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啥???

片刻後,回到客廳落座的父女倆麵麵相覷。

“……這個,孩子的出發點,還是善良的。”半晌,沈溪居幹咳一聲,決定先為事情定下性質,“就是方法上……這個,打了點法律的擦邊球。但這也是沒辦法,那些小王八蛋不就是利用未成年人渣保護法才肆無忌憚?他們能用,咱們天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嗯,反正是那些小王八蛋咎由自取是吧?”

沈初心焦頭爛額:“爸,現在的問題是,不能縱容她這種思想!”

就這次的事情,還能說是在打抱不平,可要這女兒食髓知味,以後遇見事情,頭一個想著玩弄心術,那……

“就她那成績,我跟阿屹是早就不指望將她培養成一個對國家對社會對人民多有用的人才了!”她揉著額角歎口氣,“咱們好歹將孩子教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好人,不給社會不給別人添麻煩吧?”

沈溪居想想也是,他雖然寵溺外孫女,但也真的不希望這孩子長歪啊……

父女倆陷入一陣沉默跟沉思。

半晌,沈初心歎著氣站起身:“我得去做作業了……那什麽,既然那邊打電話來,天卓還是要過去走一趟比較好。一來是做筆錄,二來,也是摸個底,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雖然阿屹打電話來說了,但電話裏肯定沒有親自到場了解情況來的清楚。爸,這回得辛苦您陪著她一起來去。不然我真不放心!”

“我肯定要陪她去的。”沈溪居忙說,“反正阿屹不是說了找律師嗎?有律師在,那邊顯然也沒證據,也沒懷疑,應該不會出事的。”

沈初心心情沉重:“但願吧。”

說是這麽說,第二天起來她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決定跟唐雨請假,陪著爺孫倆一起。

然而阮天卓嫌她多事,悄悄聯係阮屹告狀。

於是沈初心使出渾身解數說服了班主任,跟腳接到阮屹電話,電話裏阮屹聽聲音就知道正虎著臉:“你要請假跟你媽來這邊派出所?”

“是啊,因為……”沈初心一皺眉,狠狠瞪了眼阮天卓,正要解釋,那邊阮屹頓時就炸了:“你開什麽玩笑阮天卓!?你什麽成績你自己心裏沒點數?!上次你老子我躺在搶救室裏差點起不來,你跟過來也就算了。這次你老子我好好的,你不上學你跑過來幹什麽?!”

沈初心試圖分辯:“我……”

“我什麽我!我還不知道你?!”阮屹要不是還起不了身,估計已經在跳腳了,“我說你就這麽怕學習的苦?!你知道不知道生活的苦比學習的苦要難熬多少倍多少年?!你現在開始好好念書,再苦再累也就這麽幾年!你現在不負責任對學習不上心,從你離開學校的那天起,我告訴你,你的苦頭吃都吃不完!”

“別以為我跟你媽收入高你就可以啃老!”

“別說你老子我現在自身難保,還要靠-你-媽養著,就算以後老子身體好了,能繼續掙錢了,也絕對不會便宜了你這個不求上進的混賬!”

阮屹一頓破口大罵,根本不給沈初心開口的機會,末了讓她“老老實實的滾回課堂”,“你看看你堂妹過的什麽日子,你過的什麽日子!論成績你堂妹能甩你十八條街!你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的羞恥之心?!丟人現眼的東西,敢趁你媽出門逃課試試看!老子現在動不了,隻要能動了,抽不死你!”

沈初心深呼吸,對著被“哢擦”掛斷的手機愣怔片刻,怒視阮天卓。

眼看自己就要被家暴,阮天卓趕緊祭出轉移話題大法:“媽,我感覺我爸情況不太對?他以前就算對我不如對你好,但也沒有這麽暴躁啊?”

“你爸暴躁的很正常。”沈初心冷笑著抄起雞毛撣子,“你媽我現在也很暴躁!”

……一番雞飛狗跳,最後還是沈溪居從洗手間出來,才阻止了母女相殘的一幕。

“昨晚都說好了讓我陪著天卓過去,你現在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小孩子,跟過去了又能怎麽樣?”搶下雞毛撣子,暗示外孫女回房暫避,沈溪居跟女兒商量,“而且我們去了也不會待多久,錄完口供看下阿屹就差不多了……阿屹現在還在養傷,咱們得考慮他的心情不是?”

沈初心皺眉:“去看阿屹就會跟阮家人打交道,天卓跟我性格差別太大,而且她又那麽不懂事,我不在場的話,就怕她……”

“阮家人對你們又不熟。”沈溪居打斷她話,“再說他們現在自顧不暇,哪裏有功夫懷疑你們娘兒倆?”

這話也對。

沈初心沉吟了會兒,遲疑說:“剛天卓講的很對,阿屹似乎暴躁了很多?”

“人在醫院躺著,能心情好嘛?”沈溪居不以為然,“再說現在還添了這麽個事兒,唉,當初我就說這老阮家不行,重男輕女,家風不正,遲早會出亂子,現在你看看你看看……天晶那要是咱們家孩子,誰敢欺負她,第一時間老子就找上學校找上人家長去了,還能被搞得想退學?所以說這種人家……”

沈初心聽的頭大,趕緊找個借口走開:“爸,那什麽,既然你們不要我跟著,那我就先去上學了啊!”

接下來兩天她一個人上學放學,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祈禱祖孫倆此行平安無事。

這天放學剛回到家裏,沈溪居就打了電話來,沈初心忙不迭的接聽,才接通,那邊就傳來一陣嘈雜聲,夾雜著王金紅高亢嘹亮的嗓門:“……反正我們不管了!你們要不管,愛扔扔,愛賣賣,愛打愛殺都隨便!”

跟腳是阮天卓氣急敗壞的“喂喂喂”,似乎試圖攔住她,然而隨著一聲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響,阮天卓似乎用力踹了腳門:“有你特麽這麽當媽的?!”

“……那個,跟你說個事情。”興許旁邊還有人在,沈溪居含糊了稱呼,苦笑說,“天晶爸媽的意思是天晶他們不管了,送過來讓咱們愛怎麽弄就怎麽弄。”

“啥???”沈初心瞠目結舌,“他們什麽意思?!”

沈溪居先是沒作聲,話筒裏聽到他似乎進了裏間又關上門,這才小聲快速的將事情說了一遍:大概就是他們下飛機後趕到相關部門做筆錄是很順利的,但是!

阮崇夫婦隨即找上門來,跟他們“商量”阮天晶以及阮天晨轉學的事情。

“你找的這個什麽見鬼的人家!”沈溪居痛心疾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明明自己重男輕女讓女兒在學校被欺負的都不想念了也不知道反思,這會兒你猜他們跟咱們說什麽?說要不是天卓多管閑事搞這麽一出,一家子壓根不會遭這個罪,弄的東躲西藏的,有家不能回,讓咱們負責!”

沈初心:“……”

她無語了會兒,大概明白剛剛聽到的動靜怎麽回事,“他們現在把天晶天晨扔下了?”

沈溪居沒好氣的說:“沒錯兒!你也聽到了吧?說現在這個樣子他們自己都不敢回去縣裏,倆孩子是肯定沒法繼續在縣中念書了,讓咱們給解決——不解決的話他們也沒地方安排,反正人留下了,讓咱們想辦法!”

“……”沈初心深呼吸,片刻,她說,“倆孩子終歸是無辜,我看他們大概就是想要錢。要不就……”

沈溪居打斷她的話:“他們想讓咱們把孩子帶到望海市去上學!”

“啥???”沈初心二次瞠目結舌,“望海市???那倆孩子的高考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唄!”沈溪居嘿然說,“你那大嫂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們夫妻倆反正不指望孩子考大學,混個高中畢業證就該出來打工養他們了。這不正好你這個弟媳婦願意幫他們心疼女兒,這會兒送去望海市,最好是送在你身邊念高中,培養感情。等回頭孩子畢業了,你這個做嬸嬸的,好意思不給她找個好工作,再關照關照生活?”

沈初心:“……”

沈溪居繼續說:“至於你那小叔子,他們倆的意思是他們也是阮屹的親兄弟,沒道理老大家的占了便宜,他們就這麽看著吧?反正天晨這不才初三?高中都沒上呢等高三了再轉回原籍考試就行。就望海市的教育水平肯定比縣中高,就咱們家的生活水平肯定比他們好,他們孩子不吃虧!”

沈初心:“……”

她冷靜問,“阿屹知道這事兒麽?他怎麽說的?”

沈溪居狠狠呸了口:“他說讓我們看在倆孩子可憐的份上,就幫一把算了——特麽的老子要不是看他還躺在病**,老子就——!!!”

他喘了幾口粗氣,煩躁說,“反正我跟他說了,這事情是不可能的!結果那幾個不要臉的東西,就這麽把孩子送過來摞下了!我跟你說,我等會兒就收拾東西跟天卓回去,這倆孩子我是不會帶的,他們也這麽大了,自己會回家,要是不肯回,大不了送派出所門口去!你們娘兒倆現在這個樣子,老子自己孩子煩不過來,誰有功夫心疼他們老阮家的人!”

“……那就這樣吧。”沈初心頭疼的捏著眉心,“我再打電話問問阿屹,這到底怎麽回事?沒有他們家這麽做事情的!”

阮屹其實也認可丈人跟妻子的看法,就是自己這倆兄弟這麽做事忒不是東西,一點兒為人父母的擔當都沒有——可是沒辦法,他如今人還躺著,也沒法起來攔著兄弟犯渾,趁老夫妻不在病房的光景唉聲歎氣跟沈初心說:“天晨我還不怎麽擔心,我就怕天晶留下來日子不好過。但真把人帶去望海,也的確為難你們了,要不就按爸的意思做,你們趕緊走,走之前把孩子留下,他們總不可能追去望海市塞人。”

然而次日傍晚,沈初心放學回家,開門就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倆拘謹的孩子,正是阮天晶跟阮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