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四年到開元五年(716年—717年)間,張九齡衣錦還鄉,侍奉老母,頗為愜意。張九齡和母親、家族的關係非常親密,回鄉不僅是避開爭端的借口,也是家人團聚的好機會。他可以與弟弟九皋、九章暢聊學問,可以與好友王司馬縱情山水。愜意的生活沒有讓張九齡忘記自己的本職,他大概還掛著“左拾遺、內供奉”的職銜,可以上書言事。張九齡向皇帝提議,國家進入正軌,應該趕緊恢複各種禮儀。皇帝一看,都休假去了還想著我,不錯!

唐玄宗剛剛收拾完朝廷內外各種勢力,就開始籌劃唐帝國的發展大業。對於嶺南,玄宗也頗有關注。雖然偏遠,但廣闊的嶺南也有州郡和土產,這是稅收、兵源所在。更重要的是,經過數代經營,廣州已經是重要的貿易中心。而目前嶺南道路不通,交通困難,影響帝國對此地的控製。

玄宗覺得,得把到嶺南的道路修起來,正左想右想,尋思著誰可以擔此重任,一看,敢說話的張九齡不是在廣東嗎?那是他老家,準熟!於是他趕緊命張九齡主持廣東地區路政交通工作。

開元四年(716年)十一月,張九齡接到任命,趕緊帶著工作小組,親自考察現場,研究地理地形。哪裏該騰挪移位,哪裏該削山平險,這個言官摸得門兒清。張九齡率領著農閑的廣東百姓,三下五除二,於開元五年(717年)春天就完成了工作。張九齡看著恢複通暢的古道,望著周圍辛苦了一個冬天的百姓,文思翻湧。他認為這個事情一定要傳諸後世,於是招來工作夥伴,大筆一揮,寫下《開鑿大庾嶺路序》,要把這難得的盛事刻上石頭,讓它永垂不朽。張九齡為文,典雅而不花哨,精準凝練:

歲已農隙,人斯子來,役匪愈時,成者不日,則已坦坦而方五軌,闐闐而走四通,轉輸以之化勞,高深為之失險。於是乎鐻耳貫胸之類,殊琛絕責之人,有宿有息,如京如坻;宋與夫越裳白雉之時,尉佗翠鳥之獻,語重九譯,數上千雙,若斯而已哉!

皇帝聽說張九齡大功告成,非常高興。開元六年(718年),詔令張九齡回京,官升一級,任左補闕,依然是皇帝的近臣。不久,張九齡和右拾遺參與進士及第者的名次評定,根據這個名次,授予實際的官職,二人的考核相當公允,人們也因此知道,張九齡不是隻會空談用人的大道理,看人的眼光也不錯。任期未滿四年,張九齡就升遷至吏部司勳員外郎,成為中央的要員。盡管員外郎是六品官,但皇帝將張九齡的官階提升一級,以從五品下朝散大夫的身份任職。這樣一來,四十四歲的張九齡穿上了紅袍,步入“通貴”行列。在這個年紀,李白在遊**,杜甫在掙紮,高適在迷茫,而張九齡已經順風順水,在帝國中央發揮才幹了。

轉年,皇帝提拔張九齡做中書舍人,掌管國家公文寫作,無論是待遇還是實職,張九齡都進入了核心行列。中書舍人,國家第一秘書,未來一片光明,再升遷幾次,就要成為三四品高官乃至宰相,張九齡身上的官服,眼看就要“紅得發紫”了。

張九齡發光的才華,讓他接連得到提拔的機會,與此同時,老相識張說已經成為宰相。張說經常誇獎張九齡,說張九齡是寫文章的好苗子,皇帝未來的優秀秘書。有這樣的貴人相助,張九齡何愁宦海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