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能不能動口不動手?

戰戎星期六回了趟他媽家,之所以選擇星期六,是因為一旦鬧得天翻地覆,還有個星期天能休養生息,不至於影響周一上課。

進了門覺得光是預留一天恢複身心不夠,跟她見麵還需要點勇氣,先溜進地下室開了瓶P2-1998的唐培裏儂。

他知道他媽買這酒絕對不是因為多喜歡喝,而是為了在招待賓客時顯得有麵子。一種奇怪的心理,雖然他現在是來找她和解的,但又總忍不住搞些小動作給她添堵。

喝了兩杯,他上了樓。

他媽媽正在起居室對家裏的工人大發雷霆:“……我說全洗掉就全洗掉,你們就不能動動腦子?那你說,”她指著其中一個人吼,“我晚上穿什麽去吃飯?”

戰戎一見這架勢,沒貿然出現在她麵前,把他唯一認識那位阿姨拉進餐廳:“她這又發什麽瘋?”

高阿姨說:“昨天她發了頓脾氣,嫌做事的人偷懶,每天沒見她們幹什麽活,命令大家把所有衣服都洗了,問題是衣櫥裏那些幹淨也要求洗,跟她一再確認,最後隻好全洗了。結果她今晚要出去吃飯,沒衣服穿了。”

“烘幹不就行了。”

“禮服是幹洗的,溶劑必須得透透風。”

家裏工人做事也是夠難的,戰戎不禁翻了個白眼。

“誰在餐廳嘀嘀咕咕?”他媽聽見了。

戰戎探出個頭,懶懶地說:“我在問你的衣服尺寸,打算去買一件。”

他媽媽冷笑道:“你買的衣服我不敢穿。你給我過來。”

男生散步過去,坐下。

“你哪來的錢?你爸又給你錢了?”

“放心,銀行搶的。”

“……你喝酒了?”

“嗯。”

“這個點就喝酒你想死了?”

“不是跟你學的麽?”

“……你回來幹什麽?”

“有點事問你。我去數學競賽那段時間,你讓人找過我女朋友為難過她嗎?”

戰戎媽媽打了個嗬欠,點起一支煙:“你哪個女朋友?”

“清純小妹妹。”

“怎麽,她被人打了?”

“你就說是你不是你吧,問那麽多幹嘛。”

“不是我,你活該。”他媽又搖頭冷笑,“不顯然是你擺不平別的女人麽,我打人家小姑娘幹嘛?你睡哪個女的我敢管?小舅媽你都能招惹你還有什麽不能?都犯不著我管,早晚有別人卸你的腿。”

“那你也沒去過我住的地方?”

“戰戎,你是腦子進了水吧?自己在外麵招誰惹誰了,第一個懷疑到老娘頭上。你他媽本事沒長窩裏橫,我欠你什麽了我,有你這麽對親媽的嗎?”她說著把煙甩他臉上。

男生從衣服上撿起煙擱回茶幾上,有點惱:“你他媽不能好好說話?”

“你說什麽?”突然拔高的音調,“你不得了了,敢對你媽爆粗,罵到外婆頭上?”

“……是你先說我才順嘴說出來的。”

“我罵我自己你罵的誰?你給我跪下道歉。”

男生嘖了一下:“我道什麽歉,我口頭禪,又沒有惡意。”

他媽順手抄起一個靠墊懟著腦袋瘋狂打過來:“你還沒有惡意?你都爆粗了你還沒有惡意?”

男生閃避到隔壁沙發,順著過道跑遠了:“能不能動口不動手?”

勸不住,靠墊扔過來,被他擋開,他媽又扔了一個。

他邊躲邊退。

靠墊扔完了,他媽就近抓了個紙巾盒,扔過去他伸手擋時小臂撞到不鏽鋼的棱。

為什麽明知道他媽愛砸東西家裏還有這種凶器?

“你剛說什麽?”

“……語氣詞。”男生飛快地閃出起居室通往院子的門,死死抵住。

“你給我開門!”

“不開不開就不開。”

“我他媽怎麽生你這麽個白眼狼!”

“你看你也罵外婆。”

他媽推不開門,追不出來,氣得拿起落地燈在裏麵狂砸。

門是玻璃的,還真怕她砸裂了。

僵持了幾分鍾,她終於放棄,扔開落地燈,拿著包包和車鑰匙衝出了家門。

男生心有餘悸地從院子裏進屋,關上門。一群安靜看熱鬧的工人散了,高阿姨過來問:“你媽媽這會兒生氣要去哪兒?開車不安全吧?你給她打個電話勸她回來啊。”

“勸不了,我打電話她飆車更快。”他撿了個靠墊抱著躺沙發上休息。

“跟她服個軟,再怎麽樣她也是你媽媽,你不能罵她啊。”

“沒有罵她,我們男生平時就這麽說話的。”

高阿姨:“我兒子跟你一樣大,他就不這麽說話。他要是在我麵前說,我肯定也會生氣。”

“……”戰戎翻著白眼別過臉去。

“再說你小小年紀就早戀,你媽媽說你也沒有錯啊。”

“早……”戰戎一骨碌爬起來,“我高二了阿姨,這還早?現在小學生都有對象。”

“我兒子也高二,他就沒有啊。他們重點班好學生沒有一個早戀的。還要高考,早戀肯定會影響學習成績。”

“……我成績夠好了阿姨。”

“你是聰明啊,但會影響人家女孩子的成績。”

“……”戰戎歎口氣,倒下去,“你不要吵我,我頭疼,躺一會兒就走。”

“去跟你媽媽道個歉吧。”

“我才是受害者,我受到了虐待,你沒看她打我嗎?”

“哪有男孩子不挨打的?你也這麽大了應該體諒你媽媽,不要老惹她生氣。”

戰戎被她煩得又竄起來:“你不剛說我小小年紀嗎?”

真討厭,中年婦女都是抱團的,蠻不講理。

男生避之不及地逃了,晚上十一點還接了高阿姨一個電話,說她媽還沒回家讓他去找一找。

“沒回家就是離家出走了,我知道在哪個酒店?我就算知道酒店也不會讓我上去。你就別管了,她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戰戎說。對方又開始嘮叨什麽“母子沒有隔夜仇”勸說他打個電話去道歉,被掛斷了。

可是問題似乎變得更加棘手。

照他媽這個反應看,應該不是她在作妖,要不也不至於氣得離家出走。不是他媽又是誰呢?

腦子裏想不出一個名字,能對自己這麽大惡意,還特別針對黎靜穎。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政治課前,衛葳轉過頭問。

小靜愣了愣:“什麽忙?”

“能不能幫忙篩選節目?文藝部人手不夠了,準備跨年晚會時間又緊……你不是從高一進校就在文藝部嗎,肯定比我熟悉流程,我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才接手的。”

“為什麽會人手不夠?”她有些詫異,按理說文藝部是人數最多的部門,因為活動比較有趣,每屆新生特別是女生都很熱衷於參加。

衛葳支支吾吾:“因為你那件事,事後我沒和她們站一邊,所以故意借這個機會煽動很多人走了,給我製造爛攤子。”

“……那你叫我一個人也沒用啊。”

“你比較有經驗,其實我叫了好多人,還有麥芒。”

“麥芒……就不用了……吧。”據小靜對麥芒同學的了解,她可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事人興奮地轉過頭來:“你叫我?”

“我沒有。”小靜說。

衛葳解釋:“我在跟小靜說叫了你來幫忙搞跨年晚會。”

陳嘉驁驚恐地回過頭:“你叫一個在班會上製造原子彈的人去幫你搞跨年晚會?”

衛葳無語:“你不要說得那麽誇張,又不是真的原子彈。”

“不是真的是因為她搞不到釉,不是因為她不想搞真的。”說得像繞口令。

衛葳送了他一個白眼,繼續問小靜:“你能來嗎?”

“我去了負責什麽?”

“就是篩選節目啊走走流程啊彩排主持啊之類的。”

“等等,彩排什麽?”

“彩排主持啊之類的。”她還想蒙混過關。

“主持?”恭喜她找到了重點。

陳嘉驁笑起來,對小靜說:“她在套路你。她就是找不到人主持了。”

衛葳睨他一眼:“你不要說得那麽難聽,我怎麽會找不到主持?我隻是覺得黎靜穎主持得比較好。”

“她主持得好?你睜眼說瞎話吧。她主持晚會都冷到漫天飛雪了。”發現黎靜穎盯著自己,趕緊找補,“沒有說你人不好的意思。”

“我覺得靜靜主持得很好。”麥芒插嘴道。

陳嘉驁無奈地轉向她:“小朋友你錯覺太多了,她製造白色恐怖的時候你還沒轉來。”

“高一沒有合適的人選嗎?”小靜問衛葳。

衛葳勉為其難地坦白:“有一個記不住詞,有一個不會斷句,有一個不肯穿裙子。”

陳嘉驁忍不住問:“不肯穿裙子是什麽毛病?”

“她說她對自己的形象規劃就是不穿裙子。”

“是T嗎?”麥芒很好奇。

“不是,隻是堅決不穿裙子。”

陳嘉驁說:“那有什麽,不穿就不穿,反正大冬天也冷。”

“……舞台效果就有點gay gay的。”

文藝部一向如此,有個性的人太多了。小靜歎了口氣:“篩節目我可以幫忙,但是不想再主持了,不過我可以幫你看看她們具體什麽問題,能不能調整過來。”

衛葳比了個OK的手勢,心想先把她套來再說,等她見了那三個女生遲早也會崩潰,最後肯定還是她自己上。

陳嘉驁轉過去又想起什麽回過頭:“星期四是周遇生日,正好萬聖節因為考試沒有過,想著周五晚上辦個化妝party,在樸鉉進家,你們來嗎?”

“為什麽周遇過生日在樸鉉進家開party?”麥芒又好奇。

“因為樸鉉進媽媽好說話。就算把他們家拆了隻要能蓋回去他媽也不會生氣。”

“星期五晚上啊……我是沒什麽事,但從學校過去怎麽化妝?”衛葳說。

“九點才開始,你先回家化妝啊。”

“小靜去嗎?”衛葳隨口問。

“必須得去啊。”

“為什麽?”小靜詫異。

“Pre-party在你家。”

女生呆滯半晌:“沒有人問過我欸。”

“可以嗎?”

“……可以。”但小靜不禁困惑,他們男生籌備活動為什麽這麽突然。

其實地點是過去那兩分鍾裏陳嘉驁發現黎靜穎太好說話而臨時決定的,周遇自己還不知道這生日在哪過,他本人對party的計劃停留在早晨問了陳嘉驁一句“生日放在星期五過怎麽搞比較好”。

已知,黎靜穎這個人很宅,除了樸鉉進家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參加。

又已知,到時候人太多場子太亂,如果沒有pre-party可能根本找不到她。

所以,就這麽愉快地敲定了。

得盡早通知周遇,和樸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