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關羽之死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秋,七月,劉備自立為漢中王,其嫡子劉禪被立為王世子。許靖被封為太傅,法正為尚書令;諸葛亮為軍師,總理軍國大事。封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為五虎上將,魏延為漢中太守。
我呸!這個不要臉的偽君子,還先斬後奏地造了一道表,派人送至許都天子手中。天子豈敢隱瞞,趕緊派宦官將此表送來鄴郡魏王宮。我連讀數遍,七竅生煙,咬牙切齒,但口中無牙!
表中雲:“備以具臣之才,荷上將之任,總督三軍,奉辭於外;不能掃除寇難,靖匡王室,久使陛下聖教陵遲,六合之內,否而未泰:唯憂反側,疢如疾首。”
表中雲:“唯獨曹操,久未梟除,侵擅國權,恣心極亂,臣昔與車騎將軍董承,圖謀討操,機事不密,承見陷害。臣播越失據,忠義不果,遂得使操窮凶極逆:主後戮殺,皇子鴆害。”
表中雲:“今操惡直醜正,實繁有徒,包藏禍心,篡盜已顯;既宗室微弱,帝族無位,斟酌古式,依假權宜:上臣為大司馬、漢中王。”
表中雲:“臣伏自三省:受國厚恩,荷任一方,陳力未效,所獲已過,不宜複忝高位,以重罪謗。”
表中雲:“輒順眾議,拜受印璽,以崇國威。”
等等等等。
我讀上述妖言的直覺是,這哪裏是劉備親筆之書?分明是諸葛亮的視野、口氣和說辭!遂大怒道:“織席小兒,安敢如此!諸葛村夫,妖言惑眾!孤欲興傾國之兵,發往兩川,誓滅之!”——口中無牙,說話漏風,我自個兒聽著都覺得底氣不足,綿軟無力。
當此之時,有一人出:“萬萬不可!丞相年事已高,剛遭重創,急待靜養,豈可再親勞遠征?”
我眼已花,定睛一看,見是主簿司馬懿。此人正以其穩重多謀日益得我好感,我便問道:“仲達有何高見?”
司馬懿曰:“臣正有一計欲獻於丞相。無須丞相親勞,無須大軍遠征,便可使劉備在蜀地自受其禍,待其兵衰力竭,隻須派出一員虎將前往征討,大功便可告成。”
我心中一喜:“快快講來,願聞其詳。”
司馬懿曰:“孫權將其胞妹嫁給劉備,後又乘機召回;劉備久據荊州而不還,彼此之間自然生怨。我豈可不知加以利用?”
“如何利用?”
“可派一舌辯之士前往江東,帶丞相親筆之書說服孫權,使其大舉興兵攻取荊州——如此一來,劉備隻好派兩川之兵馳援荊州之困,屆時丞相再派一員虎將前去攻打兩川,令其首尾無法兼顧,大功必將告成。”
聞聽此良言,我竟多看了司馬懿兩眼——我雖不能一眼看出此子斷不會久居人下,但也能夠看出,此子可堪大用!便大喜道:“如此甚好,正合孤意!”
於是我便連夜伏案親筆修書,機關算盡,用盡花言巧語,派滿寵連夜出使江東,將此信帶給孫權。
兩日後,滿寵歸,帶回孫權口信:望能首尾相擊。
又過幾日,東吳信使送來孫權親筆之書,希望現屯兵於襄陽、樊城之曹仁,能夠發兵自旱路攻打荊州,配合東吳水軍行動。我滿口答應,立刻派滿寵前往樊城協助曹仁,為參謀官,商議如何用兵,進攻荊州。
我可以低估劉備,但不可以低估諸葛亮和關羽。亮之謀加羽之勇,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以至於我在突然收到曹仁的求救信“關羽大破襄陽,正在圍困樊城。夏侯存、翟元兩將戰死,士兵傷亡慘重。望速派大將前來救援”時,竟然絲毫不感到吃驚。用主動攻打襄陽、樊城來解其自身的荊州之困——此“圍魏救趙”之計顯然出自於諸葛亮,而計必行行必果,說取便取也是典型的關羽作風。
這些並不讓我感到意外。現在麵臨的問題是,派誰去解樊城之圍?
稍作考慮,我點了於禁的將,對其曰:“孤欲派你去解樊城之圍。”
於禁單膝跪地道:“丞相如此信任,末將不勝榮幸之至!但求一將為先鋒,領兵同去。”
我幹脆問之:“你願與誰同去?”
於禁尚未作答,一人挺身而出:“末將願與於禁將軍同去,生擒關羽,獻於麾下。”
聞其聲便知其人,定睛一看,果然是龐德。
但我並不想將其派去,因其心有執念——欲生擒關羽,便是執念。
我道:“龐德,上一戰你救駕有功,還是留在孤身邊吧。”
龐德卻並無放棄之意,堅持道:“關羽威震華夏,此生未逢對手。我想與之會會,將其生擒帶回,再為丞相護駕。”
聽其大發狂言,我更加猶豫,便道:“孤離不了你。”
龐德無語。
我遂加於禁為征南將軍,大起七軍,前往樊城。此七軍,皆由身強力壯的北方大漢組成。
次日一早,我親自出馬,為大軍送行。
正行祭拜之禮,隻聽人群中一片嘩然。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口棺木,仿佛一條小船,正從人頭攢動的海浪上一起一浮,行駛過來,一直來到我麵前——是一人背扛此尚未油漆的高頭大棺而來,將其放在地上,然後露出臉來,果然龐德是也。
我心中不悅道:“龐德,大軍出征,你背此不祥之物來送行,什麽意思?!”
龐德“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道:“龐德自漢中投降丞相,每感厚恩,雖肝腦塗地,無以為報。今欲為丞相出力,生擒關羽,何故不肯見用?我今日負棺而來,隻有一個意思:懇請丞相派龐德出戰,去樊城與關羽決一雌雄,我不能殺他,必為他所殺;即使不為他所殺,我也當自殺!故先備此棺,以示絕不白去空回。”
眾皆嗟歎。
賈詡是明白人,對我耳語道:“丞相,勿派!”
我卻性情了一把,長歎一聲道:“龐德忠勇如此,孤豈能不派?全軍聽令:加龐德為征西都先鋒,領軍出征。”
龐德叩謝不已。
我囑咐他道:“但此不祥之物,就不要帶去了。你務必謹記,你此去的目的是解樊城之圍,不是去與關羽計較一日之短長。再說關羽已老,你勝之又能怎樣?萬萬不可為爭天下第一之虛名,而貽誤戰機。我手下強將如雲,並不輸於關、張、趙,但從不貪圖虛名。要其實而不留其名,既是我曹操的作風,也是我軍的風氣,你可聽進去了?”
龐德回話道:“諾。”
戰鼓擂響,旌旗飄飄,大軍出征。
我知道關羽不好對付,但不知如此不好對付。
我感覺於禁、龐德此去凶多吉少,但感覺不到會凶到何種地步。
半月之後,探馬來報:關羽水淹七軍,我軍幾近覆沒,於禁被擒,龐德被斬。
我的頭劇烈地疼了起來,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我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於禁隨我征戰三十年,怎麽臨危之際反倒不如投誠過來的降將龐德啊!”
“這人啊,到了鋼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刻,脆弱與崩潰都很正常。”說話的是司馬懿,“有人做了一世英雄,臨了做了一回懦夫;有人做了一世懦夫,臨了做了一回英雄,都很正常。龐德將軍與關羽獨戰上百回合而不分勝負,水淹七軍,被擒之後,立而不跪,罵不絕口,引頸就戮,可歌可泣,一次投降,不等於終身為降將,聽說關羽也對其欽佩有加,說他是自己終身難得一遇的對手,已經將其就地厚葬。於禁將軍拜伏於地,雖然軟弱,也並未投降,但求一死,以報丞相,隻是關羽不肯殺他罷了……”
我聽罷,心中豁然開朗,起身道:“仲達之言,頗為在理,那麽你如何看待此次失利?”
司馬懿道:“丞相誇獎,我便直言:水淹七軍,非戰之故;於國家大計,毫發無損。現如今孫劉失和,關羽得誌,孫權悶悶不樂;丞相可趁機再派說客出使東吳對其曉以利害,許之以日後割江南之地,令孫暗中派兵切斷關羽後路,如此樊城之危便可自解。”
主簿蔣濟道:“仲達所言極是。或可再派出一員大將領兵南下,接應東吳軍,對關羽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我聽罷,頭也不疼了,興奮道:“二卿所言,甚合孤意。連夜派人出使東吳,隻是眾將之中派誰去好?”
二人異口同聲道:“徐晃!”
於是急調精兵五萬,令徐晃為大將,呂建副之,克日起兵,前往陽淩坡駐紮。
關羽水淹七軍,擒於禁斬龐德,確實威震華夏,朝野上下皆驚。有大臣擔心其率兵直取許都,便上奏天子,建議緊急遷都。這件事情確實有,但與我曹操何幹?天子將此奏折轉來我處,我不屑一顧,當即扔到火爐裏。這才是我曹操的行事風格吧?列位看官,隻要你沒瘋恐怕也會這麽認為吧?但是有人瘋了,說書人瘋了,講故事的人瘋了,濫造演義的人瘋了——羅貫中在其《三國演義》中將這想要遷都的屎盆子硬生生扣到了我曹操頭上!
多年以前,暴風雨之夜,我與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回頭看去,誰為英雄?我說錯了嗎?我以何觀人物?何人終成英雄?今夜,我在此生將盡的暮年告訴爾等:失敗出英雄!誰最能扛住失敗便可終成大英雄!
無懼失敗的男人有何懼哉?
這一日,我正在許都相府中與眾謀士謀劃荊州戰事,忽報東吳來使送孫權書至。我為之一喜,拆開細看,書中具言東吳軍將攻打荊州,請求我方出兵支援,一前一後夾擊關羽。信末還有如下幾字:“萬勿泄露,令關有備。”我會心一笑,差人款待來使。
我與眾謀士接著商議。
主簿董昭道:“樊城被圍已經不少日子,城中將士眼巴巴等待救兵,怕是快要撐不住了,可火速派人將此消息以箭射入樊城去,令其軍心為之大振,死守到底。如此一來,關羽也會知道東吳軍將要攻打荊州,他恐荊州有失,或許會提早撤兵,至少會分出大半兵力去保荊州——所以此箭,可謂一箭雙雕。待樊城這邊形勢有所鬆動,再命徐晃將軍乘虛**,必可大獲全勝!”
我大腿一拍:“甚好,速辦!”
莫說樊城守軍,此信一來,我整個人的精神也為之大振,頭再不疼,一身輕鬆,仿佛又重返我那精力無窮的青壯年時代。我不顧家人及眾臣阻攔,以六十五歲之高齡親征,親率大軍前往洛陽之南南陽陵坡駐紮,準備救援在樊城中死守的曹仁。
任憑狗日的曆史、墨客、庸眾、賤民對我百般醜化、矮化、妖魔化,我曹操究竟何許人也,由此可見一斑。
如你所知,樊城之圍,一夜解之。
慶功宴上,曹仁率眾將泣拜請罪。
我哈哈大笑:“爾等誓不投降,死守有功,何罪之有?”
曹仁等這才釋懷。
我又正色道:“不至有罪,但卻有過,孤欲責罰爾等。”
席間頓時安靜下來。
我將麵前酒樽斟滿道:“孤先自罰一樽,再罰爾等各飲一壇。”
說完,我舉樽一飲而盡。
全場頓時一片歡笑。
曹仁“嘿嘿”笑道:“丞相說笑話,這哪裏是在責罰——這是在賞賜我等美酒啊!別說一壇,三壇也能飲盡。”
我趁機重賞三軍,眾人歡樂更甚。
有報徐晃兵至,我非起身出帳迎接不可。見其隊列整齊軍容整肅,完全不像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的樣子,便由衷讚歎道:“徐將軍真有周亞夫之風!”
我執徐晃之手,重入大帳之內,請其坐我身邊,親手為其斟酒,與之連飲三盞。
隨後,我對眾人道:“眾卿肅靜,聽孤一言,樊城之戰,三軍用力,徐晃將軍居功至偉。孤沙場用兵三十餘年,多謀善斷,但卻從未敢**敵兵重圍。徐公明真乃膽識兼優者也!”
眾皆歎服,紛紛舉樽敬徐晃。
我當即封徐晃為平南將軍,同夏侯尚共守襄陽,遏製關羽。
既說起關羽,我便在席間問徐晃:“聽說陣前雲長曾與公明搭話敘舊情,公明卻轉頭對士兵大聲喝道‘取關羽首級者,重賞千金!’,可有此事?”
徐晃回話道:“確有其事,我回其曰‘今日乃國家之事,某不敢以私廢公’。”
我接著問道:“聽說公明單槍匹馬揮舞大斧直取關羽,戰八十回合而關羽敗走,可有此事?”
徐晃回話道:“雲長武功蓋世,並無對手。隻是其右臂先前曾被曹仁將軍的弓箭手射傷,刮骨療毒,尚未痊愈,使不上力,等於是以獨臂戰我,讓我占得便宜。”
我感慨萬千:“龐德為勝關羽博虛名而身首異處,試想若是他人勝關羽哪怕一陣,還不知會如何嘚瑟怎麽顯擺呢?公明謙遜如斯,堪稱全軍楷模!我曹操的風格即是我軍之軍風:素來要其實不要虛名,孤平生最恨誇誇其談投機取巧浪得虛名之輩!”
這一夜,我與我的愛將們暢飲歡言至黎明才散,全然忘記了我已經是個六十五歲的老人。
荊州未定,我將四十萬大軍屯於摩陂,等候消息,準備行動。
大出所料,等來的卻是關羽失荊州、走麥城、父子二人雙雙被殺身死的佳音!
我第一感覺自然是祛除了心頭大患的渾身輕鬆,喃喃自語道:“雲長已死,孤夜眠可以沾席了。”第二感覺是孫權這小子夠狠!江東蠻子心狠手辣!關羽父子若是落入我手,斷然不會人頭落地。
當然,我也清楚:時下戰局的進展需要這種狠——這種霹靂手段!
我更大的快樂來自於此事對劉備的重創,簡直就像砍去了他的一條手臂,還會令其元氣大傷,這種快樂要遠遠大於關羽之死本身。
我令大軍就近撤回洛陽,前腳剛到,後腳送禮人便到。忽有人報:“東吳來使送關羽父子首級到!”
我吃了一晾,心中暗自罵道:“媽的,孫權這碧眼雜種也他媽忒狠了!”
遂又異常興奮地急於要看關羽首級,我要親驗“天下第一名將”的死亡!
遂召吳使入內。
吳使畢恭畢敬獻上兩隻木匣。
我令其當眾打開關羽的那隻。
嗚呼!我定睛細瞧,沒錯,果然是關羽之頭。麵目平靜如常,隻是紅臉不再紅了,慘白如雪,須發亦如冰雪一般,掐指算算,他小我七歲,今年也五十有八了……活到這個歲數,在此亂世之中,對沙場征戰的男兒來說,並不算虧!
華容道一別,十多年未見,我忽然想逗他一逗,便道:“雲長,別來無恙!”
他雙目緊閉,死而瞑目,好像聽不見似的。
故人近在咫尺,卻已陰陽兩隔。我忽然胸中翻江倒海,悲從中來,繼而大放悲聲:“嗚呼哀哉!孤待雲長不薄,雲長無欺於孤,華容道上,放孤一條生路,令孤苟延殘喘活到今日。若有來生,願孟德仍做孟德,雲長仍做雲長,孤願得雲長輔佐,願與雲長為生死兄弟。孤此生最大之憾事,並非無雲長式大將,而是無雲長般兄弟。如雲長與玄德一般,真是羨煞孤也……”
對著關羽人頭,如此傾訴,我竟淚水漣漣!
忽然之間,隻見木匣內關羽之頭,雙目圓睜,其口大張,銀絲上豎!
這一切絕非我老眼昏花之幻覺,吳使及圍觀眾官全都看見,嚇退三尺,驚倒數人。
吳使尖聲大叫:“鬼!有鬼!他是鬼!他是鬼!丞相小心,離他遠點,他在江東附了殺他的呂蒙將軍之身,令其當場暴死……”
我一笑置之:“鬼?哪裏有鬼?關將軍是神,天神也!”此言既出,木匣之內,須發平複,如雪落地,其口關閉,沉默不語,隻是雙目,依舊圓睜。
在眾官們一片驚駭聲中,我伸出手去,將其雙目合上,口中念念有詞:“安息吧,雲長!”
隨後,我又將木匣合上。
眾皆拜服,歎道:“丞相乃天人也,神鬼不侵!”
眾皆散去,唯司馬懿自行留下,說:“丞相,臣有話說,當吳使麵不宜講。”
我欣然道:“現在隻剩你我,快快講來。”
司馬懿說:“丞相,您沒看出這是孫權的嫁禍於人之計嗎?”
我聽罷一愣,遂以右手掌猛拍前額道:“孤真是老了!老不中用了!竟然以為孫權將關羽父子的首級星夜送來,是向孤致敬或是懾於孤之雄威!”
司馬懿說:“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劉、關、張是何種關係?桃園結義,誓同生死。如今東吳殺了關羽,怕劉備大動幹戈,前去尋仇,趕緊把關羽父子的首級獻來給丞相,這是向劉備暗示:丞相才是此事主謀!想叫劉備將此仇記在丞相頭上,不攻吳而轉攻魏,如此一來他便賺了一個大便宜……孫權何其毒也!”
我道:“仲達所言入情入理,孤以何策解之?”
司馬懿說:“此事好辦,丞相可以給這顆孤零零的關羽人頭,配上一具香木之軀,安置於楠木大棺之中,再以王侯之禮給予隆重厚葬。奏請天子率滿朝文武百官悉數出席葬禮,天子發詔書以表彰關羽為國效力之功。如此一來,縱使劉備再迂腐,也不至於恨丞相,何況他身邊的諸葛亮是個大人精,自不會判斷有誤。此事辦好,便隻可能有一種結果:劉備傾全蜀之力,火速南征以伐東吳,我則可作壁上觀。蜀勝則擊吳,吳勝則擊蜀。此二得其一,另一亦可得。何樂而不為呢?”
我聽罷並未對此計激賞,忽然仰天發出一聲長歎:“丕兒得仲達,如孤得文若,如玄德得孔明也!”
此言一出,嚇壞聽者,隻聽“撲通”一聲,司馬懿跪在我腳下,全身上下瑟瑟發抖。
我對其道:“仲達,抬起頭來,讓我瞧瞧——你還能把頭扭到身後去嗎?”
司馬懿抬頭道:“人到中年,已不能夠。”
我“嗬嗬”一笑:“有個隱情你有所不知,正是由於你天生的這個特異功能,好似‘狼顧’一般,當年引孤無端猜疑,延誤了你的仕途。”
司馬懿一臉無辜道:“臣委實不知。”
我說:“現在為時不晚。孤心裏清楚,你有經天緯地之雄才大略,孤此生用你不夠,也便成了孤留給丕兒的最大遺產。在孤百年之後,青色與諸葛亮抗衡者唯你司馬懿是也!你能事世子如事孤乎?”
跪在地上的司馬懿已是滿臉淚水:“丞相折煞臣也!唯肝腦塗地死報世子!”
我說:“你起來吧,回去歇息,給你三天時間把關羽父子的葬禮全權辦好。”
司馬懿自地上起立,諾了一聲,然後退下。
三天以後,最高級別的國葬隆重舉行,天子率滿朝文武從許都趕來出席送殯,下詔書表關羽之功,追封其為“荊王”,我則親自祭拜,眾官一路護靈,前往洛陽城外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