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博贏了比賽,你怎麽還悶悶不樂呢?”周日和清清去英語老師家補課回來的路上,她問我,“小貝,你在發愁什麽呀?”

照理說我是該為他高興的,他正在一步步接近他的夢想。進入複賽後,比賽規則是兩支樂隊抽簽對決,贏的那支進入決賽,決賽一共有八支隊伍,會采取循環賽。昨天表演結束後,他神采奕奕地向我解釋比賽規則時,卻被一個高挑漂亮的女生叫走了,她穿著黑色的夾克、藍黑色的牛仔褲、及膝的黑色皮靴,一頭長波浪披在肩頭,化著精致的妝,非常的搖滾範兒,和許博站在一起是那樣登對。許博介紹說,她叫丁嘉,是記憶樂隊鍵盤手的好朋友,現在友情出任助理一職。

“昨天他本來說要請我吃夜宵的,可是助理一喊他,他就走了。你說,以後他真要是出名了,我想見他是不是還要預約,給他發的短信是不是會發到經紀人的手機上?”我不無憂慮。

“小貝,許博說得沒錯,你真是個愛生氣的小女孩。當明星就是這樣的,你沒看電視上,明星在接受采訪時總說愧對家人,一年到頭陪家人吃不了幾頓飯嗎?”清清提醒我,“小貝,你得有這個覺悟,許博一旦贏了比賽出道了,他就是很多人的許博哥哥。就像阿信,嘖嘖,他屬於每個喜歡他的人。”

這個清清,我真是服了她,不管聊到什麽,最後總能繞回到阿信身上,絕了!

清清見我不吭聲,以為我還在傷神,就給我出主意:“小貝,要不這樣,以後你當他的經紀人唄。我跟你說,我媽有個大學同學,原本是在電視台當娛樂記者的,慢慢地,積累了一些資源,就跑去北京開了家經紀公司,簽了很多大牌明星。現在他不光當經紀人,還當導演、製片人,大大小小的明星都跟在他屁股後頭叫他一聲老師、哥,可有麵子了。小貝,我看好你喲,加油!”

清清的這聲“加油”喊得太甜膩了,我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哎,小貝,你看那個人是班主任嗎?”清清突然興奮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給我看,“她摟著一個男人,小鳥依人的樣子,是她男朋友嗎?”

哦,沒錯,是班主任,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風衣、裙子,還踩著高跟鞋,比平日裏多了幾分女人味。她摟著的那個男人其貌不揚,但看她笑得那麽開心,應該是幸福的吧?

“小貝,你說,我們以後也都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吧?”清清問我。

“當然。”我點點頭。

“到那時,我們依舊無話不談。”清清轉頭看向我。她的目光炙熱。

“我們彼此透明,沒有秘密。”我迎上她的目光。

對視了幾秒鍾,我們異口同聲地大笑起來,為剛才的默契,為莫名的一本正經。

之前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又可以輕鬆上陣了!

回到家,我發現廚房餐桌上多了一瓶花,是還未開放的玫瑰,插在許久未用的花瓶裏。沙發上的靠枕也換了枕套,是鵝黃色的,溫柔中透著一股暖意,不用說,一定又是鍾點工來過了。嘖嘖,有了她,我都快忘了張阿姨了。

肚子有點兒餓,我煮了一碗芝麻湯圓端進房間,一邊吃一邊做作業。

語文文言文翻譯全部做完,準備拿出數學卷子的時候,電話鈴聲急促響起。

“鄭小貝,你昨天生病了嗎?”

是夏南。

“沒有,突然有點事兒,所以沒去。”我有點兒理虧,說話就沒了底氣。

“那就好,明天見。”

惜字如金,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掛了電話,剛想回到寫字台前,總覺得心裏有點兒發毛,就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小貝,有事嗎?我快要去培訓現場了。”媽媽的聲音透亮、清澈。

“沒事兒,就想跟你說,有空多給爸爸打打電話唄。”

媽媽在電話裏沉默了片刻,說:“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學習,別偷懶,等我給你帶禮物回去。有什麽想買的可以列一張清單發郵件給我。”

我沒跟她說快期中考試了,擔心她要挾我。萬一考得不好,還清單呢,門兒都沒有,等著迎接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吧。一想到這兒,心猛地一緊,掛了電話就去廚房泡了杯咖啡,今晚得繼續奮戰!

“小貝,還沒睡啊?”

做完卷子,對完答案,剛想整理書包去洗漱,爸爸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我身後,快嚇死我了。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照理加班回來,應該胡子拉碴、滿臉倦意才對,電視上都這麽演。爸爸倒好,依舊神采奕奕,還穿了件新羊毛衫,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手肘處有兩塊麂皮大補丁,這設計看著有點兒怪,但別說,還挺洋氣的。

“爸,你最近變化有點兒大啊。”我邊整理書包邊說,“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他沒搭理我的玩笑,上前幫著把我的書和筆袋放進書包:“考試放輕鬆,越緊張越容易出錯。”

任何安慰都是無力的,隻求老師手下留情,放我們一馬,別盡出刁鑽題。臨睡前,我在心裏拜了拜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