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春頭

一陣猛烈的山風兜來,吹得大家幾乎立不住腳。陳三好順勢坐在地上,拍打著小腿,唉聲歎氣,言外之意昭然若揭。其他人雖然沒有他表現得明顯,但也是一臉沮喪,已經在天生橋迷宮裏兜了幾小時了,每一步都在生死徘徊帶來的精神壓力讓大家又累又乏,原本以為脫困有望,沒想到機會又這麽溜走了。

於浩很是懊惱,又一次說:“對不起,諸位,是我疏忽了。”

徐海城拍拍他肩膀說:“這不怪你,他發了毒咒,誰都沒想到。”

楊月扶著鐵籠子,俯視著黑黑的水麵說:“要不咱們也跳下去吧,他既然能遊到對麵,肯定是那裏有通道。”

陳三好怪叫一聲:“哎喲,楊小姐,你瘋了,下麵有霸王鯨。”

楊月不以為然地說:“老草不也沒事嗎?那條蟒蛇剛吃完一隻金冠飛狐,肚子飽了,不一定會繼續捕食。”

“老草是曼西族人,說不定那霸王鯨認得他,可霸王鯨不認得咱們。”陳三好說,“再說,就算霸王鯨吃飽了,其他野獸說不定還餓著呢。”

楊月哭笑不得地說:“陳師傅,你有沒有常識,這種處於食物鏈頂端的野獸都是有勢力範圍的,一山不容兩虎,這道理你總懂吧。”

陳三好被啪啪打臉,深深地為自己的不學無術感到羞慚,但嘴巴上還是不肯服氣。“我當然懂,可是根據我盜墓多年得出的教訓,世事無絕對,小心一點總沒錯吧。”

“那陳師傅你說怎麽辦?”楊月攤攤手問,“這天生橋縱橫交錯的,就是一個天然封閉式迷宮,咱們已經兜了幾小時,還不著岸。”

“徐隊長會想到辦法的。”陳三好一見形勢不對,推出徐海城做擋箭牌,“我對徐隊長充滿信心。”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徐海城了。

徐海城哭笑不得,他又不是神,哪能每次都知道正確答案,暗河那次靠的不過是比別人更為敏銳的觀察力,和長久破案培養出的邏輯推理能力。最後能夠找到入口還是因為蟒蛇帶路,算是瞎貓撞著死老鼠。但是大家的眼神裏充滿期盼,他不能什麽也不說,隻好硬著頭皮說:“首先,我們要明白,火炙石門就是一個死門……”

陳三好打斷他說:“不就一個門嗎?”

“我說了,我不相信曼西族設了五個門,隻有一個門能開,那不符合邏輯。”徐海城舉手阻止陳三好再次搶話的衝動,“生死門的問題暫且放下,說說這裏。很明顯,這是曼西族用來處置族內叛徒的地方,看看那些鐵籠,他們應該經常使用,所以他們不可能每回都從下麵遊過來,再爬上來吧,那太費時間了,同樣也不符合邏輯。我傾向於還有其他路,不過即使有其他路,我想那條路也隻是用來方便曼西族出入的,它可能很隱蔽,也可能隻有他們能操縱。”

陳三好頓時垮了臉:“徐隊長,聽你的意思,咱們還得往下跳,走老草的路。”

徐海城點點頭說:“沒錯,至少這是條能走的路。”

陳三好也知道他說得在理,隻是一想到霸王鯨,腿肚子直打哆嗦。

“這樣子吧。”於浩沉吟一會兒說,“小阿裏先下去看看吧。”

本來拉赫曼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他受傷後一直萎靡不振,又加上他失去了小白蛇後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笨拙了,隻能派小阿裏打前鋒了。

小阿裏明顯遲疑了一下,但他是保鏢,本來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不能推脫也不允許推脫。所以他啥也沒有說,動作麻利地把登山繩綁在鐵籠上,踩著懸崖的黑窟窿往下走。

黑窟窿是地下水蝕出來的,原本裏麵掛著蝙蝠,方才一場大戰,把蝙蝠全嚇跑了,這會兒踩上去像台階一樣,倒是很方便攀援。很快,就下到三分之二處,對講機裏忽然傳來於浩的聲音,他大叫“Come back”,聲音慌亂,小阿裏意識到情況不妙,慌不迭往上爬。剛爬了幾下,感覺到腳下生風,低頭一看,一張血盆大口從下麵躥了上來,像個吞噬萬物的黑洞……頓時三魂七魄都飛了,要換一般人這時候就得手腳抽筋身體發軟,主動成為大餐了。到底小阿裏有過刀口舔血的雇傭兵生涯,經曆炮火與生死的考驗,生存本能比一般人要敏銳多了,他想也沒想,雙膝一曲,重重地往外一**。

這一**救了他的命。要是往上爬,指定是躲不過血盆大口的。

血盆大口咬了空,落回水裏,撲通一聲,濺起水花無數。

死裏逃生的小阿裏快速爬回懸崖,癱倒在地,喘著粗氣。

大家也都被驚著了,無人說話。

一會兒,陳三好拍拍發涼的臉頰,說:“徐隊長,你說錯了,這條路不能走。”

“要有個東西引開它才行。”徐海城看著黑沉沉的水麵說,“待會兒我下去,下到三分之二,你們扔一枚信號彈下去,應該會讓它瞎一會兒。我趁這段時間,遊到對麵,把繩子固定在對麵山上,你們滑過去,可以避開它。”

“這還是太冒險了,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陳三好惋惜地說,“要是小白蛇還在就好了,讓它去搞搞美人計什麽的最合適了。”話音剛落,就見拉赫曼看著自己,目光充滿仇恨,看來這個馬來人也不是完全聽不懂中文的。

徐海城看看手表,已經下午三點,從今天淩晨四點到現在,大家就在中午吃東西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現在基本都是又困又累,耽誤不起。“就這麽定,我下去吧。”正要攀著繩子下去,卻被楊月一把攥住,指指頭頂說:“不著急,看上麵。”

徐海城抬頭,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像集裝箱一樣的東西從上麵放了下來,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一直落到懸崖上停下,大家才看清楚,這個像集裝箱一樣的東西,就是一個簡單的升降機,最上方連著鐵鏈,鐵鏈一直通往上方的黑暗處。看來這天生橋迷宮真的沒有其他路,曼西族出入憑借的就是這個簡易升降機,這確實是最方便實用的設備,平時收在上麵,外麵進來的人也不會發現。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陳三好盯著升降機一會兒問,“等咱們上去後,直接沉水裏喂霸王鯨。”

“你想太多了,這一定是老草放下來的,他發了毒誓的。”楊月說,“他既然放下來就是想拉咱們上去,如果他想害我們的話,什麽都不幹就行了。這裏可是天然迷宮,天上吸血蝙蝠,河裏有巨蟒,咱們根本無路可走,待上幾天也會餓死,說不定我們沒餓死之前就讓吸血蝙蝠給咬死了。”

陳三好還在嘀咕:“老草就不像個好人。”

楊月不以為然地說:“管他是不是好人,隻要能幫上咱們就行了。

再說咱們人多,六個人不怕他一個人。”

陳三好不服氣地說:“楊小姐,你江湖經驗太淺了,知道什麽叫防不勝防嗎?”

“陳師傅,你慢慢防,我可要進去了。”楊月說完,拎起登山包進了提升機。

“這個時候就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又沒有其他選擇,隻能賭一把了。”徐海城拍拍陳三好的肩膀,跟著走進提升機。另外三人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陳三好磨磨蹭蹭落在最後。

很快,提升機開始上升,速度很均勻,晃動幅度也在大家能夠承受的範圍,看來曼西族已經有初步的自動設備了。大概上升二十多米,進入一個黑黢黢的窟窿裏,再往上升五六米,到達一個平台,平台上有個看起來挺簡單但巨大的石製設備,正三角造型,斜麵有個凹槽,上麵擱著一個裝著輪子的鐵筐。鐵筐通過鐵鏈接著提升機,鐵筐裏擱著一些餅形的鐵塊,旁邊的牆角還擱著相同的鐵塊,通過往鐵筐添減鐵塊可以控製升降機上升或下降。大凡學過高中物理的,都不難明白,這是利用力的三角形法則做成的簡易設備。

老草就站在設備旁邊,一身衣服還是濕的,眼神像蛇眼一樣冰冷,盯著大家。

“我已經依照承諾,帶你們到對岸了。”

“謝謝你,老草。”於浩想要上前套近乎,拍拍他的肩膀,結果老草閃開了。

陳三好見狀,嘿嘿地笑出聲來。

於浩很尷尬,回頭瞪陳三好一眼。

“走吧,我給你們指路。”老草說著,轉身要走。

徐海城攔住他的去路說:“不著急,老草,讓我們休息一會兒。”

說著,抽出一根土煙遞給他。他的煙都用塑料袋包好,雖然三番兩次下水,還是幹燥的,散發著煙草特有的香味。經曆種種險境之後,人的心弦都是繃著的,聞到這種香味,頓時產生一種安寧放鬆的感覺。

老草猶豫一會兒,終於抵抗不住**,接過這支煙,點燃,貪婪地抽了起來。這土煙是席青鬆送給徐海城的,用的是他自家種出來的煙絲,勁兒大,辛辣異常。陳三好和於浩第一次抽,都是眼淚鼻涕一大把,而老草卻沒有一絲異常。

徐海城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沒錯。

於浩看出徐海城想打探消息,於是招呼其他人到旁邊坐下休息。

煙酒是男人之間最好的溝通媒介,半支煙不到,老草明顯地放鬆下來了,眼神也稍稍有了人味兒。徐海城覺得時機成熟了,裝作閑聊:“老草,那五扇生死門究竟怎麽回事?我們想了半天,到底哪一扇是生門,結果後來發現隻能推開一扇。”

“隻要推開一扇門,其他門就鎖定了。”老草眼睛半眯著,鼻孔噴出一股白煙,一看就是個老煙槍。

“原來如此,這機關也算是絕了。”徐海城很快想明白,拉赫曼推開火炙石門,其他門就自動鎖定了。不過,按照拉赫曼的說辭,是陳三好將小白蛇扔進火炙石門,他才追進去的。如果是真的,陳三好的動機就耐人尋味了。走火炙石門,遇到老草,這是巧合,還是預謀?

“哪一扇是生門?”

老草嘿嘿嘿地冷笑著說:“哪一扇都不是生門。”

“沒有生門?”徐海城詫異地說,“全部都是死門?”

“算是吧。”老草含含糊糊地說,“對我們來說,每一扇都是生門;但對你們來說,每一扇都是死門。”

果然,這裏的生死門與墓室裏的生死門設定是不同的,於曼西族來說是生,於他人來說是死,也算是生死一體兩麵性的體現,符合曼西族設定生死門的初衷——拒絕外族的進入。但是,這就牽扯到陳三好提到的問題,曼西族為何要閉關鎖族?曆史上的曼西族曾經在包括南浦市、瀞雲山區在內的南紹地區建立一個巫國,不僅輻射南亞,甚至輻射西亞,曼西族文明至今還影響著南紹地區的各個民族,這樣一個積極有作為的民族為何在後來的曆史進程中選擇一退再退?究竟是因為戰火紛亂導致的無奈退縮,還是其他原因的主動退縮?

這些想法在徐海城腦袋裏一閃而過,他吐出一個煙圈,繼續套話。

“不過,你們這樣子進進出出不是很麻煩?”

“有直接的通道。”

“直接的通道在哪裏?”

“那不能告訴你們,就算告訴你們,你們也用不上。隻有他們能用。”說到這裏老草表情變得憤懣,“我都不能用。”

“為什麽你也用不上?你不是曼西族人?”

老草意識到自己話裏有漏洞,警覺地看徐海城一眼,不說話。徐海城也不好表現得太急切,看老草的煙抽快完了,又遞了一支給他,老草接過卻隻是把它別在耳朵上,跟著把煙蒂一扔,說:“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平台有三個出口,老草選擇中間那個,往裏走是彎彎曲曲的隧道,往下傾斜,應該是先天形成加後天開鑿的,地麵平坦幹淨,大概有一米五寬,能並排走三人,沿途都亮著蛇形燈,燈火幽暗。山洞裏的空氣還算清新,但有點陰涼,也可能是大家的心理作用,一個封閉的空間總會帶給人微妙的心理不適。

徐海城拿出指南針測了測,發現依然搖擺不定,不知道究竟是受到什麽幹擾。他收好指南針後,拿出熒光筆在牆壁上做記號,這種熒光筆做出的記號肉眼是不可見的,隻有在一定波段的紫外線照射下才能顯形。

隧道四通八達,一路好多岔道,也不知道老草是怎麽判斷方向的,反正大家拐過幾次彎後就徹底失去了方向,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道到何處去。徐海城偷偷開了紫外線手電筒,發現老草並沒有在兜圈子。

兜了十來個圈子,前方光線忽然變得很亮堂,遠遠地給人一種燈火輝煌的親切感。這一整天大家都在昏昏綽綽的燈火下活動,心情抑鬱,看到這麽明亮溫暖的燈火,不由得精神一振,心裏一暖。再往前,隧道逐漸變得寬敞,由能並排走三人變成並排走六人。走到隧道盡頭,也就是燈火輝煌處,赫然是兩扇緊閉的石門,石門高大古樸,足有五米高,看得出來有些年月了。石門上雕刻著一個簡簡單單的銜蛇環圖形,跟徐海城當時在曼西古墓第五室墓門上看到的雕刻一模一樣。門上掛著兩個蛇頭銅環,經年累月的摩挲,使得包漿厚實光澤幽幽,散發著時光沉澱出來的滄桑感。門兩旁的牆壁上一字排開十來支蛇形燈,呈拱衛形態,拱衛著石門,生出一種煌煌氣勢。不說別的,單看這氣勢,大家已經有六七分相信,這扇門是進入曼西族聚居地的大門之一。

老草指著石門說:“這就是入口,他們很恨你們,你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們是一定要進去的。”於浩口氣堅決地說,“謝謝你老草,將來你要去南浦市,可以來找我。”

“等你活著回去再說吧。”老草很有些不屑,“我得走了,要是讓他們看到我帶你們來,他們還會燒死我的。”說罷,轉身就走。

徐海城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路說:“不要著急,等我們確認是入口,你再走不遲。”

老草生氣地瞪著他說:“這就是入口,我已經依照承諾做完了。”

於浩忍不住叫了一聲:“徐隊長,我看這個就是入口。”

“我也覺得這是入口,可就是因為這樣才奇怪。”徐海城審視著石門說,“之前我們沒有遇到人都合情合理,可這都走到人家家門口,連個鬼影都沒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楊月若有所思地說:“或許這條路他們不常用吧?”

“如果不常用,路上應該有灰塵,但這條路很幹淨。”

於浩不解地問:“你在擔心什麽?”

“我擔心這是個陰謀。”

“陰謀?”於浩勾勾嘴角,明顯不相信,“我們本來就是想找曼西族人,他帶我們到了入口,如果這是陰謀,也算是求仁得仁。”

“事情不能這麽簡單化,找到曼西族並不是我們此行的最終目的,找到後平安返回才是。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你也得為其他人考慮一下。我沒有辦法忽視這些疑點,也不能忽視,因為它可能關係我們每個人的命運。”

這段話沒有說服於浩,他明顯有點不耐煩。“你放心,我既然帶你們來,就有把握帶你們回去,我說過,我手裏有籌碼。所以,徐隊長,請你相信我。你知道我跟老草有承諾的,君子一諾,駟馬難追,你當時沒反對,現在這麽做,大家麵子都不好看。”

“你放心,我不會叫你為難,我隻是問他一些問題,這些問題關係著我們每個人。”徐海城頓了頓,組織言詞說,“老草說過生死門的設定,你想一下,我們是怎麽走進火炙石門的?因為有人將拉赫曼的小白蛇扔進了火炙石門,當然,也許這個人就是拉赫曼自己,但不管是誰,都說明有人想要我們走火炙石門,而走火炙石門我們遇到了老草,你覺得這隻是一個巧合嗎?”

陳三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徐隊長說的沒錯,我現在也聞到陰謀的味道了。”

“如果沒有老草,我們應該還困在天生橋。遇到老草,如果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自然最好,但如果是人為設計的。”徐海城繼續說,“那問題來了,我們當中是誰跟老草有勾結?他為什麽要讓帶我們到這裏來?”

於浩不說話了,神情微妙地看著老草。

徐海城掃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其他人也是神色微妙,一時間也判斷不出來究竟誰有問題。“老草說他是曼西族人,這一點應該不會有錯,因為火炙是曼西族專門用來處置叛徒的刑罰。但是大家應該聽得出來,他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瀞雲山區口音,這可不是幾天能形成的,顯然他在瀞雲山區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在這段時間內做了什麽?他又做了什麽,讓曼西族人要用叛徒之刑處置他嗎?”

老草不說話,怒視著徐海城,兩隻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幾乎要突眶而出。

“我見過一個男人,他的後腦勺也有個X,他掉進水潭裏死了,我記得他姓何。”

聽到這句話,老草的臉部肌肉不受控製地開始抖動,瘦削的臉頰上法令紋像兩把刀一樣顯現出來,變得異常猙獰。

“剛才我遞給老草的土煙是通天寨的席青鬆包的,很辛辣,一般人扛不住,他抽得很習慣,因為他在通天寨住過一段時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還有個孫女叫何桔枝,南浦大學的人文係學生,她殺過人。”徐海城盯著老草那對蛇一樣冰冷的眼睛說,“我沒說錯吧,老春頭。”

“沒錯,我是用過老春頭這個名字,但是我真正的姓是草。”老春頭惡狠狠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陰謀勾結是什麽,你也甭管我做了什麽。我被關在鐵籠子裏,你們放我出來,作為報答,我幫你們指路,這是約定,我遵守了,為什麽你們不遵守?”

“徐隊長。”楊月說,“我看還是先打開門吧,如果是入口,見到曼西族人應該什麽陽謀陰謀都有答案了。”

徐海城掃了一眼,發現大家都是讚同的表情。其實不難理解,大家從淩晨四點折騰到現在,一直是神經緊繃,很想有個明確的結果。於是他點了點,但依然擋在老春頭的麵前,防止他逃跑。

老春頭怒氣衝衝地盯著於浩。

於浩知道自己失信於他,很不好意思,隻裝作沒看到。

為以防萬一,大家各自散開,貼牆站著。小阿裏握住銅環,用力一拉,石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陣涼風吹了過來,吹得蛇形燈撲撲作響,頓時燈光一暗。就在這時,老春頭身子一弓,往徐海城旁邊躥開,一直提防他溜走的徐海城忙伸手去抓,沒想到老春頭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狠狠地砸向他。因為距離太近,徐海城眼睛被砸個正著,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等再睜開眼,老春頭已經往回跑進隧道裏。

徐海城趕忙去追。老春頭雖然年紀一把,但動作依然靈活,再加上熟悉地形,左躲右閃,很快就消失在一個拐角。徐海城怕跑遠了找不回來,隻好作罷,三步並作兩步返回石門前,隻見大家都站在門口看著裏麵,神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