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嘻嘻!”衣漸離想起自己凶神惡煞欺負班上同學的威風,忍不住笑了,但笑容很快收回,這是誰約她見麵呢?
“圖書館是那座古堡嗎?”她自言自語。目光穿過窗子,那座哈利波特式古堡在山頂最高處,正冷冷地俯瞰著校園。
晚上,北星璿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本書,其實,他根本一頁也看不下去,腦海裏就是想著怎麽樣才能把這色女趕出自己的寢室。
色女,不,是衣漸離正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兩手支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快半個小時了。
他開始的時候還強迫自己當她不存在,可是,在那對“色眯眯”眼睛的注視之下,他全身如爬上一萬多隻螞蟻,終於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啪”地合上書,“你看什麽?”
“我看你能支持多久。”衣漸離嘻嘻一笑,這家夥終於開口說話了!
北星璿哭笑不得,“瘋子!”真是吃飽了撐的!
“北星璿,聖凱薩的圖書館是在山頂的古堡嗎?”
“怎麽?你想去?”
“是啊!我要夜探古堡,聽說這些古代的建築裏,都有好多的秘室,說不定會有金銀財寶咧!”
“金銀財寶有沒有我不知道,但卻知道裏麵肯定有一種東西。”
“是什麽?”衣漸離典型的好奇寶寶。
“鬼!”北星璿說。
衣漸離打了個寒噤,“胡說,世界上哪裏有鬼!”
“我在古堡裏碰到過鬼,信不信隨便你!”看來這色女還真有怕的東西啊。
“你……碰到過?”衣漸離睜大了眼睛。
“你了解聖凱薩的曆史嗎?”他合上書本問。
衣漸離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北星璿站起來,將寢室的大燈小燈全部關掉,一時間,室內隻有屋角電腦顯示器的光亮做照明。
“幹嘛關燈?”衣漸離問。
北星璿坐到她的身邊去,壓低了聲音,“聖凱薩最初是菲利亞特公爵的私人領地,那個時候叫摩羅古堡,摩羅,在當地的土語中,是惡鬼的意思。”
衣漸離瑟縮了一下,“那……是鬼堡?”
“據說,菲利亞特一世公爵建這個古堡,是為了囚禁自己搶來的女子,有很多的美女都死在這個古堡裏。這些美女都是被人害死,變的鬼也凶猛得很,菲利亞特一世就是被這些鬼吃掉的!公爵的後代曾經請了許多的僧人道士和神父來收鬼,可是這些人進了古堡,第二天全部不見了。”
“他們……去去去……哪兒了?”
“沒有人再見過這些人!”北星璿的聲音陰森森的,再加上室內幽暗的光線,衣漸離哆嗦了一下。
“那你又說見過鬼,你怎麽還好好的?”她勉強笑著問。暈哦!約她晚上九點進鬼堡的人,就是想害死她吧?
“我剛到聖凱薩的時候,也不相信這些傳說,於是,在一個晚上,自己走進了古堡,結果……結果……我看見……看見……”他的聲音驚悚而恐懼。
“你看見什麽?”衣漸離緊張地問,手心捏著一把汗。
“我看見……我看見……啊——”北星璿突然一聲大叫。
“啊——”衣漸離嚇得跟著發出一聲尖叫,張開雙臂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裏。
“咳咳咳!色女,放開我!咳咳!”北星璿用力拉開她的手臂,本來想嚇嚇她,卻差點被勒死!
“你……你……看見什麽啦?”衣漸離小小的臉上嚇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北星璿心裏立刻產生報複的快感。
“我什麽也沒看見!”他說。
“騙人!你肯定是看見女鬼啦!”
“我真的沒看見!”北星璿站了起來,去廚房煮咖啡。
“你就是看見啦!”衣漸離跟在他身後,一手拉著他的衣角。
“喂,你別跟著我好不好!”
“不要!”衣漸離還真是怕怕。這學校有鬼耶,自己逃走算了!
“對了,據說聖凱薩的鬼,不會咬好孩子,專門咬壞學生的。你怕什麽?”
“我……我……其實……不算好學生啦!”衣漸離硬著頭皮承認,自己從小調皮搗蛋惡作劇欺負同學考試作弊……簡直可以說無惡不作——比起麵子問題,還是被鬼咬嚴重一些。
哈哈!北星璿實在想笑,這色女真是被嚇著了。
晚上八點四十分,聖凱薩通往古堡的小路上,走著一個人。
借著月色星光,可以看到,此人胸戴十字架,頸掛大蒜頭,左手拿桃木劍(其實是拖把),右手握朱砂(紅墨水),這位身帶古今中外抓鬼法寶的,正是衣漸離。
她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才決定披掛整齊,全副武裝冒著生命危險去赴約——真是悲壯哦!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如果被鬼咬了,做鬼也是糊塗鬼!
天上冷月森森,身邊樹木蕭瑟,衣漸離提心吊膽地來到古堡前,巨大的古堡,在夜色中顯得陰氣沉沉,門沒上鎖,她躊躇著推開門——
“吱呀”一聲,沉重的橡木大門打開,裏麵撲出一陣風,衣漸離縮縮脖子,“真是陰風慘慘哪!”她心裏冒出這麽一句話。
她大著膽子走了進去,好在隨身帶著電筒,那昏黃的燈光,使高大寬敞的古堡更顯得陰森。
“喂,有人嗎?誰約我來的?”回答她的是“嘩啦”一聲,大門被鎖上了。
衣漸離嚇得魂都要飛了,來了來了,電影裏鬼出來的時候,都是先關門的。
“喂喂喂,你們別出來哦,我可帶著寶貝呢!”她大聲說。
空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誰在下麵?”
“自……自己人,不,不是,是……自己鬼!”衣漸離顫抖著回答,天靈靈,地靈靈,但願這些鬼眼神不好,將自己當同類。
“什麽?自己鬼?”空中的聲音奇怪地問。
“你……是誰?”衣漸離張皇地向聲音的來處望去,電筒的光照到一個人影,難怪聲音會從空中傳來,原來那個人影是站在旋梯上呢,隻是光線較弱,一時看不清是什麽。
“你又是誰?”那個影子往下麵走來。
“喂!你別過來!”衣漸離大叫,“我是張天師的……夫人,專門捉鬼的師母!”
“你說的我怎麽聽不懂?”那個影子走近。
衣漸離高舉墨水瓶,再用拖把擺出打狗棒法,大喝:“是人是鬼,報上名來!”
“咦?怎麽是你?這麽晚你來這裏做什麽?”離得近了,那個影子認出衣漸離來。
“你是……騰源伊!”衣漸離把那人全罩進電筒的光線裏,終於看出是誰來。“呼”,她把拖把和墨水瓶扔了,軟軟地坐在地上——腳軟得都站不住了。
“你到這裏來做什麽?”騰源伊問。她這是什麽打扮啊,還有拿大蒜當項鏈的?
“不是你約我來的嘛?”衣漸離一努力,終於站起來了。
“我哪有約你!”騰源伊皺起了眉頭,這個古堡晚上的時候從來沒有人來,所以每當他想獨處的時候,就會來到這裏。
“不是你會是誰?”衣漸離奇怪地從衣袋中拿出那封信,“這個,不是你寫的嗎?”
騰源伊接過信,就著電筒的光看了一眼,“不是我……唉呀!”他輕叫一聲,向門的方向奔去。
“有鬼!”這是衣漸離的第一反應,她立刻跟著他飛逃。
隻見騰源伊來到門前,用力拉門,卻怎樣也拉不動。
“怎麽樣?打不開?”衣漸離焦急地問。
“門被從外麵鎖上了!”騰源伊眉一顰。
“不要怕,這個給你!”衣漸離將十字架遞給他。
“拿這個做什麽用?”騰源伊奇怪地問。
“和鬼搏鬥啊!你打外國鬼,我打中國鬼!”衣漸離一擺拖把,威風凜凜地說。反正門鎖上也逃不出去了,就和鬼拚啦!
騰源伊突然明白她幹嘛這個模樣進來,不禁笑了起來,“哈哈哈!”
“笑什麽嘛!”衣漸離嘀咕著,他嚇傻了還是怎麽著?
“你想什麽呢?這裏哪有鬼嘛!”
“沒鬼你跑什麽?嚇得我都差點……”差點小便失禁啦!黑暗中,衣漸離自己伸了伸舌頭,沒出息的笨丫頭。
“我是來看看大門的。”他一看到那封信,就知道是藍朵想把衣漸離騙到古堡嚇她,果然大門已經被鎖上了。
隻是,他也受連累被鎖到裏麵了。
“我們出不去了嗎?”衣漸離也不笨,知道自己被別人算計了。
“明天工作人員開門才可以出去。”騰源伊向裏麵走去。
衣漸離立刻跟上,現在有騰源伊相伴,她膽子大了許多,雖然如此,卻也不敢單獨待著。“去哪兒?”
“去塔樓啊。”他當先帶路,兩個人在螺旋狀樓梯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來到一個空間。
“就是這裏?”衣漸離四處打量,這裏大約有六十多平方米,室內空空的,打掃得很幹淨,四壁都是巨大的石頭,開著小小的窗戶,是那種傳統的城堡塔樓。
“嗯!”騰源伊倚著石窗,遠眺。他身著白色的襯衫、白色長褲,衣著極其簡單,幹淨清爽,臉部線條柔和,在月光下眼睛裏閃著動人的水波,有種說不出的溫文儒雅,真是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騰源伊覺察到她在偷看自己,微微一笑,“你在想什麽?”神情很是溫柔。
衣漸離臉一紅,“我在想,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這男生性格變化好快哦,昨天還被自己氣得咬牙切齒,現在卻又這麽溫聲軟語,他……不是雙重人格吧?
“有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待著。”騰源伊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前行,“來,來這裏!”
“不要拉我啦!”衣漸離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自從五歲時,在幼稚園強迫同班一位小帥哥做男朋友不成而將他打成豬頭之後,男孩子見了自己就逃,還從來沒有人肯拉她的手呢!
騰源伊笑了一下,“你看!”他指著外麵,衣漸離望出去——
隻見遠處的城市,流光溢彩,燈火若隱若現,光霧氤氳,繁華似錦,如夢如幻;近處深藍帶紫的夜空,一鉤冷月,群星明滅,空曠而寂寥……
衣漸離被震撼了,“這裏……好美!”她情不自禁地低語,在這寧靜淡遠的氣氛下,一向活蹦亂跳的她也壓低了聲音。
騰源伊回眸望著她,清清秀秀的臉蛋,水水靈靈的眼睛,看上去甜甜美美的嘴唇……此刻的她,被美景吸引,臉上已沒有那種精靈古怪的調皮——她在安靜的時候,還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
“你常常會來這裏?”
“嗯,鬱悶的時候就來這裏,望著這樣的夜景,心情都會好起來。”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鬱。
“你又帥,學習又好,又是學生會長,又受到女孩的喜歡和大家的尊敬——這樣也有鬱悶的時候?”
騰源伊笑了起來,“那些事情有什麽了不起?人生裏比這些重要的東西太多了!”
衣漸離側著頭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學習好長得漂亮而且受男孩喜歡和女孩的歡迎,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哎!真是造化弄人,為什麽擁有這些條件的人不珍惜,像她這樣想珍惜的人偏偏就沒有呢!
“唉!”她也長長地歎了口氣,哀悼哀悼“長得又醜學習又差又不招人喜歡”的自己。
兩人誰也不說話,並肩看著窗外,衣漸離自從生下來,還是第一次如此淑女呢——如果給她老爸看到,一定以為她中邪了!
已是夜裏十二點鍾了,北星璿躺在**睡不著,他兩手枕在腦後,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色女八點三十分的時候就出去了,自稱要夜探古堡,但是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他不安地想著。如果她永遠不回來才好呢!然而——在這樣的夜裏,她一個人上山去古堡,是很危險的。
她該不會是壞事做多了,真的碰到鬼了吧?不過,如果真的有鬼,碰到她這樣凶悍的女孩子,隻怕反會被她嚇哭的!
那麽,她會不會摔跤了?或者,碰到壞人?也許迷路的可能性更大吧?
又過了一個小時,北星璿再也躺不住了,他起身換上衣服,拿了照明設備,走出寢室,向古堡走去。
“咦?門鎖著,難道她沒來古堡?”這個想法更讓他擔心,如果不在這裏,她會去哪兒?他提著照明燈,在古堡周圍尋找起來。
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色女究竟在哪兒?
他忍不住喊:“衣漸離,你在哪兒?”
“我在這裏!”天空中傳來衣漸離的聲音。
北星璿抬頭一看,古堡塔樓的一個窗口,朦朧的月光中,衣漸離正和一個男孩子並肩而立,那是……騰源伊!
他的臉突然一沉,色女是來和騰源伊約會的嗎?虧他還擔心得睡不著,半夜三更地跑出來找她!
“北星璿,你來找我嗎?”衣漸離看見他修長的身影,心裏一陣高興,這家夥還真講義氣,她決定以後再也不當他變態、人妖看待了,“我被鎖在裏麵出不去了啦!”
騰源伊也朗聲說:“星少,想辦法把門打開,我們被鎖裏麵了。”
“咦?你為什麽叫他星少?”衣漸離問。暈哦!難道他早知道北星璿是男生嗎?
“嗬嗬嗬,星的氣質很冷很中性,所以大家都叫她星少。”騰源伊笑了笑,回答。
“哦,是這樣啊!”衣漸離說。上帝真是不公平!為什麽人人都說她是假小子、男人婆,卻從來沒人管她叫衣少、漸少、離少什麽的?
兩個人說著話,從塔樓上下來。這時,北星璿也來到門前。
“騰源伊,這扇門的鑰匙在哪裏?”北星璿隔著門問。
“我隻知道校董和圖書館的館長老師有!”
“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找不到他們。”北星璿撫著門上的鎖說。
“是的!”騰源伊回答,“看來,隻能在這裏等天亮了,星少,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北星璿一想到自己離開,色女會單獨和騰源伊在一起,心裏突然覺得不舒服。
“我在這裏陪你們吧!”北星璿說。
“北星璿,你看看門上是什麽鎖?”衣漸離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拿手的開鎖絕技呢。
“是密碼鎖。”
“我試試能不能開!”衣漸離挽起袖子。
“你會開鎖?”北星璿和騰源伊異口同聲地問。
“試試嘛!”衣漸離難得這麽謙虛,伸手在門內的裝置上拍拍按按。
“這是什麽開鎖手法?”騰源伊好奇地問。拍拍打打就能開密碼鎖?真是新鮮!
“沒見過吧。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衣漸離大言不慚地說。
可惜,牛皮是吹得挺厲害了,手藝卻不行,她在鎖上鼓搗了半個小時,也沒動靜。這破鎖還挺難,手上沒有工具,估計是弄不開了。衣漸離擦擦汗,眼睛瞪得大大的,認真想辦法。
騰源伊開玩笑地問:“現在是準備用特異功能,積蓄能量,把鎖瞪開嗎?”
“你可真傻!我一普通人,哪會特異功能嘛!”衣漸離正兒八經地回答。
“那你在幹嘛?”眼睛瞪那麽大累不累啊,騰源伊心裏說。
“我在想一句話。”
“哦?”
“解鈴還需係鈴人嘛!”誰鎖的門,誰就有鑰匙。
“找籃朵!”騰源伊立刻說,門是藍朵她們鎖的,現在隻能找她了。
“我去找她來。”北星璿說,他也明白是藍朵在設計衣漸離了。
“藍朵是昨天見到的那個混血母夜叉嗎?”衣漸離嘴裏沒好聽話,她一向妒忌人家的身材,原來是這女人把自己騙來的哦,非要報複回來不可!
聽到她這樣形容藍朵,兩個男生誰也沒法子接口。
“喂,北星璿,如果她不來開門怎麽辦?”
“我會讓她來的。”北星璿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