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吃辣條嗎
薑樂樂進病房的時候，陳歡正坐在病**看著窗外愣神。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來，看到她時愣了愣。
薑樂樂將剛買的水果放到櫃子上，用手撩了撩頭發，漫不經心道：“我今天運氣不太好。”
陳歡還沒反應過來，盯著她那頭超短發，滿是驚訝：“你頭發......”
薑樂樂拉開椅子在床邊坐下，用手指戳了戳劉海，說道：“你知道吧，從一水出來有一班直達醫院的公交車，我收到你消息就出來搭車了，沒想到車上有個小孩子，我頭發就被黏上口香糖了......”
陳歡瞪大眼睛：“這麽皮？”
她伸出手指來戳戳她的頭發，明明中午還看到她披散著長發，這會竟然剪成這麽短了......
薑樂樂“嗯”了一聲，靠回椅子上，仰頭說道：“我要是長高那麽幾厘米，也不至於被熊孩子盯上了......”
陳歡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聽到自己的好友這麽說，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難得你也會有這麽無奈的時候......”
薑樂樂見她反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肩膀塌下來，鬆了口氣。
“人生總要嚐試一下短發，我就當提前體驗了......”她摸了摸腦後的那撮頭發，“反正也不影響我行走江湖......”
陳歡覺得緣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兩人認識的時候，都是長頭發，這會竟然又要一起短發了，雖然她還沒剪，但是也是遲早的事。
她看著眼前少女的短發，笑道：“我也要剪短發了。”
薑樂樂轉了轉眼珠子，伸手撩起她的一縷長發：“那正好啊，我們一起留短發，不過你不要像我剪這麽短了，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口香糖糊得老高.......”
說著說著，她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陳歡看到她的動作，笑出聲來：“不過你這樣挺好看的。”
薑樂樂的穿衣風格偏休閑，頂著這頭短發，還真有那麽幾分像個美少年，就是個子偏小了點。
“你剛剛走進來，我乍一看還以為你是個男孩子呢......”她說道。
薑樂樂故意歎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所以，你不要像我這樣，剃這麽短，到時候真像個男孩子了。”
陳歡笑了笑:“我才不像你這樣呢，護士姐姐說了，我剃到這裏就行。”
薑樂樂看了一眼她比劃的地方，那長度就是個正常短發的長度：“比我長多了，到時候我倆街上一走，沒準別人以為我是你的小男友.......”
陳歡被逗笑：“得了吧，我比你高呢......”
薑樂樂站起來，朝她走過去，趁著自己站著而她坐著，自己還有點優勢，一副“居高臨下”的樣：“撤回啊......”
陳歡站了起來，踩著這床，比她高多了：“小薑同學，在我這，超過兩秒就撤不回了......”
門突然被推開。
陳母看到薑樂樂，還以為房裏跑了個男孩子進來，再看看自己女兒，正站上邊呢，她被眼前詭異的畫麵驚到：“你們這是幹嘛呢......”
薑樂樂聽到聲音，回過頭來：“阿姨好。”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陳母鬆了口氣：“小陳的同學是吧。”
薑樂樂點了點頭，她算是知道陳歡為什麽喜歡叫自己小薑同學了，這是受家庭環境潛移默化的影響。
不過母女倆還挺像的，都是那種溫溫婉婉的類型。
陳歡心情好了不少，笑道：“媽，她是樂樂。”
“行了，知道了。”陳母將保溫杯在桌子上放下，“這孩子在家裏老提你，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看到桌子上的水果，她又說道：“你來就好了，怎麽還買這麽多水果呢......”
薑樂樂笑道：“水果美容養顏。”
陳母拿起一個橘子，塞到她手上：“你先坐會啊，吃顆橘子，你餓不餓，阿姨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薑樂樂拒絕道：“阿姨，不用啦，我不餓。”
陳母點點頭：“跟我還客氣什麽啊，我出去買點吃的，你們等著啊......”
轉身的時候，她又想起什麽來，將手裏的發圈摘下，遞給自己女兒：“我問過護士了，她讓你到時候紮個半辮，她給你少剃點。”
“多大點事，哭哭啼啼的，你能不能像我一樣成熟點.......”
陳歡接過發圈，心裏嘀咕道：我要是像你一樣成熟，我還會是女兒嗎？
當然這話她沒敢說出來，這要說出來，又要被念叨了。
陳母看在薑樂樂的分上，說完這句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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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樂樂沒待久，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陳歡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她也該回去了。
陳歡本來要送她，被她推回去睡覺了。
走廊上還挺亮的，她剛走幾步，就看到前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先映入眼裏的是少年的大長腿，雖然穿著寬鬆的病號服，但褲腿那裏露出的腳踝還是能看出他的清瘦。
衣服上沒有一絲褶皺，側臉線條幹淨，皮膚白得幾乎要反光，上邊還一點瑕疵也沒有。
看到他，薑樂樂就會想要撐傘，稍微防一下紫外線。
像是有感應一般，他突然回過頭來，清冽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
薑樂樂莫名想起了他第一次送自己的那顆西瓜糖，清甜清甜的，讓人心生舒服。
林書遲站了起來，向她走了過來：“結束了？”
薑樂樂點點頭：“你怎麽在這裏？”
林書遲忍住想戳她頭頂炸起來的那幾根毛的衝動：“送你。”
少年聲線清冷，這讓她又莫名想到了冰櫃裏的凍西瓜，涼涼的，但是很甜。
初見時還以為他是個內心與外表一樣冷冰冰的人，但是接觸後，才發現他和凍西瓜一樣，外邊是冷的，但是裏邊是甜的。
雖然用西瓜的甜形容一個大男生好像不大適當，但薑樂樂也暫時想不出其他形容詞了。
她順口就來了一句：“下次一起吃西瓜吧。”
“好。”林書遲將手裏的冬瓜茶塞到她手上，“夏天也快來了。”
薑樂樂看著手裏的冬瓜茶，問道：“怎麽突然買這個？”
林書遲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甜的。”
薑樂樂拆開吸管，喝了起來：“謝謝啊。”
林書遲又不說話了，她也沒再開話題，剛剛在病房裏的時候，她已經說了挺多的話了，這會手裏又有喝的，也就懶得開話題了。
兩人就這麽沉默著走到了車站。
薑樂樂站在車亭底下，看了一眼他，說道：“你先回去吧。”
林書遲走到她身旁：“車還沒來。”
薑樂樂覺得奇怪，這是要陪她一起等的意思？
今晚又是送冬瓜茶又是送她又是陪她一起等車的......
她抬起頭來看向少年，遲疑道：“你是不是有求於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突然覺得空氣變冷了一點點。
大概也不是錯覺，她默默地看著風輕輕吹動著少年寬大的衣服。
在她以為林書遲沒打算應她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謝謝你。”
清冷的聲音順著風吹到了自己耳邊。
薑樂樂聳聳肩：“多大點事。”
她也沒做什麽，就是說了心裏話而已。
在夢想的道路上，迷茫是肯定的，但是正所謂有誌者事竟成，堅持下去總是沒錯的。
在她專心等車的時候，林書遲又來了一句：“你很厲害。”
薑樂樂有點不解，她不過是說了點心裏話而已，倒也真不是什麽心靈導師，她要真這麽厲害，估計也不會連家庭矛盾也處理不好。
其實她還挺羨慕陳歡和她媽媽的相處模式的，陳漫漫就從來不會說這麽多話，她最喜歡對自己冷暴力。
攢的失望一多，她也就漸漸不那麽愛說話了，直到遇到這群人，她話多了不少，畢竟憋久了。
“我哪有年級第一厲害。”薑樂樂調侃道。
少女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沒有笑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的光閃爍了一下。
這讓林書遲莫名想起了之前在陽台撞見舅舅抽煙時的樣子，他手裏夾著一支煙，猩紅的光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刺眼。
見到是他時，舅舅掐滅了手裏的煙，光就那麽一點點暗去。
又像一顆明亮的星星，突然間失去了光芒。
林書遲忙說道：“你比我厲害。”
薑樂樂眯了眼，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大概是夜晚容易勾起妙齡少女的情緒，她低聲道：“我還挺混的。”
林書遲愣了愣：“什麽？”
薑樂樂自顧自說起來：“一邊是夢想，一邊是親情，我要是真的厲害的話，我肯定能將兩邊都處理好，但是我沒有辦法......”
意識到自己又話多起來，她及時收了回來：“我和你說這些也沒用，路都是自己選的，我就算哭也......不對，我哭個鬼哦，這麽娘的事情我才不......”
少女垂著眼，看起來還蠻沮喪的，睫毛也在顫動著。
林書遲心裏一緊，擔心她突然掉出幾滴眼淚出來，眼角瞥見前邊的商店，脫口而出道：“吃辣條嗎？”
薑樂樂原本是有點難過的，聽到他這句話，一時間也愣了愣。
她在這眼淚差一丟丟就要出來了，同桌竟然來了一句：吃辣條嗎？
正常的情況難道不是跟她說：你別難過，我寬大的肩膀為你展開嗎？
雖然她也不稀罕這肩膀是吧，但是她覺得林書遲簡直白長了這麽寬的肩膀了，實在不行遞張紙巾挑釁一下她也行.....
或許這叫刺激淚腺？林書遲是想著讓她以吃辣條的名義，光明正大地掉眼淚？
那我謝謝你啊。
薑樂樂一時間無語了。
林書遲也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點不合時宜，摸了摸鼻子，解釋道：“你看......”
薑樂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商店門口站著一個小孩，手裏拿著包辣條，啃得正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