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本大師的另類崛起

有時,嬴任好也會想自己這輩子多虧是搞政治的,不是做生意的,不然就以他那悲摧的投資眼光,非得把褲衩都給輸沒了不可。雖說點兒背不能怨社會,不過一想到晉國那幫龜孫,他還是會被氣得肚子疼——這一家都是些什麽玩意兒!良心都大大地壞!

想知道這哥們兒為什麽對晉國這麽罵罵咧咧嗎?那得從他為什麽結婚說起……

公元前659年對嬴任好來說,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年份,因為他的職稱從“公子”變為“國君”,成了秦國的一號首腦,史稱秦穆公。上台後,他首先往中原地區瞄了一眼。這屬於遺傳性的強迫症,自秦在東周初年建國以來,曆任國君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去中原,當老大!”而實現夢想的最大障礙,就是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原諸侯。

因為立國晚,秦國隻分到了周王朝最西邊的地盤。地接邊疆,所以秦人從來沒有多少太平日子,三天兩頭就得跟遊牧民族幹一架。要知道,遊牧民族的戰鬥力可不是蓋的,每天吃飽喝足了就靠搶劫來打發無聊的時光。但秦人也夠牛×,愣是在短短百年內,就把這幫慣匪給**得服服帖帖。

不過地域歧視卻永遠存在,哪怕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裏屌炸天也屁用沒有。在中原人的眼裏,西邊的秦人跟南方的楚人差不多,屬於在進化這棵大樹上被甩掉隊的猴子,打心眼兒裏就瞧不起。秦人當然不爽,卻懂得隱忍,因為經常不服的楚國就是個經典反例,已經被中原諸侯們合夥暴揍過好多次了。

穆公當然不想總這麽苦大仇深著,但瞄了中原一眼後,他咽了口吐沫,知道還得繼續忍——

此時的天下已經沒有前些年那麽混亂了,因為齊國桓公的橫空出世,東周的政治格局被徹底改變。經過包括北方狄族在內的一些不知死活的家夥的多次失敗嚐試後,已經沒人再敢挑釁霸主齊桓公的權威(詳見五月刊)。穆公不傻,當然不會沒事找抽,他決定幹點別的。

這時比秦國強盛的有三個國家,除了不可一世的齊,還有實力稍弱的晉和楚。別看穆公年紀不大,卻領悟出了一套自己的政治玩法:拉幫結派才是王道!當然,楚國是不能考慮的,因為它的人緣實在太差,在一起玩,非得把自己也給搞臭不可。所以在成為國君的第五個年頭,穆公樂顛顛地把晉國的一位公主娶回了家。(《史記·秦本紀》:四年,迎婦於晉,晉太子申生姊也。)

搞政治=拉關係=搞對象。對於這個等式,穆公一直都深信不疑。而倒黴,也就倒黴在這兒了。

一、虧本·缺德的小舅子

婚後不久,媳婦的娘家就發生了血腥革命,大臣們幹掉了太後驪姬和她的兩個兒子,一時間,晉國沒了最高領導人。(詳見七月刊)

晉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最著急的是兩個流亡在外的有繼承權的公子,但還沒等他們有什麽行動呢,秦國的外交官就分別瞬移到了兩人的麵前。也沒廢話,直接宣布競價開始:咱秦國現在就是打手,價高者得!在穆公看來,這可是個天賜良機,不僅能漫天要價,弄好了還能在中原扶植個傀儡政權。

麵對這事兒,晉國兩位公子的反應是大相徑庭——大公子重耳根本沒得談,哼哼唧唧地來了一句:咱家事用不著你管。而二公子夷吾就不一樣了,這貨急得跟火燎屁股似的叫喚:必須幫我啊!我TM給你割地!

就這樣,夷吾在穆公的第一心腹大臣百裏奚的護送下,順利回國即位,史稱晉惠公。

對於這事,穆公忍不住誇自己是個天才,想想先輩們在大西北折騰了這麽多年,進軍中原的夢想或許就要在自己的任期內實現啦!他的臉上簡直是樂開了花,可惜沒多久,這花就蔫了。

按照先前的約定,晉惠公隻要成功即位,那靠近秦國(兩國比鄰接壤)的八座城池就都應當作謝禮割讓出去。可這貨貴為一國之君,毫無下限,當他姐夫問起為毛遲遲不完成交割時,丫居然翻臉不認賬了:“誰說的?我咋不記得呢!”差點沒把穆公給氣死——什麽玩意兒啊!不過也沒轍,畢竟兩國還是沾親帶故的盟友,盡量還是別翻臉的好。穆公算是白忙活加空歡喜了一場。誰知他那缺德的小舅子倒沒想這麽輕鬆地放過姐夫,這事過去還沒多久,他居然厚著臉皮來找穆公辦事了。

公元前647年,晉國遭遇嚴重旱災,饑荒嚴重,但晉惠公一點沒擔心,他立刻給穆公寫了封求助信:兄弟遇到坎兒,姐夫拉一把,給幫個忙吧!(《春秋左氏傳·僖公十三年》:冬,晉薦饑,使乞糴於秦。)

說實話,穆公是真想不理這家夥,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也為了獲得“東周首善”的稱號,他還是決定動起來。看著大批的援助物資被源源不斷地運出國門,大臣們都在暗罵——就該借這機會好好抽丫一頓嘛!(《左傳·僖公十三年》:邳鄭之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泛舟之役。)

穆公做到這分兒上,真是夠厚道了。在他看來,曾經的不愉快都已過去,秦晉又回到了過去相親相愛的美好時光。所以,當第二年秦國風水輪流轉也鬧起饑荒時,他毫不猶豫地向小舅子發出了求救信號。可結果卻是讓他萬萬沒想到——話說消息送到晉國那天,晉惠公慢條斯理地問大臣:“這事該咋整啊?”大臣虢射是一臉的賤笑:“這還用說,必須抽他啊!”晉惠公滿意地點點頭:“懂我!”(《史記·秦本紀》:晉君謀之群臣。虢射曰:“因其饑伐之,可有大功。”晉君從之。十五年,興兵將攻秦。)就這樣,戰爭發動了。

公元前645年9月,憋了一肚子氣的穆公在“韓”與晉軍短兵相接。這仗打得真是一波三折啊——

首先,因為夥食問題,體力不佳的秦軍做出了戰術撤退,丟下了一地的廢銅爛鐵。就在這個時候,隻見一匹快馬從晉軍中躥出,滿場飛奔,那破爛撿得是不亦樂乎。把鏡頭拉近給個特寫吧,是晉惠公啊。然後,局勢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穆公一看這貨落了單,立馬就帶人衝了回去,晉惠公被嚇得是“哎媽呀”的一聲慘叫就摔進了泥坑。可惜,晉軍還是很給力的,一看老板要掛,是真玩命啊。結果穆公沒抓到小舅子不說,反倒深陷了重圍。——如果劇情到此結束,那真是老天瞎了眼,所以神逆轉在最後關頭上演了——改變局勢的,是一夥隻有區區三百人的民兵遊擊隊!

幾年前,穆公心愛的坐騎離家出走,結果被這夥人發現給燉了吃。但穆公後來卻沒有追究這事兒,所以講義氣的山賊們決定對穆公萬死不辭,自願參加了這次“抗晉戰爭”。別看這幫人都抄著劣質兵器,可在這個關鍵時刻,愣是把晉軍衝了個七零八落,不光成功地解救了穆公,甚至把晉惠公給逮住了!

至此,鬧劇一般的戰鬥終於畫上了句號,極品賤人晉惠公淪為了階下囚。(所有戰鬥場麵都很寫實,可參見《史記·秦本紀》)

按穆公和大臣們的意思,晉惠公就該被大卸八塊。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僅媳婦成天在那兒哭天搶地地求情,最後連周天子都來幫著說好話了。沒辦法,穆公隻能退而求其次,讓晉惠公把之前的八座城完成了交割,並逼他把兒子(太子圉)送過來做人質,以防他再使壞。

就這樣,穆公與小舅子的糾紛才算徹底告一段落。

二、虧本·卑鄙的大舅子

穆公做事有時候喜歡畫蛇添足,他又想起了那個他迷信的政治等式。

既然跟晉惠公鬧得已然太僵,為了國家發展,那不如把工作重點放在下一代身上。為了事業,穆公也夠拚的,竟把自己閨女(文嬴)嫁給了太子圉。穆公想,這回咱也當嶽父了,遙控晉國這事還是有希望的!

此時霸主齊桓公已死,天下混亂模式眼看就要重現,諸侯們都盼望著新一代的扛把子登台,整頓整頓江湖秩序。一時間曆史的舞台上蹦出了各色人物,像什麽逗比宋襄公、狂人楚成王等等(詳見六月刊),但穆公卻沒有像別人那樣可勁兒折騰。他還是有點擔心晉惠公使壞,萬一自己跟別人單挑時,這貨在背後操家夥可就糟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晉國的實力如今依然能輕鬆排進列國四強。

他決定再等等,等晉惠公死了再說。就是這力求穩妥的性格,讓他從翩翩美少年變成了一臉滄桑的大叔。好在,他的體格依然倍兒棒!

公元前637年,功夫不負有心人,晉惠公終於死翹翹了,穆公大樂。他立刻召見太子圉,要以嶽父大人的身份對他進行最後的政治教育,然後就派人護送他回國繼位。可沒一會兒,去找人的宦官就火急火燎地回來了:“姑老爺跑啦!都跑好幾天啦!”原來這貨也不傻,就怕穆公對他的未來指手畫腳,所以估摸他爹要掛,早早就溜之大吉了。這檔子事他連媳婦都沒告訴,因為信不著,而且也不想要了。(《史記·秦本紀》:晉公子圉聞晉君病,曰:“……君百歲後,秦必留我,而晉輕,亦更立他子。”)

這也忒不講究了吧!——穆公破口大罵。就在他對計劃失敗備感抑鬱時,事情發生了轉機——重耳灰頭土臉地來投奔他了。這個之前故作清高的哥們兒也演不下去了,請求穆公幫他奪取國君寶座。

正憋氣的穆公當然與重耳一拍即合。重耳是正兒八經的根正苗紅,回去搞政變那是有絕對的群眾基礎,缺的就是武裝部隊。這對穆公來說當然不是事兒,但在出兵前,他對重耳提出了一個要求:“咱還是先結個婚吧!”穆公真是鑽了牛角尖。重耳當然沒意見,這麽個關鍵時刻,別說讓他結婚,就是讓他裸奔,他都不會反對。

那我跟誰結呢?——重耳好奇也是應該的。穆公給出的答案是相當雷人——就文嬴吧。雖說跟侄媳婦沒有血緣關係,但這也是**好嗎!不過做大事不拘小節,再說文嬴也確實年輕貌美,重耳當即就答應舉行婚禮。這下關係可夠亂了,要從最初論的話,重耳還是穆公的大舅哥。(《史記·秦本紀》:秦怨圉亡去,乃迎晉公子重耳於楚,而妻以故子圉妻。重耳初謝,後乃受。)

穆公終於心滿意足地發兵了,在輕鬆地幹掉了太子圉後,讓重耳成為了晉國首腦,史稱晉文公。晉文公上位後,晉秦兩國的關係確實開始了良性發展。穆公對晉文公的表現很滿意,覺得這次的投資可算沒白瞎,心情大好的他決定進一步強化兩國關係。公元前632年,在秦國的強力支持下,晉文公完勝楚國,成為了新一代的東周霸主。

作為親兄弟,晉文公與晉惠公從本質上講,差別也不是很大,但智力水平卻要高出很多。

因為覺得自己的曝光度不夠,晉文公決定找鄭國約架,這是最簡單也最高效的炒作手段。至於鄭國為毛這麽倒黴,原因有兩點:一是當年晉文公作為政治難民逃到鄭國時,鄭國君表示了鄙視;二是鄭國地處晉國周邊,卻非要給楚國當馬仔。不過要說單挑這事,輸贏都難免受傷,所以他就屁顛顛地去找穆公了:“就憑咱這關係,你就能看著他跟我囂張?也不是你性格啊!”這話說得挺江湖,無非就是想拿穆公當槍使。

穆公這人樸實,沒多想就把桌子一拍:“那是,抽他!”說完就跟著晉文公跑到鄭國去打架。(《史記·晉世家》:七年,晉文公、秦穆公共圍鄭,以其無禮於文公亡過時,及城濮時鄭助楚也。)

鄭國隻是個二流貨色,一看這形勢,差點沒嚇尿了,好在國內有個叫燭之武的哥們兒特會聊天,就被派到穆公那兒去做說客。燭之武說了挺多,但總結起來也就一句話:“您想想,這幾年您幫他爭名氣搶地盤,得過什麽好處啊?他耍您玩還看不出來?您這麽聰明,也不至於啊!”再配上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惱表情,雖說是挑撥離間,但也是大實話,秦國每次給晉國幫忙都是白幹。(《春秋左氏傳·僖公三十年·燭之武退秦師》)

穆公不傻,聽燭之武這麽一掰扯,立馬就開竅了。鑒於自尊受到傷害,他連招呼都沒打就撤了,走前還跟鄭國拜了把子,成為盟友,搞得晉國好不尷尬。就這樣,鄭國躲過了一場暴揍。

經過這事後,秦晉兩國間的熱度再次下降,又回到了從前不遠不近的狀態。

三、虧本·失敗的殖民地

穆公與晉國徹底鬧翻是在公元前628年,那一年秦晉兩國都很忙。

在晉國,晉文公死了,但這次的政權交接很順利,姬驩順利上位,史稱晉襄公。而此時穆公正在忙著搞殖民地。

自從結盟後,鄭國力邀穆公派出一支駐外部隊,幫助鄭國增強軍事力量。這事有點缺心眼兒,小肥羊天天跟大餓狼一起玩耍,想不出事都難。因為地形原因,秦國通往中原的道路是被晉國堵死的,而鄭國卻是正兒八經的中原國家,所以穆公抑製不住**,決定向它下手。正好駐外部隊可以做內應。

穆公這人還是太樸實,因為頭一回幹缺德事,實在太不好意思,還非要搞個偷襲。但不管這仗怎麽打,秦軍都必須在晉國的地盤上經過,按說你打個招呼也是應該的。但不知穆公是心急,還是懶得理,一聲沒吱不說,還順手搶了人家的一個小城。但對這事,晉國連嚴正抗議都沒提出,因為晉襄公正忙著埋他爸,實在沒空。就這樣,秦軍在晉國來了次瀟灑走一回,可再往前走就卡殼了。

還沒到鄭國地界,秦軍就發現前方來了一群人,打著橫幅——熱烈歡迎盟軍路過。仔細一看,居然全是鄭人。別看鄭國打架不行,但搞情報倒很有一手,在得知秦國的吞並企圖後,立刻裝糊塗地派出了慰問團。鄭國知道死磕是不行的,隻能把事點破,看穆公臉皮到底有多厚。(《春秋左氏傳·僖公三十三年·弦高犒師》)

這招還真就玩對了,穆公臉皮薄得很,備感尷尬的他立刻就下令撤軍回國。但感歎興師動眾卻白忙一場的他不知道,倒黴的還在後麵呢。

晉惠公這會兒已經埋完爹了,年輕氣盛的他一定要給穆公點顏色看看,選擇的報複地點就是秦軍回家的必經之路——崤山。累成狗的秦軍正感覺沒勁又疲憊,一點防備都沒有,也真是沒想到晉國會撕破臉——就這樣,著名的崤山大屠殺發生了。

情況實在太慘,除了三個被抓了俘虜的指揮官,秦軍無一生還。(《公羊傳·僖公三十三年》:晉人與薑戎要之殽而擊之,匹馬隻輪無反者。)

晉襄公本想把三個俘虜都給剁了,以揚國威,但卻被太後文嬴阻止。文嬴沒有兒子,所以才輪得到姬驩上位,但這並不影響她的話語權。就這樣,在文嬴的幹預下,三位將軍才免於一死,狼狽歸國。穆公信奉了大半輩子的政治等式,這次總算是起了點作用,可卻是在如此慘淡的情況下。

平生第一次,他真的怒了!

四、稱霸·不走尋常路

雖說氣得要死,但穆公並沒昏了頭。

兩年後,穆公再次發兵晉國,雙方在彭衙略一接觸後,秦軍就選擇了戰術撤退。表麵上,雖然秦軍又敗了一次,但幾乎沒什麽太大的損失,卻把晉國的底細摸了個明白。(《史記·秦本紀》:繆公於是複使孟明視等將兵伐晉,戰於彭衙。秦不利,引兵歸。)

麵對外界的嘲笑,穆公一笑置之。一個擁有強硬實力,卻選擇隱忍幾十年的人,他出手的一刻,必然要有十足的把握。別人的吹捧或看低,從來都無所謂啊!經過仔細地研究後,穆公決定再籌備兩年,那時他將有完勝的把握。

在經曆過幾次虧本的決策後,穆公對世界也有了新的認識:何苦非要去中原插一腳呢,那裏的混亂局勢根本就不利於一個國家的成長啊!自知已步入人生晚年的他,把目光看向了遙遠的未來——我該為國家做點真正有意義的事了!就這樣,在發展軍備的同時,穆公徹底斷絕了再去爭霸中原的想法,卻把視線移向了西邊。那裏有廣袤的大地,而對手卻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就是遊牧的戎族人。

近幾十年,因為秦國的日益強大,戎族早已不敢再進行騷擾,甚至還謙虛地派出了考察團,想向穆公取取經,學學專業社團應該怎麽搞。而就在這兩年中,又從戎族來了一夥搞調研的,領頭的叫由餘。這是個萬事通,祖籍在晉國,卻成長於戎族,成年後又經常在秦國往來,行過萬裏路。隻簡單地聊了幾句,穆公就興奮得直哆嗦——秦戎兩地的政治、經濟、地理,就沒一樣是他不懂的,是標準的戰爭必備型人才啊!

但穆公最喜歡由餘的一點,還是這貨對戎王太忠心了,無論放出什麽糖衣炮彈,都堅決不跟穆公混。可別以為穆公是個受虐狂,他隻是不想招聘一個無良的職工,畢竟這些年真是被缺德鬼們給嚇怕了。不過被騙那麽多次後,穆公也學會了耍詐。他先盛情邀請考察團多住一段時間,然後每天都拉著由餘喝酒吃肉,形影不離;同時,他又找了一群美女組成藝術團,遠赴戎族去表演,把由餘的老板哄得是暈頭轉向。把這些戲都做足後,穆公才放了考察團回去,而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壞笑。(《史記·秦本紀》:與由餘曲席而坐,傳器而食,問其地形與其兵勢盡察,而後令內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

回到部落的由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牛馬病死大半不說,戎王還成天不理政務,就知道看戲聽曲逗美女。由餘當然看不下去,可一張嘴就被戎王給罵了:“你這個叛徒還好意思說話?我都聽說了,你跟秦穆公現在好得跟哥兒倆似的。”反間計!由餘再忠心也屁用沒有了,他的信用記錄在戎王那裏已經是最低評級。

就在這時候,穆公的糖衣炮彈再次襲來。一邊是老板成天罵,一邊是費盡心機求人才,跟誰混一點都不難選擇了。就這樣,由餘成了秦國的大夫,盡職盡責地為穆公製定了一套詳盡又靠譜的對戎戰爭攻略。(《史記·秦本紀》:由餘數諫不聽,繆公又數使人間要由餘,由餘遂去降秦。繆公以客禮禮之,問伐戎之形。)

至此,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逝,穆公知道自己的輝煌將從此刻開始!

公元前624年,秦國又一次向晉國開戰,領兵的指揮官,還是當初被抓俘虜的那三個人。在渡過黃河後,秦軍做了一件讓晉人瞠目結舌的事——焚毀了他們所乘坐的船隻。不勝不歸!帶著四年的準備和刻骨的仇恨,秦軍的腳步再也無法阻擋,哪怕是強盛如舊的晉國。晉軍被殺得抱頭鼠竄,接連丟了王官和鄗兩座城池,再不敢出城PK了。

穆公卻並沒有選擇繼續死磕,在爭回了尊嚴後,他帶領將士們去了崤山,祭奠了四年前葬身於此的亡魂們。痛哭三日後,秦軍凱旋。(《史記·秦本紀》:繆公複益厚孟明等,使將兵伐晉,渡河焚船,大敗晉人,……封肴中屍,為發喪,哭之三日。)

經此一戰,穆公名震華夏!不過他卻對中原再提不起興趣,挾大勝之威,轉而向西,按照由餘製訂的計劃,橫掃千裏。短短一年之內,秦國就征服了十二個戎族部落,事業達到了巔峰。此刻,沒有誰會懷疑穆公已絕對擁有霸主的實力。

麵對強悍的穆公,連周天子都得屁顛屁顛地去籠絡,鑒於穆公並沒有公開稱霸,還特意給他取了個獨一無二的稱號“霸西戎”!誰也沒想到,穆公就以這樣非主流的路線,達成了霸主的威名。(《史記·秦本紀》:秦用由餘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裏,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過賀穆公以金鼓。)

公元前621年,穆公笑著離開了人世,墓葬於雍地。他為秦國打下的根基和製定的西部大開發策略,將在遙遠的未來產生深遠的影響。連這個智者自己都不會想到,在四百年後,他的子孫將史無前例地統一華夏!

虧半生,卻贏一世,足矣!

作者按:

根據《春秋左氏傳·文公六年》和《史記·秦本紀》中的記載,穆公下葬時的陪葬者眾多,其中不乏忠良賢臣,可說是在人生之末自黑了一把,也給他的子孫們做了個不好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