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無題
宣廣街,是淮陰城地價昂貴的一片地段,城中富人豪強的宅邸聚集地。
竹江幫淮陰堂的堂口,便設在這段淮陰城裏無數平民向往敬畏的地段。
華麗的府邸大門,門前屹立的一雙紫金獅子,琉璃瓦,白玉閣,翡翠色的建築顏色,雕琢精美的檀香木柱,無處不彰顯出竹江幫的財大氣粗。
堂內議事廳,主座上坐著一位身披貂裘的中年男子,他有一雙銅鈴大小的鷹眼,眼神銳利,鼻子高挺,皮膚黝黑,身上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凶煞氣息,不說話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令人靠近一些,都覺得呼吸困難,此人便是竹江幫鼎鼎有名的羅閻王,淮陰百姓無人不懼的土皇帝。
隻見他手持一封信柬,低著頭把信柬的內容仔細讀完,最後將信柬對折,放在袖中,朝堂下眾人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下座最近的一位勁裝中年人身上,瞧見勁裝中年人摟著一名婢女,在容貌秀氣的婢女的翹臀胸上下其手,引得婢女桃花滿麵,中年人目光**邪,舉止放浪,一舉一動置於大夥眼中,卻絲毫沒有顧慮堂內眾人的意思,他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滿,目光在中年人身上停留片刻,隨後問道:“這個絕刀是何許人也?”
一人回話:“稟堂主,屬下已經查過此人的底細,此人年紀輕輕,約莫十八九歲,腰懸長刀,應該是一位刀客,而且來曆不明,並非本地人士,至於其他的,暫時查不出來,隻知這個人前日向索羅刀發出挑戰,當時在向府門前鬧出一場動靜。”
“十八九歲的刀客,居然有膽量挑戰索羅刀?”羅閻王麵露異色,詫異道:“既然是挑戰索羅刀,那怎麽現在又來給屠兄下戰帖,還用的是索羅刀的名義?”
這時,中年人一把懷中推開滿臉通紅的婢女,大咧咧道:“那還用問,肯定是向老鬼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毛頭小子,想要借機報仇來了,不過向老鬼怕是老糊塗了,居然找個無名小輩當幫手,未免也太瞧不起我屠少符了。”
羅閻王皺眉道:“屠兄,話雖如此,但還是不能大意啊,向擎天重傷在身,自身難保,按理說,不會有膽量招惹我們,此次無緣無故給你發了戰帖,肯定是有所準備。”
“有什麽好顧忌的……”屠少符冷笑,眼神陰翳,“向老鬼不知死活,非要硬闖鬼門關,那我就成全他,本來還想留他一條活路,這次索性把向府連根拔掉,省得這個老鬼日後壞了咱們的事。”
“不妥!”
羅閻王大手一揮,鄭重道:“向擎天雖然重傷不愈,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向府不是咱們說鏟除就能鏟除得了,向擎天交友甚廣,根底頗深,在江南道,尤其是淮陰,威望甚高,我們一旦對向府動手,勢必要付出極大代價,一旦我們實力受損,隻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實施。”
“哼!”
屠少符冷哼一聲,冷冷道:“羅堂主,你不要忘了,正是因為向老鬼的存在,咱們的計劃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否則,我又何必耍詐重傷向擎天呢?能夠阻礙我們實施計劃的,不是官府,不是幾大豪強,也不是那些武林門派,恰恰是一個向擎天。”
屠少符說話的語氣中透露著不滿,很明顯,羅閻王聽出來了,所以他有些生氣,在淮陰城,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和羅閻王說話,他眼縫一眯,正要訓斥,然而,當聽到屠少符接下來的話,神色忽的一凜,即將道出的一番話生生咽回去。
“前幾日,雷副幫主飛鴿傳書於我,信上說,聽聞我們這邊至今仍無動靜,幫主非常不滿,距離當初幫主給的期限已經快到了,要我們抓緊時間。”
屠少符定定地看著羅閻王,冷聲道:“羅堂主,我的意見是我們抓緊時間把姓向的老家夥滅了,去除這個最大的阻礙,最快速度實施計劃,趕在期限前完成任務,否則,這份差事辦不好,你我二人都要人頭落地,羅堂主,幫主的規矩,你應該沒忘記吧?”
聽了這番話,素有閻王之稱的羅奉天麵色陰晴不定起來,目光詭譎,隱隱閃過一絲懼意,他悄悄攥住拳頭,後背倚著座位,深深吐出一口氣,凝視著門外一言不發。
堂下眾人麵麵相覷,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位是總堂來的客卿,一位是平日裏素有威信的堂主,兩位大人之間的口舌之爭,他們是萬萬不敢插嘴。
片刻後,瞧見羅閻王沉吟不語,屠少符便道:“雷堂主,你先好好想想吧,我先行一步。”話完,便摟著婢女退出大堂。
“你們都退下吧。”
羅閻王閉上眼睛,揮手示意堂下一眾下屬退下,眾下屬喏聲退出廳堂。
——
書生最近心情不甚好。
盡管從雍州逃出來後,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他輸了賭約,需要宴請一席太白樓酒宴。
雖然向老爺子最終並沒有和絕刀比鬥一場,但他與楚木打賭的是,向老爺子會不會接受絕刀的挑戰?最終的結果是向老爺子口頭接受,隻是因傷不能履行,算起來也是輸了。
所以,書生認輸了,並不賴賬。
“幾百兩銀子,上哪賺去啊?”廂房裏,書生放下手中的書籍,喃喃道:“聖人言,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看不然,這年頭,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
這時,絕刀走進來房內,一眼看到書生愁眉苦臉的模樣,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他知道書生在苦惱什麽,因為太白樓的酒宴,有他的一份。
“楚木還未回來嗎?”
書生撇了絕刀一眼,把書放到桌上,“沒有,一天一夜都沒見過他,也不知去哪玩了。”
絕刀拿起書籍隨手翻了翻,是稷下學宮的夫子所著的一本關於倫理綱常的典著,因為從小練刀的關係,他對讀書倒沒什麽興趣,隻會識字而已。
“看你心情不好,走!去城裏的酒樓,請你喝點酒?”
“別了吧。”
一聽又要喝酒,書生慌忙擺手,“喝多傷身,我可不比你們從小練武的武道中人底子好,前天晚上喝大了,弄得我現在頭還有些疼呢。”
“小酌怡情。”
絕刀不管不顧,硬拉著一臉愁容的秦無炎走出房門。