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之人的七大特質
什麽樣的人能成事?
準確來講,這是個偽命題。不過,雖並無固定答案和統一標準,但還是有一些規律可循,章法可依。這裏要傳授給大家的“識人大法”,不僅可以幫我們辨識成事之人,還能辨識諸如好老公、好男友、好女友、好丈人等候選人,簡直就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通用法則。
其實,成事之人身上大致都逃不過以下幾種特質。
第一,悲觀的底色
成事的人底色往往是悲觀的。這看上去有悖常識,但事實確實是這樣。能幹的人、成事的人,不見得天天都開心,純傻子才天天樂嗬嗬的。回望曆史,那些彪炳千古的偉人,不乏徹底的悲觀主義者。
曾國藩說:“虹貫荊卿之心,而見者以為**氛而薄之。”荊軻的心化作彩虹,看見的人說這種顏色不純,所以鄙視荊軻。“碧化萇弘之血,而覽者以為頑石而棄之。”萇弘的血變成碧玉,看見的人當成石頭丟掉了。“古今同慨,我豈伊殊?”古今都一樣,我作為一個成事的人,有什麽特殊的?“屈累之所以一沉,而萬世不複返顧者,良有以也。”屈原寧願沉江,也不想在這個世界上混了,因為他看透,這個世上的人渣遠遠多於成事的人、能幹的人,遠遠多於風骨美好的人。人間不值得,就算曆盡萬年他也不願回到人間。
曾國藩是一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他非常認同屈原沉江。周作人也說過,“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大家”是我們周圍人的總稱。《詩經》中寫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明白我的人,說我心裏不舒服;不明白我的人,以為我丟了什麽,在找東西。
真正在人間成大事的人,當你深入接觸時,往往能嗅到一絲抑鬱症的氣息,甚至已經得了抑鬱症。他對人間沒有太多期待,他的心血往往不被人間理解。如果他隻是做人間能明白的事,就不是一個真正能成大事的人。所以,成事的人底色往往會是悲涼的。
第二,中庸平衡的混合個性
成事的人往往需要中庸平衡的混合個性。
對此,曾國藩是這麽說的:“軍事不可無悍鷙之氣,而驕氣即與之相連。”打仗,需要“悍匪”,這個人要凶、要悍、要能夠闖出去,要有一些匪氣,但是有這種氣質的人,往往會驕傲,會傷他人。
軍事又“不可無安詳之氣,而惰氣即與之相連”。打仗要沉得住氣,遇事不慌,但是惰氣也會與之相連,懶得動,懶得去攻、去打。
“有二氣之利而無其害,有道君子尚難養得,況弁勇乎?”有這兩種氣的利,沒有兩種氣的害,即使是有道的君子,都不太容易養得恰好,何況帶兵打仗的大老粗,沒有讀過多少書的人。
曾國藩的這段話講的就是中庸平衡的混合個性才能夠成事。突出任何一方麵、任何一個極端都有可能讓事情做不成。
衝第一線的都是普通人,有缺點無所謂,但成事難,因為成事要求一個人的素質在很多時候是矛盾的。這種矛盾怎麽平衡?需要長時間的修為和心性的磨煉去化解,去維持微妙的平衡。
帶兵的人要有彪悍凶猛的氣勢,開疆拓土,攻城略地,殺伐決斷,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在求勝和得勝中,汲取無窮的快感和釋放頂級的荷爾蒙。但是得勝太多,難免會有驕氣,不知天高地厚,漸漸盲目稱大,變成尾大不掉的一種力量。
帶兵的人,還一定要有一些安定從容的氣質,才能長期堅忍耐煩,協調各種複雜關係。但安詳之人,平穩處世時間長了,往往會滋生惰氣,安於現狀。就是我們說的佛裏佛氣、佛來佛去,拿串念珠,拿個保溫杯,什麽事都做得四平八穩。
既有“悍匪”氣勢,又能安詳,還要沒有“悍匪”和安詳的弊端。曾國藩自己似乎做到了這種二氣並存,收放自如,白天打仗,晚上在家練字,讀聖賢書。但我不得不說,曾國藩心裏的有些矛盾可能還是沒有完全化解,他隻享受了六十一年陽壽,這從任何角度來說都不是一個長壽的人。這跟他追求中庸平衡而壓抑天性、積鬱成疾有關。
成事的人需要中庸平衡的混合個性,這種混合個性確實很難在個體上體現。
第三,耐煩
曾國藩:“若遇棘手之際,請從耐煩二字痛下功夫。”
遇上煩事,遇上難辦的事,你最該想的,不是如何解決這個事,而是在“耐煩”兩個字上下功夫。“耐煩”二字是做任何事的首要修養。既然要成事,就要做事,做事哪有不煩的?馮唐九字箴言中的第一句“不著急”就暗含耐煩的意思。
曾國藩在其他很多場合都說:“居官以耐煩為第一要義。”帶兵、做管理也是。理學家講“功夫”,功夫不是一日可得的,是一輩子做事修行得來的。
第四,精力旺盛
精英實際上是精力旺盛的英雄。如果沒有精力,一切情商、智商都是零。一個人能不能成事,看他是不是有無窮的精力去做事,這是非常重要的觀察點。
曾國藩講養生:“養身之道,以‘君逸臣勞’四字為要。省思慮,除煩惱,二者皆所以清心,君逸之謂也。”少操心、少糾結、少煩惱,多走路、多健身、多運動。累身不累心,才能保持精力旺盛。
我的朋友說,他整天思考管理的事情,把方方麵麵想得都很透徹。我說,錯,你隻需要用百分之二十的時間,去想清楚百分之八十重要的事情就好了。你省下百分之八十的力氣,首先可以做其他更多的事,其次可以去休息。等你回來,這百分之二十的力氣,就變得像刀子一樣快,還不會過分耗掉你的內力。
內力,是你能不能持久地用自己這塊材料,來驅動自己和周圍的人做事;你有沒有這口氣,這口氣能不能隨時提起來,讓你持續地往前走。成事有很多理論,但是所有理論都有一個前提——精力持久。真正的精英都是精力上的超人,沒有體力和腦力,奢談什麽做事和成事?不能吃苦耐勞、內心強大到渾蛋,奢談什麽帶千軍萬馬走過草地、走過雪山、走過一個又一個經濟周期?
心神是君,身體是臣。如果做到累身不累心,再怎麽累也累不垮,甚至很快樂。曾國藩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其實非常難。日理萬機、以開會為主要運動的阿爾法人類,阿爾法男、阿爾法女,就是特別爭強好勝、有能力的男生和女生。比如特斯拉的創始人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就是典型的阿爾法男。過了四十歲之後能保持身體體重指數在二十以下,百無一人;能血糖、血壓、血脂都不高的,千無一人;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睡好覺的,幾乎萬無一人。
另外,作為一枚典型的阿爾法男,我給出的保存精力的建議就是五千米之內不坐車,走路。
第五,忍不住做事
成事的人要忍不住做事,要不好意思不做事。在不能做事的環境下,在可以偷懶的情況下,他都偷偷摸摸要做事。
曾國藩是一個愛做事的人,“國藩昔在湖南、江西,幾於通國不能相容。六七年間,浩然不欲複聞世事”。他在湖南、江西的時候,全國都容不下他,都罵他,他想洗手不幹了。“然造端過大,本以不顧死生自命,寧當更問毀譽?”但是他想,這事起得太大,本來是不顧自己生命想去幹的,何苦在乎別人誇我還是罵我?
“以拙進而以巧退,以忠義勸人而以苟且自全,即魂魄猶有餘羞,是以戊午複出,誓不返顧。”開始幹這件事的時候,他是抱著一顆為天下的心,現在他巧立一個名目退出。他勸別人應該忠義,而自己卻苟且自全、苟延殘喘。自己作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男,魂魄都會羞愧,睡覺都睡不好,所以這次他複出,一定要打到生命的最後。
其實他剛才這番話,是在“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想想過去他經曆了什麽,遇上了什麽。他想過早期打仗,屢戰屢敗,被人罵死,中期想過退出,滄海一聲笑,不再問天下,金盆洗手,但他已經把這麽多人忽悠起來了,怎麽好意思走?當初起兵的初心是不貪財、不怕死,死都不怕,還怕什麽被人罵?本來不是投機取巧、苟且自全的人,如果苟且巧退,看著被忽悠起來的人,為了忠義衝鋒陷陣,丟不起這個人。他隻有繼續幹下去,不走回頭路。
一個修煉成了的成事人,還能一往無前,除了對成事方法的諳熟,對不朽的渴望,內心最深處還都有一股蠻荒之力。這個才是真正的發動機,是成事真正的源泉。
在今天,我環顧左右,知道“魂魄猶有餘羞”,知道我們不得不幹事,不能把這麽美好的世界交給那些傻子,丟不起這人,這種認識,有幾個人能做到?
第六,收斂
成事的人要懂得如何去躲藏。
曾國藩說:“君子有高世獨立之誌,而不予人以易窺。”真正成事的、有修煉的人,是有獨立於世界的誌向,不能輕易讓別人看到。“有藐萬乘、卻三軍之氣,而未嚐輕於一發。”有非常大的勇氣,但是不會輕易把這種勇氣發泄在外。
通俗來講,就是牛在心裏:一不要裝,二不要吹。成大事人不必像我這樣把誌在不朽、經世濟民、名垂千古這些話放在嘴上,否則容易惹出很多閑話,徒增煩惱,點到為止就好了。不必有氣就生,有架就打,留著“藐萬乘、卻三軍”的鬥誌去不朽,去經世濟民。
我不得不說在這點上我做得很差。二三十歲的時候打的那些嘴架,我後來都後悔了。很遺憾,在互聯網時代,說過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在網上留下各種痕跡。三十五歲之後,我立下毒誓,再也不毒舌了。如果我能活到七十歲,寫一部《毒舌集》,這樣可以把毒舌再重新使用。
第七,挺上去
最後一點,成事之人在決定性的瞬間,能夠挺上去。
曾國藩講:“平日千言萬語,千算萬計,而得失仍隻爭臨陣須臾之頃。”沙盤推演,百般算計,但實戰的時候,勝負有可能隻在一瞬間。日常實戰演練再好,“須臾間”也常常沒用。在“須臾間”極小概率下,還是要傾力一搏,然後聽天命。
有些能天然成事的人,在一個決定性的瞬間,他能挺上去,把責任和任務擔當下來。這種時刻,可能是在工作裏,也可能是在生活裏。比如有個女生,你能不能趕上去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也看過拔河比賽,左右兩邊僵持得很厲害,但左邊在一點點輸給右邊,這時候左邊有一個人開始大喊:“大家聽我的號子,我喊一、二,大家控住繩,我喊三,大家使勁往後拉。”結果左邊贏了。如果這個人不在那個時候喊出“一、二、三”,他們很有可能會輸。
梁朝偉在倫敦喂鴿子的特拉法加廣場我也去過,是坐了十個小時飛機從北京飛去的。我沒有喂鴿子,我的命沒那麽好,心情也不見得比梁朝偉喂鴿子的心情好多少。我當時跟一個人講,我這兩天一定要見到你,我要跟你談一個不得不談的事情。
後來我就跟這位老哥在特拉法加廣場旁邊吃了個中飯,把事情談了。他說:“你給我一天,讓我做決策。”我吃完這頓飯,又坐了十個小時飛機,從倫敦飛回了北京。因為這趟“折騰”,這件事最後成了。現在想起來,在那個決定性的瞬間,我挺上去了。我很慶幸自己是這樣的人,並且準備一以貫之。
不管具備幾條成事特質,能成多大事,希望你都可以向一顆微不足道的星星學習,可以微弱,但要有光,可以照亮自己和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