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萬無一失
柳竹雪見著戴果子笑嘻嘻的，心底下知道應該是自己所說的哪一點把他得罪了，一時半會兒還問不出個所以然。戴果子已經走到離她十幾步遠的地方，忽然站定腳轉過頭，把手伸向她：“還愣著做什麽，快點兒過來。”
本來他還有著一肚子的氣，想想柳竹雪恐怕對太後心有畏懼，這會兒好不容易肯進宮來，還不知道心裏頭忐忑成什麽樣子，終是不忍心讓她心驚膽戰的。雖說自己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好歹能夠在身邊給她點兒支撐。
柳竹雪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果子，別生我的氣。”
“沒有生氣，我不會和你生氣的。”一看到你的樣子，心直接軟了，怎麽氣得起來？
“司徒岸要把我們帶去太後那邊，太後曾經下令讓我離開開封府，此生都不要回來。可我這一出現，不等於是拂了太後的顏麵嗎？”柳竹雪見司徒岸不在身邊，連忙小聲問道。
“司徒岸那個人是最會拍馬奉承的小人，他絕對不會做不利於自己的事情，你放心好了。若是太後見不得你，他絕對不會把你送到太後麵前去自討無趣，所以留在這樣的人身邊，我們反而是最安全的。”戴果子遞過去一隻手，“別怕，有我呢。”
柳竹雪看著那隻手，雖然果子武功一般，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斬釘截鐵，特別爺們兒。她毫不猶疑地把手交過去，發現他的掌心溫暖，仿佛把汩汩的勇氣全部都傳遞了過來。
“你們兩個就不能走快點兒？”司徒岸已經安排人把兩條狗全送到秘密的關押之地，務必用最粗的鐵鏈、最牢固的鐵籠。在宮裏頭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差池，否則有九個腦袋都不夠掉。做完這些，司徒岸有些後悔自己一時頭腦發熱，答應那兩人的要求，自找麻煩。
要知道直接在宮外解決掉，才是萬無一失的好辦法。
戴果子一看司徒岸臉色不善，把早就想好的說辭奉上：“在宮外麵要殺兩條狗很容易，對司徒大人而言就跟踩死兩隻螞蟻一樣。但若是真凶並非雙犬之一，而太後以為你已經破了案，日後一旦再出現紕漏，你犯的就是欺騙太後的重罪。”
司徒岸不怒反笑道：“你這小子是從哪裏學來的言論，敢在這裏威脅我？或者你心裏頭把我當成小人，覺得我前頭與你們達成協議，轉頭就會不認賬了？”
“我相信司徒大人能夠坐到今天這樣的位子，能夠得到太後的信任，肯定不是唯利是圖、隻看眼前的小人。”戴果子見招拆招，話語裏隱隱地把司徒岸的話給承認了。
“你小子好大的膽子！”司徒岸哪會聽不出來，立刻怒斥道。
戴果子抓抓後腦勺，一臉痞笑：“要是沒有膽子，我怎麽敢到宮裏頭來？這等於把自己的一條小命都交在司徒大人手中，要是還說對大人不信任，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才是真信任了。”
司徒岸難得被人打一棒子喂一顆甜棗的，剛要冒出來的火氣頓時散了：“行了，行了，在宮裏頭無論何時何地你們都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要給我添麻煩才是。我可事先聲明了，雖然是進了宮，雖然是到太後的寢宮中，但你們能不能見到太後卻是未知。”
戴果子連忙搖頭擺手：“司徒大人誤會了，我們就是來做個人證，不求見到太後她老人家的真容，這種高難度的事情，等顧長明回來，讓他去應付就好。你一定也知道，這些事他才是最擅長的。”
司徒岸深深地看了戴果子一眼：“要不是我知道你和顧長明是一路人，早就懷疑你是不是對其心有不滿，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的，不讓他好過。”
正說著話，突然有人飛奔而來，到了司徒岸身邊立定，附在他的耳邊飛快地說了不少話。司徒岸的臉色變了又變：“你是說他們出來又進去了，那麽你們有沒有找到出入口？”
那人連忙又輕聲說了幾句，這次聲音沒那麽小，戴果子努力探聽，果然聽到了顧長明的名字。這些人始終在跟蹤顧長明和小鳳凰，就和邵應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一樣。
要是這麽不放心，你們大可以自己來，何必要把功勞分讓出去。
“先把他帶出來的人全部看緊了，一個都不能跑掉，否則你們提腦袋來見。”司徒岸揮手讓手下離開，一轉頭就見到兩雙亮晶晶的眼睛，分明是多多少少聽到了一部分，“你們也別急著問我，反正顧長明目前尚且安好，還把那些失蹤的孩子都給找到了。”
柳竹雪明顯感覺到戴果子的手握緊了，抬頭看過去，兩人在彼此臉上都看到微微鬆了口氣的表情。
在火折子光線的映照下，顧長明看著地上小小的一團依然是那麽安靜，仿佛從來沒有被人惡意塞過猛藥，也從來沒有那麽殘忍地撕咬過他人。
“剛才我有一瞬間的衝動，真想用一把火把這個該死的地方燒得幹幹淨淨，寸草不留。”顧長明深吸一口氣，“不過這裏麵有太多名堂，隻有我們三個人，人手肯定不夠，小鳳凰又受了傷。我倒是想到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回頭讓他來，他肯定很樂意。”
“我沒事。”胳膊上的傷口周圍已經都麻木了，小鳳凰感覺不到多少疼痛。她也不是沒受過傷的人，做以前的行當，摸爬滾打少不了，所以她很有經驗。她知道傷口疼還是好的，熬一熬就過去了，這樣不疼不癢的才最糟糕。
等三個人原路返回，外頭原本應該等著的十七個人全部不見了。空****的一片地，連個人影都沒有。
小葫蘆有些幸災樂禍起來，要說十七個人全跑了才叫有意思。雖然他的一番努力白費了，但是能讓小鳳凰意識到做好人是件多麽賠本的買賣，以後還是少做為妙也是好的。
“不會的，肯定有其他原因。”顧長明真心不想見到小鳳凰眼中的失望之情，“有人來過了。”話方出口，他便察覺到什麽，迅速轉身對著前方沉聲道，“不要鬼鬼祟祟地躲著，都給我出來。”
對方分明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一隻靴子從陰影中踏出來，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司徒岸的人？”顧長明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
在當地官府派人出來接手此事之前，宮中的人又早了一步。整個案子起源本來就在宮中，又有太後的懿旨在上頭壓著，司徒岸肯定是盡心盡力了。
“什麽都瞞不過顧公子，在下周啟飛，司徒大人派我過來給顧公子幫點兒小忙。”那人一見顧長明板下臉來，心知此人是萬萬不可得罪的，便連忙換了一副嘴臉，“大人說了，顧公子的辦差本事是極好的，但是身邊統共沒幾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我們正適合打下手。”
“你們一共帶走了幾個人？”顧長明完全沒有心思和這人扯皮，直接問重點。
“十七個，顧公子，不知道人數對不對？”周啟飛很誠懇地看過來。
“不是二十個嗎？我明明記得是二十個的，你們怎麽隻帶走了十七個？”在旁邊實在聽不下去的小葫蘆開了口，他這話一點兒也沒毛病，外頭十七個，加上裏麵變成怪物死掉的兩個，再加上自己，不是正好二十個嗎？
對方一聽這話，臉色大變，還想要細問顧長明，就見顧長明回手一把按在小葫蘆的腦袋頂上：“幾時能開玩笑，幾時要說正經事，你要分辨清楚，剛才那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周啟飛這才明白這小鬼一本正經說的全是謊話，不能得罪顧長明，連這麽個小東西難道還製不住？周啟飛一心想要在顧長明麵前露上一手，單手五指一張，對準小葫蘆的胸口抓了過來。
他們絕非等閑之輩，早就查出小葫蘆雖然長得像個孩子，實際上早就是成年男人的想法和武功。所以周啟飛下手半點兒也不留情，哪怕小葫蘆往後急退，胸口的衣服還是被周啟飛的手撕扯下來一大片。
接下來，顧長明以快製快，與周啟飛交手十幾招，打得對方沒有半分勝算，直接喊認輸了。
“你為什麽要對他下手？這就是宮中侍衛的教養和手段嗎？”顧長明嗬斥得對方連腦袋都快扣到胸口了，“你應該慶幸自己不過是抓破了他一點兒衣服，而沒有傷到他。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輕饒隨意下重手的人。”
“我這也不能算是重手啊，再說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否則的話，他哪能夠留得下來？肯定也是要一起被帶走的。”周啟飛雖然被顧長明的氣場直接壓製住了，但他畢竟是宮中侍衛，伴君如伴虎也習慣了，不至於語無倫次。
“他腦子很清醒，從來沒有服食過什麽藥物。”顧長明聽他似乎想對小葫蘆下手，連忙申辯道，“他和那些孩子是不同的。”
“萬一藥物是摻在飯菜裏的呢？甚至塗在衣物上，散播在空氣中，都是極有可能的。”周啟飛故意朝著顧長明作了個長揖，“我思來想去，把他留在顧公子身邊非常不妥，還是由我一並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