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樊無期

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娘子的病情加重,他也無話可說。

但這郎中明明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丟下方子走了,再來之時就讓人準備後事,這讓樊無期如何服氣?

他變賣了許多財貨,想要請宮中的太醫出手,恰逢皇帝病重,太醫怎會為了這一民婦離開宮中?

此時的樊無期已然是心灰意冷,他不敢回去麵對自己的娘子,身上的財貨也用完了,隻好將打來的虎肉拿到西市變賣。

陳秋聞言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虎肉的腥臊之氣濃鬱,原來已然是放了不短的時間了。

不過此時陳秋對那虎肉已然沒了興趣,他如果真想吃的話,有的是人會打來新鮮的虎肉獻上來。

一旁的韓忠臉色都有些蒼白,他不敢想象,若是陛下真的吃了那放了多日的虎肉,上吐下瀉之下,自己會有個什麽樣的下場。

韓忠頓時便怒瞪著樊無期,樊無期還不明白恩公的老仆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陳秋笑了笑便說道:“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小忠。”

“在!”

韓忠頓時便應道。

“前日我與你的那藥方可還在?”陳秋淡淡的說道。

韓忠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封帛書,雖然不是詔書所用的那等金黃色,但也屬於絲帛之類,單是這一段絲帛就價值不少銅幣。

那郎中一看到那封帛書,便知道自己是踢在鐵板上了,這等東西尋常之家可是用不起的,便是那些關內侯或者九卿,也是用的竹簡,誰用帛書來書寫,那可真是天字一號的敗家子。

陳秋瞥了那郎中一眼,然後便說道:“去將藥方抓齊了,交予這樊壯士。”

韓忠有些為難,陛下此行出宮伴駕的唯有自己,他若是去抓藥的話,誰來保護陛下呢?

陳秋見到他那副為難的神色,頓時也反應了過來,幹咳了一聲說道:“你就不會讓人去抓嗎?”

韓忠拍了一下腦門,感覺自己蠢笨無比,他自己是一定不能離開陛下左右的,但那些喬裝的禁衛卻是可以啊。

接著他後退了幾步,將帛書交予路旁的一人。

若不是韓忠的動作,陳秋絕不會認出,那便是他宮中威風凜凜的禁衛。

做完這一切,韓忠立即就回到了陳秋的身邊。

陳秋淡淡的對樊無期說道:“且等著吧,回去之後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下便是,一日兩次,三日之內便可痊愈。”

樊無期聞言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於是便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響頭,每一個都結實無比,陳秋甚至都能感到腳麵上在微微的震動。

他站起身來,額頭上一片紅腫,已是語無倫次,“恩公,多謝恩公!”

陳秋搖了搖頭,徑自離開了。

韓忠已經告訴他,此人確實為北方來的,他瞬時便感到索然無味。

此人確實勇猛,但那鴻門宴的樊無期卻是南方人,跟眼前這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或許隻是同名罷了。

樊無期看著陳秋的背影,大聲地喊道:“恩公,俺一定幫你找那些老薑!”

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陳秋頓時啞然失笑,他都差點忘了,此人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了人參的所在,若是他能夠源源不斷的提供人參,陳秋便讓韓忠盡數收購了。

跟那元水相比,這人參才是真正的好藥材。

將死之人都能吊住一口氣,堪比神藥。

隻是這時代的大夫,還不知道人參所代表的意義,甚至連效用都不甚明朗,也無從使用。

陳秋帶著韓忠朝著西市內部走去,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然被他們拋諸腦後,不過是一屠戶而已,就連韓忠的地位都比他高了太多。

絲竹之聲悅耳,陳秋鼻子聳動了一下,他聞到了酒水的味道。

已是傍晚,陳秋的興致全然沒有落下,大有在宮外過夜的想法。

隻是韓忠卻死死的阻攔著,死活不願意讓陳秋在宮外過夜。

他們本就是微服出宮,沒有通知任何人,防衛力量極大的不足,隻是帶著十幾名禁衛而已,這麽少的人,如何能保證皇帝的安全。

陳秋頗有些遺憾,便說道:“如此,今晚不過夜,隻是看看而已。”

韓忠這才讓陳秋走進了妙音坊。

在外麵聽到的絲竹聲就是從這裏傳來的,隻是陳秋卻沒有看到絲竹,卻見到一女子遮著麵紗,蔥白的玉指在古箏上麵遊動,指尖跳躍之時,悅耳的聲音便擴散八方。

衣著並不暴露,但卻很好的體現了女子的柔美,台中的女子正舞動著纖細的腰肢,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陳秋看向其中一名女子,這姑娘生的眉目清秀,一雙眼睛似乎會說話似的,穿著極薄的紗裙,身體玲瓏浮凸,看得人熱血沸騰。

他帶著韓忠找到一處空位,隨即便有一年齡頗大的女子前來,正是這妙音坊的老鴇。

老鴇倒也風韻猶存,蓮步輕移之間嫋嫋婷婷。

她毫不見外的搭在陳秋的肩膀上,“老爺可是有相熟之人?”

“大膽!”

韓忠見到老鴇這一副輕浮的樣子,額角青筋直跳。

一聲怒喝嚇得老鴇連忙後退一步,見到韓忠的模樣之後,拍著自己的柔軟之處便說道:“客人您這是為何?”

見那老鴇嗔怪的樣子,韓忠剛要發作,卻被陳秋阻止了。

“小忠,你若是再掃興的話,就自行離開吧。”

韓忠頓時無言,隻是看向陳秋的眼神有些幽怨。

陳秋瞄了他一眼,示意他坐到一邊去。

見此情景,韓忠肚子裏滿是酸氣。

陳秋忽然想起,韓忠乃是內侍,帶著他來妙音坊實屬不該。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太監上青樓。

陳秋頓時就明白,這是自己的疏忽,可來都來了,對吧?

陳秋不讓老鴇招呼,隻是要了幾碟小菜和兩壺酒,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小菜是羊肉,煮熟的羊肉,隻是灑了一些鹽而已。

不過陳秋吃的倒是津津有味,逛了半天他也餓了,隨後便招呼韓忠。

“奴婢不敢。”

韓忠連忙躬身,心中飛速的思量自己是否在哪裏惹得陛下不快了。

跟陛下同桌而食,韓忠是萬萬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