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妙音坊
在此之前,韓忠從未有機會侍候陛下。
不過卻也聽說陛下的脾性如何暴躁,如何喜怒無常。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韓忠覺得那些傳言也未必屬實,很多時候陛下還是很親和的。
陳秋不知道韓忠在想些什麽,隻是將目光投向處於中心位置的舞台。
麵罩輕紗的舞女盈盈的擺動纖細的腰肢,一舉一動之間風情萬種。
不過看不清楚麵容,但氣質還是蠻好的,甚至不比後世的那些網紅差。
此時最中心的舞台上,那名歌姬緩緩開口,聲音柔美動聽,讓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閉上眼聆聽,仿佛一切煩惱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陳秋聽不懂唱詞的含義,隻是覺得有種別樣的韻味。
韓忠在一旁觀察著陳秋的臉色,一邊說道:“陛下,何不讓此女入宮?”
此言正合陳秋的心意,不過他抬頭看了一眼周圍,淡淡的說道:“今天召此女,明日召誰?就算是歌姬,也是朕的子民。”
韓忠不由地動容。
“可歌姬乃賤業,陛下有意的話,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陳秋卻是輕輕的搖頭,“賤業怎麽了?從事賤業的也還是朕的子民。”
韓忠忍不住說道,“這歌姬是趙國的餘孽。”
“韓忠!”
陳秋的聲音嚴厲了一些,讓韓忠嚇了一跳,連忙跪伏在地。
也還好他們的位置偏僻,沒有人注意到這裏,就算是注意到了,也還以為是在訓斥自家的奴仆。
“朕一統天下之後,這天下間就不分什麽大夏趙國了,以後莫要說這種話。”
陳秋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他現在越來越像是一位皇帝了,做戲做的太久,他都快要分不清自己了。
隻是心底那些堅持,還堅硬如鐵。
“陛下說的是。”韓忠低聲的請罪。
陳秋揮揮手,示意讓他站起來,韓忠躊躇良久,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心裏清楚,這次恐怕是真的惹陛下生氣了,但是陛下對這個歌姬似乎也有些特殊了一些。
不過陛下的心思,韓忠猜不透,他也不敢問出來。
不是陳秋對這名歌姬特殊,隻是那歌姬讓他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周圍的人在見到這名歌姬出來之後,盡都興奮起來。
其中有人似乎是認得這歌姬,陳秋也聽了一耳朵。
此女還是趙國中的貴族,隻是大夏平定天下之後,對諸侯國的貴族頗為嚴苛,此女家中有人受到牽連,所以才落得如此境地。
此女叫楊若曦,年方十六,聲若黃鶯,極具魅力。
家中父兄意圖複辟諸侯國趙國,被判腰斬,此女也在懲處之列,隻是由於當時年歲尚小,故才被送至教坊司之中撫養。
而這妙音坊,正是教坊司下轄的一處風俗之地。
陳秋在西市聽的那位出閣的美人,便是這位楊若曦。
他手指輕叩著桌麵,舞台上的美人且歌且舞,他微閉著眼,似乎沉浸在其中。
今日的收獲頗豐,韓忠背囊之中的人參,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被發現其藥用價值,但陳秋卻是個識貨之人,知曉這人參到底有何效用。
至於那名跟曆史名將同名的樊無期,他搖頭啞然失笑,這個時間點,那個人不會出現在丹音。
故此他還是想多了,不過也是,大夏雖然一統天下,但時不時的還有諸侯國叛亂,隻是都掀不起什麽風浪,就被大夏以強橫的武力強勢鎮壓了。
借著今天這悠閑的時光,陳秋手中緩慢的打著節拍,心中卻是在思索著什麽。
韓忠偷偷的瞄了一眼陳秋的神色,見他沒有責怪自己剛才的失態,這才鬆了一口氣。
陛下的性格他還沒有摸清,若是因為自己的失禮而引起陛下震怒,那可真是死不足惜。
“你們聽說了嗎?陛下要立太子了!”
這時,旁邊一桌的人低聲竊竊私語道。
陳秋驀然睜開雙眼,他不過今日才決定要立太子,此刻竟是有人已經知曉了。
他不由得將目光投了過去,隻見一名年輕人正眉飛色舞的說著些什麽。
陳秋不動聲色,韓忠隻是一眼就明白了,“奴婢去查。”
他微微頷首,韓忠便迅速的走開了。
不多時便回來了,伏在陳秋耳邊輕聲說道:“陛下,這是王相家中的後輩。”
陳秋頓時就明白過來,王煥這是怕他反悔,竟是直接將這個消息公布天下。
不過這樣也好,就是王煥不這麽做,他也會這麽做的。
太子之位確定,他的皇位將會更加穩固。
在此之前,大夏都是由夏皇一個人的威嚴在撐著,整個朝堂都是夏皇的一言堂。
如此才有了夏皇昏庸暴虐的說法,一些人不甘心被夏皇統治,所以想方設法的抹黑夏皇,隻是很多事情都是確有其事,夏皇也對此無可奈何,隻能聽之任之。
這其中最為關鍵的原因,就是夏皇不顧朝堂上眾臣的阻攔,執意要修建長城。
大夏一朝一共才多少百姓?
修長城之時,光是征發民夫就已經超過了百萬,這個數目還在日漸增多。
況且這麽多的人,隻是吃飯都是一個大問題。
民以食為天,百萬民夫隻修長城,不事農事,自然缺糧,餓死累死者數不勝數。
故此那些人才能夠借此為名,說夏皇暴虐。
陳秋知道其個中原因,在前世之時就有所耳聞。
大夏皇乃聞高人所言,亡夏者胡。
北方的匈奴又被稱之為胡人,大夏皇曾親自率軍與之交戰,怎能不知大夏的真正威脅乃是這北方的胡人?
這才陳兵數十萬,在長城駐防,以免賊寇入侵。
大夏皇讓陳秋最為佩服的一點,便是即使亡國也不撤回在長城的數十萬老兵,要知道這些老兵乃是跟著夏皇打天下的精銳。
若是這些老兵在關內,莫說是一些叛亂了,即便是江山倒覆,也能夠重新開辟出大夏的一片天。
也不知道那傳言是否屬實,但確實是讓陳秋對大夏皇有了極大的改觀。
他忽然意識到,大夏皇確實絕非他們所說的昏君,恰恰相反,他正是個明君。
隻是他的所作所為有些過於急切了,加之年齡大了,就難免的開始昏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