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真不喜歡笨京？那你喜歡誰？
芷卉注意到，入學幾天了，溪川還沒有校服，在人群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於是好人做到底，課間她主動提出陪溪川去一趟後勤處。但尺碼為165cm的女生校服本來就是最搶手的，到今天已經一件也找不出來了，又不可能讓工廠單獨為她補做。
後勤處老師輕描淡寫地說讓她明年再來。
芷卉替她著急：“明年我們都畢業了。”
“都高三了，將就將就吧，反正也穿不了幾天了。”後勤處老師心裏還覺得她小題大做，殊不知K班整天生活在吳女士的白色恐怖下。
平時溪川不穿校服也就算了，頂多讓她看著礙眼。過幾天運動會走隊列入場時全場校服，溪川一個異端破壞了畫麵，吳女士肯定火冒三丈，芷卉幾乎能想象出她揪著“特殊化”上綱上線的樣子。
“去年我沒長高多少，沒訂新校服，上一套還是高一時買的，要不我回去找找，你應該穿得了，就是有點舊，但總比沒有好。”往回走時芷卉盤算著。
“別麻煩了，反正你們學校的校服也不好看。”溪川反而樂得不用穿。
“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你是沒領教過‘滅絕師太’的威力。”
“又不是我不買，缺貨怎麽能怪我？這是正當理由啊。”
“沒法跟她解釋，你一開口，她就會說你狡辯。”
溪川突然停住腳步：“你提醒得對。”
芷卉一頭霧水：“我提醒什麽了？”
溪川轉身走回後勤處，對後勤老師撒嬌道：“老師，你幫我開個證明吧。”
十分鍾後，兩人離開後勤處再回教室。芷卉瞥一眼溪川手裏的那張紙：“太牛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麽滑稽……又嚴肅的證明……她居然給你蓋了個公章。”
紙上就一句話“校服缺貨不是柳溪川的錯”，顯得敷衍了事，卻加蓋了“聖華中學後勤處”的公章。
溪川高興地把證明書放進口袋，繼續吃著零食：“我的說服力強吧？”
“磨人能力一流。”
她狡黠地衝芷卉擠擠眼：“那……要不要我發揮特長幫你‘抓壯丁’？”
“什麽壯丁？”
“運動會報名啊。”
芷卉喜出望外：“你真願意幫忙？”
“小意思。”
這證明書沒能讓吳女士笑出來，溪川覺得這位老師有點缺乏幽默感。
吳女士本來已經夠怨憤了，又不好發作，謝井原的檢討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謝井原跟進辦公室，一臉平靜。
年級主任笑著打趣：“小吳老師怎麽了，一大早就發這麽大火？”
吳女士從辦公桌上順手拿起檢討書遞給年級主任，控訴道：“你看看這群學生多難帶，讓他寫檢討，他寫了什麽？！”
謝井原對年級主任解釋：“我完全按吳女……吳老師的要求寫的，1000字。”
好險，稱呼差點被鍾季柏帶歪了。
“可你寫的叫檢討嗎？檢討是讓你承認錯誤，檢視自己的不足，你全篇沒有認過一次錯。”
“沒錯怎麽認錯？”
他理直氣壯，一臉困惑，把班主任氣得夠嗆。
“你是不是覺得成績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她轉頭對年級主任道，“你看他，寫了1000多字來論證讓表是最佳策略。”
年級主任認真看著檢討，撓撓頭：“這個嘛……”
吳女士對謝井原說：“回去重寫，直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止！”
薑還是老的辣，年級主任轉轉眼睛，拿著檢討阻止吳老師：“我看哪，還不如就把這份檢討書貼到布告欄展覽，讓全校師生都看看他有多不像話。”
他知道讓謝井原寫幾千字檢討都不在話下，可他們優等生更愛麵子，這樣才能治他。
吳女士想了想，把檢討扔還給謝井原：“現在就去貼。”
其實年級主任也當了謝井原的班主任整整兩年，但對他的了解還是有些偏差，更準確地說，他對這些中學生普遍叛逆的了解還有偏差。
以謝井原的情商，他根本理解不了貼出這張檢討為何會讓自己顏麵掃地。
其他學生也不會覺得這有多出格。看見年級第一在貼檢討，幾個人好奇地駐足圍觀。
鍾季柏從遠處看見井原，開心地跑過去：“哦！沒想到你也有貼檢討的一天！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嘖嘖。”
男生專心貼上最後一張膠條，回過頭：“美人？你嗎？”
“去去去！明知道我指的是京芷卉。”
謝井原自顧自朝教室方向走去：“哦，你三句話不離她是想逞什麽英雄？”
鍾季柏被繞暈了，原地思索片刻才追上他。
“別想轉移話題，在說你跟笨京呢。”
“我跟京芷卉八竿子打不著。”
“那麽重要的推薦名額說讓就讓，八竿子打不著？騙誰呢！”
謝井原停下腳步：“憑她的成績，她本來就有資格，因為我來了K班才影響了她，讓給她是應該的。”
“你轉班也是為了她。”
“轉班原因第一天就解釋過，還在老調重彈？”
“行啊，不提那個，就說她因為運動會報名和大家吵架的事，你也過分上心了吧。”
“她是被迫做班長的，號召大家參加運動會又是老師強加的任務，你要是多點同情心的話也會幫她。”
“平時也沒見你多熱愛慈善事業……”
預備鈴響了，謝井原加快步伐。
鍾季柏又黏上去攬過他的肩：“真不喜歡笨京？那你喜歡誰？”
“你啊。”
鍾季柏推開他半米遠：“不認識你。”
雲萱的閨密陣容通常是固定的。長得凶的孟冬說話鏗鏘有力，看起來就不好惹。文靜的何琳長著窄窄的桃花眼，看起來有點小心機。看著最有親和力的女孩全名拗口複雜，被大家叫綽號“啾啾”，人如其名，是個不起眼的小跟班。
課間，幾個女生經過走廊回教室，透過玻璃窗看見芷卉和溪川正坐在傻白甜顧欽欽的前排跟她說話。
雲萱大發感慨：“班長大人開始做運動會動員了，拿著雞毛當令箭倒學得很快。”
孟冬笑道：“我還挺好奇有幾個人會吃她那套。”
“我賭……”何琳轉轉眼睛，也笑，“一個，也就顧欽欽單純。”
孟冬帶著點得意地說：“那讓我們活動活動，確保不超過一個吧。”
“別忘了算更單純的柳溪川。”雲萱至今仍對溪川的“叛變”耿耿於懷。
孟冬這才想起來，冷笑道：“柳溪川真蠢，幾包薯片就被收買了。”
三人說著進了教室，停止嚼舌根，眼睛還盯著芷卉的方向。
芷卉正絞盡腦汁地做著顧欽欽的思想工作：“如果你擔心下午沒法溜出學校去玩，那完全不成問題。”她拿出項目日程表在對方麵前展開，“所有田徑比賽幾乎都安排在上午。”
溪川的語氣更具煽動性：“最晚的在十一點半，絕對不會影響你下午的安排。”
“田徑啊……”顧欽欽有點笨笨的，努力跟上兩位學霸的思路，“可是我長得矮，跑不快。”
“你就隨便跑，重在參與，誰會對高三生的體育成績有要求啊。”芷卉說。
“最後一次高中運動會了啊，沒下次了。”溪川補充道。
“跑得慢肯定會輸得很慘，我也……”她還是猶猶豫豫，“不想被笑話。”
溪川笑出聲：“都是菜雞互啄，誰笑話誰啊。”
“可是……”她焦灼地環顧四周，“大家好像都不參加啊。”
芷卉拍著胸脯：“我已經說服好多人了，最後大家肯定全都會參加。”
她還是擰著眉毛猶豫：“溪川你呢？”
“我參加100米賽跑和長繩比賽了。”
顧欽欽驚訝：“你參加長繩比賽？那不是會一直中斷嗎？！”
溪川尷尬地笑嘻嘻：“我可以甩繩。”
“哦……那……”顧欽欽冥思苦想，跟風道，“我也參加100米賽跑。”
芷卉說：“100米有她就夠了，你參加4×100米接力吧。”
顧欽欽又猶豫起來：“接力啊……”
“接力更好呢，如果你願意跑第一棒，後麵同學就能把你落下的成績追回來，這樣也顯不出你跑太慢了。”
顧欽欽費勁思考：“是嗎……”
溪川以退為進：“不然你跟我換也行，你跑100米，我跑4×100米。”
“不要換不要換。”顧欽欽慌張地擺擺手，給自己留條退路，“我就跑接力！”
可算是成功說服了一位。
兩位起身跟顧欽欽擊了個掌，又把注意轉向了正在座位上做作業的文櫻。
這女生總是臉色蒼白，柔柔弱弱，看起來不難說話。
芷卉跨坐過去：“文櫻，你可以考慮報一個運動會項目嗎？”
沒想到她抬頭看了兩人一眼，什麽也沒說，又低下頭繼續做題。
芷卉和溪川交換了個困惑的眼神。
芷卉又發起新一輪試探：“簡單點的就行，你會不會跳長繩？”
文櫻還是無動於衷，一個字也沒有。
坐在不遠處的雲萱倒是大聲說道：“沒看見別人都當你是空氣嗎？幹嗎對每個人都道德綁架？”
芷卉碰了個釘子又被搶白，一時有點尷尬。
溪川對芷卉道：“先換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