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記取相思擲生死(1)
半個時辰後,左言希在自己的醫館裏找到慕北湮。
他已讓人找來傷藥給自己上了藥,又把左言希珍藏的好酒翻了出來,正抱著個酒壺大口喝酒。
左言希一把將他拖起來,說道:“走,跟我去跟義父磕頭認罪!”
慕北湮將他甩開,怒道:“我認什麽罪?一沒殺人放火,二沒**人妻女,認什麽罪?難道他是老子,我便該伸著脖子,任他打死砍死?”
左言希慍道:“他是你親生父親,恨鐵不成鋼,罵你幾句打你幾下又怎麽了?你認個錯,看他會不會真的砍你!”
慕北湮道:“我有什麽錯?他仗勢欺人,看著咱府裏的人把人弄得家破人亡還護著,才叫錯!”
左言希歎道:“你該知道義父性如烈火,即便他處置失當,也該以後慢慢勸諫,一時急不來。”
慕北湮冷笑道:“勸諫不還有你嗎?要我操什麽心!”
他丟開酒壺,便要向外走去。
左言希忙拉住他,問道:“義父那邊還沒消氣呢,你又準備往哪裏去?”
慕北湮懶散地笑,“自然是出去浪!你們都說了我隻會眠花宿柳找女人,也不能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是不是?”
左言希扯過他臂膀便往回拉,說道:“北湮,你聽愚兄一句,別再惹義父生氣了!”
慕北湮甩著他的手,冷笑道:“放開我!拉拉扯扯成什麽樣?你自己和景知晚偷偷摸摸、不幹不淨的,拜托別再扯上我!再多條喜好男風的罪過,我十條命都不夠我爹砍的!”
左言希不由鬆開他的手,怒道:“你胡扯什麽呢?”
慕北湮道:“我胡扯麽?景知晚來了也沒多少日子,你往他那邊跑了多少回?他來見了你多少次?哪次不是門一關兩個人悄悄兒待一處,天曉得都在做什麽醜事!”
左言希滿麵緋紅,怒道:“他隻是我病人!”
慕北湮有著這麽個溫雅多才的義兄,一向被父親拿來比著,早已憤憤,見他動怒,越發笑得開懷,“病人?你病人多得很,怎不見你和其他人這般親近?卻不知你曉不曉得,景知晚是為那個阿原而來?景知晚又曉不曉得,你暗中也養著個小美人?”
左言希麵色忽然間白了,“什麽小美人?”
慕北湮捧腹笑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悄悄做的那些胭脂妝粉都送了誰?好幾回夜不歸宿又是跟誰在一處?真的是醫者父母心,整夜在外出診?最好笑的是,你從男人睡到女人,背地裏不知做了多少齷齪事兒,偏偏裝作正人君子的模樣,哄得一個個以為你多正經,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左言希一張俊秀麵龐時紅時白,聲音卻已低了下來,“北湮,不可胡說!”
慕北湮拍拍他的肩,說道:“我不說你,你也別訓我!我走了!”
左言希忙道:“你到底去哪裏?”
“花月樓!”慕北湮揮一揮手,“你暗著睡你的,我明著睡我的!各走各的路,你少管我就行了!”
左言希看他走遠,出了片刻神,低歎了口氣,轉身欲回別院安撫內院時,卻聽那邊隨從稟道:“縣衙裏的景縣尉遣人來請。”
左言希問:“可曾問有什麽事?”
隨從答道:“好像是景縣尉又病了。”
左言希躊躇片刻,答道:“跟他說,我這裏有點事耽擱住了,午後過去。”
賀王氣得不輕,又等不到慕北湮去認錯賠禮,指不定還會大發脾氣,他不得不先將義父安排妥當。
李斐滿腹怨氣,本打算見了景辭,怎麽著都要明著暗著將他損上幾句,最好挑唆得他即刻奔到賀王那裏去鬥個兩敗俱傷,才能消了他晨間之辱。
但景辭回來時麵色不大好看,似乎又病了,他身旁的阿原更是一臉緊張,李斐捉摸不透景辭那病要不要緊,很多話一時便不敢亂說。——若是把景辭氣出個什麽好歹,日後有人追究起來,他一樣官帽不保。
知夏姑姑和小鹿都不在,景辭也沒要其他差役幫忙,便剩了阿原跟在後麵忙前忙後,聽說左言希一時來不了,又翻出上回沒吃完的藥,親自到廚房煎上。
李斐疑惑看了許久,便走過去問:“阿原,你額上的傷好了?不去抓那個蕭瀟了?”
阿原摸摸額上已經消腫的犄角,說道:“好多了!那個蕭瀟自然還是要找的,我正請井捕快他們幫著搜人呢!等煎好藥,安頓好景縣尉,我也找人去。”
李斐問:“煎好藥不算,還要安頓好他?他有他的仆役,用不著你費心吧?”
阿原再摸摸發燙的臉,說道:“那個知夏姑姑不是不在麽……”
李斐到底是過來人,見她不敢與他直視,忽笑問:“你是不是改了主意,想我保大媒了?”
阿原想了想,厚一厚臉皮,向李斐一揖到底,“如此,有勞李大人了!”
李斐笑道:“你不是說他脾氣臭,奶媽惡,就是裏麵夾著一堆老鼠屎的香饃饃嗎?”
阿原悄聲道:“他說會改了臭脾氣,也不讓他奶媽凶惡了,於是老鼠屎沒了,隻有香饃饃了,我幹嘛不要?”
李斐聞言大笑,“他說會改脾氣,你就信了?他說不讓他奶媽凶惡,你也信了?”
阿原在藥爐下添了柴火,灰撲撲的手繼續歡快地揉她竄燒的臉,“為什麽不信?你看他那硬梆梆的死樣子,會哄人嗎?”
李斐原想笑話阿原太過天真,聽了這話卻隻得撓頭,“好像……是有點道理!”
再想到景縣尉的廚藝無人能及,若阿原將他搞定,自此他們應該口福不淺;何況賀王既已把人帶走,細算來也是賀王那邊理虧,料得還不至於為這點子事再來為難他小小知縣,他似乎很沒必要再為此得罪景縣尉。
如此想時,他晨間受的氣已消散了大半,笑道:“好,好,你先顧著他……小玉那案子,他這病不好,隻怕是查不下去嘍!”
老虎嘴邊拔須的事兒,他不幹,也幹不來。
天塌下來還得景縣尉去扛著,所以縣尉大人還是趕緊養好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