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34 努力做個小女人
我開始努力學習做一個小女人。
以前都是雷拓宇整天黏著我，一天好幾個電話無數個短信，現在我盡量趕在他之前給他發短信。我要讓他充分地感覺到我很在乎他很愛他。如他所說，舉手投足，言行舉止。
自打我倆上次大吵一架之後，我和雷拓宇就開始小心了，生怕說錯了什麽話傷害對方。比如他害怕提起這個錢那個錢的傷我自尊，而我則擔心我那些無謂的自我保護會傷害他的感情。
雷拓宇的爸媽還是不肯接受我，但也有了不小的改觀，比如，會讓雷拓宇帶我回家吃飯。雖然我十分不情願，但為了他，我還是去了。雷媽媽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製，不必再擔心短期內會撒手離開，而且也看到了雷爸爸對雷拓宇的確很真心，短時間內也就不需要沈小魚家裏來幫助他了。這些原因加在一起，讓雷媽媽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比如，她會在飯桌上問我一些學校和實習的事，盡管還會時不時地表現出她覺得我的工作並不是很體麵。
倒是雷爸爸，對我好了很多很多，會笑眯眯地給我夾菜，跟我閑聊，讓我受寵若驚。
我問雷拓宇：“你爸怎麽回事兒？”
“怎麽了？”
“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
雷拓宇笑，“我爸對你好你還不高興？回頭他再一感化我媽，咱倆就高枕無憂了！”
“不對，”我從小孩兒懷裏掙紮出來，“你給你爸灌什麽迷魂湯了？我還不知道你，肯定有鬼伎倆！”
雷拓宇把我拉回懷裏，“其實沒什麽，我就是給他講了我們從認識到現在所有的事兒。”
“這還沒什麽？”我繼續掙紮，卻被小孩兒死死抱住不撒手，“你把我的隱私全都抖摟出去還說沒什麽？”
雷拓宇不依不饒，“所以我爸才覺得你對我是真心的，不是為了錢。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媽，她的身體……”
我不說話了。是啊，雷媽媽的病情雖然得到了控製，但她的病基本是沒救的，所以，她肯定還是希望雷拓宇能盡早接手家業吧。想了半天，我說：“你肯定很辛苦，又得上學又得幹活兒。”
雷拓宇不動聲色地一笑，“沒事兒，我是鐵打的。”
我看著他曖昧的笑容，覺得這小子肯定又想出什麽招數對付我了，但我猜不出來到底是什麽。
果然，在小孩兒忙得灰頭土臉好一陣子之後，我心疼了，問他這麽辛苦累不累，於是，精明無比的小破孩兒說：“你來幫幫我吧，你看我一天到晚累的，除了老黃牛就數我最苦了！”
“我不懂那些東西啊，去了幹嗎？”
一看我動搖了，小孩兒順水推舟地說：“你讓我每天看見你就行了啊，這你天天在中關村，我見你一次比孫悟空大鬧天宮還難呢！看見你我就不累了，行不行？”
我說我考慮一下。
其實，為了小孩兒高興，我有什麽理由不答應呢？看他累成那樣兒，我早想在他身邊照顧他了。
於是，我在大四上學期這年冬天，結束了我在那個知名門戶網站的實習，去了雷拓宇他爸的地產公司。臨走前崔主任還特意招呼大家跟我一起吃飯，說正式畢業了也可以去他們那兒投簡曆，一定優先考慮。我在那天偷偷問崔主任，是什麽讓他對我一下子改觀了？他說：“本來以為你是個嬌小姐，沒成想那麽獨立，那天你跟你男朋友吵架，把我徹底震了。我一下子能看出來他們家特有錢，一般小姑娘往上貼還來不及，你竟然能說出那些話，說實在的，我挺佩服。”
我驚訝地看著崔主任，“崔老師……您，說笑話吧？”
他大笑，“餘悅，你看我有多大年紀？”
這可把我難住了，我搖頭，“看不出來。”
崔主任說：“二十八。”
“啊……”這回輪到我驚訝。這個老成的部門主管，竟然隻比我大六七歲？實在是……讓我太驚訝了。
“所以，別把我想的太老。你能力挺強的，有機會我推薦你去技術部。”
我笑，“謝謝崔老師。”
這場對話發生在包間門外，讓我對這個嚴厲的主管一下子刮目相看起來。
我去雷拓宇他爸公司的第一天，不出所料，我一出現在他們IT部門的辦公室，立即有一群人圍了過來，諸如“年輕貌美”、“才華橫溢”、“年輕有為”、“如雷貫耳”這種詞就源源不斷地進了我的耳朵，我覺得很別扭，可還是不得不一一回答，強裝笑臉謙虛回應。
盡管雷拓宇還不到十九歲，可這些人還是極盡阿諛奉承的功夫，圍著雷拓宇跑前跑後，看著那些已經有些年紀的男人女人圍著雷拓宇這麽個小孩兒拚命巴結，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替他們悲哀。
就連我，這個雷拓宇的女朋友，都受到了特殊的禮遇。我是作為實習生來這裏工作的，之前短暫的實習生活讓我已經習慣了給人端茶送水，打雜跑腿，可是在這裏，不但我所有的工作都有人代勞，甚至每天早晨都會有人送來一杯熱茶。後來我非常不好意思地謝絕，對方竟誠惶誠恐地問我是不是不喜歡這種茶，我忙說不是的，我不太喝茶。於是，第二天，我桌上換成了**枸杞水。
我知道不能再說了，再說人家一定以為哪裏得罪我了。
而一旦我做了點什麽，比如有一天實在閑得無聊，把公司的網站源代碼拿出來看了看，改了幾個小地方，我們部門的主管就誇張地找雷拓宇他爸匯報，說我多麽多麽能幹，多麽多麽有才華。拜托！幾個html命令而已，至於嘛！
一個星期之後，我實在受不了了，找雷拓宇訴苦，雷拓宇捏捏我的臉，“別介意，沒事兒。”
我撅嘴，“真別扭，我寧可讓他們支使幹活兒。”
雷拓宇把我抱在懷裏，“乖啦，你就當作陪我，行嗎？”
我窩在雷拓宇懷裏點點頭。
日子真難熬，簡直就像養豬。我在MSN上找忙飛了的程劍鋒抱怨，程劍鋒不懷好意地回話說：“大姐，你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我們這兒都快被壓迫成楊白勞了，你能當黃世仁，還抱怨什麽呀？”
我半天不回話，程劍鋒說：“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吧？你們家那位能批準嗎？”
我早過膩歪了這種單調沒有**的日子，立馬回：“我想去就去，有什麽準不準！”
我跟程劍鋒約好了時間地點，然後給雷拓宇發短信說：“寶貝，晚上有人請吃飯，我能去吧？”
雷拓宇回信說：“注意安全，早點回宿舍。”
真奇怪啊，他怎麽不像以前似的追問我誰請我吃飯、男的女的、一共去幾個人？
晚上八點我才見著程劍鋒，他從中關村出來簡直比逃荒還困難，他跟我說他叫出租車叫了四十分鍾才上車，然後又堵車，急死人。吃飯的時候我一邊跟他抱怨現在的生活好無聊，一邊關注著手機，心說這雷拓宇怎麽不給我發短信了呢？
半個小時之後，我實在忍不住了，給雷拓宇發短信問：“小宇幹嗎呢？”
雷拓宇回：“吃飯。想你。”
四個字的短信，我就特別心滿意足了，繼續跟程劍鋒聊天。可是那頓飯我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我問程劍鋒，程劍鋒說：“少了個雷拓宇唄。”
“不完全是。”“嗯？”“以前是他整天纏著我，在網站工作的時候，事情雜又多，忙得顧不上他，現在閑得不行，心裏惦著雷拓宇，可是，他倒是反過來了，現在換他沒空了。你懂了沒有？”程劍鋒點頭，“懂了。就是說，現在你終於明白和了解了，雷拓宇以前為什麽那麽小心眼兒了。”我恍然大悟。程劍鋒送我回宿舍，雷拓宇還是沒找我，我躺在**給雷拓宇打電話，“幹嗎呢？”電話那頭雷拓宇嗬欠連天，“寶貝兒，我都睡著了。”我立刻就不高興了。怎麽你連我回沒回宿舍都不問一下就睡著了？
“睡得這麽早啊。”“嗯，太累了。寶貝兒，你也早點兒睡吧，好嗎？”我生氣了，直接掛了電話。雷拓宇不知死活地沒有再打電話或者發短信過來，我更加憤怒。讓我更加生氣的是，這之後的日子，雷拓宇似乎把這種習慣一直延續了下去，從來都是我主動給他發短信或者打電話，電話打過去了，總是忙，說不了幾句話就掛掉，短信也不像以前那麽勤了。我很不適應。放寒假之前，我終於下定決心找雷拓宇談談。“小宇，我想問你個事兒。”“怎麽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雷拓宇眼睛張得老大，“什麽？”“你自己知道你的變化嗎？”
“我？變化？”
我開始控訴：“以前你一天給我多少個電話多少個短信？現在呢？以前你多少甜言蜜語？現在呢？以前你怎麽對待我身邊的男生？現在呢？”
雷拓宇仔細想了想，“寶貝兒，我不想找借口，可是，你也知道，以前是我沒什麽事兒，現在我這麽忙……”
“你還說不是找借口？”
“寶貝兒你聽我說，我現在事情真是特別多，自己都沒頭緒，理不清楚，我不跟你說，怕你跟著我著急。我每天都特別累，可能沒顧得上你，真對不起。”
看他服軟了，我火氣也消了不少，坐在沙發上窩進了他懷裏，“我還是覺得你沒有以前愛我了。”
小孩兒趕緊解釋，“是我不好，我的錯。你已經很遷就我了，你看你以前從來都不主動給我發短信打電話，現在為了我全改了。我就是有點兒不適應，很快就好了。”
我抬頭看他，“嗯，好吧，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雷拓宇眼神溫柔得就快滴出水來，“你現在還真是小女人啊。”
我笑了，“嗯，為了你，我還是挺願意當個小女人的。”
小孩兒俊俏的臉離我越來越近，直到變成了一張大特寫，“多謝啊……”小孩兒聲音越來越小，直小到讓我吞沒了他所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