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是一周中唯一一個可以睡懶覺的日子,卻被一個電話驚擾了。

誰這麽不識相?如果是清清,我要打她的屁股!如果是夏南,那以後休想再讓我解答任何一道數學題!

那鈴聲一聲比一聲刺耳、急促。爸爸人呢?怎麽不去接電話?估計一大早又去晨跑了。前些天他體檢查出來幾個指標有點兒高,馬上遵醫囑,戒油膩、戒糖分,外加每天晨跑,雷打不動,自律得嚇死人。

唉,沒人可以指望,隻能自己挺身而出了,我怒氣衝衝地從被窩裏鑽出來,接起電話。

“小貝,今天晚上6點在M廣場有這次選秀的初賽,有空就來看吧!”

隔著電話線都能感受到許博的快樂滿得要溢出來了。

這下,我的睡意全無了:“好,我一定去!”

掛了電話,去衛生間洗漱時才想起來,昨天放學時夏南約了我傍晚6點半在家附近的必勝客寫作業。

“麻煩你了。”他說得很誠懇,我實在找不到理由可以拒絕。

那現在怎麽辦?我沒留他電話,怎麽通知他我去不了了?直接放他鴿子又不太禮貌。

哦,對了,不是還有清清嗎?讓清清幫忙啊!不行,不行,她不願意輔導夏南數學,因為在她心裏,“阿信”應該是一個既聰明又機靈的小可愛,不能見到他笨笨的樣子。

沒辦法了,去必勝客走一趟吧,反正就在家附近,拐過兩個路口就到了。

服務員熱情洋溢,對我說著“歡迎光臨”,我倒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話說清楚:“今天傍晚6點半,有個男生約了同學在這裏做功課,但那個同學來不了了,你到時候能跟他說一聲嗎?他叫夏南,個頭很高,得有一米八五吧,皮膚黑黑的,看起來像個運動員。”

我衝那個始終笑眯眯地聽我說話的小姐姐比畫著夏南的身形,怕她不明白,比畫了好幾遍,甚至還拿筆在紙上畫了幾筆。

“你就是那個來不了的同學吧?”小姐姐衝我眨了眨眼睛。

我拚命衝她擺手,唉,不是她想的那樣,她一定想多了。可我一時又沒法解釋,隻好衝她不停鞠躬致謝。

推門出去,走過一條街,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遠遠望見,100米開外的綠化帶旁有一條新修建的塑膠跑道,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邊跑邊交談。那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看起來很像爸爸,那個穿著紅色運動服的是個女人,誰?

我心一沉,一下警覺起來,我答應過媽媽的,我得幫她看著爸爸,可是一輛公交車從我眼前駛過,擋住了我的視線,等它開過,那兩個人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但願是我看走眼了吧,就爸爸那點兒膽量,他能背著媽媽幹什麽?媽媽生起氣來就跟火山爆發一樣,但爸爸從不生氣,不火上澆油,任憑媽媽數落。我有時都覺得,爸爸對媽媽有些寵溺過頭了。唉,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一想到這兒,我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一整個白天,我抓緊時間做完所有功課,趕到M廣場星光會館的時候,已經是人潮湧動,不斷有保安人員出麵維持秩序。我被擠在了最幽閉的角落裏,好不容易扒開人群往前走,卻走到了一棵人工大樹後麵,視線被擋住了一半,再想往回走,已經是半步都動彈不得,隻好將就著站在那裏。

“哇,真人比電視裏看起來帥!”

“我最喜歡那個主唱手,側麵看起來簡直完美,聲線也特別。”

“鼓手也不錯啊,有種憂鬱的氣質,我就喜歡這一款。”

……

我邊上的幾個女生一直在興奮地交談。我踮起腳尖,一看比賽還沒開始,隻是參賽的樂隊在走台而已。而這個時候,正巧是記憶樂隊在調試樂器。許博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牛仔褲,沒有戴鴨舌帽,頭發在頭頂束起一個小揪揪,簡簡單單,卻有一種利落的魅力,難怪引來那麽多人交頭接耳。

“你一定會成功的。”我的手指快速地在手機鍵盤上遊走,一條短信就這樣發了出去。

台上的許博停了下來,從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手機,然後四處張望。結果台下的女歌迷們紛紛揮手、尖叫,拿出手機拍下他的正臉。

“記憶樂隊,加油!”

“我愛你,記憶樂隊!”

人群中不停爆發出這樣的呼喊聲。有了這樣的群眾基礎,許博所在的樂隊以絕對優勢從初賽中突圍,進軍複賽。他選擇了唱自己寫的歌《弄堂裏的洋娃娃》,果不其然,還在中間用蹩腳的方言加了一段說唱,朗朗上口的旋律是有魔性的,很多觀眾離場時還在不自覺地哼唱著。

許博的小宇宙完全爆發了,初戰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