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世界充滿陽光
舒寧昨晚睡得早，沒看到薑樂樂的發型，今天一大早起來看到她的短發時嚇了一跳。
雖說自家孫女小時候就是留著個男生頭，但自從上了小學後就開始留長發了，長了也就剪短一點而已，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麽誇張，直接剃成男生頭。
小姑娘家家的，哪有可能不愛美，要不愛美之前也不可能留長發，現在這麽一剪......
她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既擔心孩子在新學校被人欺負了，又擔心她這是壓力大，又不想讓自己擔心，自個跑去剪短發發泄去了......
孫女平常又在外邊吃早餐，她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的後腦勺而已，哪裏來得及問點什麽。
一個後腦勺她也看不出這心情是好還是壞啊，打電話過去問又怕打擾她學習。
想來想去，她打了個電話給薑成。
-
放學鈴聲一響，薑樂樂就背起書包往外走。
難得下午不用上課，她準備去陪陪陳歡。
這幾天她就要動刀了，心裏肯定很害怕，需要人陪著。
顧一見她走這麽急，喊道：“樂樂，你等等我唄。”
薑樂樂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有事。”
顧一撇撇嘴：“不就是接林學霸出院嗎？我也要去醫院的......”
薑樂樂一愣：“他這麽快要出院了？”
她想了想，這話像是有點不盼著自己同桌好的意味，但他確實沒和自己說這件事，因此又補充道：“我沒聽他說，我是去看陳歡。”
顧一點頭道：“難怪今天我都沒看到她，那我們一起去啊，順路。”
薑樂樂同他一起往樓梯走去，想到同桌今天出院的事情，她問道：“林書遲喜歡吃什麽？我買點給他。”
顧一正等她這句話，笑嘻嘻道：“談吃的多俗啊，不如我們幾個好好去玩一下？”
薑樂樂覺得他真的挺閑的：“老謝讓我們臨摹的畫你畫好了嗎？”
顧一從書包裏掏出幾包雀巢咖啡粉：“我分你幾包唄，咖啡在手，畫畫得手。”
薑樂樂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加快了下樓梯的腳步。
李薇走在兩人後邊，看了她的後腦勺好一會兒，最終忍不住喊道：“薑樂樂。”
薑樂樂回過頭來，認出眼前這個清秀的少女是自己班的同學，點了點頭。
顧一猜她估計還沒想起人家的名字，笑道：“李薇，這麽巧啊。”
“......”
從教室出來就這條樓梯近，有那麽一點點像沒話找話。
薑樂樂扯扯書包帶，沒說話。
經過昨天的事情，李薇已經知道她隻是外表冷了點，但是不會說不和人說話，這叫慢熱。
這讓她開口的膽子又大了幾分。
“你怎麽剪這麽短啊？”她說道，“不過還挺好看的。”
今天畫室裏的人都在討論她這頭短發，一個個都覺得她真的勇氣可嘉。
也有女生猜測她這是受了什麽刺激，但是這個想法剛提出來很快就被推翻了，薑樂樂可是班裏最穩的人了，畫功穩，畫風穩，日常就是一副高冷美少女的樣子，現在的情況頂多算換個風格，變成了高冷美少年。
大佬嘛，換換心情有什麽好奇怪的。
發型嘛，有人覺得好看和酷，也有人覺得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愛一點。
但是他們都沒敢上來問本人，李薇實在憋不住了，趁著這會順路，趕緊問一下。
“閨蜜頭。”薑樂樂扯了扯嘴角。
這畫室裏，和她關係最好的女生就陳歡了。
這讓李薇一驚，嘴巴張得大大的：“你們一起剪男生頭？”
薑樂樂搖搖頭：“我是不小心剪太短了，她不會。”
李薇莫名想到了這麽一個場景，薑樂樂和陳歡相約一家新開的發廊。
理發師許久未剪發，正好拿薑樂樂練手了，手抖的很，輪到陳歡的時候，他的手就沒那麽抖了......
這麽一想，莫名地有點慘？
她安慰道：“沒事的，夏天也快到了，涼快。”
說完這句話，她就開溜了，畢竟不小心戳人家傷口了，此地不宜久留。
顧一見她一溜煙沒了影，回過頭來看向身旁的女孩，問道：“剪壞了啊？”
這麽一想，他突然覺得安慰她的機會來了，開口道：“多大點事，你現在也好看，怎麽都好看，你最......”
後邊的話他還沒說完，就被薑樂樂打斷了：“我還挺喜歡的。”
“怪拉風的。”她摸了摸光滑的額頭，說道。
“......”
顧一在心裏歎了口氣。
兩人走到一樓的時候，走廊那邊有兩個高個子少年看過來，看到薑樂樂時愣了幾秒後，一直盯著她看。
顧一覺得煩躁，好好的妙齡少年，沒事這麽盯著一個小姑娘看幹嘛，像個癡漢似的。
他故意往前跨了兩步，擋住了薑樂樂。
好處是他仗著自己的個子將身旁的少女擋得嚴嚴實實的。
壞處是少女差點被他撞到，直接賞了他幾腳。
顧一覺得一點都不痛，這叫甜蜜的負擔。
-
快走到大門那的時候，薑樂樂被一團粉色吸引了眼球。
定睛一看，原來是陸回。
他不知道往哪搞來的粉色西裝，頭發看起來油膩膩的，手上還抱著束花。
見到兩人，他立馬用手撫了撫自己那油到發光的頭發，一副“怎麽樣哥們帥不帥”的表情。
薑樂樂走上前：“士別一日，即當刮目相看啊......”
陸回以為這是在誇他，笑嘻嘻道：“低調低調，我也知道......”
顧一實在忍不住了，笑得彎了腰：“你這是幹嘛呢？”
穿著粉色西裝捧著束牡丹花？頭發還這麽油？
雖然兩人認識時間也不短了，但他還是經常會被他這個好友的行為樂到。
陸回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笑道：“迎接我們的林學霸出院。”
薑樂樂有點嫌棄：“你頭都不洗洗就這樣過來了。”
陸回聽到這話一愣：“什麽意思？”
顧一將手搭在他肩上，笑得很開心：“你頭發太油了，略顯油膩啊老弟。”
陸回一抖，難以置信地看了兩人一眼：“我去，搞了半天，你們沒看出我抹了發蠟啊？我今天用的發蠟好貴的......”
“......”
這下手是有多狠，直接營造出了很久沒洗頭的效果，這倒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陸回不死心，往薑樂樂身前一湊：“你聞聞，很香的......”
顧一忙推開他：“幹嘛呢你，怎麽直接往小姑娘身上湊......”
小姑娘這個詞成功提醒了陸回，他總算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從剛剛開始，他就覺得好像哪裏變了。
他眯著眼打量了薑樂樂好一會，最後一個激靈道：“薑大俠變薑哥了！”
這發型，簡直比自己還拉風！瞧這略微蓬鬆的頭發，少女感混著少年感，還怪好看的。
“以後我叫你薑哥吧，現在我看你，簡直倍感親切......”陸回用著熱切的目光看著她，“看在咱們關係這麽好的分上，我發蠟借你抹抹吧，大家都是兄弟，別客氣啊......”
看著他那油膩的頭發，薑樂樂拒絕道：“不用了。”
陸回有點生氣：“我花了這個月的零花錢買的發蠟，最適合我們這種略帶蓬鬆的頭發了，打理起來很順手的，我就是下手重了點......”
何止是一點，顧一拉開了他，往車站的方向走去：“走了。”
陸回被拉得手一抖，手上的花就這麽掉了下去。
薑樂樂順手接住了，一看，竟然是假花。
她抽了抽眼角，問道：“為什麽是假花？”
陸回回過頭來笑道：“代表我們的友誼永不枯萎啊。”
“......”
薑樂樂覺得自己買吃的拿過去這個想法果然十分合理。
她正準備去附近的超市隨便買點零食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以為是陳歡，沒看直接劃開說道：“陳歡？”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後說道：“樂樂，是爸爸。”
薑樂樂原本在踢石頭的腳一頓：“爸爸。”
“樂樂啊，我們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薑樂樂手指在褲兜裏摩挲著：“今天周日。”
薑成明顯又愣了一下後，說道：“啊對，今天都周日了，你在畫室對吧？我過去接你......”
“有什麽事嗎？”薑樂樂捏著衛衣上的抽繩，問道。
“沒什麽事，就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薑樂樂沒回答，他又說道：“行了，我開車了，你在門口等我。”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心情莫名地複雜起來。
其實薑成做得算很好了，轉來五中、當美術生，這兩件事能成功，有大半幾率是他支持自己，幫自己從陳漫漫那爭取到的。
但是她就是有點不開心，又有點別扭，盡管她知道他在盡心盡力支持自己。
但偶爾她也會有一點點怨他，也怨陳漫漫，怨兩人沒有給她一個家。
顧一見她握著手機在發呆，問道：“怎麽了？誰打電話給你？”
“你們先去醫院吧，我爸來接我一起吃飯。”她將手機放回口袋，“替我和同桌說聲出院快樂。”
兩人也沒多想，和她說了聲再見。
薑樂樂慢慢往小區大門那邊走去。
陽光曬得她覺得頭頂有點燙燙的，她站在大樹下才感覺好了一點點。
保安室裏的大叔正悠哉悠哉喝著茶，大門那偶爾有幾個學生說說笑笑地走出來。
眼前的世界充滿陽光，溫溫暖暖的，這讓她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有點混。
身邊的人對自己都挺好的，自己經曆的其實也不算多慘，但她有時候就是覺得，如果情況能再好一點點就好了。
這種想法讓她有點沮喪，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孩子，一直衝著別人要糖，怪混的，她多大麵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