不可以麻煩他也口下留情。

“妖怪不吃人類,失職哦。還是你嫌棄我不是書生?”他卻不肯放過她,肆意調侃。

“書生?這跟書生有什麽關係?”

脖肩的挑逗略微一頓,他不客氣地將她一把推倒在床榻軟被上,順手拆去她束綁的腰帶,逼她衣衫半退露出裸肩,掬起她緊抓被單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妖女最愛吃皮白肉嫩的酸儒書生。”

指節隱沒在他燭光印照下紅潤晶瑩的唇齒間,一口唾沫從年泡泡的喉頭滾過,從指節泛到背脊竄起的快意一閃而過陌生得讓她瞪大魚眼,。這種異樣的感覺,她從來沒有嚐過,手被咬在男人的嘴裏,她沒有哇哇大叫逃之夭夭,而是看著他低垂的長睫兩眼發直,僵化不動,等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這是……情麽嗎?”

呆呆的問題溜出年泡泡的口,聽得倪大野渾身一怔,抬起眼睫凝視她。

“大野人,我要和你談情。”

“說愛?”

“咦?”談情還沒鬧明白,怎能又無端多出一項任務?搖搖頭,她堅持,“隻談情,不說愛。”

“……”談情不說愛?那不就隻是**而已?

“我們這算是在談情麽嗎?”她問,嚴肅認真,那凝重的表情壓根不像在談情,倒像是要討個說法。

“不。”眼眸盈滿笑意,倪大野輕聲否定,“這是欲。”

看到心儀的女子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嬌吟婉啼,暢淋承歡,身體不受控製地發熱滾燙,粗魯地宣泄,簡單地**。

還不是情,不算情,也不配稱之為情。

如果這都不算情,年泡泡又困惑了:“那情呢?”。

“若你吃完我,我沒有哭著跑出去,還帶你去見爹娘,這才是情。”

“咦?”怎麽又繞回吃人這件事情上來了?不是都已經說了嘛,“我真的不是來吃你的!我要和你談情呐!”

“我也不想你隻是找我**。”

**、談情隻差一字,卻豈止是天壤之別。

“那你把手指伸到我嘴巴裏……唔,是要做什麽?!難道真的非要吃掉你,才能算談情?”

“必須的。”

“可是……唔唔唔!不要扯我舌頭,我根本就不喜歡吃人肉啊啊啊……” 她雖不懂“情”到底是個毛線,但是“心甘情願”這個詞,她還是聽過的!

“傻丫頭……”指尖輕扯她嘟軟的嘴唇,他聲音篤定地開口,“我不怕你。,我想讓你吃。”

問題繞回原點。

他不過是在安慰她。蹩腳,迂回,兜兜轉地告訴她,他不怕她,一點也不怕。他不怕她妖女,更不在乎她乃異類妖族。就算她這個妖女要同他談情不說愛也絕對沒問題,放膽過來吧。歡迎之至。

“不論你要吸精飲血以增修為,或是吞我下腹飽足食欲,隻要是你,我整個人都送你吃。”

激人的情話燒通了年泡泡遲鈍的神經,男人溫熱的掌心因撫到她麵頰的滾燙而笑饜綻放,指尖卷繞她耳邊落下的細發,在她燒熱的耳廓邊流連忘返,小動作不斷。

了結塵緣,方可增進修為。

師父一定也會讚同的吧。

雖然她本已決定就此討厭人類了。人類……用石子扔過她,用馬車碾過她,用漁網縛過她,用刀劍伺候過她。可是大野人不一樣,如果是大野人,她可以不介意他碰碰咬她的肩脖,親密地貼近她,誘哄她挑開師父給她係好的兜兒繩,誘哄她的腿兒纏住他的腰身,就算和他**,她也不會覺得討厭吧。可是……

親昵的動作愕然停止。

年泡泡看著倪大野突然眸色一凝,專注的眼光從自己身上挪開,斜睨。

“誰在外頭?”他謹言開口。

回應他的不是人聲,卻是一條飛刺向軟榻上年泡泡的白綾緞。

倪大野抬手一擋,呼啦一聲徒手接下那條白緞,幾個麻利的折拽,單手將白緞牢牢握在手心。

“傻丫頭,待在我身後,別動。”另一手攏起她半褪的衣裳,將她包得嚴密,塞在自己背後。

門外的梅香勁風掃過,清冷的女音繞梁響起:,“替她穿好了衣裳,自己卻衣襟大開衣衫不整,以為這樣,我就不知道你們方才在做什麽麽?我聞到池中妖氣有變就知道定然有事,我本念在殺生不仁,想放你這妖精一把,哪知你心魔深重,邪性不改,都顯出原形了還妄想妖媚惑人吸取男人精氣,你這妖女果然是個禍害,再留你一命定會害死二少爺!還不從二少爺身邊退開現形!”

另一端白綾又飛刺而來,伴著白凝雪冷傲的低吼。

“給我速速分開!”

一把靈光若秀水寒澈的細劍在暗空中曼舞而過,清泉流水般秀美的劍身蜿蜒輕利地劃過綾緞,“咻”地切斷了白綾飛刺過來的痕跡。

“大野人,你的劍……”原來,在蘇眉山莊被師父燒成鐵水的那把大劍不是他僅有的武器,他腰間纏繞的金玉腰帶不是二世祖少爺沒用扮闊的裝飾,而是細劍劍鞘。

臨淵細劍,對倪大野來說,若非必要,這劍就是一把裝飾。哪兒有大老爺們玩這種娘們兮兮,細軟無力的小劍啊,是男人就應該操起大劍橫排豎掃狠戾砍人才對。耍弄這等娘炮細劍,還是他家大哥更擅長些。

看來,那廝臨逃親前將細劍留給他,是算準了他此番前去退親有大劫麽嗎?

搞什麽!知道自家二弟有劫,做大哥的竟然不挺身而上,而是丟把娘們劍給他。還好,他沒嫌它多事,帶在了身邊……

水流般的劍身橫過眸間,倪大野沉靜地吐納氣息,嘴唇默念輕動。他們劍權山莊自有兩派劍法,他自幼偏愛耍弄大劍,心法陽剛猛烈,招式狠戾,對於細劍一派陰柔靈秀,以氣養劍的心法苦練不深,。這當口,他得把幼時隨心記下來的心法招數全部搗騰出來了。

“嘭”

一陣梅香勁風不客氣地震開房門,白衣如羽拂裹在身的白凝雪站定門外,夜風一吹,白紗唰唰紛飛,她低眸,粉唇輕動,:“二少爺催動心法,是打算一招殺了我麽嗎?”

“……”

“為了保護一隻妖,您當真打算殺了我麽?”白絹鞋輕抬,白凝雪舉步跨入房內,浸染月色銀光的眼眸射向他,“這隻妖以前對您做過什麽,是如何踐踏您的,您統統都不記得了嗎!麽?”

“……”

“您本乃天庭上仙神將,萬千恩寵仙身淨潔,我這等小仙根本連靠近都沒資格,隻能遠遠仰視您,您渡我成仙,救我脫塵,卻為何為了隻賤獸弄到如今這般田地?除去仙籍墮入輪回,入世五百年不可超脫,每世不得善終死於水禍,這些都是這隻妖獸害您的!您幹嗎還護著她!”

“你說什麽鬼話,我一句都聽不懂,早同你說過了,我對修仙做神普度眾生救世救難統統沒興趣。我並非沒殺過生的佛爺,你若要再動這丫頭,就算你真是勞什子的仙女,我也照砍不誤!”

“嗬……可以啊。本來我下凡就是為了渡您從這妖獸身邊超脫,若您甘心墮入塵劫,您就在此殺了我好了,誅殺天庭仙子是何下場,我倒是挺想知道的。”素手一展,空氣中的寒冰陡然凝成琴座,在她手心翻轉,修長的手指一觸琴座,撥弦而動,“今日,我就是要收了這妖獸,救您脫離塵劫!”

嘭!

一陣粉霧從床榻綻開,白凝雪皺眉擺袖散去障眼的霧氣,卻見床榻上空無一人。不過是個低級脫身法術,以那妖女的卑微法力,還帶著個凡人,根本跑不遠,細眼輕眯,她旋身化作一團梅型白晶從空中追出去。

妖獸便是妖獸,一身臭氣四溢,不倫逃去哪裏都能聞到她不斷散發的臭氣!

想要逃出她的手掌心,休想!

“快點,再跑快點!大野人!”

穿梭在樹林裏,年泡泡緊抓住倪大野的手沒頭腦地往前逃,要去哪裏,她不知道,隻是繼續和白梅仙對峙,他們倆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也不知道她前世到底如此得罪了那仙女,她簡直恨透了自己,若非仙人不能將生靈拆骨飲血,隻怕她早就將她吞吃下腹了。

被拖著逃跑的倪大野皺眉不爽,在自己的女人麵前被另外一個女人打到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不符合他二少爺的美學!

“幹嗎要逃跑?之前我隻覺得跟女人動刀動槍有失我山莊體統,既然她一再挑釁,大家互看不爽,那就打一架好了!我未必會輸她!”當然,前提是:光明正大,武招切磋,不用那些茅山臭道法!

“才怪!“要仙女大人不用仙術欺負凡人,那比登天還難好吧!仙術學來幹嗎的,那就是要顯得比凡人高端方便又快捷的,死砍活砍好半天,人家一招揮袖就能讓你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所以,“她絕對一招就會擺平你!就算她擺不平你,難道你真的要砍死仙女嗎?”。

“……她真的是仙女?”老實說,雖然她們仙啊妖啊扯了半天,他還是覺得沒什麽真實感,前世是個啥,他是半點印象都沒有,但如果那貨真的是天庭仙女,那以後他要嚴格管教自家兄弟,再說要找什麽美若天仙的女人當老婆,統統拖去家法伺候!家裏供個這樣的仙女那真心是吃不消!

“千真萬確,百分百純種的仙女!”

“喂!那她什麽時候滾回天上去,人間不需要她們仙女搗亂,有幾個妖女就很精彩了!”

“……人家是下凡來救國難的!你要是方才當真砍了她,肯定會遭天譴!”

“我去!依著你的意思,隻有她能揍我,我還不能還手了?”

“沒錯!她身負天庭重任,一切對她不利的人或妖都會自動嗝屁靠邊啦!咱們惹不起的!隻能躲!”

“……所以少爺我最討厭皇親國戚,搞半天,天庭也有,啐!長見識了。”

“別囉嗦了,快點逃!”

“逃?逃去哪裏?妖獸受死!”

白凝雪的聲音從背後逼迫而來,漫天箭雨的白綾飛射向前,宛若牢籠一般釘死前方的去路。

“傻丫頭,別去那邊!”

倪大野一把揪回差點被白綾刺穿身體的年泡泡,抽出細劍劃斷周遭的綾緞。

砍不斷,理還亂。

漫天撒網的白綾緞根本無法斬完,這樣下去隻會被慢慢縮小移動範圍,最後被這些該死的白布條困在一起,關在裏麵。

倪大野抬頭,隻見白凝雪高高在上,空中懸舞。

“傻丫頭,你躲在樹叢裏別出來!”說罷,他縱身而起,飛踏上樹幹,操起細劍轉身抬手麻利地插進樹幹,一個跟頭翻上細劍踩踏蹬高再拔出細劍,如此往複攀踏向上飛上枝頭。

機會隻有一瞬間。

仙女是吧!他就看看是不是當真砍不死!

臨淵劍流水般的細膩劍氣鋒利而出,隨著震**的劍體波舞向白凝雪的身後,她懸在半空根本無暇四周,背後一陣寒氣襲來,再回頭已為時晚矣。

“嘶——”

鋒利的劍氣劃破布料的刺耳聲音回**在樹林,那劍氣不肯罷手徑直再要往前劃去——隻見一道紫色光霧從白凝雪的肉身炸開,宛若一道屏障將她的肉身擋在劍氣背後,牢牢地護住了她,一瞬而後,紫霧消失,白凝雪從半空墜落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年泡泡從樹叢後探出頭來,隻見白梅仙狼狽地正要從地上爬起,她衣衫被劃開,玉白的背脊,身體玲瓏的曲線盡顯無疑。玉人雪肌,銀月的亮光下,密密麻麻的艱澀紋字竟從她整片雪白的背脊上清楚的映照出來。

這是——

救國兵書?

天狐說她身帶兵書下凡轉世,原來不是說她抱著一大堆書卷下凡人間,而是……

她自己的身體就是部兵書?!用肉身肌膚承載天庭兵書,而朝廷要用這兵書布陣領兵救國,那不就是說,她得把女兒家的身體給別人看……

也許,不僅是供人看……每一寸肉體,每一寸肌膚都得毫無保留地敞開,供人細細研讀琢磨。若是連衣服布料都懶得裹的妖女也就罷了,把這種任務交給向來堅貞潔淨,高高在上的天庭仙女而言,是何等屈辱呐……

“白梅仙子。你可是鬧夠了。”

一簇紫雲從空中悠閑落下,似乎已經看了很久好戲的天狐言化從雲端翩然落下,踱步走到想掙紮起身卻無力站起的白凝雪身旁彎身輕笑。

“仙子的身體可受不起絲毫損傷,得小心保護才是。不然這護國兵書豈不是缺字少句了。”

“……天庭走狗。”白凝雪咬唇罵道。

“錯。我非犬類,您可以罵我是天庭走狐。”單膝蹲下,言化體貼地扶起她的腰身,出口的話語卻是一陣冰冷,“麻煩仙子起身,讓小狐檢查一下兵書是否完好。”

“檢查?”她慌了神,雙手捂住身上的破衣,“……你要做什麽?”

“仙子無須擔憂,小狐隻是檢查一下自己受命保護的物品。”

“你走開!別靠過來!”

“仙子怎麽了?您可是正道成仙的仙女,莫非還有所謂害羞這種感覺嗎麽?”

“你別碰我,不許你碰我!”

“仙子是萬金之軀,將來更是人中之鳳,我隻是一隻小獸怎有膽子碰仙子。隻是職責所在,小狐不得不冒犯了。”

不理會白凝雪地拒絕,天狐言化一把撕下她身上已是破損的白紗衣,女人一絲不掛的玲瓏胴體在月色下暴露無遺——胸乳,腰線,背脊,臀部,長腿皆是滿載著紋身字樣。

狐媚的瞳不帶絲毫情欲在女人的玉體上流轉,宛若檢查一件珍饈物品般,一寸一寸,一分一毫地移動眼瞳,看得專注仔細,小心認真,就怕錯過一個細微的地方。

直到女人委屈的嗚咽聲抽泣傳出,才勉強抬了抬眼眸,隻見白凝雪滿臉漲紅,淚珠連連,言化拍拍衣衫站起身,不痛不癢地笑道,:“好在沒什麽損傷。”解下自身外套,他溫柔地撫覆在一絲不掛的白凝雪身上,“不過還請仙子自重,這身體得小心保護,再像方才那般折騰受了損傷,護國兵書豈不是缺字少句?”

“你休要多言!天庭走狗,你無非就是想羞辱我!”

“羞辱您?是您自取其辱吧?”言化眯眼輕笑,“為了逃避天命,妄圖和凡人成親,誘騙倪家公子,謊稱被侵占了身子,這都是仙子自己做的事情,小狐可有說錯?”

腳尖方踏地麵,枝頭躍下的倪大野聽見了不得了的訊息,:“什麽?!那一晚……是騙本少爺的?”

白凝雪攏眉低下頭去,不發一言。

“對。倪家公子不用擔心,您的清白還妥妥健在地放在你褲襠裏呢。”言化揚唇,複又加一句,“哦。前提是,您沒在遇見這條小魚前,和其他姑娘玩丟的話。”

“噗!”這句無聊的廢話不能不加嘛嗎?!讓清白在他褲襠裏駐久一點會死啊?!

倪大野悲喜交加,方回到掌心證明他沒有對不起傻丫頭的清白,又啪啪啪從他掌心飛跑,一去不回了。

心虛地低下眼眸,一雙眨巴眨巴的魚泡眼正窺探地朝他射來,他被這又純又蠢的眼神瞪得以窒,故作鎮定地欲蓋彌彰,:“幹,幹嗎!你,你這樣看我幹嗎?雖然……那啥,咳咳,我以前是那啥……咳咳,但……那都是我大哥他不好,偶爾帶我瞎,瞎瞎胡鬧什麽的,那,那不是沒遇上你嘛,遇上你之後,我都可老實了。”

說罷,還驕傲地拍拍自己腰身,多此一舉地告訴她是哪個部位老實,要不然這丫頭絕對癡癡呆呆地聽不明白,:“你看,連仙女我都把持住了,從今以後,沒什麽能挑動本少爺鋼鐵般的意誌了!相信我!喂……別再這樣看著我了,你不會計較男人是不是雛兒的吧?丫頭……”

“……原來你沒和仙女**呀。”__ 笑眯眯笑眯眯。

“……啥?交……**?你敢用個比較文雅的詞麽嗎?”嘴角抽搐……把他當種馬麽?

“大野人!你沒跟仙女交尾——啵!” 不理他的別扭,她興奮地拽住他兩隻手來回晃**。“……喂喂!交尾什麽的也略重口啊!”

“這樣你身上就不會有仙女的臭味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我不臭了。”放棄掙紮,倪大野無奈地任由她晃**,卻不料她接下來的話怔得他瞠目結舌,不知該悲該喜。

“這樣我們就可以**了!”

“是啊,這樣就我們可以……”頓住,癡呆,視線一格一格挪向某隻笑逐顏開的小妖怪,“你說我們可以什麽?”

“**啊。我們倆。”

“……真的?!你當真願意跟我交……呸!”

“嗯啊!”

啪,一個巴掌拍在年泡泡的後腦勺上。

“你還敢嗯啊!誰要跟你那啥**!”她腦袋裏除了禽獸的詞匯就沒有一點適合情人之間兩情相悅、你儂我儂的正常詞匯嘛嗎?****交尾媾和……混蛋,到底她那個禽獸師父是怎麽教育她的。?

“……你不要跟我**哦?”= 3= 不是說等了她好多年嗎麽?等那麽久不就是為了**麽?反正她就是分不出**和談情的區別,,不都差不多麽?這有什麽好計較的,人類果然是好麻煩的生物啵。

“你不要麽?”不是說等了她好多年嗎?等多久她也分不出**和談情的區別啦,不都差不多麽?這有什麽好計較的,人類果然是好麻煩的生物。

眼兒眨眨,嘴兒嘟嘟,年泡泡一副可憐相地看向她的塵緣,“是因為季節還沒到麽?”

“我們人類這種高級貨色,不需要考慮季節也可以……”根本牛頭不對馬嘴!

“咦?那真的好高級哦。”鼓掌鼓掌。不像他們動物界**繁衍期一過,公母立刻都癱軟不行了耶。

“你給我等一下!誰要在跟你討論動物世界**的問題!”

年泡泡撇唇,不耐煩道,“那還有什麽問題?”

那還有什麽問題?這是一個正常妹子在邀請男人前該問的麽?不問他要不要負責任,不問他什麽時候娶她過門,不問他有沒有什麽海誓山盟肉麻情話要說?瞧她一臉嫌麻煩,恨不得省卻所有繁文縟節就地躺倒的豪邁表情,這還得了?

“當然有問題!你還沒說……為什麽是我……”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倪大野竟會對一個軟妹子問出這等丟老爺們臉的問題。

滿臉的燒熱被某個遲鈍星人徹底無視,年泡泡嘟嘴,“你想我也想呀,還要什麽理由?”

“……”這是什麽敷衍的態度?!看著她一副無關痛癢,仿佛隨時會在成功睡完他後,穿好衣服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句“玩玩而已,味道不錯,有緣再會,告辭告辭”的字條後揚長而去的無賴模樣,倪大野無名火騰騰地竄起來,眼一白,他決定了,“不幹!”

“啥米不幹?”

“什麽都不幹,統統不幹!”

“咦?為毛!?”

“生氣了!”不把“愛”這種俗氣的東西說出來,休想他再考慮更親密的事。

“不要小心眼嘛!”

“哼!你走開。”

“不要走開。大野人,很好玩的!我拍胸脯保證!”

“……”不要用這種可以腦補成邪惡畫麵的句子**他。

“大野人………”

“…………不行。”口氣軟弱中……

“大野人…跪求…”

“………………不,不要……”

“你點頭了哦,那我當你答應了哦!”

“…………”喂喂!他明明說的不要啊!腦袋,你敢再沒出息點麽?誰準你聽到軟綿綿甜蜜蜜的聲音就隨便點頭的?反正不是上半身出力,你就隨便替他做決定了麽?太過分了吧!

“大野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啵!”////“…………”好,好可愛。這種眯起眼睛咧嘴吐舌的俏皮笑臉……他最沒轍了。

= =+好吧,貌似全身上下都同意了。

措辭方麵的再教育,就靠他任重而道遠,慢慢教育好了。

他發誓一定要把**交尾**這些個肮髒的字眼從她遲鈍的腦袋裏拿掉,換上“你儂我儂,**,巫山雲雨”,這些閃閃發亮的高級詞語才適合用在情人之間。

,“你真的不要跟我**哦?大野人?”眼兒眨眨,嘴兒嘟嘟,年泡泡一副可憐相地看向她的塵緣“……”男人最細軟敏銳的那根神經在被無限挑逗折磨中,可他仍堅持,“哼,**不說愛的話,就不要。誰要跟你這小**娃**。當我是種馬麽?隨時隨地都能站起來?“**就可以站起來啊……”

“……”

“你**期還沒到麽?那什麽時候才到?”年泡泡一臉失落。

“誰要什麽**期,我們人類這種高級貨色,是隨時隨地都能**的好嘛?”

“咦?那真的好高級哦。”鼓掌鼓掌。不像他們動物界**繁衍期一過,公母立刻都癱軟不行了耶,“那就直接來吧!”

“你給我等一下!這壓根不是**的問題!”

年泡泡撇唇,不耐煩道,“那還有什麽問題?”

那還有什麽問題?這是一個正常妹子在邀請男人歡好前該問的麽?不問他要不要負責任,不問他什麽時候娶她過門,不問他有沒有什麽海誓山盟肉麻情話要說?瞧她一臉嫌麻煩,恨不得就地躺倒,寬衣解帶直接來的饑渴模樣,這還得了?

“當然有問題!你還沒說……為什麽想跟我那個啊。”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倪大野竟會對一個軟妹子問出這等丟老爺們臉的問題。

滿臉的燒熱被某個遲鈍星人徹底無視,年泡泡嘟嘴,“**也需要理由?你們人類還真是麻煩。”**這種事情,不就是他想她也想,那就來咯。這有什麽理由嘛!

“……”這是什麽敷衍的態度?!看著她一副無關痛癢,仿佛隨時會在成功睡完他後,穿好衣服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句“玩玩而已,味道不錯,有緣再會,告辭告辭”後揚長而去的無賴模樣,倪大野無名火騰騰地竄起來,眼一白,他決定了,“不幹!”“啥米不幹?”

“**交尾**統統不幹!”

“咦?為毛!?”

“生氣了!”不把“愛”這種俗氣的東西說出來,休想他再考慮閨房之事。

“不要小心眼嘛!”

“哼!你走開。”

“不要走開。大野人,來**嘛!很好玩的!我拍胸脯保證!”

“大野人……跟我交尾……”

“……不行。”口氣軟弱中……

“大野人……求**……”

“……不,不要……”

“你點頭了哦,那我當你答應了哦!”

“……”喂喂!他明明說的不要啊!腦袋,你敢再沒出息點麽?誰準你聽到軟綿綿甜蜜蜜的聲音就隨便點頭的?反正不是上半身出力,你就隨便替下半身做決定麽?太過分了吧!

“大野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啵!”////“……”好,好可愛。這種眯起眼睛咧嘴吐舌的俏皮笑臉……他最沒轍了。

= =+好吧,貌似下半身也同意了。

措辭方麵的再教育,就靠他任重而道遠,慢慢教育好了。

某人重重地點頭。他發誓一定要把**交尾**這些個肮髒的字眼從她的禽獸腦袋裏拿掉,換上“歡好燕好,**,巫山雲雨,水乳交融”,這些閃閃發亮的銷魂詞語才適合用在情人之間。

“打擾二位**雅興實屬抱歉,但我還在審訊仙子,能否就這個話題換個時間地點討論先。要**可否挑個大家都方便的時間?”眼見兩個缺心眼的笨蛋越聊越沒邊,天狐言化不得不適時出口提醒一人一妖注意眼前嚴肅又緊繃的場合,現在還不是他們大玩人妖戀的時候。不過,倒是正中他的下懷,嘴角微抽,眼見兩個缺心眼的笨蛋越聊越沒邊,不得不適時出口提醒一人一妖注意眼前嚴肅又緊繃的場合,現在還不是他們大玩人妖戀的時候。不過,倒是正中他的下懷,這正是他想讓這白梅小仙親眼看見的畫麵。

雖然這正是他想讓這白梅小仙親眼看見的場畫麵。

他想讓她知道,他們之間早已沒有空隙,可供她插足。而她,隻有乖乖死心,走回正道,嫁為皇家婦,以玲瓏軀體貢獻救世兵書。

不甘心的白淨長指摳進鬆軟的泥土,白凝雪咬緊了下唇,緊盯著眼前拌嘴不停,絲毫沒注意她一身狼狽的二人。

“他們之間是緣是孽都再沒有你容身之處。”言化不鹹不淡的聲音還在她耳邊挑動。““……”

“你既向天庭主動請纓入世救國,就該知你命如何。身帶兵書,嫁進宮去,侍奉帝王,供他兵書,助他護國,這才是你該做的事情。前塵舊事隻是浮雲,若要正道歸真就莫要再做多餘妄想。”

當今天子才是她白梅女仙該終生侍奉的人,她身體每一寸記載的護國兵書,也隻有身為夫婿的皇帝陛下才能看透,讀懂,把玩,品嚐。

“……你懂什麽。你不過是一隻走狗畜生,又怎會懂人的情意?”一滴清淚滑下靈秀的臉龐。

“對。”言化輕笑,好不回避地接下羞辱輕蔑,“小狐隻是天庭一條畜生,人的情意,嗬,太麻煩。小狐無福消受。小狐隻想趕緊把勸導白小姐這樁天庭任務完成,好拿到應有的修為功德即可。”

這人間的悲歡離合,在他眼裏,不過是因為壽命太長,百無聊賴,為了打發無聊閑暇,看的一場好戲而已。

獸便是獸,就算是獸中之靈又如何?不過空有華美豔麗的人形,骨子裏終究是頭有欲無情的狐獸畜牲。仗著天庭的豢養,比山野畜牲更加無情,更加肆無忌憚,更加行徑卑劣。

一副華貴高雅的虛表,不過是隻會聽令天庭的一條看門狗,叫它張口咬誰,它便張口咬下去,就算是族係親人也絕不會口下留情。

這種畜牲,它才不會,也懶得去懂得她是下了多大決心,冒了多大風險才敢向天庭請纓下凡救國的。

救世不過幌子而已,她不過小小下仙,沒有那麽多大仁大義,她的目的,從來隻有一個——

不能再讓他再墮塵劫!修滿今世生離死別之苦,他就熬過了五百年懲罰,能資格再修仙班,再回天庭。

隻要別再和那隻妖獸扯上半點關係,隻要能舍棄前身之諾,割舍妄念,他就可以做回神將勾陣。那隻賤獸分明被打出仙籍,從今往後應該再無能力修成人形,卻為何大喇喇地出現在他麵前……

不允許……她不允許那隻卑賤肮髒的東西再染指勾陣大人……

“即便是天狐神君,如若完不成任務也定會被天庭責罰吧?”她心頭猛然湧上一計。

“……看來,白小姐想要同小狐談條件?”他早知事情不會那麽輕鬆解決,尤其牽扯上女子,即便是仙也是件極麻煩的事,“說吧。要怎樣你才肯乖乖嫁進宮去。”

白凝雪搖晃著身體,從泥濘中站起身,一道寒光斜睨向那情愫萌生的二人,菱唇幽幽輕啟,“我要他的記憶……”

言化斂起笑意,白凝雪清冷的要求飄進耳朵,他抿緊了唇。

“我要你抹掉倪大野腦子裏關於那條鯉精的全部記憶!我要他一絲一毫都不記得自己遇到過她!我要他忘她忘得一幹二淨!我要她再出現在他眼前,他看也不再多看她一眼!隻要你能做到,我白凝雪立刻答應親事,進宮伴駕,今生今世絕不再離宮廷,老死宮中!”

“若我不應?”

“我毀,兵書自毀,玉石俱焚。”她決意冷道,“我死,不過一魂而已,天狐神君當然不會在意,可邊疆戰事能否待到另尋一仙子入世再走一遭?”

當然不能……

不僅邊疆戰事等不了,他言化也沒耐性再等一位麻煩的女仙來給他出亂子。

“既然仙子以死相逼,那小狐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言化眼眉輕眯,黠光瞥向渾然不覺的倪大野。

“嗬……成交。”

狐魅紫影下,九條妖嬈的絨尾自翩然長袍下蔓延綻出,若雀屏鳳尾般豔麗乍現,一顆尖牙從瑰紅的薄唇裏調皮地探出,紅舌輕舔唇邊,露出半狐半人的媚態,俯身一竄,已現身在倪大野麵前。

,“倪家二少,從今日起——你不再記得有關這條鯉精的任何過往。”

“什麽……?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不許抗拒。否則……本神君便將你記憶全數抽走,讓你變成毫無記憶的癡兒一個!”狐爪收緊,言化冷道。他隻需稍加用力就能捏碎這凡人的腦袋。哼……就算他前身可以一槍滅了他的神將又如何,沒有了法力庇護,變成凡人就是這等下場,任人宰割。

為了不值一提的兒女私情丟了法力……嘖嘖,真是可憐。

“天狐大人!快放開大野人!你要做什麽?!”

言化低眸瞥向妄圖抓開他狐爪的年泡泡:,“抽掉他腦子裏關於你的記憶,讓他再也記不起有你這麽個小鯉精。”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是說,我跟大野人……”

“你們的緣分,與我何幹?”他笑眯眯,“當初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你能助我完成任務,現下你阻著我做我的事情了。”

“……”

“這麽驚訝幹什麽?我和霜幽可不同,不會對女人手下留情。前身,我就這麽告訴過你吧?年兒?怎麽同樣的當,你會上兩次呢?”

“……什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啊啊……我忘了,你已經不是龍女年了,隻是江中小魚一條。嘖嘖,真讓人懷念,當年我倆在九華山上,好歹也是最惹尊者頭痛的不良搗蛋二人組呢。沒想到如今物是人非,一個是天庭走狗,一個是天庭罪囚。”他媚笑,下一刻卻抬袖將她重重摔出自己周身範圍,眼看著她背脊沉沉地砸在粗木杆上,當即昏昏沉沉再也立不起身,他眼眉不動,隻是揚唇,“看開在舊識份上,我讓你老實地待在原地。雖然有尊者在,我不敢殺你,但若你再阻著我,休怪我將你打回原形!光靠吸納尊者靈氣才勉強維持的人形被打散,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轉眸,他看向還在極力抗爭他的附帶靈力的命令的倪大野,倔強的凡人,即便咬破嘴唇,攥緊拳頭也隻是徒勞:,“而你……”一股紫霧從狐爪掌心冉起,“乖乖接受我的靈符,否則……如你方才所聽,我會將這條沒有仙根的魚妖打回原形。”

“……”指甲刺破掌心開始滲滲滴血,緊咬的牙關顫抖不停。

“不甘心嗎?“……”

“不甘心也是你咎由自取,誰要你當初輕言放棄神將之力,如今的你,抵抗不了我的。再不乖乖聽話,這條小魚就要大禍臨頭了。”

“……”聞言,倪大野漸漸鬆開攥緊的拳,牙關也顫抖著鬆開,一口腥血從唇邊滴落,一絲留戀印在眸間斜睨向那正慢慢從他腦海裏抽空褪去的身影。

他還是那個倪大野,還是劍權山莊的二少爺,還是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公子哥兒,與前無異。不曾心動,不曾在意,更不懂何為喜歡。

他沒有中意的姑娘,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少年郎,被娘親塞了一疊銀票趕出家門,為的是尋找自小定親的白家小姐退了親事。

一路形單影隻,宿在青樓妓樓,每日歌管聲聲,借酒消愁,煙花沾身,醉生夢死。他身後沒有鉤心掛腸的累贅,沒有一個小身影總是惹他放心不下,亦沒有一個可以被他稱為“傻丫頭”的妹子不厭煩地賴定他,跟著他,怎麽也甩不掉,怎麽也趕不走,口口聲聲嚷嚷著要報恩報恩,卻總是反過來要勞煩他抽身去解救。

沒有這個人。,在他中毒吐血時,口渡真氣替他解毒。

沒有這個人。,讓他放不下心,消深看幾眼便心悸不已,吐血燒痛,宛如蠱毒深種。

沒有這個人。,在他眼前化為嚇人的巨大魚形,眼泡裏噙滿委屈的濕意,小心翼翼地探出魚鰭觸向他。即便不信任何人類,也獨獨信他。

不曾有過這個人。,讓他覺得他前世一定欠了她,今世她是故意來討債整他的。

他還是一個人……從頭到尾。

放浪形骸,了無牽掛。

“這便是你要的麽嗎?白梅小仙。”

冰涼的詢問自言化口中輕薄吐出,紫色的狐眸凝著不屑看向周身隻裹著寸縷白紗的白凝雪。

“我已替你實現願望。抹去他的記憶。那麽你呢?”

“……我會乖乖進宮伴駕。但……”

“但?你又有什麽要求。,別太過分了。白梅小仙。”

“我想送他回劍權山莊。”

“……行。我同你一道。”

一白一紫兩道身影從樹影深處飛出,躍過漸白的天際飛離。

年泡泡的指節顫動,她醒著,卻頭暈腦脹沒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幾簇迷蒙人影從她麵前一掠而過。

心口,空****的。

說不上難過,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悶。

這是——情嗎?

因為舍不得分開,因為討厭被忘記,因為恩未報,緣未消就被硬生生地拆開。

那為什麽沒有痛徹心扉地揪心呢?她到底是不是少了哪根筋?大野人是她的塵緣呢,所以,被大野人徹底遺忘這種事,光聽起來就該讓她痛心疾首,嚎啕大哭,為什麽她給不出太多激動的反應,像個傻愣子。

緊抿的唇拉開一條淺淺的唇縫,醇緩好聽的男音飄**而出。

“……沒事了。年兒。”

輕輕一摟,她的側臉被他輕推向他的胸膛。

“為師帶你回家。”

那不冷不熱的眼眸,不濃不重的清香,不高不低的音調,竟輕易讓她心口閃過一絲絞痛。

“前身,我是浪**花妖,靠吸食男人精氣得以生存,他說我像一個人,要度我成仙,我以為那是男女之情,原來不過仁義而已。我想報的又豈是恩而已?可是……偏偏恩和情是不同的。”

誰……在她腦海裏吵,清靈的女音仙意翩翩。

“所以……求求你。放過他。”

“他尋了你五百年,找了你五百年,每一世尋水而生,每一世水禍離世,還不夠嗎?你既對他無情,放過他吧。”

為什麽要她放棄。她好容易找到她的塵緣,她和大野人本來就該有此一緣。師父和天狐都這麽說。她不要放棄。

“已經快要五百年了。他眼看就要度過劫難了。隻要你放過他,不再跟他糾纏,他的懲罰就結束了。求你不要再去找他……不要再和他糾纏。”

“你不過是想報前身不殺之恩。可是,他會認真的。”

“放過他。不要騙他,不要說你對他有情。”

“你還不懂……恩和情是不能對等的。”

“……不能對等的。”

眼瞳迷蒙間撐開一條縫,年泡泡覺得自己正在飛,四周景色在向後速動。一抹雅致蓮香撲鼻而來,一束如緞銀發自上飄落到眼睫邊,是師父。

今日不是滿月夜,師父為何能變成成人模樣?除了月夜……莫非,他現在正在生氣?而且……震怒滔滔,這才血脈逆流成現在模樣?

素銀的長袍在暗夜裏靈魅地飛舞,銀霜的長發若銀河星帶般在黑夜拉出一道光亮,。她貼靠在師父胸口,眼角瞥見一截露出尖尖角的淡粉小蓮紋身從微敞的滾銀衣襟下探出,隱隱地透著致命的妖媚,讓她禁不住**伸手撫摸上去。小小的動作讓師父靈玉一般的眼眸緩緩低下,靜默地看著她的指尖在自己微露肌膚的胸口撫觸流連。

順著蓮莖,她的小手摸向下方蓮葉,越觸越深。

直到他眉心一動,抗拒似得抿緊雙唇,抬袖將她不規矩的小手從他懷裏提溜出來。

“……師父。”看著自己被拒絕的手,年泡泡出神地仰起頭,“徒兒有個問題想問您。”

“說。”

“情是什麽?”

“……”

“這個問題這麽難嗎?難到連師父也答不出來?”

抬手,師父他的指尖撩過她的額發,輕輕地歎,:“……年兒不用懂也沒關係。”

“可是徒兒想知道,我對大野人是不是有情呢?”

“師父?你怎麽了?”她拽扯他的衣角,看著他緩緩垂下的銀光流瀉的眼眸,一絲雲靄般的鍍銀韻華從他瞳間悄悄劃過,一瞬而逝。

見師父回神,她複又叨叨開口:,“徒兒就是搞不懂,有情跟報恩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師父,男女之情,真的這麽複雜?”

任由小徒弟搖晃著雪袖,他懸空而立,不發一語,一身霜華雪緞在月夜裏,像朵不舍翩然降落滯留空中的冰霜雪花,透著股說不清的孤冷落寞。而不懂事的小徒弟卻依舊不肯放過他,煩擾他的思緒。

“情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嘛?師父,告訴徒兒好不好?”她堅持。

他低眸,月光銀眸裏映照出一個不懂事的好問小丫頭。

繞不開她的哀求,低聲,他聽見自己說:“好。”

“是什麽?”她興奮莫名,瞪大了晶亮的眼瞳。

“……是這個。”

清幽的聲音從年泡泡耳邊飄過,鼻尖觸到一片撲麵而來的幽淡蓮香和——一點溫溫的肌膚相觸的潤綿感覺,那曖昧的感覺蔓延向下,直接爬上她還在嘰嘰喳喳來不及閉緊的嘴巴,輕柔輾轉地磨蹭,親昵地淺唱點啄。

“……師,師父……您是要給徒兒度氣嗎?在,在半空中度氣也可以麽?”

“這不是度氣。”

“那那那您這是在……做做做什麽?”

“教你,何為情。”

長睫微顫,眼眸輕眨,薄唇稍啟,師父的嘴唇貼在她喋喋不休的嘴邊,這樣回答她。

暖潤的廝磨,膠著的唇瓣,少了以往豐沛靈氣的流轉,四片幹幹的皺巴巴的皮膚一部分沒道理地碰在一起,師父說……這是“吻”。

眨眨眼,她似懂非懂。

“年兒,討厭嗎?”

搖搖頭,她誠實回答,:“不會。”

“也不喜歡?”

“……唔。是……沒什麽喜歡的感覺呢。”沒有師父好吃豐潤的靈氣,這樣幹巴巴的互相咬嘴巴,的確沒什麽意思。

她老實的回答著實讓他身體一僵,稍稍退離她的嘴唇,隨即眉心一皺,像不甘心似地扣住她的後腦勺,再度低首深咬住她的嘴唇,這一次,不再是方才那般淺柔的力道,他用舌尖撬開她的唇齒,宛若要證明什麽似地,探進她的口中。

和方才完全不同,這又是在幹什麽?

嘴巴被迫大大地張開,年泡泡瞪大了眼瞅向師父,眼前卻隻有兩扇微顫的蝶翼銀睫,長睫輕動,搔掛著她的臉龐,帶起一陣撓心的麻癢。她不懂師父的動作。她的師父,冷靜自持,不愛說話,亦不愛任何吃食,仙身獨坐蓮池,大半年不進一食也無礙,那兩片冰唇,能不張開就緊緊抿著,繃出一條堅毅深邃的唇縫。

可此刻,那兩片常年冰冷的唇瓣卻翻騰著灼燙的熱度,化身饕餮蠻獸,不知饜足地吞噬她的唇舌。

那頭獸攝走了她賴以呼吸的全部氣息,還不知節製,節節進犯,仿若非要逼得她眼擒濕意,呻吟出聲才罷休。

師父說,情……就是這個?

這……就是情麽?

熱度蔓燒,胸口膨脹,腦袋缺氧,唇舌像獸類交尾前地抵死交纏一般?

這麽痛苦不舒服的感覺……竟是情?

師父,她和大野人——也非得做這樣的事情麽嗎?

天上天下 獸獸不親

(下卷)

天上天下,獸獸不親

星野櫻

大滌山玄蓋洞天內。

一條肥嫩的胭紅錦鯉從雪袖滾進男子玉白的掌心。

死魚一般地僵著身體,它一動不動被男子捧在手掌心,男子輕抬指尖憐愛地拂過它冰冷的身軀,終究眉頭一皺,薄唇一抿,低身將它送入蓮池內,眼見它悄然沉入湖底。

抬手結印,他好似點水為墨,書畫眼前一池蓮。

一池沉靜的幽蓮卻瞬間燃起魅紫的靈焰,衝天的靈力從他指尖源源不斷地流瀉而出,硬牽住一池香蓮,逼著它們極盡可能地綻放,仿若邪物侵體,一池靈蓮好像接到命令般,同時乍開葉瓣,。花枝瘋長,將整片鏡湖鋪了個嚴嚴實實,一瞬間,湖底被銅牆鐵壁的花葉花枝遮擋了個嚴實,再也探不到底部。

“尊者,您這又是何苦呢?”男子背後傳來輕佻之音。“她的陽壽早該盡了,您又何苦非要為她再塑人形?”

他側顏回望,默不回話,狹長的眼卻射出清冷的寒光。

“若是它物也變罷了,可她,既被天庭定罪,生生世世輪回往轉隻能當一條魚,就算再入一次輪回又有何差別?不過又是一條魚,嗬……可能品種有所不同罷了。就算要替她塑形,您大可等下一世再說,何必非要執拗這條小鯉?還是說,尊者您隻是單純偏好紅鯉多一些?”

“咻——砰。”

廢言戛然而止,廣綾雪袖一甩,隻見那方才還喋喋不休的靈狐已經被他一腳踩在鞋下,他傲然冷視腳下之物,:“你該慶幸你今日是隻靈獸,否則,是仙是人是妖是魔吾都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洞府。”

“咳,咳咳……咳咳咳!尊者,咳,小狐早知給年兒的那一掌下去,半條命要送給您懲治,所以,這不是天庭任務方畢,我便來這兒請罪了麽嗎?”言化抬眸輕笑,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狗腿,“念我誠心可嘉,尊者就饒下我一條狐命吧。”

“……”眯眼,雪緞鞋尖依舊不肯離開言化的胸膛,見不得這靈畜的戲謔,反而更加使力地踩下去。

幾聲淺咳溢出,言化不慌反笑,:“況且……您現在不會宰了我的,因為,您正需要人手幫忙,不是嗎麽?”

“她無法離開你供給的靈力獨活,可現下她命數已盡,你又該尋法替她續命了,可她這副德行,你無法帶她遠行。所以……”手肘撐地,一頭散亂垂地的烏絲隨著言化起身,翩翩飄搖,他繼續媚笑,絲毫不介意眼前尊者的眼神已是多麽冰涼,“您需要有一人替你看著她,供她靈力殘活,言化願意將功贖罪,代替您守在洞天福地供她靈力,直到您歸來。”

“……吾不信你。” 紫霧繚繞周身,濃烈地幾乎染黑他雪白的發絲。

“果然比起仙神,尊者已另有它信了麽嗎……”言化笑,“可是,沒有辦法呢。您現在被天庭通緝,追兵在後,憂患在前,您不信我,難道要信那些四處收羅追捕您的天兵天將麽?還是那些覬覦您一身靈力的賤妖?“……”

“尊者,再沒有比我更適合看守她了吧?畢竟……我和年兒也算拍檔一場,當年可是九華山上最讓尊者您頭痛的胡來二人組呢。”

常年霸占邪浪排行榜的二人組,排名次序不分先後,且你追我趕,次次刷新**歡好的次數。終日不務正業,**邪為樂。

言化愛美,每次被帶上頂殿,皆是衣裳華美豔麗,整齊妖嬈,那些雌性動物皆是他的愛慕者,都是自己乖乖躺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的,反觀那家夥,總是浪**不堪,衣衫不整地就被抓上頂殿,跪在大殿之上,她竟還不以為意,打打哈欠伸伸懶腰,每每隻得讓尊者寬下外衫把她玲瓏的身子束緊裹嚴。

然後,不意外地,兩人都被罰關禁閉,統統被鶴使吸進淨瓶裏,在狹小的世界互相白眼對方。

他覺得她,沒品沒格又下流,汙了**獸的美名;她覺得他,做作假惺又下賤,髒了靈獸的傲氣。

現在想想,當年的日子,竟是快樂的。就好像兩個被夫子認定永遠變不成好學生的不成器家夥,因為浪名遠播,被關禁閉的次數也多如繁星,所以誰也不會缺根筋期待這倆隻用下半身思考的家夥會有什麽大出息,亦不會有哪個糊塗仙將肯花力氣馴服他倆,收歸坐騎,他們本該是一輩子待在那座仙山,結果——出人意料,沒出息的他倆最後竟然一個收歸天庭,忠心耿耿,打雜跑腿;一個叛逃師門,禍害人間,被滅龍形。

龍形被滅,她本該認命,生生世世隻能做江海一魚,卻沒料想她竟能再以人形出現在他眼前。

歡脫,爛漫,不懂欲難消,不解情滋味,不知愁疾苦,好似過得挺幸福。

好生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明明同為胡來二人組,她卻率先超脫了,還擺出一副循規蹈矩的蠢臉給他看。

這莫非就是“上頭有人”和“上頭沒人”的差別麽嗎?嗬……

“……言化。”沉默良久,尊者突然啟唇,抬起抵住他喉嚨的緞鞋也緩緩從他脖口移開,“吾現下已無暇再耽擱,你須保證,你會用靈力護住她的形體不潰散。”

“不須你操心。,你切記好好用靈力護她形體。但……絕不要渡氣給她。”

挑眉,言化沒有接話。尊者大人,魚命關天,您稍微吃醋得有點過頭哦。

“我離去的日子,若她醒來,便與她說,為師去仙山采藥,不日就會歸來。”

“是。我會謹記。”

說罷,雪色身影廣袖負背,轉身就要駕雲飄去,卻又突然想起什麽。

再度踱步走至蓮池邊。

沾露微顯蒼白的唇,啟開一條唇縫,:“若她有何請求,不要阻她……護她周全便是。”

清音落畢,眼前雪影已經翩然飛去,隻留下一縷如煙蓮香在池邊回**。

“不要阻她……是麽嗎?”

“嗬……您也知道,她一醒來想要做什麽了。”

“這樣,真的好麽嗎?”

春桃謝盡,蓮葉綻然。

蛙鳴蟬擾,夏雨連連。

劍權山莊倪家二少回莊已有數月之久。

自從那夜被莊人發現倒在山莊門邊,在床榻上一躺就是七天七夜,高燒連連,好容易從昏迷中轉醒後,卻氣若遊絲,茶飯不思。

最近好容易能下床走動了,卻隻會呆呆地坐在蓮池邊歎息連連。

莊人們都說,二少爺害了嚴重的相思病,大夫說,病入膏肓,心病無藥,已經在算日子等死了。

也難怪,自小定親的女人被當今皇上看上,選進宮裏去封為嬪妃,大概這一輩子也再難見上一麵了。

世間還有什麽比有情人天各一方更加慘劇的麽嗎?

“兒啊。都是娘害了你,要是知道那姓白的小妞是個嫌貧愛富,攀附權貴的小賤妞,娘死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嗚嗚嗚嗚!這匹布料銀黃交錯,氣度非凡,做壽衣你應該挺滿意哦?就這件吧?”

“……娘,我……”

“管家,就這塊了,給二少爺量尺寸。壽衣咱們一定要做漂亮,定好了樣式,將來給老大,老三老四老五都扯上一塊,做同樣式。嘖嘖,瞧瞧我家小二爺,風花雪月一場場,都瘦了。嗚嗚嗚。要不要給你燒個白小妞一樣的紙人,讓你在那邊也舒舒服服的有人伺候?”

“……娘,我沒……”

“就這樣決定了,管家,再做個白小妞一樣的紙人,不……做五個,不!一打!我家兒子苦命,在世不能娶一房好媳婦,掛了還不能享受享受後宮之樂,豈不虧哉!嗯,二十個!”

“……娘,我沒失……”

“要穿衣裳的,還是光著的?兒啊,你挑,你最後的遺願,做娘的一定做到!”

“……都跟你說八百遍了,少爺我沒有失戀沒有失戀沒有失戀啊啊啊!誰要自殺啊!誰要去死啊!誰要為個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的女人去上吊跳樓投湖吃老鼠藥啊!”

他隻是頭昏腦脹,心尖癢癢,感覺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丟在哪裏找不回來,他下山退親的中間發生了什麽不一樣的事嗎?為什麽每次好像快要想起的片刻又啪得空白回到原點,沉悶的缺失感在腦子裏兜兜轉轉,這才讓他鬱躁難安,整夜整夜地睡不著,那晚上睡不著覺,自然就白天補回來咯!隻不過晝夜顛倒個幾天,不需要連壽衣都為他準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