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給外公上墳　1月25日　星期六

一大早，我就被外婆給叫醒了。

“起來了，起來了。”

“幹嗎？我還要睡覺。”

“大年初一不能睡懶覺，這時候睡懶覺了，得懶一年。”

“你幹嗎非要我起來啊？”我有些不耐煩地披上衣服。

“快來給我幫忙，我自己貼不了。”我隻好跟著外婆走。

我跟著一直走到門口，看到進門的台子上放著一副挽聯和透明膠。

“幫我貼一下。”

我左右看了看，拿了一個板凳，放到門口。我站在小板凳上，單手按住了挽聯上方，問外婆：“正了沒有？”

外婆便站遠一點，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

“那你幫我剪點透明膠。”

外婆站在板凳一側，幫忙把透明膠剪成好多截。

貼好後，我換到另一邊，繼續貼挽聯。在外婆的指示下，這一邊的挽聯也整齊地貼上了。

剛貼上挽聯，電梯門打開，媽媽回來了。

家裏的寵物狗聽到電梯裏有動靜，已經開始在對著門口嚎叫了。

“媽媽，你回來了。”

“嗯，待會兒得出門呢，今天大年初一，要去給你外公上墳。”

媽媽打開家門，一直守在門口等待的狗狗已經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

“現在疫情這麽嚴重，要不今年就別上墳了吧？”爸爸有點顧慮地說。

“那不行，今年是他清香，現在家裏已經夠冷冷清清的了，總不能過年了還沒人去看他吧？”

“那萬一被感染了怎麽辦？”

“不會的，又不是清明節，哪會有很多人啊。”我不想違背媽媽的心願，“我們要真在那裏看到了一群人，得想明白了他們是不是人類了。”我假裝不在意地開著玩笑。

開車前往扁擔山，這在武漢是個很古老的墓地。如今新的墓地越開越多，但扁擔山總是很多老武漢人的首選。

去年把外公的墓地選在扁擔山時，我覺得奇怪，問過媽媽：“明明有那麽多選擇，而且我聽說很多地方的條件比扁擔山好，依山傍水的，沒這麽擁擠，價格也更低，為什麽還要選扁擔山呢？”

選擇這個地方，是外婆問過外公意見後做的決定。他們在扁擔山選了個合墓，外公先去，若是有天外婆去世，也不用再考慮墓地的問題。

“外婆是個節省的人，可她就算知道扁擔山比其他同樣條件的地方貴好幾萬，也堅持要選在這個地方，因為啊，外婆的爸爸和媽媽都埋在這裏。”

我明白了，即便死後，外婆也希望能離自己的家人近一點。

外婆這幾天都在忙著用金色的紙疊金元寶，準備上墳用。可她今天有些昏昏沉沉的，把所有準備好的紙錢和疊好的金元寶都帶了過來，便想著把多的紙錢和金元寶什麽的放回車上。

爸爸一把攔住：“不能放回去，帶來的紙錢都在這兒燒了。”

“這也太多了，可以留下一些等清明節的時候再用。”

可爸爸堅持要把帶來的那些紙錢都燒掉，外婆不得不妥協，但還是有點悶悶不樂。早知道她就不疊這麽多了，昨晚都沒怎麽睡呢。

外婆一股腦兒地把袋子裏的紙錢和疊好的金元寶倒了出來，因為心疼不想看，便轉身站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