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聖華女生最不矜持的一天
戰戎看出來了，聖華發明了一種嶄新的同歸於盡戰術。
那三個高一的一邊，那兩個高二的一邊，這兩撥人互相之間甚至不傳球。陽明好像對陣兩個隊。
要說打法還是循到點規律，那三個高一的打球水平一般，但個頭不矮，反應還算靈活，三個人隻合圍戰戎一個人，防不住就犯規，也絲毫不顧剩下兩名隊友怎麽防陽明其餘人。
放在和正規球隊的對戰中，這麽玩根本行不通，但偏偏陽明其他隊友實力差距過於懸殊，平時就完全不足以對抗其他學校校隊。
在戰戎被防住的情況下，剩下四位隊友對聖華高二兩位隊友還處於劣勢。
裁判吹哨，聖華推人犯規，陽明罰球。
戰戎無奈地罰球得分。
沒想到今天所有得分都是罰球得分，堪稱史上最憋屈一場球。
要不是知道小靜坐在看台上，不能由著性子來，他早揍人了。
就連看台上深知他秉性的麥芒都不禁感慨：“戎戎今天怎麽這麽佛，”麵對小靜看過來的詫異目光，以為她不認識，補充說明，“陽明的9號。”
戎戎……
小靜不予置評。
雖然不能完全看明白，崔璨覺得這場比賽有點無聊。隻能看譚皓在籃下虐一虐對手菜鳥和戰戎罰球，仿佛兩條永不交匯的平行線。雖然比分咬得緊，竟一點讓人感覺不到激烈。
隊友傳球給戰戎，戰戎跳起投籃，聖華隊員撞到他手肘，方向偏了。被吹了打手犯規，這個隊員已經犯規四次，換了個新隊員上場，還是同樣策略，嚴防死守戰戎。
陽明也換人，10號下場13號上場。
是個生麵孔，譚皓沒交過手，下意識往戰戎那邊看一眼。
戰戎當然沒給他什麽提示，隻是笑得有點燦爛。
譚皓有種不妙的預感。
陽明的人帶球往籃下壓，他們迅速回防，球傳到13號手裏，譚皓上前補位，警惕他把球傳給戰戎。
對方卻直接起跳，流暢舒展地遠距離投籃，三分。
譚皓猝不及防，隻能眼睜睜看著球進。
也太輕鬆了……陽明高一新生？
不是錯覺，這一球使陽明士氣大漲，幾隻菜鳥跑動都比先前積極。
隊友壓到籃下把球傳給譚皓，陽明上來兩人防守，譚皓假動作晃過，準備起跳，手中的球卻憑空消失。
又是13號，自下而上斷球，還衝他調皮一笑，眨眼就沒影了。
超強的變向能力。
“……？”譚皓回身狂奔，更令人震驚的是，硬是沒追上，速度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本來也就戰戎，這人不在戰戎之下，組織傳球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聖華兩個高一的一見形勢不妙，放棄戰戎，撤回後防線嚴陣以待，但也無濟於事。
13號後仰跳投，又是三分。
麥芒已經開始用手機錄視頻。
接下去的時間成就了13號一個人的表演，場上仿佛下起一場三分雨。
可怕的持球突破能力，難以理喻的手感，不管怎麽幹擾，簡直躺在地上都能投籃。
看台上聖華女生們的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沒錯，她們紛紛倒戈，主要看臉。
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破局。
聖華三對一防戰戎已是徒勞，對方陣營出現第二號強者，譚皓一對一都防不住，更別說二對四。
他們高一高二的割據局麵也隨之終結。
聖華整體實力比陽明稍強，高一生斷球跑動，終於識趣地把球傳給譚皓，戰戎防他未遂。
拜佛過人。
譚皓起跳的同時，陽明兩個球員同時起跳封蓋，擋了視線。大概是越挫越勇，他空中換手投籃。
勢如破竹，球進得漂亮。
看台上響起一片女生尖叫聲，比賽這才漸入佳境。
崔璨隔著小靜往麥芒那邊看看，想聽她解說，結果她緘口不語。
懂了，隔壁兩位都人在曹營心在漢。
籃球不能靠單打獨鬥，譚皓與高一新人球員欠缺默契，13號很快就完全切斷了他與其他隊員的連線，進攻多次被扼殺後，體育老師喊了暫停。
遇到強勁對手，不敢再掉以輕心，聖華換了兩個高二的上場。
譚皓沉默地在場邊喝水，眼睛遠遠緊盯13號，那人攬著戰戎的後頸說著什麽，戰戎偶爾點兩下頭，肢體語言顯示，不會是高一新生。難道是外援？
暫停很快結束。
譚皓回到場上，貼防13號，借著身高優勢在他起跳時成功幹擾了球的軌跡。
“籃板！”
隊友們迅速爭奪內線。
球從籃筐上彈開，還沒等所有人起跳，已不可思議地折轉了方向，戰戎補扣。
球入筐，人落地。
全場寂靜三秒，接著驚呼聲響徹全場，不止是女生覺得帥氣。
譚皓歎了口氣，陽明兩個核心，他隻能幹擾一個。
戰戎彈跳力過人，人稱“排球大師”，聖華隊員雖然實力平均，但幾乎呼吸不到他呼吸的空氣。
譚皓防住13號的同時，13號也多次了結譚皓的進攻，很快形成兌子局麵。
而戰戎卻開始全麵製空，把聖華全員按在地上摩擦。打過這麽多場比賽互相了如指掌，聖華除了譚皓，其他人甚至不具有扣籃高度，身高夠的彈跳不夠，身高不夠的彈跳湊上也不夠。
聖華替換了全高二陣容主力上場，依然扭轉不了頹勢，後半場是陽明一邊倒的吊打。
觀眾卻覺得看吊打熱血沸騰，各種花式炫技讓大家的母校榮譽感集體消失。
戰戎接隊友傳球跳投，聖華三人起跳夾防壓製，擋得嚴嚴實實。
可怕的長時間滯空，空中拉杆，暴扣，行雲流水。
這死孩子居然開啟了耍帥模式，出手後不看籃筐，忙著甩甩額發。
看台上女同學的尖叫聲直掀體育館天花板。
真是聖華女生最不矜持的一天。
小靜抑製不住地嘴角上揚。
麥芒感慨：“太飄逸了，什麽神仙腰！”
小靜茫然地轉頭看她，聽不懂這種評價。
麥芒補充介紹人物背景：“這是我們陽明的雜技運動員。”
譚皓無法再放任雜技運動員繼續裝逼，放棄13號盯住戰戎。
戰戎左路突入急停跳投，譚皓起跳封蓋，戰戎貼著他360度轉身拉杆，從臂下上籃。
這次歡呼人群以男生為主，女生基本沒看出門道。
小靜請教麥芒：“這個厲害還是皓哥換手那一下厲害？”
“都厲害，但是很耗費體力的，戎戎連續操作。”
隨著戰戎頻繁隔人灌籃，同學們的尖叫閾值逐漸升高，普通投籃大家看著都索然寡味。
麥芒看得很準，戰戎體力消耗太快，再加上噸位和聖華中鋒存在差距，被撞了幾個趔趄。
隊友搶斷後傳球從外線傳球給他，譚皓立刻貼近協防。戰戎這次倒是量力而為，沒直接投籃，隨手扔給中鋒，中鋒接球後沒有傳球角度，居然潦草地直接大力投籃，太勉強了。
譚皓愣了愣，判斷這球要飛彈到哪個方向。
13號突然起跳，空中接球後直接扣籃。
“……”還以為他隻會投三分，大意了。
觀眾們已激動到紛紛站起來引頸張望。
到了休息時間，13號和戰戎擊了次掌。
聖華換了個高三生上場，控球後衛8號張磊。
戰戎剛進校時打聖華全籃球隊就是因為張磊在賽場上犯規，他邊係鞋帶邊警告13號：“這人打得很黑。”
“也很強。”13號熟悉他，力量型打法的佼佼者。
重新上場。
陽明開球，13號組織快攻，晃過譚皓，傳球給隊友，隊友空傳戰戎，戰戎被譚皓追防上籃不中，再搶籃板被張磊封蓋，譚皓帶球突破，傳球失誤，被13號搶斷，13號急速變向，假動作誘使張磊犯規完成2+1。
聖華進攻，譚皓籃下被戰戎搶斷迅速反攻，13號急停跳投遭中鋒後衛包夾不中，戰戎搶下籃板起跳，被譚皓封蓋，13號拿到活球再次起跳，被張磊大動作犯規攔下。
13號罰球，兩罰一中，戰戎完成補籃。
配合堪稱出神入化。
這球沒法打了，譚皓平時了解戰戎，沒有哪個位置不能打，13號這麽一看顯然又是個全能型小前鋒，球商極高，帶飛全隊。都是出類拔萃的水平，進個體育強校能殺進決賽。
連譚皓都有點迷失，聖華其餘人更是集體喪失鬥誌，輸得鬆鬆垮垮。
戰戎一個人就拿了三十多分，最後一球輕描淡寫投了三分，空心入籃，非常幼稚地暗示“我也是會投三分的”，讓全場觀眾在意猶未盡中結束了觀影。
譚皓喝著水走過去跟13號打招呼：“高一的？”
“高三的。”
高三也不對啊，按理去年他是高二，譚皓應該能和他交手。
“奇怪，以前沒見過。”
“高二交換出國了。”
“哦。”按這個水平八成是陽明的前任王牌，聖華開場這種無賴打法把人家前任王牌都逼下場了，實在有點慚愧，譚皓說不出話，對方也沒有交流意圖，氣氛尷尬。
戰戎沒參與他們尬聊，視線四下找小靜，剛才那位置早空了，撤得真快。
心裏有點失落，這算球場得意情場失意麽？
正鬱鬱寡歡，瞥見開場頻頻故意犯規那三個聖華高一生，走過去一拳一個放倒。
去年他打聖華全籃球隊也是這麽打的，戰況一點也不激烈，專業散打虐普通高中生，一拳過去基本就起不來了，沒有還手可能。
譚皓見勢頭不對，趕忙回身阻止他擴大打擊麵。
兩人杠著僵持一會兒，戰戎鬆了手。
那三個毛孩被放倒後果然還沒能爬起來，也算解氣。
他穿上外套背上包跟在陽明隊尾出門，感覺到手機震動，打開一看，譚皓給他發了條“謝了”。
走廊裏濕漉漉的，全是雨水和鞋印。
出體育館從手機上抬起頭，小靜等在麵前兩米遠的地方。
戰戎下意識退了半步。
暗忖著怎麽突然就慫了，嘴上仍然說不出話。
女生拿起一把折疊傘遞過來：“給你借的，你從學校到家還有段路。”
戰戎飛快地跨上前一步把傘接下來，有借就有還，斷不了聯係。
她轉身就想走，戰戎叫住她：“你現在還在生氣嗎？”
她搖搖頭。
“那你……怎麽想？”
她看著自己濕了前半截的鞋說：“想和你重新做回好朋友。這樣不管你多受其他女生歡迎，我都不會難過。”
本質就是分手。
戰戎像被人當胸紮了一刀，腦子裏亂糟糟，口不擇言：“跟我在一起你很難過麽？”
小靜蹙了蹙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討好地想去拽她手，沒拽著。
……搶球沒問題，這個反而沒準頭，突發性老眼昏花。
不遠處校車大巴在鳴喇叭。
他打了球又打了人，有點累，下了幾節台階，轉身問：“好朋友，我給你發消息你回不回？”
她遲鈍一秒，點頭：“回。”
那還不算特別糟。
他緩過勁來，望著她退了幾步，驀然轉身跑進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