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決定我們的思維

語言能否影響思維?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望梅止渴”的故事,它出自《三國演義》。曹操帶領的部隊找不到水源,士兵們十分口渴,影響了行軍進度。為了振奮士兵的精神,曹操謊稱前方有一片梅林,結出的梅子又甜又酸,可以解渴,並把這件事在軍中傳播開來。很多士兵聽後流出了口水,精神也為之一振,於是部隊加快行軍,很快就找到了水源。

我並不想再給大家解釋“畫大餅”多麽有用,我是在跟大家分享:語言豈止影響人的思維,甚至可以影響人的身體。隻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能讓口渴的士兵流出了口水,還影響了他們的精神狀態,語言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我們也都有過深夜跟朋友聊燒烤、燴麵、火鍋,忽然流口水的經曆,盡管我們什麽都沒吃。

《小王子》的作者,法國作家聖-埃克蘇佩裏說:“一個人可以通過思考將一堆亂石變成一座宏偉的宮殿。”而語言是思維的載體,換句話說,那一塊塊石頭就是我們的語言。

如果一個人整天都在正能量的語言體係中,他不可能是一個持續悲觀的人,所以一個成天數落老公的女人,她老公的失敗自己也一定要負一些責任。語言,是我們生命的福音或詛咒。在不同的語言環境下,人能表現出的狀態肯定不同。

不同語言的差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

雪在因紐特人的生活中特別重要,因此他們會用十幾個單詞描述不同狀態的雪。而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就隻有“雪”這一個詞。因為因紐特人在生活中整天都跟雪打交道。

新幾內亞高地的丹尼人的語言中隻有兩個有關顏色的詞:“黑”和“白”,而霍皮人(北美印第安部落)的語言裏沒有任何詞、語法形式、結構或者表達方式用以直接表明我們所說的“時間”。

在英文中,你找不到任何一個英文單詞和“孝順”對應。

這些缺乏的語言,直接或者間接地影響著人們的思維。

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的名作《1984》中,專製政權為了控製人民的思想、消除政治異端,推行了一種全新的語言——“新話”。這種語言雖然建立在英語的基礎上,但是在那個專製的世界裏,像“justice”(正義)、“science”(科學)、“religion”(宗教)等詞都被取消了。而“free”(自由)一詞雖然被保留了下來,但隻能表示“沒有”“免費”的意思。在“新話”發明者看來,思想是依存在語言上的,也就是說,如果語言中沒有了“自由”一詞,人們的思想也就沒有了“自由”的概念,也就不會去反抗專製統治了。

所以,久而久之,上一代人會離開,下一代人會長大,在這個新語言環境中長大的人,就不太可能去反政府了,因為他們思想的載體——語言丟掉了。

我們中國人經常喜歡說,口乃心之門戶。這句話說得很對。我在武漢讀書的時候,身邊有一群武漢同學特別喜歡說一句話:“那又模樣列?”(那又怎麽樣呢?)這句話的氣勢表達出種種不屑,就像無論你取得什麽成績,在他看來都不過如此。後來,那些把這句話當成口頭禪的同學,在畢業時都沒有取得好成績。

有時候,我們說過的話,很可能會影響我們的一生。仔細想想,當我們在遇到一件事時,隨即不假思索的反應和表現出來的語言體係是什麽?

我們嘲笑祥林嫂開口閉口地說:“我真傻,真的。”可我們難道不是嗎?我們有多少話語是沒經過大腦就說了出來的?這些語言時常說著說著就進入了我們的潛意識。而潛意識如果深入到意識中去,就很可能影響我們的命運。

有位心理學家說:語言不僅僅會影響我們的思維,它還會決定我們的思維,最後決定我們的文化。

這個假說,就是心理語言學上著名的薩丕爾-沃爾夫假說。

美國人薩丕爾及其弟子沃爾夫甚至還提出,所有高層次的思維都依賴於語言。

薩丕爾-沃爾夫假說有兩個主要觀點:

第一,語言決定論。語言決定論的核心思想是:語言決定了我們對世界的認知,我們甚至可以通過控製語言來控製思維,而通過控製思維,你就可以控製行動。

第二,語言相對論。語言相對論指的是:不同的語言不能表示同一個社會的現實。

比如中國古代的青樓、鏢局和科舉就很難翻譯成英語,而西方的美式咖啡、拿鐵、卡布奇諾、菲力牛排我們也隻能強行翻譯成中文。一種語言背後是一種文化,你的英語再好,也沒辦法翻譯出中國文化。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殖民者占領一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要從教育上磨滅被殖民者原有的語言,讓他們學習新的語言。因為通過語言的殖民,就自然實現了思想的殖民、文化的殖民,最後徹底消滅了殖民地的傳承。如果你看過電影《賽德克·巴萊》,你就會知道,為什麽有些人就算拚了命,也要保住自己民族的語言。因為語言,也是這個族群文化的依托。

薩丕爾-沃爾夫假說在提出後,我的理解是這樣的:語言的確會影響我們的思維,但是它不能完全地決定我們的思維,我們的思維也可能受到除語言之外的事情影響。至於是什麽,可能是環境,可能是時代,也可能是基因……

所以我認為,語言、思維兩者是交織在一起,互相影響、共同成長的。

對我們來說,努力用一些正能量的話去溝通、去闡述,並養成習慣,也是改變思維的一種方式。這些年,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喜歡用社交工具交流,於是從社交工具的領域裏誕生了很多網絡用語,這些網絡用語,原本在口語世界裏是不存在的。比如:9012年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這些詞語的使用和流行,會使我們的未來有什麽變化呢?是會禁錮我們的思想,還是會讓我們看到更大的世界?

我們不知道,我們隻能朝著未來,期待著曙光,當然,也不要讓自己忘記那些曾經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