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黎靜穎想要你做她同桌

一定是太想她,才會做這麽天才的夢。

早上他有點醒不過來,意識是清醒的,眼睜不開。

躺著回味一下,還是覺得這個夢過於真實,真實中藏著一絲荒誕。

夢裏都動手脫衣服了,不可能滿足於隻看兩眼。他沒客氣,想摸的地方摸了個遍,抱著她蹭了五分鍾,劇烈短促的喘息平靜了。讓他覺得尤其真實的是,正式作戰五分鍾,打掃戰場半小時,整個夢都很忙碌,忙著滿屋找紙。

多爛的春夢會把七分之六的時間浪費在怎麽找紙巾濕巾把女主擦幹淨給她穿上衣服啊?

這也太現實主義了。

這夢裏床頭還跟現實一樣有鬧鍾,他看見爆了個粗口。

你這麽能,為什麽不夢一個後援團在床邊搖旗助威呢?

可見以往的春夢給他的心理陰影主要集中於兩方麵,一是醒了難打掃,一是時長隻有一秒,從來沒來得及看見女主的臉。

這次造夢小精靈還給發了個鬧鍾,有鬧鍾為證,五分鍾,男主光環一下就突顯出來了。

更真實的是對她的心,哪怕在夢裏也生怕弄疼了她,沒真刀真槍撞進去。

荒誕之處就在於,她全程閉著眼,沒有任何反應,像個安靜的娃娃,製造出一種恐怖片的氛圍,好像下一秒就會睜開沒有虹膜的眼。

可能是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出這種情況下她會有什麽風格的反應,大腦沒有記憶可調用。

夢醒後一想到這點,說實話,更寂寞了。

篤篤。

有人敲門。

有人敲門?

戰戎從**驚恐地彈起來:“誰?”

“我,”小靜的聲音,沒有進來的意思,“我給你煮了碗麵,你快點起來吃不然會糊掉。我先去上學了,璨璨在樓下等我。”

?????

腦死亡兩秒。

他條件反射應道:“好。”

很快聽見了家裏防盜門關上的聲音。

他從**竄起來,出門衝進廚房,餐台上有一碗真的麵,拉開冰箱冷藏室門,生鮮也是真的,蔬菜少了一點。

他狐疑地把目光移回那碗麵。聞著很香,底下鋪著麵條,配菜豐富,肉絲、生蠔、基圍蝦、小青菜、煎過的荷包蛋。

他踩開垃圾桶開關,除了雞蛋殼還有一大堆生蠔殼,刀架上最小那把生蠔刀水跡未幹。

這敗家小姐,把生食生蠔拿來煮麵了。

而且她顯然對垃圾分類一無所知。

生蠔是不是在內涵什麽?

不不不,冰箱被塞滿發生在五分鍾事件之前,它隻是應季的,不要多心。

戰戎機械地吃可口的麵,試圖理清思路。

冰箱裏的菜是真實存在的,小靜昨天住在這裏是真實存在的,她早上還煮了真實的麵。

睡衣呢?

他扔下筷子,猛地推開客房房門,那件眼熟的睡袍還掛在原處,問題是那條吊帶睡裙在掛在一旁,和昨晚的樣子看起來隻有更皺巴巴一點的區別。他走過去,膽戰心驚握了一把,所以連睡衣都是真的。

戰戎感覺自己需要坐下緩緩,回到餐桌邊,繼續機械地吃麵。

估計是看見她睡衣以後受到啟發就開始發夢了。否則以自己那麽肆無忌憚的動作她肯定當時就會醒,而且現在應該麵裏有砒霜。

他不禁疑惑地垂眼看剛喝完最後一口湯的麵碗。

有砒霜嗎?

真不愧是茅台,第二天一點不上頭,現實幻想一點分不清。

上午第三節課,同桌在他麵前晃晃小手:“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又打架傷頭了麽?”

戰戎搓了把臉喘口氣:“我在用心感受有沒有被下毒。”

他算準小靜下課的時間,小心翼翼給她發微信試探:“你情緒還好嗎?”

她回:“還好,你別上課開小差。”

好吧,兩個學校課間時間錯開,她還會逆推。

他把手機扔回抽屜。

停學一周的衛葳回來上學了,她覺得有些抬不起頭。誰能想象到情節竟這樣發展,一小時前她還鐵了心認為自己是受害人,一小時後她就成了施暴人了。

怎麽施暴的,她恍惚。

開學時發現祁寒盯著黎靜穎看,她有點介意上前幹預,發現黎靜穎和想象不一樣,冷淡得驚人。

然後,聽傳聞她真實性格並不這麽冷淡,全是假象。

接著,祁寒找各種站不住腳的理由分手,她將信將疑。

直到聽見那條最聳人聽聞的**傳聞,她從起初不信,到被同情倒逼隻能附和。牽一牽嘴角,她覺得很沒意思,自身急劇貶值,隻好跟著譴責一下渣男賤女。

到後來周圍姐妹找出越來越多蛛絲馬跡,黎靜穎蓄謀已久,漁場管理。如果不出這口氣,她衛葳仿佛就不配做一個當代獨立女性,“原諒他”的思維不該存在於女權社團裏。

大家公認並期待,她必須宣布與這個男生決裂才算人格崛起。

可問題是,她從第一天就和這個男生決裂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將矛盾隻指向他本人,還能怎樣彰顯矛盾升級。

大家說,也不能放過那個“小三”。

她真是小三,知三做三,一點也不無辜。在衛葳偷看來的對話中甚至有直接慫恿分手的部分,她問:“都到這地步了,你怎麽就不能直接告訴她你心裏有人?”

他回:“很複雜,怕會有更多麻煩。”

她說:“你慫。”

衛葳看見這幾句對話時兩眼一黑,祁寒不僅背叛,還把自己曲解成一個死打爛纏的戀愛腦瘋女人。

因此,徹底決裂的那場紛爭,她的責任隻是求證那一件事,黎靜穎是不是第三者。剩下的當然由“姐妹”們完成,她們說了許多個報複方案,她都沒聽進去。於她而言,隻想在這場戰爭中拿回自己的尊嚴,更多是爭一口氣。

形成完整的證據鏈閉環,所有線索都在互相佐證。

衛葳從沒想過這樣的“鐵證如山”還能被推翻。

一夜間,她成了施暴者,進校一路所有人投來的目光都是批判。

上午第四節課前,她就在曆史班看見黎靜穎了,依然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一排。

衛葳深呼吸幾次,往她身邊坐過去:“對不起。沒想到有人會造這麽惡毒的謠。我承認她們有點過分了,可也是為了幫我出氣,我問過你吧,你說那是你的微信。”

黎靜穎側過臉看向她,依然沒想通其中斷掉的邏輯鏈:“和微信有什麽關係?”

“你是甜甜吧,他給你這個備注。一直撩他,雖然性質沒那麽嚴重,但也不完全無辜。”

“甜甜?那是我男朋友,甜甜是祁寒惡作劇的稱呼。”小靜平淡地說,她開始慢慢懂了其中缺失的環節。

衛葳啞然失語,大腦短路,最後竟問了句:“你男朋友……是男的嗎?”

小靜眨眨眼睛:“是的。”感覺到衛葳喪失了語言功能,她自己繼續解釋下去:“他和祁寒是從小的朋友,經常一起打遊戲一起約著玩。你那天在更衣室問的賬號確實是我,但是經常和祁寒發消息的應該是我男朋友,我們倆頭像是一樣的。你是誤會了什麽嗎?”

“對不起,我搞錯了。”衛葳無措地掐痛了自己的手指。

“我不會跟你說‘沒關係’的。”她自顧自翻書,“你回去上課吧。”

第六節課是地理,雖然老師也被嚇怕不太可能再點小靜發言,但崔璨還是有點擔心,把她送到地理班門口,在走廊上說服她:“你不要一個人坐最後麵了,挑一個人跟你同桌,你不會的題可以問同桌,這樣……”

她低著頭慢吞吞說:“我不會的題可以回去問戰戎。”

“不是,在這個課堂氛圍裏有人陪著你,你漏聽什麽沒聽懂什麽可以馬上問一問。否則你一個地方沒聽懂,接下去的課都容易放空自己,這樣自閉不好。”

小靜沉默不語。

陳嘉驁他們三人從走廊另一個方向過來,見崔璨小靜在教室後門外,停下來:“怎麽了?”

“我在勸她挑個同桌,不要一個人坐。”

陳嘉驁大大咧咧說:“跟我坐唄。”

小靜垂著眼沒回應。

崔璨指了指陳嘉驁他們,繼續說服:“你看,陳嘉驁,周遇,樸鉉進,”她眼角餘光瞥見準備進教室卻被這裏吸引放慢腳步的祁寒,“祁寒也可以,都是你最熟悉的朋友,他們肯定不會用怪怪的眼神看你,對不對?你挑一個做同桌。”

她咬著嘴唇:“我……”

上周幫忙遞麥當勞紙袋的小姑娘瞪著好奇的大眼睛在走廊上停下了。

小靜看見了她,想起忘了道謝也忘了問人家名字。

崔璨寵溺地問:“你說,你想要誰?”

“我……要衛葳。”說話的同時,她斬釘截鐵地指向小姑娘身邊的閨蜜。雙重肯定。

衛葳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一頭霧水:“什麽情況?”

崔璨說:“黎靜穎想要你做她同桌。”

“啥???”衛葳慌得下意識退了一步。

“我可能這輩子都跟不上女人的思路,她們到底腦子裏在想什麽哦?”祁寒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黑板。

同桌的麥芒想回頭看衛葳小靜,被他及時按住了腦袋。

“不要看。黎靜穎現在視線恐懼。”

“什麽叫‘視線恐懼’?”麥芒問。

“就是不喜歡別人看她。可她跟衛葳同桌,別人很難不看她吧?我都要憋出神經症了。她怎麽想的?你能理解嗎?”祁寒問。

麥芒搖搖頭:“不能。我不是女人,我是小可愛。”

“好吧。你是小可愛。”

從走廊到教室,衛葳全程稀裏糊塗,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成了黎靜穎的同桌,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她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有點像被劫持來的。雖然搞不懂為什麽,但她已經體會到好處了。

每個走進教室的同學都要往這邊看一眼,找位置坐下後還要回頭看好幾眼。

可眼神的性質變了,不再是譴責而是驚奇。

驚奇的視線並不會造成不適。

衛葳甚至有點感激,轉頭問她:“能透露一下為什麽要我做同桌嗎?”

“因為他們都是男生。”

衛葳微怔,仔細回憶一下,當時圍在那兒的確實都是男生:“所以你是……恐男症了?”

小靜沒說話。

“對不起哦,沒想到這麽嚴重。”衛葳皺了皺眉,“這個班你就沒有其他熟悉的女生?”

“沒有,跟你最熟。”

雖然全都不是愉快的交集。

衛葳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對不起哦。”

“你再說多少遍‘對不起’,我也不會說‘沒關係’。”

“哦。”

“你欠著我,史地政都得跟我同桌。”

“啊?”衛葳有那麽一瞬間腦洞失控,以為黎靜穎在恐男的同時愛上了自己,太扯了吧?劫持一門課不夠還劫持三門課。

黎靜穎小聲慢慢說:“高俊傑造謠大家都知道了,可不是還有很多女生覺得我是小三嗎。‘天山雪蓮’這個綽號又不是高俊傑造謠之後才有的。可是,你看啊,”她抬起眼看向衛葳,“衛葳是我同桌,還跟我有說有笑,”她說著真的淡淡微笑了一下,“一定是誤會被澄清了。我怎麽可能是小三呢。”

衛葳瞠目結舌,預備鈴響了才從石化狀態恢複過來,額頭冒了層細密的冷汗。

也對,能做崔璨閨蜜的人會傻到哪去。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怎麽這時候還在惦記八卦:“你恐男症,那你男朋友怎麽辦?”

小靜在看題,沒抬眼:“隻有他可以。”

放學時戰戎在校門口等她,聖華女生校服每個季節都有百褶裙,厚度不同的區別,腿長腰細的女孩通常從夏天一直到冬天都穿裙子,黎靜穎就是腿長腰細的女孩,但今天穿了條運動褲,估計是早上懶得打補丁了。

這身裝扮使她看起來比平時年紀小,像個初中生。

戰戎一時覺得昨晚做了關於她的春夢很罪惡,心虛得要命,見麵隔著一米距離,想打招呼開口就是:“你好。”

話一出口自己都無語了。

小靜笑了笑,往前走。

他跟著走,不敢像往日那麽親密,斟詞酌句問:“今天……過得怎麽樣?”

“手還沒好,下午沒上遊泳課,沒地方去,去了心理室。”

他突然緊張:“怎麽說?”

“沒什麽,很像聊天,和老師聊了爸爸媽媽和你。”

“我?”更加緊張。

“老師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那……你們老師對我還滿意嗎?”

見他如臨大敵,她笑起來:“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他有點失望,點頭表示理解,繼續往前走,想起來問:“你昨晚怎麽回我這來了?”

“璨璨當時預計我兩個星期才能回家,跟我媽媽說課題至少要趕兩個星期,所以媽媽以為我下周才回。爸爸出差,我不在家,她去療養地了,家裏隻有做事的人,我和璨璨就沒在家待。本來璨璨想讓我去她家玩,但我想你和你媽媽見了麵說不定又鬧不開心,我等你回來你心情能好一點。”

猜得還真準。

他點點頭:“是好一點。”

“你昨晚喝多了。”女生淡淡地說。

他心提到嗓子眼,故作鎮定問:“沒影響你休息吧?”

小靜盯著他笑,笑得他有那麽一刻毛骨悚然。

“你不記得麽?你把我房間燈開著就走了,害我爬起來關燈。”

“什麽?怎麽可能?”他努力回想,明明記得她一皺眉他就立刻關上了,“我肯定關了。”

“你沒關。”

“不可能,我怎麽能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周圍沒有同校同學了,小靜牽住他的手:“你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