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腦洞

“我還沒考慮清楚,”雷昀苦笑了一下,停頓了片刻,又沉吟說道:“如果單純是今天這一起案子......我也做過這種假設,凶手與死者約定一起自殺,凶手在‘協助’張澤明‘解脫’之後,他因為某種原因放棄了自殺。”

“這不是坑人麽?有點職業素質行不?”龐偉忍不住插嘴。

雷昀搖搖頭:“首先這隻是個假設,而且在這假設條件中凶手是故意‘坑’還是無意的,就更難說了。”

“而且,這案子與割喉案之間明顯有關聯,兩案結合起來,這種假設......就有些說不通,這一點我在會上提到過。”

“確實,係列作案一般在痕跡物證、作案目標、作案手段、犯罪體貌等方麵有明顯的共同點,但現在來看,僅是在痕跡物證、犯罪體貌方麵找到一些共同點,而作案動機、目標特點、手段等反麵存在明顯差異。”陳曦點頭說道。

“關鍵還是作案動機,假設兩案就是同一凶手,那他為什麽在謀財害命得到巨款的情況下還要繼續殺人?而且是看似毫無收益的殺人?”她說著看向雷昀。

“對,缺乏具有說服力的動機,一般來說凶手在作案後都有一段冷卻期,這也是不合理的一點,那麽......是什麽因素讓他跳過冷卻期而連續作案?”雷昀皺眉點點頭。

“他瘋了唄!走火入魔啊!”龐偉咋呼一聲。

陳曦瞪了他一眼:“不合理,哪怕是凶手徹底暴虐失控,謀殺的時候順便劫財不更‘劃算’?繼續對路人謀財害命、或者直接入室行凶,這都比殺死一個待就業的畢業生要更合理,而且,他作案後也未取走張澤明的財物,手機除外,我不認為取走手機是為了賣二手。”

“很簡單啊,他以為那誰?張澤明是個大款,張澤明不是喜歡吹牛逼麽?就被凶手惦記上了唄!然後一番刑訊逼供,結果發現這家夥窮得叮當響,於是就把他弄死了啊!”龐偉一本正經地說道。

雷昀擺擺手,笑道:“你腦洞夠大,隻是不合理。”

“為啥?我覺得很合乎邏輯啊,很嚴密啊!”龐偉不以為然地問道。

“凶手與張澤明一起去配過鑰匙,而且我們前麵也推斷了,凶手應該在半月前就已與張澤明接觸,凶手應該對他有所了解,判斷他是否有錢並不難。”雷昀解釋說道。

如果凶手是偶然性入室搶劫、或者凶手與張澤明接觸很少,那龐偉的這種假設還存在一定可能性,而現在的情況,凶手半月前已經與張澤明接觸、並為其準備“自殺”道具--半夏,凶手有足夠的時間來掌握張澤明的財務狀況,所以誤殺的可能性極低。

陳曦剛要說話,龐偉急切地舉手示意:“我又有個腦洞。”

“說。”陳曦側過臉去。

龐偉敲打著腦門,砸吧嘴說:“呃......等我捋一下思路。”

“對,剛才老大也說過了,假設凶手原本是與張澤明約定自殺,可是出了突發事件啊,凶手通過割喉案得了筆巨款嘛,可能當時他也沒想到狗屎運得了筆橫財,純屬意外收獲,然後他就不想死了唄!”

“這腦洞......”雷昀沉吟自語。

“靠譜吧?嗨,我就那麽靈光一閃,”龐偉忍不住擠眉弄眼嘚瑟,一拍大腿繼續巴拉:“你想啊,凶手可能原本也是個窮光蛋,也不知道怎麽就跟張澤明勾搭......交往了,然後約定自殺,然後意外發財了,然後就變卦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唄!”

雷昀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行啊,有點長進,不過隻是稍微靠譜點而已,依舊是不合理。”

“啊?!為毛不合理啊?”龐偉跳了起來。

他本以為他的推測無懈可擊,perfect,還想著趁機在陳曦麵前好好表現一番呢,沒想到雷昀給他潑了盆冷水,他能不急眼?

“因為那樣的話他沒必要刻意留下那些線索,把痕跡極力抹除不更合理一些?生怕警方不注意到他?生怕警方不知道他跟割喉案有關?”陳曦冷笑說道。

“這......可是......”龐偉一時語短,卡殼了。

雷昀點頭笑笑:“胖子你也別太沮喪,現在仍是在假設階段,所以你的假設也未必不成立,或者說會靠譜得多一點點。”

“就是嘛,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吧?好歹也是我冥思苦想腦洞大開滴勞動成果,得珍惜不是?”龐偉又來了精神。

“別想太多。”陳曦撇撇嘴。

“行,平常心對待嘛,呃......陳曦啊,我巴拉了半天,口幹舌燥滴,能......賞杯咖啡不?”龐偉搓著手裝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陳曦用下巴指了指咖啡機,示意他自己動手。

“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龐偉一臉幽怨嘟囔了一句,輕車熟路地磨起咖啡。

“來,提提神,咱們再開闊一下腦洞。”他把第一杯咖啡遞向陳曦。

“我不喝。”

陳曦接過咖啡,順手遞到雷昀麵前。

“謝。”雷昀微楞一下,急忙接了過來。

“哎,傷心呐,都傷著肺了......”龐偉小聲嘟囔著,時不時朝雷昀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陳曦泡了杯**茶,輕輕吹著,猛然看向雷昀,沉吟說:“關於凶手是有自殺傾向......不,也不能說是自殺傾向,或許他......原本就沒有自殺的念頭?或者他缺乏自殺的勇氣?”

“你的意思是......他刻意留下那些線索,為的就是讓警方追查到他,為的就是以這種方式來結束生命?”雷昀抿了口咖啡。

“那些疑點,或者說是矛盾的線索,感覺他是在......玩一場死亡遊戲,挑釁、賣弄,為的就是死亡前的刺激感。”陳曦微微搖頭,像是對自己的這番假設並不太認可。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不能將其繩之以法,他還會繼續作案麽?”雷昀皺眉說道。

“別啊!老大你千萬別烏鴉嘴行不?你那嘴號稱是開過光的,一說一個準,蒼天啊,可千萬別再出案子了,那可真要逼死人了,加班到猴年馬月啊?”龐偉咋呼道。

陳曦皺眉指了指龐偉手中的咖啡杯,示意他喝咖啡堵住嘴別插嘴咋呼,然後看向雷昀點點頭:“我認為......很有可能。”

雷昀點了下頭,麵色凝重呼了口氣,陳曦也沒再說話,屋裏的氣氛驟然陷入沉默。

凶手已經不存在冷卻期這概念,如果不及時將其逮捕歸案,那麽極有可能還會發生命案。

也許就在明天、後天,甚至是今天,也許會以更殘忍的方式,對於一個徹底暴虐失控的凶手來說,動機、邏輯等等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你沒辦法“擺事實講邏輯”來分析一個“瘋子”的暴虐、變態行為,因為你不是瘋子。

而這一點不僅是他跟陳曦所擔心的,呂振華、市局領導更為擔心的。

如果不能及時破案,如果再繼續有命案發生,後果......天知道。

如果影響到川海即將承辦的國際會議,不僅呂振華、刑偵三隊、市局承受著巨大壓力,市委以及上級也同樣如此,沒人能承擔這樣的後果。

“瞪眼了?哎呦喂,別那麽苦大仇深的嘛,晚上怎麽安排?老大你不請客意思一下?”龐偉憋不住了。

“行,你選地方吧,滿足你一回。”雷昀笑道。

“那我明天請。”陳曦淡然一笑。

“乖乖,好事成雙呀!”龐偉興奮地跳了起來,嘚瑟地做了個慶祝的**姿勢,“老大百年不遇的請個客,怎麽著也得來個大放血吧?聽說海情樓的象拔蚌不錯......”

“滾!你以為我是大款?嗬,胖子你不會真以為吃啥補啥吧?呃......口誤,這話題打住。”

雷昀笑罵,一不小心扯到不合時宜的話題,急忙刹車,埋怨地瞪了龐偉一眼。

“怨我咯?嘿嘿,象拔蚌那長相確實......”

龐偉一臉幸災樂禍,本想趁機挖苦雷昀幾句,一瞅到陳曦冷眼朝他看了過來,於是又急忙閉嘴把話憋了回去。

“火鍋吧,翠峰苑,附近就有。”陳曦點點頭。

“暈......得,火鍋就火鍋吧。”龐偉沮喪地嘟囔著。

陳曦已拍板,他也不敢提反對意見。

他仍不死心,眨巴眼嘀咕一番之後,咂嘴試探說:“要不這樣?老大你稍微多放點血,吃完火鍋去K歌?要不蹦迪也行啊!”

雷昀皮笑肉不笑一臉戲謔地盯著他,沒接話茬。

“勞逸結合嘛,這兩天你也累死不少腦細胞吧?放鬆一下嘛,高歌一曲發泄一下,說不定就突然靈光一閃來了思路,對吧?”龐偉繼續安利,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老大,好嘛......就滿足人家一下嘛。”

他見雷昀仍不吱聲,立馬使出必殺技--裝出一副令人作惡的嬌羞賣萌模樣,忸怩作態,還不時朝雷昀努嘴暗送秋波......

雷昀無奈地搖頭苦笑:“要點老臉行不?別惡心人了。”

“要臉幹啥?說不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我不趁火打劫?嗬,你這摳門加二細下回請客還不知猴年馬月,有生之年係列......”龐偉挖苦說道。

“陳曦......”雷昀急中生智,把話題扯開。

他心想:陳曦應該不喜歡那種吵鬧的環境,如果她不去,總不能兩個五音不全的大老爺們去鬼哭狼嚎吧?

“我沒意見,時間別太晚就行。”陳曦淡然一笑,目光飛快地從雷昀臉上掠過。

“好......”

雷昀瞪眼懵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

“哈哈!歐耶......”

龐偉瞧著雷昀那一臉蛋疼的樣子頓時就大呼小叫嘚瑟起來,繼續賣弄**搞出各種慶祝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