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最近開始變得迷信了,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

溪川剛吃完一包薯條,聞言爬到謝井原身邊去坐:“我老在想你那天說的話,我覺得你犯了個錯誤。”

“什麽?”他照舊不抬頭。

“你不懂人和人是會互相影響的。芷卉變了,有一部分是因為你。”

謝井原對這話題感到意外,放下筆:“這我知道。”

“我不是說負麵的那部分。我不熟悉二年A班的芷卉,隻了解三年K班的芷卉。她陽光又無私,在人群中閃耀,還不隻如此……小時候我爸爸告訴我,善良才是天下無敵的特長。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你的功勞,但我認為你絕對不是拖她後腿的那個人。”

男生沉默了長長的幾秒:“我確實是導致她來K班的原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對吧?”

他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我最近開始變得迷信了。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比如芷卉注定和A班大多數人不一樣,你也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溪川笑笑:“感情太豐富,不像人工智能。”

這聽著新鮮,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感情豐富。謝井原又沒話了,而剛好在這時候,雲萱和芷卉兩人從看台下躥出來,一前一後跑進了他的視野。

當然,以他們的距離,他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麽,隻見她們拉拉扯扯。

雲萱在觀禮台前停下:“你煩不煩啊!”

“你相信我,我和鍾季柏搭檔主持活動兩年了,很了解他。當然,我更了解你……”

雲萱突然反過來走到芷卉麵前,語氣咄咄逼人:“嗬,現在了解我了。我們家生意失敗欠債賣房搬家的時候,你在哪兒?我爸媽吵架,我離家出走的時候,你在哪兒?我一個人在醫院照顧我媽的時候,你在哪兒?我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這都是因為你把我拉黑了!”

芷卉小聲反駁:“我沒有拉黑你,是你拉黑了我。”

“是你先在心裏拉黑了我!我才用手機拉黑了你。你忘了自己從入學那天起就決定拋棄我嗎?我可沒有忘。”

“是我不對,我道歉……”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我才不接受你的道歉,滾蛋吧你。”

雲萱扭頭就走,芷卉再跟上拽她衣袖:“不要因為討厭我而影響你的決定。”

謝井原在看台上費勁地眯起眼:“她們倆在幹嗎?”

“誰啊?”溪川順著謝井原的視線也看見了拉扯中的芷卉和雲萱,“哦,據我所知,雲萱之前對芷卉有點猜忌,不過都已經冰釋前嫌了……”

她話沒說完,雲萱冒出個將手中的空礦泉水瓶扔向芷卉的動作,非常清晰。

空瓶沒砸到芷卉,擦著她耳畔直接飛上了A班看台,但表意明確。

這讓信口開河的溪川有點尷尬:“呃……你也知道女生……比較驕傲……”

芷卉有些灰溜溜的,無意間回眸一瞥,恰好掃見K班看台上,謝井原和溪川坐在一起。

謝井原不敢和芷卉對視,趕緊抬頭望天。溪川以為天上突然出現什麽,也抬頭望天。

兩人的距離過於近,動作又過於一致,讓芷卉反而有點惱,等她回過神,雲萱已經走遠了。

溪川盯著一無所有的天際,問謝井原:“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

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張臉,何琳伸著頭怯生生地問:“那個……廣播稿是交到這裏嗎?”

謝井原馬上起立:“是的。”

雲萱這下跑不掉了,上了跑道各就各位,她的位置在最內圈,靠草坪一側,芷卉就堵在草坪上對她話癆。

“你三歲向蔣小胖告白那次,我就沒支持你,小學那次向大隊長告白,我也沒支持你,我的標準很高的。”

雲萱已經被她煩得精疲力竭,懶得再動嘴了。

“但鍾季柏他真的很不錯,雖然他一邊找你打打鬧鬧,一邊英雄救美。”

雲萱和選手們一起做著起跑預備動作,發令槍響,大家如離弦之箭,此處的“大家”包括陰魂不散的京芷卉。

她在草坪上都能追上來,雲萱心態崩了,恨自己為什麽腿比她短。

幸好不遠處的老劉迎麵跑來,向芷卉吹哨,笑著警告:“京芷卉!嚴禁跑得比選手快!注意安全!”

這才把喋喋不休的唐僧趕走。

芷卉悻悻而歸,準備之後的接力,去女廁所換了運動短褲,拎著袋子裏的校服回了趟教室,沒想到正碰上謝井原。他堵在自己的座位上翻著柳溪川的抽屜。

她看了半天:“你在找什麽?”

謝井原抬頭:“柳溪川讓我幫她拿一下防曬霜。”

“你特意回來給她拿防曬霜?”

“回來換書,順便。”

芷卉的語氣已經有點不高興了:“那她在幹嗎?”

“收廣播稿。”

“什麽廣播稿?”

“吳女士找不到你就抓我幹活。”

芷卉語速緩慢,冷著臉:“你幫她拿防曬霜,她幫你統計廣播稿,你們倒是配合得挺默契。”

謝井原顯然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反而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你知道防曬霜長什麽樣嗎?”

女生俯身從溪川抽屜裏迅速找出防曬霜,扔到他麵前的桌上。

謝井原的視線落在低處,正好看見她膝蓋上的傷疤,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你還是別上場了。”

“為什麽?”

“你的腿。”

芷卉晃了晃腿:“已經好了。”

提起這個,他還有點內疚,畢竟是因為他受的傷,沒想到留下傷痕了,他皺皺眉:“還是換人跑吧,你這樣硬撐其實也跑不快,萬一再摔跤了,還得有人去照顧。”

這話也說得太瞧不起人了,本就因防曬霜堵著一口氣的芷卉頓時奓毛。

“借您吉言!我絕對不會摔跤!”

說著,她把裝校服的塑料袋砸在桌上,轉身衝出教室,留下謝井原獨自在原地一頭霧水。

謝井原換了書,帶上防曬霜,又磨蹭了一會兒正準備出教室,鍾季柏一進門就對他笑開了:“你又惹笨京了?她氣得在外麵破壞綠化。”

“我沒惹她。”謝井原壓根沒想過自己就是問題根源,想也想不通,萬分堅定地甩了鍋,“她肯定是進門前就不爽,我看她跟雲萱追打一天了。”

“那不還是你的鍋?”

謝井原欲言又止:“行,你說是就是吧。”

“哎,你那個拍雞毛比賽第幾輪被淘汰的?”

“閉嘴。”

“嬌羞什麽呀?你的運動水平怎麽樣我還沒數嗎?”

“你的運動水平我也清楚啊。聽我妹說,那個,上周對陽明的比賽,好像還是咱們聖華輸了?”

鍾季柏咬牙切齒:“麥芒這個小叛徒,吃了我的零食,嘴還這麽不牢。”

“你拿零食收買零食黑洞,那是戰略性失誤。”

鍾季柏回座位坐下,放下手裏的東西:“你幫我看一下後背,剛才被長繩抽到了,挺疼的。”

謝井原邊問邊折回去:“柳溪川抽的嗎?”

“誰知道啊,沒看清哪邊鬆的手。”

謝井原掀開他領子往後背上看。

同班的男生馬超扭著腰走進來,看見兩人古古怪怪:“你們在幹嗎?”

鍾季柏淡定道:“大驚小怪。男人的友誼,懂不懂?”

馬超從抽屜裏拿了瓶礦泉水喝著,搖搖頭:“真詭異。”

“破了點皮。”謝井原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叮囑,“你還是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吧,夏天傷口容易感染。”

“這麽嚴重嗎?那我臥床不起了,你要照顧我。”

“行啊,你要是有耐心臥床,我就有耐心照顧你。”謝井原加快步伐。

鍾季柏果然沒有放過他,飛快地跟出去,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便簽扔給他:“那今晚吃這些吧,我想吃。”

謝井原掃一眼,把便簽還給鍾季柏:“你得寸進尺啊。”

“特殊時期,我是傷員,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

“至今沒把你掃地出門就已經夠好了。”

“就當滿足我的生日願望。”

“今年生日還是明年生日?你今年的願望份額,前年已經用掉了。”

“後年的,可以吧?”

“成年人都是不過生日不許願的。”

“我後麵還有4×100米接力、200米決賽、400米、3000米要跑,還有跳高跳遠,現在負傷在身,要是晚上沒點念想,名次肯定不好看。”

這簡直是**裸的要挾。

謝井原無奈地伸手,鍾季柏趕緊笑嘻嘻地重新奉上菜單。

“有兩個我不會做。”

沒想到他還真厚顏無恥:“不著急,離吃飯還有好幾個小時,你可以慢慢看菜譜研究。”

謝井原揚了揚手裏的書:“我還要不要做題了?”

“你最棒了,肯定能兼顧的。”

謝井原無言,盯著他。

鍾季柏樂觀地飛跑遠去:“我現在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我去比賽了!晚上見!”

謝井原內心無力,還不忘追加一句:“先去醫務室。”

芷卉在花壇邊揪了一堆樹葉,悶悶不樂地回到看台,給參與接力賽的女生分配任務。雲萱全程把頭別向虛空,看也不看她。鬧別扭光是冷戰也算好了,偏偏她還要從中作梗,芷卉把她排第二棒,她馬上跳出來反對,理由隻是不想接芷卉的棒。

做班長的苦口婆心:“最後一棒需要衝刺,你剛跑完200米,體力可能跟不上……”

雲萱白眼一翻:“我的情況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要不換成第三棒?”

“不是最後一棒我不跑。”

置這種氣到底對自己有什麽好處?芷卉拗不過她,隻好作罷:“好吧,好吧,那……何琳,你跟雲萱換一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