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氣能讓她這麽精神抖擻
見女生半天沒有表情變化，程司又主動打破沉默：“你來買書？”
“嗯。”聽起來不太高興。
又冷場須臾。
男生壓根沒什麽害羞意識，開門見山問：“你，和陳嘉驁在交往嗎？”
怎麽會突然提到陳嘉驁？
黎靜穎疑惑地搖搖頭。
“沒有嗎？”
“沒有。”
程司見她一頭霧水，但神色溫和，敵意不明顯，鬆了口氣，話也多起來：“那可能是我搞錯了，因為剛開學的時候發生一些事，後來不是又看到你的視頻嘛，我弄錯了，把兩件事聯係在一起了……”
他看過視頻，後麵絮絮叨叨又說了些什麽她已經沒注意聽。
“……所以你現在是和祁寒在交往？”這個問句的語氣似乎不像先前那麽緊張了。
她咽了咽喉嚨，感覺追不上他跳躍的思路：“沒有，你可不是看了澄清的視頻嗎？”
“我看了兩個視頻，還有第三個？隔間也有視頻？”
血壓好像在沒有止境地急速下降。
從對方的瞳孔裏，她看見麵目模糊的自己。
這個場景真實地存在嗎？她好像從身體裏離開了，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孤獨又無助的自己，和他麵對麵做不出反應。就一臂遠的距離。
耳畔響起嗡的一聲，又把她給撞回了身體裏。
然後才逐漸有了知覺，手在桌麵下掐得很痛。
她深呼吸使自己鎮定：“沒有第三個，你看視頻的時候不聽他們說話嗎？”
男生依然那副愉悅歡脫的語調：“我、我稍微聽了一點，但因為是周測時間，音量沒敢開太大。”
“……”
“你看起來狀態挺好的，臉也沒事了。”他看起來發自內心地替她高興。
“……”
“我覺得我欠你一個道歉。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等到高考過後再恢複聯係，你剛受傷的時候我突然莫名地被期待擔負起某種責任，讓我一下子有點慌，現在那些事我覺得我有能力解決了。”很長的句子，理解起來有點難，但看得出他自以為非常真誠地表達了內心。
他說的“高考過後”應該是指他自己高考過後，而不是她高考過後，一貫如此，隻為自己打算，連由他發出的邀請，對方都要按他的事件表接受。
桌下的手終於鬆開，掌心全是指甲印。
“我沒有指望過你解決什麽。”她說。
“那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他很快地接嘴。
真可笑。
“……不，什麽叫讓它過去？你不能那麽絕情地對待別人還希望時過境遷別人能忘記。”
這一刻，他才察覺到敵意，稍稍怔愣，又重振旗鼓：“我承認我做得不對，但是忘了不是對你自己比較好嗎？”
女生淡淡地反問：“換了是你呢？”
他正中下懷，還笑了起來：“你知道我生氣不從來超過一天。”
“……”她不覺得幽默。
程司看她沒笑，才收斂一些，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以前感情那麽好，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至少再從朋友做起嗎？這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處處都是意外。
黎靜穎整理著思緒，冷淡地說：“……你這麽缺朋友嗎？我不缺。”
戰戎等了半天沒見她的消息，自己找了過來，遠遠看見一位帥哥在和她說話，以為隻是單純的路人搭訕，覺得正常。
走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拖過後一桌的椅子，自然地攬著她坐下，再看向站在幾步開外的男生：“有事嗎？”
宣誓主權。
程司愣了兩秒，問小靜：“男友？”
她點點頭。
他不太自然地冷笑：“男友換得真勤。”
“那……回見。”他一邊說，一邊動身從咖啡區退出去，在落地玻璃門外看著頭頂路標指示判斷方向，找到最近的扶梯，下樓，動作迅速，很快身影就完全不見了。
小靜喘過一口氣，手機差點從腿上滑落。
戰戎這才發現她情緒低落，追問：“誰啊？”
“以前的同學。”
長得挺帥，看最後道別時那尷尬勁兒不像是單純的同學。
好像能回味出一點剛才詭異的氣氛了。
戰戎也不想和她兜圈子：“你喜歡的還是喜歡你的？”
“不是值得你操心的人。”
“他怎麽惹你不高興了？”
“他看過視頻。”
戰戎心忽然燒起來，停頓了幾秒，換了溫柔語氣：“……你想不想回去？改天再出來也行。”
“沒事，我就是有點生氣。”
他心疼地摸著她腦袋順了順頭發，轉移話題：“吃東西吧。”
女生拿起司康慢慢咬，邊吃邊把落下去的碎屑用紙巾撥到一起，細致得好像在做一件什麽意義重大的事。戰戎知道她，就是不想抬頭說話，心情受了影響是肯定的，隻是不確定她的壞心情落在了哪個區域。
是被討厭的人看見自己出醜難堪。
還是依然在意自己在對方心裏的評價。
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值得操心。
卻又不好開口問，怕問來問去起了反效果，讓她更不愉快。
心跟著忐忑。
暗暗罵起了那個狗東西，如果剛才就知道是這種情況，揍他兩拳也解氣。他知道男生看了這種視頻有色幻想少不了，居然還敢在受害者麵前提，不是沒有腦子就是沒有人性，祈禱小靜想不到這個層麵。她也確實單純，當初哄她很多人不會看就得過且過了，單純也有單純的弊端，今天發現這個人看過，明天發現那個人看過，鈍刀殺人。
小靜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裏，還鼓著臉就迫不及待跳下椅子想走。
戰戎拽著手腕把她拉回來：“哪兒去？”
“找廁所。”
“……好吧。”他深吸一口氣，順手拿起她扔在椅背上的外套，跟過去又問一遍，“確定不想回家？”
小靜不說話，跑得更快了。
戰戎沒轍，拎著衣服和剛買的書在商場洗手間外的過道等著。
等她出來發現還補了唇膏，有著非常堅定要繼續約會的決心。
他受不了地笑，勾著手指：“過來。”
拉著她往反方向推門去了安全通道。
環住她的同時才說：“讓我抱一會兒。”
小靜仰起頭，自下而上看了他好幾秒，突兀地問道：“你會突然有一天不喜歡我嗎？”
這是個什麽問題？
怎麽覺得女孩子的思維這麽劍走偏鋒呢？
他以為她糾結的重點怎麽也應該圍繞視頻展開，是怎麽一口氣跳到這兒來的？
右眼皮跳了一下。
“額……不會。”
她逮住漏洞，不依不饒：“‘額……’是什麽意思？”
“‘額……’是很意外你會考慮這個。”他無奈地揉著太陽穴笑，反手從書包裏拿出個信封塞給她，“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她鬆開手，正反麵來回打量，信封上沒有字。
“情書。”他把視線別開，用認真的語氣威脅，“但你要回家後才能打開，你要是當我麵看我就從商場頂樓跳下去。”
小靜想笑又覺得太不矜持想憋回去，收了收，還是失敗，最後咧嘴笑起來。
這就哄好了，他心想，真容易滿足。
陪她逛遍了毛絨玩具店，買了多少個小玩具數不清。她不喜歡大玩具，隻偏愛15cm-20cm高度這個範圍體型的，小豬小羊小雲朵，遠遠看見可愛的就眼放光。戰戎不一樣，他看見在毛絨玩具堆裏眼放光的女朋友才眼放光。
排隊結賬時，他根據觀察，提醒她：“好像那種長耳朵兔子才是主打產品。”
“兔子買過好幾個了。”
“可是買什麽多平時放在哪裏？”略有點好奇，她該不會有個娃娃房？
“**。”
“全部放在**？”
“嗯，”她理所當然地點頭，“不覺得每天把娃娃刨開睡進去特別溫暖嗎？”
他想象了一下，覺得特別窒息，嬉皮笑臉說：“我對娃娃不感興趣，**有你我覺得更溫暖。”
聯想一旦開始就有點刹不住車，從店員手裏接過包裝袋走出幾步，他突然回頭發問：“要是想和你睡一床，你不會還要帶一堆娃娃陪睡吧？”
“當然會。”
那還真是……光想象一下畫麵就覺得無欲無求了。
拎著大包小包去吃飯有點不方便，兩人達成共識應該先把東西哪去寄存。但就在他忙著投幣塞東西時，戰戎發現小靜在身後盯著手機臉色不太好。
“怎麽了？”
女生把手機舉到他麵前，告狀般嚷嚷：“他怎麽能這樣說我！”好像自己又不太肯定，聲音放輕一點，“是說我嗎？是的吧。”
戰戎看了眼手機，是條朋友圈，半小時前剛發的。
【想不通有的女人總在不同男人之間搖擺圖什麽，魔幻】
看起來也還算正常。
倒是底下有些共友的回複惡意略大。有人說“斷了吧，離遠點，這種女人控製不住的”，有人說“為了解鎖新姿勢”，有人說“心疼你，好人一生平安”，有人問“你喜歡的女人？”……有個指向性最明顯的直接回了“某穎？”
戰戎噗嗤一下樂了：“確認一下，這三個月隻有我吧？”
小靜收回手機，氣鼓鼓地瞪他一眼。
“你這麽把他當回事，我可要吃醋了。”
“我才想不通，他有什麽立場裝深情裝可憐！”
這麽較真，還挺可愛的。
他慢慢關上儲物櫃門，跟她解釋：“渣男嘛，賣慘才有更廣闊的市場，女生多半有同情心，這個安慰幾句那個安慰幾句，就都進他的魚塘裏了。建議你把人屏蔽，眼不見為淨，不用給自己添堵。”
戰戎一扭頭，建議根本沒被聽進去，她已經翻到人家更前麵的朋友圈去了，黑臉越來越明顯。
繼續控訴：“賣慘都有段時間了，真服氣，他是不是給自己洗腦入戲太深連自己都信了？”
男生直接拿走她手機踹另一側兜裏：“手機沒收。”
“哼。”可她腦子裏還在回放，“說什麽‘愛情是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敗給現實’，聽著意思像在說，現實是我人品有問題。氣得飯都不想吃。”
真意外，生氣能讓她這麽精神抖擻。
“能不較勁了嗎小姐，”他笑著揶揄，“你到底有多放不下他，和男朋友約會還要一路叨叨。”
“我不是放不下，我是整個人都震驚了，為什麽會有這麽顛倒黑白的操作。”
戰戎把她推進日料店裏，還是笑：“你奇葩見少了。”
吃上午餐以後她牢騷就沒了，聲稱不想吃飯但也沒少吃。下午在遊戲區玩了兩小時，一起看了場電影。
她居然沒見過世麵到，不知電影院兩個座位間的扶手是可以推上去的，看著他的動作，一臉“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驚異。
他伸手把傻小孩攬進懷裏，她整個人重心都靠過來，距離卻隔得有點遠，姿勢怪別扭的。
感覺她輕輕動了動，調整姿勢，往這邊挪了一點。
影廳裏光線暗下來。
“聽說電影院有紅外線監控。”她極小聲說。
“是，所以你不要撩我，我自製力很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