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玲瓏玉碎胭脂豔(4)
什麽時候起,他已習慣她喚他阿辭?
明明她從前便極少敢這樣喚他,如今更是不該這樣喚他。
他慢慢轉過臉,眸心澄靜卻幽黑如墨染,“你喚我知晚便很好。其實……景辭早已死了!”
他鬆開她的手,快步追向李斐等人。
小鹿很知趣地一直閃在一邊,此時才跑過來,低低問:“什麽意思啊?端侯景辭已經死了?他是冒牌的?”
阿原怔忡片刻,很快放開了心胸,“不知道。管他呢,他是他就行了!”
“什麽意思?他是他……”小鹿揉著自己的亂發,然後茅塞頓開,“嗯,隻要他是長得好看的那個他就行!就是這意思!”
到底沒白跟小姐出來這幾個月,她真是越來越博聞強識,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
雖說是一家,但小玉畢竟住在恕心醫館,到別院的時候少,別院內並未發現更多線索。
據靳大德說,小玉是夜間接到家書匆忙前去跟他告假的。這封家書若是送得很晚,必定要敲門通傳,可當晚並不曾有人通傳送信;若送得較早,醫館上下人等多半還沒睡,為何一個都不知道此事?
賀王的別院雖也稱作別院,但占地並不小,不僅有假山古樹,還有竹林小池,池子裏的水是從旁邊沁河引來的活水。以小玉當時的急迫,走的自然該是最近的路,一路也會經過仆役或園丁的住處,但並無一人見過小玉。
別院和醫館都有兩三處出行的大門或角門,但沒有一處有人注意到小玉帶行李離開。
小玉來告假,除了靳大德本人,就一個順兒可以證明,而順兒是靳大德的心腹。
很多線索集中起來,某些人的疑點自然越來越重。
阿原瞧著不斷抹汗的李斐,悄聲問景知晚:“怎麽辦?”
景知晚沉吟,然後向靳大德道:“不知靳總管可否帶我去你房裏走一遭?”
靳大德麵色微變,雖帶著笑,卻明顯有了怒意,“難不成你們懷疑我?”
景知晚懶懶道:“靳總管是最後一個見到小玉的,查得仔細些正好去去嫌疑,有何不可?”
靳大德盯著他,然後躬了躬腰,“大人請!”
他可以不把知縣大人看在眼裏,卻不能不給這個年輕縣尉幾分薄麵。能被左言希當作朋友相待的人,並不多。
靳大德的臥房與他處理家務的屋子相距不遠。阿原等步入臥房時,便聞到陣陣幽香拂麵,熏人欲醉。
她轉頭看向靳大德,“靳總管好雅興,這屋子裏熏的香,應該是以鬱金香加上可以愉悅心情的丁香等合成的吧?”
靳大德茫然,“鬱金香?不知。薛夫人喜歡合香,言希公子高興起來,也會合幾種,常會分給眾人。大約他們收拾屋子時熏的吧?”
這話想來不假。小玉屋中數日不曾住人,香氣兀自未散;吟兒那種茶房裏的粗使丫頭,也能隨身帶有香料,作為賀王府大總管,下人收拾時為他熏上價值不菲的香也便是意料中事。
除此之外,靳大德屋中再無異樣。
寬大厚實的原木色桌椅陳設,並不奢華,但線條流暢有力,透著耿介勁健之氣,既不僭越,也不失賀王府大總管的氣派。
屋中器物正與簡潔的家具相匹配。除了擺在案上的一個形製古樸的博山小香爐,再無金玉裝飾之物,更不可能出現被小玉含在口中的那枚鎏金銀珠。
出了那屋子,阿原悄聲問:“難道不是他?”
這人高大健壯,倒與穩婆所說的強壯男子相符。可如果是小玉前來時見色起意,這裏豈不是最合適的地方?
景知晚瞅她,“假如小玉根本不曾過來找他呢?”
“那他為何撒謊?”阿原眼睛忽然亮了,“他是在為其他人掩飾!嗬,我想我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