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冤家路窄
三位年輕人飲酒暢談，因為方才之事，不免繼續談論到赤血軍。前車之鑒，為了避免橫生枝節，發生與方才類似事件，他們也盡量壓低了聲音議論。
三人侃侃而談，令楚木和絕刀訝異的是，書生對赤血軍，對赤血七將中的馬上詩人，極為推崇，言語中不自覺就流露出了敬仰之情，而且書生對赤血軍過往的輝煌大事，對辛浩然將軍生涯事件數如家珍，早有了解的樣子。
“沒想到無炎你居然這麽了解赤血軍和辛浩然將軍！”
“說來慚愧，我平生所願，不是考取功名當那榜上狀元，也不是追求功名利祿快活一生，而是像辛浩然將軍一樣，文能書寫蓬萊文章，武能跨馬提槍殺敵，保家衛國，守護大秦疆土。”書生感慨，頓了頓，語氣裏夾雜一絲苦澀，歎道：“慚愧！你們也覺得我的夢想不切實際吧，其實，像辛浩然將軍這樣的天之驕子，青史留名，幾百年才出一位，我至今文不成武不就，何德何能有這個能力天賦呢。”
“不管以後做不做得到，有夢才會有前行動力。”絕刀輕輕撫摸著刀鞘的花紋，銳利的眼神掠過一絲波動，似乎被書生惆悵的語氣感染了。
書生點頭，握緊了拳頭，“也是，不管怎樣，現如今，蠻賊欺我大秦無人，屢屢犯境，累及北境百姓流離失所，哀嚎遍野，我就盼著有一支像赤血軍那樣的軍隊出現，若我能夠加入，一定要上陣殺敵，揚我國威！”
楚木低頭喝酒，若有所思。
說起這個赤血軍，莽天侯如何，當年舊案如何，其實楚木並不熟悉，隻是以往從坊間諸多流言了解過隻字片語，赤血軍謀逆與否，忠君與否，天下人也是眾說紛壇，有憤然怒罵者，有出聲辯駁者，亦有持中立意見者。
其中，對赤血謀逆一案抱有肯定態度的人，還是占了多數。
楚木卻不以為然，猶記得在雍州時，當蠻族大軍打到了燕雲關的消息傳入雍州的時候，引起了滿城軒然大波，他曾聽老李頭點評過一句。
如今的大秦諸軍，能有赤血軍一半風範，蠻賊也不敢有犯境之心。
當時他就在想，一向吝惜讚譽之語的老李頭，竟會對一支軍隊如此推崇，想來也是一支很了不起的軍隊。
不記得何時，也曾聽過盜聖自語，“今日，赤血軍旗若是插在九關門前，區區蠻賊，何足掛齒？”
他至今仍記得，當時盜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泛著淚光。
老李頭和洛木青，他最敬重的兩位長輩，不約而同都對赤血軍抱有一種讚歎、惋惜的意思。
楚木心想，赤血，赤血，當年真相如何，暫且不論，這支軍隊，以赤血為名，想來也說明了一些東西。
“噠噠噠！”
突然，有一群人大搖大擺登上二樓，掌櫃和幾個小二點頭哈腰，眾星拱月圍著站在最前麵的一名公子哥，一行人弄得動靜頗大，二樓的客人紛紛側目望去，待看清了來人，他們紛紛低下頭顱，不敢注視。
楚木望去，見到為首的那名華服公子，麵色頓時一變，再一看，又發現站在華服公子旁邊的一張熟悉麵孔，紫衣勁裝的壯漢，更是心中一個咯噔，他微微側過身子，借著絕刀的身體擋住半個身子。
察覺到楚木的異狀，絕刀問：“怎麽了？你認識他們？”
認識，當然認識。
這他娘的不是竹江幫羅閻王的兒子羅洪維，還有羅閻王的手下龍三爺嘛！
楚木麵色一垮，瞬間覺得自己近日來黴運連連，忖想：“莫不是鬼宅有某個倒黴鬼附在了老子身上，怎麽剛出鬼宅就碰到了這倆人……”
“這公子哥是竹江幫的堂主羅閻王的兒子，人稱淮陰小霸王，還有那個穿紫衣服的大漢，也是竹江幫的人，叫龍三爺，我和他們兩個有過過節，你們擋著我點，千萬別讓他們發現我在這兒。”
楚木低聲解釋一句，隨即用手擋著半張臉，目光看向窗外，盡量不去看那群人。
絕刀倆人互視一眼，一時無言。
隻見那方，掌櫃一直在賠禮道歉，似乎是因為二樓沒位置坐了，羅洪維聽了麵色不善，心思細膩的龍三爺一下子察覺到自家少爺心情不好，頓時揚聲罵道：“沒位置？沒位置也給我家少爺騰出個位置，你們還想不想開店了？”指著二樓所有客官，喊道：“我家少爺來你這兒喝酒，是你們鳳仙樓的福分，趕緊的，叫這些人通通滾蛋，我們少爺喝酒不喜歡旁邊有礙眼的人。”
二樓的客人們聽了，憤怒交加，但也不敢出聲，隻得忍氣吞聲，甚至有些人已經扔下銀兩灰溜溜跑了。
“這——”
掌櫃不知所措，竹江幫的惹不起，可要是趕跑客人，以後還有生意登門？
“不敢？”龍三爺見羅洪維麵色越來越陰沉，急忙道：“老頭，既然你不敢，那好！老子幫你一把！”
他轉身吩咐幾名惡仆，朝著大家夥喝道：“你們聾了嗎？沒聽到我說什麽，趕緊滾蛋！這二樓，我家少爺包場了！”
部分客人嚇得急忙跑下樓，剩下一些人遲疑不定，覺得飯還沒吃完就要被人趕跑，實在太丟麵子了，然而，淮陰小霸王的名頭，畢竟深入人心，當他們看到幾名惡仆凶神惡煞走過去，登時不顧顏麵如何，急忙下樓。
眨眼間，人去樓空，二樓變得空****，隻餘楚木一桌聞之不動。
淮陰，書生是初來乍到，第一次見識到了竹江幫的霸道行徑，怒氣登時填滿心間，如此行徑，令人發指，哪怕是在雍州，那些大家大戶的公子少爺也不敢這麽霸道地欺壓百姓，書生飽讀詩書，心中正氣滿滿，看不慣這種人，他拳頭一握，當即就想拍案出聲，稍稍想了一下，問道：“我們要不要撤？”
絕刀神色漠然，舉著酒杯自飲自酌，“酒還沒喝完，走什麽走。”
空****的樓裏，臨窗這一桌顯眼得緊，龍三爺一看還有三人沒走，神色一冷，罵道：“你們幾個，聽不到老子說話？趁現在好說話的時候趕緊滾蛋！不然，老子待會把你們一個個剁碎了扔到大街上喂狗！”
一桌三人，無人應話。
而三個年輕人，麵色也越來越沉。
本不想再次惹來麻煩的楚木，見旁邊倆人紋絲不動，忖想：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絕刀和無炎都不想離開，那我還擔心什麽！這竹江幫的羅少爺忒是霸道，竟然為了喝酒趕跑其他客人，橫行霸道行徑，可見一斑，今天少不了要鬧上一鬧了。
“嘿！”還真是反了！”龍三爺氣極，淮陰城裏，竟然還有人敢忤逆竹江幫？他挽起袖子，領著幾名惡仆走上來，正想要動手時，掃了一眼，目光越過絕刀，看到微垂著頭的衣衫破損的少年，直待看清了麵目，登時，他神色立馬變得驚慌起來，渾身一個哆嗦，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是……是……是你！”龍三爺此刻的表情，極其精彩，又是震驚，又是恐慌，活脫脫像是見了鬼一般。
認出來了？
楚木暗歎一聲，看來今天這事是沒法平靜渡過了，他揚起頭，對著龍三爺燦爛一笑：“龍三爺，好久不見！”
微微轉頭，目光落在那位一直昂著高傲頭顱一言不發，似乎和旁人說一句話都顯得掉價的公子哥，他笑道：“羅公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鬼宅的滋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