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那一瞬間,他懂了。
——“喂……以後不要再對靈獸太溫柔才好。我們不像你們,絕情少欲。對我們太溫柔太好,我們就會認真的。”
“你們”不是指他,而是另有其人。
對她太溫柔太好的人,不是指他,而是另有其人。
讓她很認真去在意的人,不是指他,而是另有其人。
——“嗤……哈哈,哈哈哈哈!你是那個人的誰啊?怎麽講出來的話如出一轍。怎麽辦。我突然喜歡上你了。”
——“噗。冷冰冰的,話又少。這種性格我怎麽就這麽喜歡呐。”
——“你們仙家親嘴兒的時候,是不是都會這樣害羞?”
——“這漫山遍野的靈獸我都打算玩上一遍,可是……我還真沒玩過仙家神將呢。”
原來……她真的隻是找他玩玩而已。
她想親近的不是他,想碰的亦不是他。
他不過剛好是個仙家神將,不過剛好性格有那麽些冰冷,不過剛好蠢笨又容易認真,不過剛好是個容易上鉤的替代品。
明明知道她貪玩任性,明明知道她浪**放縱,明明知道她是一隻乖張跋扈的獸,收不好獸爪定會肆無忌憚的傷人身體踐踏人心,為何還允許她輕易躍進雷池,胡亂攪動自己的思緒,覺得她對自己會不一樣。
“你……要罵就罵我吧。揍我一頓也可以。”
她別開眼,這樣開口對他說。
“為什麽要罵你?”他不懂。
從最開始,她就告訴他了,她想玩玩而已。
是他自己太過認真了,怎能算她有錯?
是他自己沒有看透,是他自己動了雜念,有了執念,想留她在身邊。
怎能責怪她?
“你沒錯。別放在心上。”
別放在心上,他沒關係。
就算心口有些隱隱作痛,那也算不得傷。他隻是第一次嚐試失落的滋味,過一陣子就會好。隻要別再見到她,別再聽到她的聲音和任何消息,他會痊愈的很快。
幾聲鳳鳴在半空中盤旋,眷戀著煉華尊者在碧清池散發出的靈氣。
他忽而騰雲而起,伸手輕而易舉地擒下一隻四翅靈鳳,翩然落地,將被法器禁錮的靈鳳帶到獨坐碧清池畔的尊者麵前。
“請尊者恩賜靈獸。”
冰晶眼睫緩緩睜開,煉華尊者斜睨了一眼被擒拿住的靈鳳,再次閉上眼睫,沒有開口,隻是輕輕頷首,示意他可以將靈鳳帶走。
繞過她的身邊,他像不曾見過她一樣,從她身側漠然擦肩而過。
大概此生就沒有再見麵機會了。
聽不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也不會怎麽樣,更不用被她一句話堵得胸悶氣短。
寂寞二字,他本就不懂。
現在也不想被她教會。
身駕四翅靈鳳,他當即飛離九華霜曲山。
帶著唇間還殘留的一絲溫度,帶著對她還不知名何的情緒,帶著剛被喚醒且消不盡的七情六欲。
他原以為這是病,他未病入膏肓,所以很快就會痊愈,無波無瀾如死水般的情緒會一如以往地跟隨他。
可腳下的靈鳳每低鳴一聲,他那道舊傷就抽痛一次。
他用了多久才明白過來——這不是病,而是毒。
雖未入膏肓,卻細微透骨,綿綿不斷。
他用了多久才承認——原來那日,他竟在逞強,在撒謊,在……嫉妒。
他想被放在心上。
卻……求而不得。
若能再來一次,他不要逞強、撒謊,輕易走開……
若能再來一次,他不要花上百年才明白過來,那種殘留在他唇間百年不散的餘溫叫做情。
若能再來一次,他不要那些沒用的矜持,最好能再第一眼就確定“他就是那麽在意她”。
若能再來一次,他不要再當替代品,不會冰冷冷地對待她,他心裏有多熱切多想擁有她,他就要她知道……
……
“……年,年兒……”
厚重的前塵壓得倪大野喘不過氣來,手指摸到一處軟綢,女人的清雅幽香竄入鼻間,他薄唇微啟,拚命地汲取空氣,大口呼吸。
這……究竟是個什麽破夢,竟做得他連心肺都在抽痛。
好像被夢裏那個朝三暮四的小娘們給甩了,難受到骨髓裏去似的……
那個小娘們……窈窕多姿,嫵媚誘人——
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喜歡的是……眼眉微微睜開——
對,就是眼前這個家夥。
胖墩墩粉嫩嫩的小矮子,嘴巴嘟嘟,頰邊的小嫩肉一鼓,粉潤的嘴唇飛出一個泡泡……可惡,他到底著了什麽魔,竟然失控到覺得她這副矬樣都好可愛……
“大野人……你在幹什麽?”蹲在床邊,年泡泡雙手撐著腦袋仰視他,魚眼泡眨巴眨巴。
“……傻丫頭……”才多久沒見她而已。隻不過一場夢的時間,卻好像隔了一生那麽長,他竟然……肉麻地開始想她了。
伸手點住她的嘴唇,他眯緊眼眉深深地凝視她。那溫度竟該死的熟悉,仿佛殘留了幾百年,烙在他的指尖開始蔓燒發熱。
皺眉。
“誰準你長得越來越越像她的……”沒經過他的**,一夜之間她竟敢擅自透出點小女人嫵媚的感覺了。
“咦?誰?”
“就是那個煩了我一整晚上——窈窕多姿,嫵媚誘人,朝三暮四的女人!”
“……你被女人煩了一個晚上哦。”
“對啊!”哼,是不是有點酸溜溜了?傻丫頭……
“難怪……”
“……什麽難怪。”
“難怪你現在光溜溜地躺在被窩裏啊。”= 3=
“……!!!”什麽鬼玩意!誰光溜溜了?!
一掀被……倪大野頓時背脊發涼。
光溜溜的,他真的光溜溜的,是哪個強盜土匪打劫這麽徹底,連一抹遮羞物也沒留給他啊!
“而且,那個煩了你一個晚上的女人……在親親你——啵。”
“……!!!!”
機械地轉過頭去……
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身披著白色薄衣,粉肩雪乳隻是虛掩著,親昵地枕著他的手臂酣然香睡,兩片薄紅的嘴唇幾乎貼上他的胸口,散亂的發,淩亂的衣……好像被他強抱在懷一整夜似的。
這個場麵……喂喂,不會吧?!我的清白,你還好嘛嗎?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糟蹋良家閨女麽嗎?大野人?”
“……糟蹋你妹,這分明是傳說中的仙人跳!”
不要一副天真無邪捧臉狀問這種坑爹的問題好嗎嘛?這根本不是值得認真探究的學術性論題好嘛嗎?他根本想不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禽獸下流的事情,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啊,什麽時候爬到大爺他身邊來的!他昨晚是喝醉了,喝醉了,還是喝醉了?!
“傻丫頭我……”
“大野人,不用說了。我懂的。”
“你懂?!”他欣喜,對於她正房大太太抓奸在床也能大度的釋然喜出望外,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不枉費他疼她一場,他的心在她那裏,她懂的!
男人的肉體什麽的,不值錢!她懂的!
男人的清白什麽的,沒市場!她懂的!
可轉念一想……這臭丫頭莫非當真一點也不往心裏去?看到這種場麵還能笑眯眯的,心眼未免也太大了吧,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懷疑地開口,:“你真的懂嘛嗎?”
“嗯!我當然懂!**媾和什麽的,是件很神聖偉大的事呐!”這一點,不管對於人類還是妖類、靈獸都是一樣重要的,所以,“要生個健壯的男孩哦!”^__^
“你懂個鬼!!!”
艾瑪,= 3=**中的人類火氣好大。
年年有條小鯉魚
星野櫻
年泡泡被**中的人類一腳踹出大門。
補充說明:是羞憤難耐隻裹了一條床單就從**蹦躂起來大腳一抬的暴躁人類……
趴地。
她倍感委屈:,“師父,我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啵。”
“被趕出來了?”
一杯清茶,一聲見怪不怪地輕問。
師父銀睫輕顫,一縷銀發從肩頭滑落。拍拍手掌,她年泡泡蹲地畫圈:“唔……師父,人類**有什麽不一樣的嗎麽?”
“不無不同。與獸類交尾一樣。”
“那他們有什麽好神秘的,還不給人看,小氣。”以前在山裏的時候,每到**季節,漫山遍野皆是恩恩愛愛的野合小情侶,嗯嗯啊啊的吟叫聲絡繹不絕,此起彼伏,你追我趕,一浪高過一浪,那場麵……別提多帶勁了,不哇哇叫到最大聲都不好意思出來混。
獸類嘛,考慮的是繁衍宗族延續血脈,身體健壯才能生出健康的寶寶啊。如果你叫的病懨懨的,誰知道跟你**會生出個什麽病種啊,所以,不會叫的家夥根本沒有**的權利!
物盡天擇,優勝劣汰!不會叫?沒人要!
還是他們禽獸一族比較有前途。就地**,席地纏綿,想做就做,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哪,我身體倍兒棒,跟我**才能生出強壯的寶寶哪像他們人類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交個配好像在做賊似的,一點都不敞亮。弱爆了!
她是在擔心大野人被仙女占了便宜才趕過來救人的耶,結果竟然被他一腳踢出門外,跟仙女**了不起咩?拿喬!哼!= 3=不給她看,她還不稀罕呢!既然師父說,人類**與禽獸媾和一個德行,都一個樣那她又不是沒看過,她還經常蹲在旁邊幫各種隔壁鄰居**生寶寶呐喊助威呢!
加油加油!要生個健壯的娃兒喲。嘿嘿!
“……年兒,姑娘家休要**笑。”
師父,那是正直地搖旗呐喊好嗎,哪裏像**笑了。
背後廂房門吱呀推開,年泡泡忽覺背脊竄起一股涼意,悠然清香的氣息由屋內越門飄出,卻在年泡泡的鼻子裏瞬間變成世間最臭的氣味,是——妖類最畏懼的純淨仙氣!而且,與那日故意分開她和大野人時的仙氣一模一樣。
年泡泡撅起屁股頭衝膝蓋超後瞧,隻見一簇白紗從房內飛射而出,直刺向她的背後。
“咦?咦咦!?”仙妖不兩立,仙女姐姐睡完美容覺,吸完大野人的精氣就要來收她了麽嗎?速度也忒快了。
“年兒,到為師身後來。”
茶盞離唇,師父瞬間移身揮袖將她撈進壞裏,護在身後,雪白小巧的身子擋在她身前,紅蓮扇在袖中已悄然綻開,幽幽蓮火綿綿燃起,小手揪住那抹不懷好意的紗綢,皺眉用力一拽,隻聽屋內嬌呼一聲,一隻白玉小鞋飛出,連帶拖出一個身著素潔長衫羅裙,端莊俏麗的白衣姑娘。
玉蘭手指輕倚著木門,她柔弱可人地半跪在地,膝蓋磕著門檻,麵色略顯鬱痛,可見被師父不留餘地地一扯,不僅摔得很慘,還被拖行了幾步。她一邊皺眉咬唇,一邊妄圖拽回自己被人徒手接下的紗袖,一抬首卻怔在原地。
矗立眼前,手握綾袖的竟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童!?
“你……是何人?”
矮小的身子,一頭雪白華發如雪瀑墜地,他單手揪住她的紗綢,一手負立背後,櫻桃小唇緊抿著,根本不願答話,淺色略見透明的瞳中不加遮掩地浮起不快與殺意。
“師父!不能燒,不能燒啊!那是大野人的仙女大人,不能燒掉呀!”
拽住師父的雪袖,年泡泡急忙阻攔暴躁冷情的師父,免得他又大開燒戒,一怒之下把仙女大人就地燒烤了。
燒烤仙女什麽的,肯定罪犯天條的。
會升不了天,成不了仙的!
師父眯起眼眸定睛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半晌,他突然住步收扇,向後退去,抬袖繼續默默地飲茶。
呼……年泡泡摸著胸口放下心來,隻要師父沒有怒烤仙女,他們師徒二人飛升天庭的希望大門就還沒關閉。
這種關鍵時刻,她要不要去拍拍仙女姐姐的馬屁哩?為以後他們師徒二人飛升打下點人脈基礎也是好的嘛。,指望冷清寡意的師父去領悟人際關係和後門的重要性是沒戲了,不如看她展露小妖精的親和力。
摸著小拳,她盤算著上前攀攀關係,卻見仙女大人一臉戒備地瞪向她。
“休要靠過來。”她抬袖捂著口鼻,“一身妖氣,臭氣熏天。”
“……”擦!
仙妖本來就不相容,你聞我的妖氣臭,我聞你的仙氣一樣很臭很臭好不好!
啥米臭氣熏天,你才茅坑石頭哩!
拍什麽馬屁!哼!不拍了!
“白梅仙子?”她直接探問,一身素白,一身梅香,屋子裏的琴座,都證實了她是何人。
被叫中名字,仙女大人一怔,抬頭看她:,“你怎知我是誰?”
哼,她知道得還多呢,鼓鼓唇,:“喂!大野人呢!”
“誰?”
“什麽啊!?吃完就不認賬了嘛?就是昨天晚上被你睡掉的男人啊!”
一提到大野人,仙女大人竟然嬌羞地低下了頭。
這反應看在年泡泡眼裏就好像在暗示什麽,想著自己被抓進大牢,他卻摟著軟妹子歡騰了一夜,自己連夜趕來救他清白,見他清白被吃掉,還好意安慰他,他卻恩將仇報將她一腳踢出房門,心裏更是不平衡,踮起腳朝房內吼吼。
“喂!大野人!媳婦幫你找到了,根據賭約,我報恩完畢了,以後走在大街上不用打招呼了,後會無期——啵!”
扭頭,年泡泡牽起自家小師父就要走人,身後傳來男人急忙忙地嚷嚷。
“傻丫頭,你給我站住!你想活活氣死大爺我啊!”
門被一腳踹開,還來不及穿戴好發冠腰帶的倪大野從廂房跳出,一頭長發散落在肩,金線玉雕腰帶鬆垮垮地掛在胯間,衣衫襟口還未係好,胸口大敞露出銅色肌膚,頻頻起伏深喘。
——一看就知道昨夜剛當完種馬發完情的醜模樣。
本想穿戴整齊好顯得不那麽心虛,再出門解釋,可若是等他穿好衣衫,這傻丫頭怕是連城門都出了。
什麽像大少奶奶一樣大度,什麽不吃醋不計較,這傻丫頭酸溜起來真不得了,竟敢給他玩什麽“人家才不要聽你解釋,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這一招。
像個被妻房抓奸在床的小相公,倪大野麵頰漲紅氣喘籲籲,瞧見倚門而坐柔弱無骨的**妹子,再看看嘟著個嘴插腰走人的正房大太太,頓時頭痛萬分。
這是什麽鳥狀況啊!?
他突然深刻體會到娘親隻準他們兄弟娶一房妻子是多麽明智的要求。
“幹嗎!?”年泡泡撇唇,死魚眼鼓得老大,“你媳婦已經找到了,我的恩也報完了,想留我下來喝喜酒嘛嗎?我沒錢包紅包的。”
“你!”死丫頭,什麽時候了,還氣他。
歎了一口氣,他低眉看向還倚在門邊的白衣女子,摸摸鼻子,他幽幽開口:,“這位姑娘……你……”
“我們已經一夜夫妻,你還喚我姑娘?”
“……”= 口 = 喂喂,姑娘,大家根本還不熟,說話要不要這麽重口啊……你確定這不是仙人跳或者是啥坑爹的整人遊戲麽?
“是啊,都已經嗯嗯啊啊了,還叫別人姑娘,應該叫小親親小可愛小甜心才對吧——啵。”
“……”=皿= 甜心你妹!門口那個助紂為虐的,你給我閉嘴。
白衣姑娘倚門慢慢站起身,黑色的晶瞳眨了眨:,“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你是誰真的一點也不重要,我現在隻想知道我打算奉獻給傻丫頭的清白,它還好嗎?
“恕我冒昧……在下昨夜當真和姑娘那啥了嗎?”他除了記得一陣急促的琴聲,惹得他渾身發燙發脹後就再也沒有記憶了。
“……”談及羞事,她低眸不答,卻勝卻言語無數,也等於宣判他的清白已經徹底一江春水向東流了,“反正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現下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你得娶我過門。”語音幽柔,宛若鶯啼,婉轉嬌脆,可聽在倪大野耳朵裏,別提多刺耳了。
“娶……娶你?!憑什麽?”這都什麽情況,突然跳出來個女人脫光光睡他旁邊一晚上就要娶回家?那他第一次遇見傻丫頭就把她赤條條地抱回妓院,不是早該完婚生娃了嘛?輪先來後到,傻丫頭絕對是他們劍權山莊標標準準的二少奶奶!誰都不準跟她搶!
“怎麽?莫非你想始亂終棄?”
噗!始……始亂終棄……要不要用這麽精準的字眼來形容他現在的禽獸行徑啊!他是人非獸,會有罪惡感的。
“人類,肮髒。”門邊傳來稚嫩冰冷的總結,“年兒過來,別看。”
“……”= =||| 我去!我都已經一團亂了,你個小不點湊什麽熱鬧啊!
不是真的就此要跟他橋歸橋路歸路吧?他也知曉男人管不住下半身確實不是東西,他也知曉男子漢大丈夫壞了人家女子清白不能不負責,可……要他舍下她,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
若非被她抓個正著,他大概會很下作地花銀兩了解了此事,在她麵前絕口不提,瞞她一輩子。一想到她就此嫌棄自己,他的胸口揪緊似得悶痛,想出聲叫住她,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抬眸,他為難地看向站在門邊的年泡泡,那滿是求饒的意味看在年泡泡眼裏特別不是滋味。
幹嗎露出好像小狗要被拋棄了一樣的眼神啊?讓她覺得他有那麽一咪咪可憐。
師父冰涼的手微微一動,提醒她要走趁早。她即可從大野人的黑瞳裏清醒過來,轉身要走,背後傳來大野人悶悶的聲音。
“我沒法子娶你。”暗啞的嗓子一頓,“你要罵我不負責任,衣冠禽獸,不是男人都隨便,我心裏有人了,沒法子娶你!”
回頭,對上他直視來,意有所指的目光,年泡泡心頭一顫。
“不娶我?”白衣仙子涼涼一笑,從容站起。
“是。”
“好啊。你自己去同他們說。”
“誰?”倪大野問。
她徐步走至大門前,嘩啦將大門推開,一指門外:,“我爹娘。”
“……”擦……這是要死啊。
隻見門外不知何時來了一仗車隊,十幾名白衣小廝列隊恭敬地站在門口,一頂梅花躺椅轎唐突地橫在大門口。
一名小廝上前攙住白衣仙子坐上躺椅。
兩位老人從車隊的簾掛“白”字的豪華馬車裏跳下馬車,極度興奮地抓住那仙子的手,不住地顫:,“女兒,喜堂洞房都準備好了,隻要你一聲令下,咱們立刻回山莊辦喜事。”
“快讓我瞧瞧未來女婿,喲!這衣裳都還沒穿好呢,哈哈哈,小夥子,大清早精神就這麽好!”
“老爺,瞧你說的,人家倪少爺臉皮薄,臉都紅了。”
“哎!該做的都做了,難道他還能賴賬不成!堂堂劍權山莊是不會做出辱人清白,不負責任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的!對吧!倪家公子?”
“爹,娘,你們先別高興太早。倪公子有話同二老說。”白凝雪眼波一轉,看向麵如死灰的倪大野。
“哦?賢婿有何話,但說無妨。隻要不是吃完不認賬的話,我們二老很開明的,喜事怎麽操辦都沒有意見。”
“……”喂喂,要不要這麽開明過頭啊,稍微保守點吧大娘。你不教訓一下你閨女為啥半夜跑出來毀我清白,這樣真的好麽?
“是啊!小夥子,有話就說吧。我們是不會怪你先上船後補票的,事出緊急嘛,也不好讓你……硬憋著,對身體不好嘛。”
“……”老伯……你是哪位啊?雖然看起來有點眼熟,但也不要不停地朝我飛眼啊!
“哎呦,小時候替你把尿就知道你將來不是個安分的主兒,難怪你娘親說,不用此等妙法子你是斷然不會就範的,還有還有,她讓我們轉告你一聲,:‘咱們劍權山莊的公子各個風流倜儻,君子之姿,可沒有那種吃了女兒家的清白就抹嘴甩袖的下流痞子,若是老二敢始亂終棄,老娘會親自打斷他三條腿,啊哈哈哈哈哈’。”
= =我去擦……沒必要連老娘那招牌似得仰天大笑也臨摹出來吧?還有,那個替他把尿又是怎麽回事啊!他當年怎麽就沒有風流倜儻地尿他們一身,讓他們徹底看清自己不是可以當女婿用的那塊材料啊!
“咳咳,老婆子說什麽呢。咱們的賢婿必定人中龍鳳,怎會是那種下流痞子啊。賢婿,凝雪說你有話要告訴我們,是什麽?”
“……”他有話要說?
什麽話都被他們搶白完畢了,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話好說?
不……他,他的確還有句話沒說……
那就是——
尼瑪!搞了半天,原來是老娘和你們白家合起夥來算計我!
年年有條小鯉魚
星野櫻
他被算計了。
還是被自己親娘算計的!
倪大野做夢也沒料到,自自己踏出劍權山莊的那刻起,娘親已在家中運籌帷幄布置全局。
直到像戰利品一般,被半推半就擄進白家莊,他才徹底理清楚所有的頭緒。
說什麽親事是給他大哥定的,說什麽不過就是讓他去退個親,如果他不去,那就抓他頂包拜堂。搞了半天,大哥根本沒再老娘的計算範圍之內,這門親事從始至終,從頭到尾都是給他這個“二”少爺定的。
他第一次傻乎乎地送上門去退親,實際上是讓人家驗貨!
驗貨啊!有哪家老娘會對自己親生的兒子用這個字眼啊!
不是老大,不用繼承家業,不是老幺,不會賣萌裝可愛,二少爺什麽的,就是爹不親娘不愛,可以隨便出清入贅,送到別人家去聯姻的啊!
結果他本以為是給大哥做麵子工程,禮數周到,溫文爾雅,完全裝得像個文化人,竟然被躲在簾幕後麵的小姐就這麽看上了。
說什麽白家小姐出遠門去了,說什麽小姐來無影去無蹤,若要退親須得親自找到她,跟她知會一聲,可結果呢,那女人壓根就沒離開家門,品著茗在背後對他的麵貌舉止體格穿著品頭論足啊!
好在他一出白家莊就沿路住妓院青樓,被扣了印象分,不然這場浩劫會來得更加快速啊!
弄清楚一切原有,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倪大野當即決定“爬牆”逃逸,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諷刺這群算計他婚姻大事的家夥。
黑燈瞎火,騎在牆頭,年泡泡於心不忍,:“這麽做真的好嘛嗎?”
人家家逢喜事,張燈結彩,擄著生米熟飯的姑爺,一路吹吹打打回山莊,整家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連她和師父這兩個路人都沒有放過,非要請他們上來喝喜酒。,盛情難卻之下,她沒法作鳥獸散,跟大野人一起被擒回白家莊,白吃白喝了幾天以後,現下要從人家牆頭爬走逃逸,感覺有那麽點不厚道啊。
“非常不好!”倪大野從牆頭輕躍下地,回身看向翹著腿兒坐在牆頭的年泡泡,“事出緊急,情非得已,我才帶著你出此下策。這要不得的壞習慣,你不準染上,聽到沒有。”
“什麽壞習慣?”
“……爬牆。”
搔搔頭,年泡泡費解,爬牆是壞習慣?萬不得已不準爬牆?不懂。
“丫頭,跳下來。”
“不行啦。師父還在山莊裏頭呢,我怎麽可以丟下他一個人逃跑。”
“那小鬼沒跟你在一塊?”大半夜,他不待在被窩吮吮手指睡睡覺,做些小鬼該做的事兒,溜到哪裏去了,“上茅房?”
年泡泡搖頭,:“不知道,被你吵醒從被窩裏拖出來,師父就不在房間裏。”以往她睡覺,師父也隻是在她身邊閉眼打坐養神,從沒見師父寬衣躺下過。
“上次跑丟,這次不見,那麽點大的小屁孩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偷偷會妹子去了麽?可是現在不跑,隻怕等著他的就是被壓上喜堂了,雖然對他有點可憐,但是白家看在他們劍權山莊的份上也不至於虧待了他,“傻丫頭,咱們先溜了再回來救你師父!”
“就我們倆先溜?”
“對!”
“不好啦!”
“有什麽不好的。”
“……一男一女什麽的,好像在私奔。”
= =+ 好主意!他怎麽沒想到,一石二鳥!
“傻丫頭,跳下來,”站在牆根下,倪大野張開手臂,“咱們私奔。”
“咦?!”真私奔啊?
胖小腿被倪大野一把扯下,年泡泡踉蹌地從牆頭摔進他懷裏。他順勢扛起她,踩著輕功盈步就跑。背上的妹子不安分地蠕動,兩手摳住牆皮掙紮向前爬。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不能拋下師父!他找不到我會難過的!”
“哪有私奔還帶個拖油瓶的。有我家的名頭罩著,沒人欺負得了那小鬼。”
“那我也不要和你私奔呐!”
腳步一頓,倪大野黑瞳緊眯,腳步卻是不停,繼續朝林子裏疾步飛奔,:“為什麽不要?”
“你跟那仙子睡過了已經洞房了!”
“吃醋?”腳步一頓,斜視肩膀上撲騰的小肥魚,倪大野心口一緊。
“吃醋?”她眨眨眼,自動忽略而過,“不懂。我是說,你睡過了就要負責任!”
疾步刹車,他徹底住步,不可置信地側眸看向她,。“你說什麽?”
“我說你睡過了人家,就要對人家負責任。”見他終於肯停下來認真聽她說話,她急忙諫言,可一對上他有點寒意森森的眸子,她頓時慫了,懦懦地加了一句,:“……師,師父說的……”
“……他說什麽?”
“師父說……**什麽的,**是大事。不能隨便亂來,要負責任。”
想她剛記事起,在山裏看到**季節漫山**的獸,便拉著師父追問,師父雖然沒說什麽,隻是伸手捂上她的眼,但是她後來也總算弄懂了禽獸界的規矩,睡過了當然要負責任,因為萬一有了後代,那得由兩獸共同撫養,不可以獨自一人逃跑的。
獸類最重繁衍,人類不會那麽看輕吧?
“你真想我回去負責任?”
“當然要呀!”
“那你怎麽辦?”
“呃?”怎麽扯到她身上來了。她又沒**過,不需要對誰負什麽責任吧?
“我回去負責任,那你要怎麽辦?”
“我就……”鼓鼓掌,吃吃喜糖什麽……喂喂,別用哀怨眼神看她嘛,。好像她才是那個**完拍拍屁股走人的禽獸呐。
“再也見不到我,對你來說也沒有關係嗎?”
“哪有那麽嚴重,你是去負責任,又不是下十八層地獄,怎麽會再也見不到。”
怎麽不會,當然會,對他來說,就是這麽嚴重。
,“萬一我未來娘子不喜歡你,萬一她不讓我再見你,萬一你想見我的時候我要陪娘子,沒有功夫,沒有時間理睬你,這也沒關係嗎?”
“……”唔,這麽聽來,好像有點不爽啊。
他那個仙女娘子不喜歡她是肯定的啦,以後要見大野人還要抱著會被仙子收妖拍扁的危險,而且……若是她想見他的時候,他要陪在仙女旁邊,把她這個妖女踢到一邊,她整個人會很不平衡的。而且而且,萬一那個仙女灌輸他一些仙妖不共戴天,正邪誓不兩立的歪曲言論,那大野人可就不是不鳥她那麽簡單了,他肯定要站在自家娘子那一邊,說不定……還會像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術士一樣,扛著大劍四處追砍她……
因為她是妖——是凡人眼裏會害死人的壞東西。
“大野人……”
“傻丫頭……”
呃?同時叫出對方的綽號,倆人皆是一愣,抬頭看看對方,似有話含在嘴裏,為難地開不了口。
“你說。”見她有話要說,倪大野先咽回了自己的話語。
“……”她有點難以啟齒。要一個凡人不要討厭妖怪,果真還是太難了吧,“還是,你先說吧……”
“咳。”他故做鎮定地咳了咳,唇一張,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隻是直直地看著她,眼裏流露著思量之意。
某人的盯視讓年泡泡渾身不自在,以為他正在等著她的後半句話,眼珠一轉,心一橫,她劈頭正要開口嚷道。
“你會嫌棄我嗎麽?”
咦……嘴巴長到一半,年泡泡確定自己還沒發出半個音節,怎麽自己想說的話從大野人的嘴巴裏跑出來了?
讀心術?
“你怎麽知道我要問什麽?”她狐疑了,莫非她錯看大野人了?他並非凡人一屆,有點神通法力?
“啪”啪!一個爆栗敲上她的腦殼,倪大野悶悶地開口,:“誰同你開玩笑,我問你正經的。”
正經的?什麽呀?她會不會嫌棄他?
她嫌他什麽呀?毫無邪氣,魂淨質純的人類,雖說是凡身肉胎,若要動起真格的來。
以他的武力,她這妖裏妖氣的小身板被他奮力一拍,肯定癟平癟平的。
家大業大,粉有錢,看著就是富貴命,肯定頗受神明庇佑,搞不好天庭地府都有後台。
連女人緣都好到連仙女也想舔舔他,不用同她像隻過街老鼠一樣,怕仙女,怕仙將,還怕比自己法力高強的大妖,怕靈獸,怕仙獸,更怕吞食魂體的魔物妖獸。
絞盡腦汁,她實在想不出:,“我要嫌棄你什麽?”
“嫌我髒……”
“咦——啵?”他確定他沒有用錯字眼嘛?
髒。他的確是用這個字眼形容自己的。
“喂!你別這樣直愣愣地看著我好不好,你這樣,你這樣……我會更覺得很丟臉。”他懊惱。
“……丟臉?”被扛在肩頭的年泡泡怎麽越聽越不懂,大野人在扭捏個什麽東西呐?髒?是吃到什麽髒東西了麽嗎?
臉衝下朝地,她看不見大野人的表情,隻能聽見他一悶再悶的聲音幽幽傳來。
“我也知曉,這種事情放在男人身上根本就沒什麽好在意的。就算被壓了強了,那又怎樣啊,洗個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還是我,又沒少一塊肉,我才不會像個娘們一樣呼天搶地叫叫嚷嚷清白貞操什麽鬼的呢,謔,還有那種一遍一遍洗,泡完木桶泡清池,泡完清池泡清溪的,想都別想!一遍!多洗一遍大爺我都嫌浪費水,啐!”
哦,原來是跟她討論洗澡沒洗幹淨的問題啊。幹嗎那麽執拗,洗一遍沒幹淨,就多洗洗啊,泡在水裏是很痛快的,幹嗎好像很節約用水愛護環境的樣子。
“若是以前,大爺我肯定就這麽想了。可……”他前行的步子稍稍減慢,捂住她背脊的大掌也加重的力道扣住她的肉腰,“我現下渾身不舒服。”
“……想洗澡?”她試探地問。
“嗯!想洗它個十遍八遍,不夠,三十七遍五十二遍八十九遍!”
喂喂……這就有點不環保浪費水了的說,她身為鯉精都沒有如此奢侈要不得的想法呐,凡人少年。
不過——
“為什麽突然想洗了呢?”
“為什麽突然想洗了?問得好。”
感覺大野人的步子突然停住了,接下來他大掌扶住她的腰,一陣顛倒乾坤的天旋地轉,她揮弄兩隻手想抓住平衡點,慌亂中兩手一掛,竟套上了他的脖子,整個人坐在他的臂膀之上。
好像一個小娃娃被寵愛的捧在手上。
暗夜裏,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眼眸晶亮,盯著她的臉龐。
“因為被你瞧見了。”沙啞的男音在夜風沙沙的林子裏,聽來魅惑低回。好似妖精換了人做,他是魅惑人心的妖,而她才是無害又不懂抗拒惑力的凡人,直直地被吸進那雙眼眸裏。
“呃?”
“因為被你瞧見了,我渾身不舒服,因為被你瞧見了,我就是放不下,因為被你瞧見了,我才會問出這種娘了吧唧的問題。”與其說是因為被她瞧見了,不如說,根本就是因為現在他身邊多了個傻愣愣的家夥,他才如此爺們不起來,想解釋又沒法開口。在意她會怎麽想,會怎麽看,會怎麽做。
“你會嫌棄我麽嗎?”
“……”
“嫌我髒。”
“被別的女人碰過了。”
“……”
這個問題……聽來好耳熟。
為什麽這麽耳熟,耳熟到好似同樣的問題從她嘴裏問出來過。好像她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對什麽人問過……句子裏排列組合的,明明是她聽不懂人情是非,她會對誰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呢?
隻不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逞歡,為何會扯上如此厚重的說辭。就像大野人說的,誰也不會少一塊肉,肌膚貼近,愛欲相磨,可情欲過後,若無子嗣,連繁衍後代都算不上,隻不過就是出過一身大汗的俯臥運動而已。她身為一個局外人,體會不到個中滋味,有什麽立場去嫌棄討厭呢?
她不懂,真心不懂。
“大野人,我聽不懂。”
“……果然還是不懂嗎?那這樣你會不會懂一些?”
嘴唇在黑暗裏碰到兩片柔軟的溫體,有條軟潤的舌在她唇縫間嬉戲,好似在詢問她帶在嘴裏的小舌,可不可以到她家裏造訪做客一下。
抱住她腰臀的手臂向回輕拉,她感覺與他胸膛的距離越縮越近,幾乎要嵌合上。
這是在幹嗎?她沒有受傷,他亦沒有。
不是渡修為功力,為什麽要兩唇相貼。
“大野人……唔。”
他錯把她喚名當做請他進去做客的信號,**,咬出她一直閉門不出的小舌,再度得寸進尺大膽卻誠信地相邀它去他家裏做做客。
“唔……不……”
“不什麽?”唇齒間軟糯的話語,濕蜜一般的甜。
“……不要去你那做客,我不……我要待在自己這裏。”
“過來玩玩不好嗎?我這邊和你那邊不一樣哦……”
“我聽你在騙人,嘴巴裏還不都長一樣,牙齒若幹顆,舌頭一截,我才不要去你那邊……”
“誰說一樣,我的牙比你的大。”
“……”這也構不成勾引她小舌過去他嘴巴裏的理由吧?
“傻丫頭……怎麽辦,我舒服得有點痛。”話溜出嘴邊,聽起來邪邪色色的。
“咦?我沒有咬你啊!”雖然他硬逼她玩這種舌頭牙齒哢哢碰的怪遊戲,但是她絕對沒有報複咬他,更沒有任性地用法力把他舌頭在自己嘴裏打個結再呸出去啊。
“這裏,有點痛。”
他抓住她的手,順著肩往下摸,停在自己的胸口處。
他以為,隻是心悸。好容易嚐到他想染指的地方,心悸不停,所以才刺痛不已。
可是這痛,著實痛得有點不尋常,已讓他背脊竄涼,冷汗滲滲了,好似越深入地親咬這丫頭,胸口的痛楚就鑽心一份。
可是他仍舍不得放嘴。他定是著了她的魔了,所以才會對她如此心動,悸動到硬生生震**出這份痛楚。
“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妖怪……”
小妖怪?聽起來好矬哦——好像她長得眼歪鼻子斜怪裏怪氣似的。
“好,就依你做小妖精。”他眉眼一眯,視線親昵綿綿地粘住她,胸膛震出低笑,隻當這是情人間的調情。
“咦!?”被咬傻了,她竟然自己傻呆呆地暴露自己精怪的身份,咕嚕著嘴,她想起自己正要開口卻被打斷的問題,剛好順理成章地重拾起來,“那……你不會嫌棄我嗎麽?”
“嫌你什麽?”
= = 唔……怎麽角色突然對調了,但台詞卻完全沒變。
“嫌……嫌我是隻小妖……怪……”好吧,她承認,她還是蠻矬的,從一定程度上說……法術爛,軟趴趴,而且不小心就會被三界同時追殺,仙人魔……她沒有一個種族不怕的……
仙人滅了她漲修為,魔物吃了她張靈力,就連人類……剁啵剁啵還能把她做成全魚宴……
還未成精,隻能稱怪。
“噗,嗬……哈哈哈哈。”
= 皿 =
張手拍上他不給麵子當麵嘲笑她的臉,卻被他抓住肉掌繼續圈上自己頸脖,後腦多出一隻大掌按住她壓向他微啟的唇。
“我又不喜歡仙女。小妖怪……啊,不對,你不是小妖精嗎麽?”他退開些,挑眉故意揪住她很在意的字眼問她。
“……”
“還很磨人的那種?”
“喂喂……聽起來色色的啊。”
“本來就色色的。”
他快意地大笑出聲,正要加深唇邊的動作,胸上湧出的脹痛仿佛故意要和他作對一般,他越心悅越感覺麵前的丫頭可愛嬌俏得沁人心脾那處就越加刺痛……不好,有什麽東西快要衝出喉頭,欲噴而出了。
“噗……”
“咦!大野人,你故意的是不是,竟然噴我一臉!好髒的!這是……”
鼻頭攢動,她這才嗅到什麽不對勁的味道。
不是故意整她,噴她一臉唾沫星子,大野人噴出來的是……血?
摟在腰臀間的手咻得鬆開了,年泡泡從倪大野的手臂間滑落墜地,還未站定隻覺得眼前的人傾向自己,嗑地雙膝一彎,竟栽倒在她身上。
“大,大野人?!”
“……”
“怎麽回事,你怎麽突然吐血了。你醒醒啊,喂!大野人!”
“……”
年泡泡啪啪拍打著倪大野的背脊臉頰,卻不見他有一點反應,死沉沉地掛在她身上。
“你這妖物,果真歹毒。我當初果然不該一時善念放過你。”
一陣天音冷霜般降下,年泡泡赫然抬頭,隻見一簇白紗從密密的暗林裏唐突飛出,纏上眷在她身上男人的腰身,咻地得將他從她身體上搬開,拖向高高的樹杈上潔白的身影旁。
隱隱的梅香四溢蔓延,樹杈上站著仙子之姿的女人,一身白裳,眼眸幽寒帶著殺意。
“吸食男人精氣,灌入妖毒。妖物就是妖物,無意接近人類,必是心存歹念!”
“那你們方才在做什麽?”
白凝雪冷眼看向身邊口沾腥血的倪大野,再瞪向同樣一嘴血的年泡泡,光是這抹血跡就知道他們倆方才在做何等親密之事。
“我,、我們……”
不是傳轉內力,亦不是運功療傷,他不停咬她的嘴巴,她怎會知道這隻人類想幹什麽……
“你用妖術魅惑男人,然後趁機由口渡舌纏偷偷吸食男人的精氣,灌入妖毒,想讓他暴斃身亡?”
“我才沒有吸什麽精氣!我隻是,隻是……”很單純地咬咬嘴巴。這解釋聽起來更奇怪,有事沒事兩個人,不……是一人一妖摟在一起咬嘴巴做什麽?
“休要狡辯!你定是發現他身體散發的精氣與尋常男子不同,更為純淨透徹靈氣豐沛,於是才一直尾隨在後,伺機偷食他的精氣,以助你增進修為!”
“我才沒有!我承認我是妖類,但是好歹有師父渡我,也算一心向道,也想修成正果,從來沒有造過殺孽!我才沒有偷食大野人的精氣,我也沒聞到他身上和誰不一樣啊!”她抬袖胡亂抹掉一臉血,“我下山是因為師父說我塵緣未了,不能再精進修為,所以才下山來搞定塵緣再回洞天福地修煉的!”
“哦?找塵緣?哼……”白凝雪冷聲應下,卻是不信,看向身邊被白紗托起的雙目閉合的男子,“莫非,你的塵緣……是他?”
“才不是。我還沒有找到!”應該不是吧,師父見過大野人,若是她塵緣,師父肯定發話了。
“既不是他,那你為何糾纏不放?”
“大野人對我有恩,妖物修行最忌欠恩情。”
“報恩?哼……托詞!”
“我才沒有!”
“那你倒說說你要如何報恩?”
“替大野人找到他媳婦白梅仙子就……”閉口……她自己都接不下去話了,如此說來,她和大野人的恩情已經一筆勾銷了……
“既然你已經幫他尋到我,恩情已抵,緣分已消,你還不速速消失,還將他帶離我身邊吸食他的精血,這不是邪妖作祟,是何故?”
“我……”
“念在你並未害人,我身為天庭仙子已經三番四次饒過你,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麵前妖性難改,妄圖噬人,我身為仙者豈能容你!”白凝雪手中靈光一閃,隨身武器琴座由掌心旋轉而出,“孽障,受死!”
白梅如冰片從白凝雪指尖彈奏流出,直直射向還跪握在地的年泡泡。
幾片銳薄的冰片劃破她臉頰的細肉,絞出生生裂痛,正道仙氣在她身邊綻開多多冰梅,凍住她周遭護體的妖氣更想封住她反抗的所有意圖,她年泡泡不是死於靈獸妖獸人類的嘴巴,卻是被一隻仙女給收掉的麽嗎?這人生結束得也——太不壯烈了!
已往稍有危險,師父便會橫空出世,將她護得很是周全,可如今麵對的是同師父一樣的仙人,就算是師父,也不能再保護她了吧……
仙意冰梅已然化作冰霧泛著清香進駐她的皮膚身體,這個仙子似乎不善兵器傷人,反而策動仙氣鑽進對手的身體裏,可對還未修成正果的妖物而言,那能令凡人神清氣爽的仙氣是最難熬難聞的氣息,。
對他們妖物而言,猶如毒瘴。
這豈非是要慢慢折磨死她,讓她渾身妖氣從體內化開散開裂開……
危急關頭,腦海裏突然想起師父的聲音——
“年兒切記,若有朝一日遇到危險,為師未在身邊,便用這個脫身。”
忍著劇痛顫著手,年泡泡伸手摸向胸口的小袋,摸出多年前師父交給她的小東西——一顆淡紫色的小種,指甲摳住那冰晶般的紫色小種,。用力一刺,指尖扣破了小種的胚皮,一瞬間,濃紫近黑的霧氣從小種裏奔騰而出,宛如魔障呼嘯而來,她嚇得一縮手,那冰晶墜地,一接觸土壤便瘋**苗成長。
一隻血盆大口的紫葉黑花緩緩抬起頭來,揮著荊棘遍布的藤條在暗夜裏發出淒厲的嚎叫。
“此種落地,你轉身便跑,切記不可回頭。”
“咦?為什麽不可以回頭?”
“……莫問。跑,莫回頭。”
“好……”
拔腿……跑……莫回頭。
因為一回頭便會聞到血腥味,便會看到有人身首異處,被撕裂被絞斷,變成這種子落地成花後的食物,或者說……肥料……
白凝雪倒抽一口涼氣,咬緊嘴唇驚道,:“好你個小鯉精,滿口穢語謊言!竟敢一邊騙我修仙成道,一邊飼養魔界花草!難怪身上沒有一絲祥和之氣,反倒妖氣衝天,還有隱隱的魔氣,你……壓根不在修仙,而在修魔!”
修魔?
那種會變成頭大身裝,嘴巴咧到腦子後頭,每天隻能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渴血吃肉的種族?怎麽可能……她才不要變成那樣呢,她的夢想……可是跳過龍門飛升成仙啊!她才沒有修魔呢!這顆種子是師父他教給她防身用的……
跑……
她得轉頭跑……
可是……大野人他……
用最後一絲力氣,抽出妖力控製的粉綢,年泡泡妄想從白梅仙子的身邊擄走倪大野,卻被一掌仙氣拍回原地。
那魔花淌著粘液口水伸出觸須越過她這隻小妖,直往那仙氣靈力豐沛的地方伸去,想要一須卷了她吃進嘴裏打個飽嗝。
白凝雪奮力一縱,勉強躲開那魔物觸須,想要回身反擊,卻被那深紫色粘膩的觸須抓住腳踝向下扯去。
“該死的魔物!呀!”驚叫一聲,白凝雪拽住倪大野眼看就要一起落進那張血盆大口之中。說是遲,那時快,她靈機一動將一身血斑的年泡泡用白綢一卷,甩向那快要吞噬他們的大口。
掛在脖口的小袋隨著身體被白凝雪一道甩到半空中,年泡泡頭朝下直直朝那血口大花落下去,眼前一片模糊倒景。
小袋子中,一顆晶亮的物體被離心力甩出半空中,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度。
——麒麟牙。
是下山那日在山間碰到的那隻要吃掉她的麒麟的牙。
“叮……叮叮……叮叮鈴……”一陣清靈悅耳的鈴鐺音從那顆麒麟牙的方向隱隱傳來。
好輕盈的鈴鐺聲,好耳熟……
這鈴鐺似乎曾掛在某個人的脖子上,在她眼前,輕搖慢晃。
暗夜繁星的空中,一簇祥雲以極快的速度從更高處飛馳而來,她倒掛空中直直落下,眼看就要落進那朵魔花的血盆大口之中。
“霜幽,你還要呆看到何時?再不出手,你可難對那人交代吧?”狐媚的男音嘻嘻淡笑,不知從何處隱隱飄來。
“嗤!真麻煩!”
低回的麒麟輕鳴在暗夜的星空響徹天際,那聲音清亮幽長,仿佛時間一切不潔的邪物都會消失殆盡在這嘶鳴中。
龍頭,魚尾,鹿角,馬身……
麒麟……天界第一瑞獸優雅驕傲地從天而降,耀金色的瞳孔中間嵌著黑曜石般的瞳仁,它宛若尊者,踩雲踏霧,睥睨自己祥雲座下的男女。
“哪個是年泡泡?”
“嗬嗬。你把牙都嗑給別人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嗤,一隻不足掛齒的小妖,本神座何須記它的模樣。”
“嘖嘖,你再想不起她的模樣,她就要被魔種妖花給吞了。”
“嗤!言化,你一邊兒待著去,休要煩我。”
說罷,它快如一陣疾電,咻得從那魔物嘴邊叼住快要掉進大口變成碎肉的年泡泡,騰雲而上。
年泡泡背朝大地,被它從後咬住腰帶直拖上天際,可那土中魔花不分瑞獸仙女,它隻想吃到增加修為的肉,眼見有東西阻它進食,觸須一繞卷土重來,直衝上天際要與瑞獸奪食。
“小小魔物竟敢在本神座麵前叫囂!”牙關一動,銀霜麒麟甩開嘴中礙事的小鯉精,仰天長鳴幻化成人,水色長發飄逸垂墜,金縷細絲飛揚夜空之中,長指間靈力流動,旋出一杆銀槍,附上雷霆閃電,回身筆直甩向魔物,挺挺地生插進那魔物的身體,直叫它頃刻間化為焦土一片。
不屑地掠過地上焦土一片,他昂首鎮定地抬起華裳緞袖,原地動也不動半分,竟剛好接住被他甩去半空墜落而下的年泡泡,一氣嗬成,半刻都沒有耽誤。
好險……
掛在麒麟美男手臂上的年泡泡,撿回一條殘命,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卻想起大野人還被那仙子抓在手裏,轉頭看向那白梅仙子的方向,仙子眯眸戒備地盯著祥雲之上的麒麟,白袖一掩身,卷住倪大野的身體快速地消失在暗林之中。
“白梅仙子,你別跑!”
“叫人家別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嗤!”傲慢的男音從身邊響起,年泡泡這才想起自己身邊此刻站著的是天界人界備受尊崇的麒麟大人。
這下糟了,上回要吃她是有師父真氣護身,這次莫非他是來報上次一牙之仇的?
爬地求饒有用嗎麽?現在練習跪地蠕動道歉應該還來得及吧?
“連一隻低等魔物都對付不了,真丟那人的臉。”還未待她開口求饒,麒麟美男抱臂不屑地嗆話出聲。
九尾天狐不知從何處也踩上祥雲座,搖著頭淺淺笑著:,“嗬嗬,霜幽,你這分明是在嫉妒嘛。”
“什麽?我嫉妒它?一隻小破鯉魚精?我乃天界瑞獸嫉妒一隻連千年道行都沒有的破小妖?你當我聞你狐臭聞到太多,腦子不清楚了?”
“狐臭?你真是不知好歹,可不知有多少男人女人想嗅我這身滋味呢。”
“去你的騷狐狸,離我遠著點,可別沾著我一身媚騷味。”
“不想沾著我的味兒,那你想沾著誰的?不如……”天狐言化媚眼一低,看著完全搞不懂狀況,撇著八字腿坐在地上的年泡泡,“不如去沾沾這條小鯉兒的味兒?她常年待在那人身邊,想必沾染了不少。我敢保證,那絕對是你最喜歡的滋味。銷魂徹骨,仿若回鄉。”
“你……你們要幹什麽?!”抱住雙肩瑟瑟往後縮去,年泡泡這一刻更覺得危險了。
仙獸瑞獸,雖乃獸中極品……可難保它們沒有什麽比它們肉身更極品更變態的癖好!
“別……別過來!再過來,我我我就……”
“你你你就怎樣?”
“……”回身看看身後,退無可退,自己身在祥雲之上,與地麵自然萬丈之高。
“是咬舌自盡?還是跳下雲端摔死?怎麽下山不久,什麽都沒學到,倒是把凡人那套沒用的貞操觀學起來了?”狐眸一轉,言化輕幽幽淡道,“以前……你可不這樣啊……”
“什麽以前?說的你好似認識這條小妖一般。”霜幽皺眉。
“嗬。不曾……小鯉精,我可是第一次見識。不過她身上沾染的味兒,你我該是都不陌生。那可是你最眷戀的味道哦……”
“呸!誰要碰她!稀罕!”抬腳,他不爽地踹踹她的肩膀,力道雖是不大,但足夠把她踢個底朝天,“他沒事了嘛?不是讓你保護他?”
“笑話。那位大人的修為氣度,哪需要我保護。”
“休要胡說。他那一身豐沛靈力引來的精怪絕不再少數,再加上天界追兵……”
“噓——”言化舉指示意霜幽噤聲,再指了指完全迷茫狀態的年泡泡,故意使壞地說道,“她知曉了,那位大人可是會不高興的。”
臭鹹魚?
是在叫她嘛?好難聽的名字,“我叫年泡泡。”
“誰要管你叫什麽!我且問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 3=什麽什麽東西?不就是……臭鹹魚嘛?”他自己都給她定義了,幹嗎還賴問她,哼!救了她,再數落她,仙界瑞獸都是腦殘來的!
“你到底是有什麽難能可貴的仙骨還是慧根啊?”
“仙骨?慧根?”她搔搔頭,“應該沒有這種東西吧。”要是有的話,也就不會像他說的,隻有到處逃命的份了,連龍門都跳不過去……
“就是啊!我看你也沒有這種福分。”他霜幽眼眸一瞥過就知哪隻人類有仙緣,哪隻靈物有慧根,她身上……死氣沉沉的,連根仙毛都沒有,“那為何他執拗著非你不可?”
“他?誰?”
“不就是……”他正要脫口而出,頓了頓,又將話咽回去,重吐了另一句出來,“你師父……夏世蓮。”
夏世蓮——她師父人界的名諱。
他極少用到,隻在帶她下山那次稱起過一次。
這隻麒麟怎麽會知道?
“你認識我師父?”
“……廢話!不然你以為你憑什麽讓本神座屈尊降貴來救你!”
“師父!師父他人在哪兒?他是不是走丟了?他一個人會很可憐的……”
“嗤!你眼裏心裏還有他這個師父?他不見了,你不去找他尋他,反而跟隻下賤人類私奔竄逃,還卿卿我我!真是隻下流浪**的敗妖!”
“霜幽,別這樣。豈不是暴露我們偷窺了許久麽嗎?”
“哼!女人就是這樣!隻記得那些沒用的情啊愛啊,看見男人眼兒都直了,什麽師父什麽尊師都可以拋掉!”
“我才沒有!我才不會丟下師父呢!”
“是嗎嘛?”霜幽冷冷一笑,“那我問你,在你心裏,那隻下賤人類和你師父比,誰更重要?”
“大野人和師父……”
“你方才還口口聲聲叫著他的名字,怎麽?怕他被那女人帶走有危險?那我再問你,若現下,你師父也身處險境,你要去找誰?”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莫非,莫非……
“師父他是不是有危險?!他人在哪裏!?”
“嗤……”霜幽甩袖背身,不想理睬她。
年泡泡卻被他的反應徹底嚇住了。顧不上褻瀆瑞獸的罪名,跪地爬過拽住他的衣角,“師父在哪裏?求你,求你帶我過去找他!求你!”
“走開!你還不夠資格碰我。”甩開被她碰觸的衣角,霜幽眼眉間帶著顯而易見的厭嫌。
“那我不碰你,不碰……”她急忙鬆開扒住他的手,乖乖跪在一邊,慌神地低下頭去,“那我給你磕頭,給你磕頭!求求你告訴我,師父在哪裏!告訴我師父他人在哪裏……”
“霜幽!”言化出聲提醒。
他低頭一看,低嗤一聲,躍身飛下雲端,一把拽住這丫頭的後背,護著她不被活活摔死,一落地,便像丟一團廢紙一樣,將她棄開。
“你要找死便死遠些,別在這刻,也別在我眼前!不然,他會責怪我護你不周!”
被推得翻了兩個跟頭,年泡泡不介意地就地跪下,嘭嘭嘭地磕起頭來,一聲響過一聲,一下重過一下。
“原來是想給你磕頭啊。”隨著跳下來的言化腳尖落地,看著跪地磕頭的女娃勾勾唇,“還怕磕不響得罪了你。嗬。”
“……”霜幽略略側過眼眸,看向那不停磕頭的身影。
“這下,到顯得我倆是壞人了。”
“……”
“好了,帶她去見師父吧。”
“……”
霜幽不語,忽而抬步走到那不停上下伏動,成功將頭磕出血漬以表誠意的家夥麵前,雙臂抱胸,他傲慢不減,:“喂!”
年泡泡聞聲抬頭。
他開口,神情中有些不自在:,“他……我是說,你師父……他過得好嗎?”
“……”抬起有些震**的腦袋,她覺得她聽不懂瑞獸大人的話了。
搔搔頭,他皺眉低嗤:,“算了。當我沒問。走。”
“去哪兒?”
“你磕頭又賴地,不是要去找師父嗎?怎麽?變主意了?”
“不不不!沒有!帶我去見師父,拜托拜托!”她破涕成笑,急忙站起身。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咦?”
“嗤!你以為我想牽著你啊!我不拖著你,你跟得上我們的速度?”
“哦哦!”她看著自己一身髒土,怕又褻瀆了瑞獸大人的華裳,粗糙地拍拍自己滿身的塵土,卻隻是彈出更大的灰塵,哭喪臉,她不知道該靠近他,還是敬重地遠離他。
“……”霜幽靜默了一陣,搔搔頭,歎口氣,“算了算了,本神座赦你無罪,過來便是。”
“多謝大人!!”她急躁躁地跑到他身邊,得到他的特赦碰觸他的手掌。
沒有牽住他的手,她隻敢伸出兩指勉強拽住他的小指節。
一道奇怪的熟悉感滾進霜幽的腦海,他狐疑地低眸看住她,似乎想在她臉上找到些蛛絲馬跡。
——“幽,小幽,小幽幽……”
——“吵死了,別那麽惡心吧啦地叫男子大丈夫的名諱!”
——“哈哈哈哈!男子漢大丈夫哦?分明是隻還未發過情交過配的小童子。”
——“你!年大蟲!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且等著,遲早有一天我配他個天昏地暗!”
——“誰是年大蟲啊!我是龍不是蟲!你怎麽就愛給人取外號!難聽死了!”
——“童子獸!”
——“年大蟲!”
不可能……怎可能是她。嗤……曾經的她,就算是條大蟲子,就算再怎麽跟他抬杠挑刺,在他眼裏看來,她好歹勉強算得上……她是個美人,嬌媚可人,豔俏無雙,用凡界男人的話來說……好啦!他承認……光看著她,就覺得很銷魂。
“霜幽。你臉紅什麽?”察覺到同伴眼色不定,一雙晶瞳轉著圈地不時落在身後的矮冬瓜身上,言化輕言細語壞笑道,“你的**期不是剛過去麽?我想想,花精,鮫精,雛凰,啊……還有昨日那隻曼妙嬌豔的蛇女……”。
“……騷狐狸,你給我閉嘴。”
“喂喂,好沒良心,你發起情來,分明比我騷多了。”
“……我不像你一年四季都在**。”
“我是高等動物嘛。豈會像你,連瞄到隻小鯉精都把持不住。”
“呸!誰會想睡一隻肥鹹魚。隻不過覺得她有些……”霜幽斜視心無旁騖專心趕路的年泡泡,他怎會覺得這條破魚像她?眉骨塌塌不似她飛揚帶媚,魚眼瞳大卻毫無如她般的嬌豔之氣,魚唇總是嘟嘟地呆張著哪有她勾唇壞笑的風情。若被她知曉,他竟會覺得這麽條蠢魚像她,還不被她拎起耳朵耳提麵命,:“我在你心裏就這麽矬嘛?!”
眉心一皺,霜幽暗自搖頭:,“嗤,不可能……龍骨已斷,仙骨已除,她是不可能再修人形的。”
年年有條小鯉魚
星野櫻
騰雲駕霧的滋味,年泡泡沒嚐過。
原以為要飛升之後才能嚐過如此滋味,可拖了瑞獸之福,她提前過了一把騰雲駕霧重山過的癮。
蒼穹如此貼近,這高度更勝過龍門吧。可是,她此刻卻全無心思低頭鳥瞰美景。
“還沒到麽?”
“若非你和那凡人卿卿我我,早都到了。”明知她的催促出於及早見到師父,霜幽還是忍不住開口酸她。
吃癟地鼓弄著魚眼,有求於人,她不多言羅嗦,低頭認下斥責,咽下口舌之快。
祥雲疾馳到一座山巒洞口,正要衝入洞口,言化出聲喚住操控祥雲的正主兒。
“喂!你就這麽急忙忙地衝進去嗎?”
“不然哩?”
言化搖搖頭,指尖流轉結印,封住自己渾身靈氣:,“你那一身的味兒,是想告訴他們,他就在裏頭?”
恍然大悟,霜幽迅速跟著結印控住自己周身靈氣。
年泡泡悟了,他們是在擔心被人發現氣息:,“我,那我也要封住氣嘛?”
“嗬。你不用。”狐笑連連。
“咦?可是我……”
“你那點稀薄的臭氣,誰稀罕嗅到?就算嗅到了,又怎會以為你有資格同他相提並論?多此一舉。”
“小鯉精也是好意,你又何必說話那麽難聽呢?”
“好意?她能有什麽好意?她若有好意,他至於像現在那樣嗎?想到就火大!他被追得滿處逃跑,生怕連累了她又特意躲開,她卻在林子裏和那男人……”
“閉口,霜幽。”
一聲冰冷的命令從山洞深處用傳音術飛射而出,孩童般稚嫩清脆,卻明顯透著疲乏。
霜幽聞聲竟聽話地閉緊嘴巴,不再多發一言,隻是悶悶的發出重哼,。言化挑挑眉,揮袖將身邊的小鯉精推送到山巒洞口邊。
是師父的聲音!
顧不上背後兩位靈獸大人,年泡泡跳上洞口,黑燈瞎火地往洞內衝去。
“師父!”
“師父!你在哪兒?”
“師父!徒兒來找你了……”
“師父!徒兒不知道你有危險,徒兒不是故意欺師滅祖,不孝敬你的……”
“師父!你別不理徒兒啊!徒兒知道錯了。你在哪兒啊?我瞧不見你。”
黑呼呼的長洞裏,除了水滴聲,一切都靜悄悄的。
深深的黑洞中,忽然飄然飛起一朵熒光小球。那小光球仿若認得清楚方向般飄飄墜墜地朝她搖過來,最後停在她的麵前。
至純至淨的靈氣,宛若晨曦裏第一滴朝露,又好似靈山上最高貴的那株仙草**出的芬芳,帶著一絲慰人的暖意,又裹著一抹舒心的沁涼。
小光球在她身邊擺**,又朝山洞深處飛去,好似在叫喚她跟上來。她急切地尋著那方向跑上前,它卻體貼地飄回她身邊像盞小燈似得,要她注意腳下亂石。
注意著她的步調,它不快不慢飄**輕晃。她不可抗拒,失神地跟著它,雙手朝前摸著黑。忽然間,掌心碰到一抹溫潤,幾縷冰涼的發絲夾在掌心間,熒光小球飄上一隻小小的指尖,光韻漸漸擴大,照亮了她的視線,照亮了斜依在亂石間的氣息緩弱的朦朧身影,也照亮了她雙手捧住的物體——
師父的臉頰。
冰晶般的白發斜掩過半張臉頰,一縷碎發咬在瑰紅的唇邊,薄汗密布的娃娃臉依舊麵無表情,輕閉的眼眸因為她的碰觸緩緩睜開,蝶翼般的長睫在眼簾出拉出一抹深深的扇影。,淺色眼瞳幽幽抬起,幾分渙散,幾分乏力,下一刻,整顆眼眸裏被她的圓臉漲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